「哎喲媽呀…」一瞬間,李文崗只覺得手腕子快被鍾鬼靈捏斷了,一股酸麻從脈門一直延伸到了後腦勺,「我說鍾兄弟,你不會是想把我這隻手也整折了練你的『業餘愛好』吧?」
「剛才你看見什麼沒有?」鍾鬼靈指著自己的背後道。
「剛才…就看見你啊…」李文崗也有點莫名其妙,自己脈門被捏的一剎那,只覺得兩眼一黑,隱隱約約好像看見鍾鬼靈背後有個黑影,雖然沒看清什麼樣,但卻能給人一種莫名其妙的壓迫感與恐懼感,讓人的整顆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也就是一瞬間的功夫,在正常人看來,這無異於劇痛之中產生的幻覺,只不過這種幻覺太真了,剛才那一聲大叫,與其說是被鍾鬼靈狠捏脈門疼痛所致,到不如說是被這冷不丁出現的黑影嚇的。
「我後頭呢…?」鍾鬼靈詭異一笑。
「你…你到底是幹什麼的?」此刻,李文崗的腦門子上也見了汗了。
「李大哥,有些細節,從傳統的眼光看,往往很容易被人忽略,但如果你相信了一些東西的存在,站在這個立場上再去回憶的話,可能會發現很多新的線索!」鍾鬼靈壓低了聲音,「如果你真的想寫出一本好書的話,最好能重新回憶一下,你父親都說過什麼,寫過什麼!」
「鍾兄弟…剛才那個到底是什麼?」李文崗並沒直接回答鍾鬼靈的問題,「莫非不是我的幻覺?」
「首先,你得相信,有些東西在世界上是的確存在的…」鍾鬼靈同樣沒直接回答李文崗的問題,「你剛才看見的的確不是你的幻覺!」
「那…那是什麼?難道真的有鬼?」李文崗似乎還想刨根問底。
「是什麼並不重要…但你要相信,有些東西確實存在!」鍾鬼靈也懶得跟李文崗解釋自己身上這個「十世哀煞」的來頭了,「令尊所執行的任務是日本軍部的最高機密,軍方肯定不會大張旗鼓的派大批軍隊保護,所以我懷疑,保護令尊的,不只是人!」
「難怪…」李文崗兩眼發直若有所思,「原來是這樣…」
「難怪什麼?」鍾鬼靈趕忙追問。
「我父親有日記!類似於幻覺、惡夢的事情有很多記錄!但確實被我忽略掉了,我以為那是他心理壓力過大所致…」李文崗道,「日記裡他經常提到一個叫川子的女人,好像是個女特攻!我父親覺得這個人很奇怪!」
「光子?女特工?」鍾鬼靈一愣,「怎麼個奇怪法?」
「父親說這個人從頭到尾沒說過一句話,而且…而且身上從來不帶槍!」
「莫非…是她?」鍾鬼靈冷冷一哼,都說女的狠起來比男人狠十倍,莫非這個人就是後來的江玲?
就在這時候,只聽病房的門砰的一下就被推開了,幾個大夫氣勢洶洶的進了病房,「怎麼回事!?」只見為首的大夫滿臉的麻子,後面跟著的大夫個個也是殺氣騰騰,「剛才誰喊的!?」
「沒事…沒事…剛才我想翻個身,碰著傷口了…」李文崗還挺會說話,「對了王大夫,這位就是給我接骨的人,鍾鬼靈!這是我的主治大夫,王新儒王大夫!」
「你?」王新儒看了看鍾鬼靈,似乎不大相信,「小伙子,骨頭你接的?」
「是啊,原來您就是王神醫啊,我剛到寧武的時候,就聽賓館的服務員提過您的大名,說寧武沒有王大夫看不好的病,沒想到能在這見到您!」鍾鬼靈的馬屁來得簡直比嘴裡分泌唾沫的速度都快,「當初之所以把李大哥往這送,也是衝著您的大名來的,本來打算跟李大哥說兩句話就去拜訪您的…」說句實話,這一串馬屁把周小曼都聽出了一身雞皮疙瘩,跟賓館服務員說過話是不假,啥時候提過這個王新儒的事啊…
「哦?是嗎?過獎過獎!什麼神醫不神醫的…」還沒等鍾鬼靈說完,王新儒就找不著北了,衝著身後的人一擺手,連頭都沒回,「沒事了,你們回去吧,我跟這位小兄弟好好聊聊…對了,小兄弟,你這接骨的本事,從哪學的?」
「哦,我師傅教的,對了王神醫,跟您打聽個事,我聽說咱們醫院以前治過一個食物中毒的老頭,後來在咱們醫院失蹤了…」
「哦,老郁頭啊,讓毒蘑菇給毒傻了…」王新儒一臉堆笑,「那個老頭子…」剛想往下說,王新儒臉色猛然一變,瞬而一臉的警惕,「你問這個幹嗎!?」
「厄…我就是問問…」鍾鬼靈也是一愣,沒想到這個王新儒這麼大反應,「華家新村的陳老爺子托我打聽的…他說這個人失蹤後曾經在他們村出現過…」
「陳老爺子?」王新儒眉頭一皺微微點了點頭,「那他幹嗎不自己來!?」
「事情是這樣的…」鍾鬼靈一個勁的編,「我呢,是一家雜誌社的記者,像寫點抗戰題材的文章發表,聽王老爺子說那個老人曾經是抗戰老兵,但失蹤了,所以想跟您打聽一下…」
「記者?記者證給我看看!」看來這王新儒警惕性還挺高。
「這裡…」正當鍾鬼靈沒轍的時候,李文崗忽然拉開了床頭櫃的抽屜,拿出錢包後掏出了自己的記者證,「鍾兄弟是記者,我們以前是同事,後來我跳槽去了別的社…」
「哦…」王新儒點了點頭,「記者同志,你寫文章弘揚抗戰精神的出發點是好的,但你也得動腦子好好想想啊,老郁頭住院那陣子就六十多歲了,現在這事已經過了二十多年,就算他沒失蹤,差不多也該走了啊…」
「是,是,所以我想問問您,他家人怎麼聯繫…還有就是,您說的毒傻了,是怎麼回事。」鍾鬼靈滿臉堆笑點頭哈腰,背地裡衝著李文崗一個勁的豎大拇指…
「當年這個事可是鬧的滿城風雨的…」王新儒歎了口氣,「我師傅就因為這個事受的處分,當時的錢院長也受了處分,但是…唉!誰能想到呢…」
二十多年前,文革剛剛結束不久,當時的寧武縣工人醫院還只是個衛生院,有一天忽然送來一個老人,姓郁,說是食物中毒了,但症狀不是很嚴重,雖瑣現了昏迷的症狀,但一切生理特徵都很正常,包括老人的家人也很奇怪,兒媳婦從市場上買的蘑菇,全家人都吃了,症狀最嚴重的也只是有些頭暈噁心,不知道為什麼只有老人反應如此嚴重。
當時整個衛生院只有六個醫生,王新儒的師傅郭成就是當時的主治醫師,鑒於老人有間歇性休克的症狀,所以讓老人住院觀察兩天,沒想到到了第二天早晨,郁老漢的兒子卻忽然跑到值班室大鬧,說自己的父親不見了,起初醫生並沒當回事,覺得老人有可能是康復以後自己出去溜躂了,後來聽說這老郁頭半身不遂,一個人下不了地的事後才覺得事情有蹊蹺,遂發動全院的職工家屬外出尋找,不但給公安局打了電話,還在報紙上登了尋人啟事,但卻始終沒找到老郁頭的去向。
「聽我師傅說,當天晚上老郁頭好像醒了一次,問旁邊的人現在是幾月,我師傅就告訴他了,之後又問是哪年,我師傅說是八零年,再之後,他就問,是不是民國八十年,我師傅以為他有老年癡呆,就沒回答他,結果第二天人就不見了,當天晚上他兒子就在屋裡守著,後來趴在床上睡著了,等醒過來人就不見了…」王新儒撇著嘴搖了搖頭,「那會人都沒啥法律意識,人丟了也就丟了,家裡人鬧了兩天,後來組織上派人去做工作,又在縣城給他家兒媳婦安排了工作,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要放在現在,這簍子可就捅大了…」
「沒錯了…!」鍾鬼靈點了點頭,「您知不知道他家人怎麼聯繫?」
「這…我就知道他兒媳婦叫蘭金鳳,應該還在縣裡上班,其他的就不知道了,你自己去打聽吧…」王新儒道,「可別說是我告訴你的…!對了,小兄弟,你這個接骨的本事…敢問你師傅是專門接骨的?」
「我師傅早就死了…,我這輩子只接過兩次骨,一次是給我自己,一次是給他…!」鍾鬼靈站起身,指著李文崗笑了笑,「李大哥,我先告辭,明天來接你出院…」
「出院?」李文崗看了看胳膊上的夾板,一臉的後怕,「出院去哪?」
「帶我看看你老爺子的日記啊…」鍾鬼靈一臉的壞笑,拉起周小曼便出了病房…
寧武縣百籐超市。
這裡曾經是縣電影院所在,後來被人承包口開了超市,蘭金鳳以前就在電影院買票,電影院被承包後便成了收銀員。鍾鬼靈則繼續以記者的身份找到了蘭金鳳,好在這個蘭金鳳可比王新儒好糊弄的多,聽說有記者願意出面幫忙尋找父親的下落,也沒要求看什麼記者證,而是從家裡拿了張老人失蹤前的照片交給了鍾鬼靈,從蘭金鳳口中得知,失蹤的老者叫郁愛國,解放前當過民兵,雖然沒參過軍,但確實也打過鬼子。
「莫非,此人就是賀掌石?」拿著老郁頭的照片,鍾鬼靈暗自點頭,此次寧武之行,雖說沒找到決定性的線索,但至少解開了不少謎團,首先,週五金的小情人江玲,就是子午陣裡出去的人,看來子午陣裡圈著的除了大島明之介和殺他的那個神秘人之外,很可能還有日本方面一些奇能異類的魂魄,而且此人很可能隱瞞了真實年齡,以老郁頭失蹤為參照的話,這個江玲至多只有二十七八歲;再者,梨花行動所針對的對象——大島少佐中國之行的目的摸清了——這是二戰期間日本核彈計劃「仁方案」的重要組成部分;再其次就是這個神秘老人的郁愛國的照片,按鍾鬼靈的猜測,潛入大島明之介住所的神秘人應該是賀掌石,本來可以借華廣生「假死」的機會「復活」的,但這次寶貴的機會卻莫名其妙的被大島明之介的魂魄搶先了,以至於賀掌石本人只能在幾十年後「還魂」到了郁愛國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