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鍾…哦…不不,鍾道長…」將女兒安頓好之後,週五金此刻已經不知道怎麼稱呼鍾鬼靈好了,「咱們,什麼時候能做法啊…?」
「做法?做什麼法?」鍾鬼靈一愣。
「把小曼上的東西…趕跑啊…!」週五金哭喪著臉道,「這東西鬧久了,小曼這身子骨…那就廢了啊!」
「喲?周先生你還知道這個?」鍾鬼靈一愣道,「怎麼您碰上過?」
「我是沒碰上過!但我可見過啊…」週五金嘬了兩下牙花子,「你說這是造了什麼孽了!」
「周先生,我已經說過了,這件事先要查清楚前因後果才能處理!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主動攻擊人的可能性是很小的,除非是人首先驚擾了它們!」鍾鬼靈一屁股坐在了客廳的沙發上,這大款家的沙發可真是不一樣,「周先生,我需要瞭解你女兒在家裡都幹過什麼…尤其是昨天到今天!」
「這…」一聽這話,週五金頓時面露難色,「鍾先生,不瞞您說,這兩天我…我…」
「怎麼?」鍾鬼靈一愣,「你不在家?」
「我一直在外面忙…所以…」週五金支支吾吾道。
「晚上呢?晚上您也一直忙…?」
「哎…讓您說中了…我最近有一些業務…所以…所以…」週五金越來越沒底氣。
「哦…您這個父親當的…也太不稱職了…」鍾鬼靈一皺眉,心說怪不得你女兒跟你不過話,就算你大老闆真的很忙,難道晚上還忙半夜還忙?自己閨女大半年才回來一趟,把人家一個人扔在家裡自己一個人出去鬼混,這叫什麼父親啊…
「哎…就算我回來,她也不理我…」週五金搖頭道。
「她回來多久了?」鍾鬼靈問道。
「這…大概…四五天前吧…」週五金歎了一口氣道,「其實我早就覺得不對勁,小曼的性格很外向,上次放假回來,三天兩頭找一幫人在家裡聚會,要麼就出去整宿整宿的不回來…不過這次…她一回家就一頭扎進屋裡不出來,也不聯繫朋友也不出去,除了叫外賣出門拿吃的,其餘時間連門都不出,也不知道她一天到晚究竟在屋裡幹什麼,其實我也想帶她出去逛逛,給她買點東西,就這麼一個閨女啊,我也想盡盡當父親的責任,我也想享受享受天倫之樂啊!但她不理我啊,只要一敲她屋門,准衝我吼,我以為她有什麼彆扭事,年輕人啊,不都說跟我們有什麼代溝麼,也就沒在意,心想就由著她吧,再過兩年懂事了就好了…沒想到今天竟然出這種事…」
「她今天什麼時候跳的樓?」聽週五金這麼一說,鍾鬼靈心裡忽然一動。
「大概…早晨五點左右吧…」週五金道,「當時我不在家,是小區保安發現的,物業打電話給我我才趕回來…聽小區保安說是跳樓,我也以為她是受什麼刺激了,但回到家才發現根本不是那麼回事啊!這才給方先生打電話!」
「昨天晚上您也沒回家?」鍾鬼靈一撇嘴,言外之意就你這德性的,還好意思說什麼想盡做父親的責任,就這麼個盡法?
「唉呀,我真是有急事啊!我…唉!一言難盡啊!」週五金似乎看出了鍾鬼靈的不屑,也有點不好意思,「鍾道長,現在可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您得趕緊想辦法啊!」
「小曼的房間在哪?…」鍾鬼靈深呼了一口氣,抬頭看了看,這別墅可真不小,中庭挑高三層,能看見的門少說五六扇…
在週五金的帶領下,鍾鬼靈來到了二樓一間帶露台的房間,面積少說得三十平米,屋裡亂七八糟的,四處貼了不少素描的成品或半成品,地上的廢紙團星羅棋布,讓人連個下腳的地方都不好找,若非親眼所見,就算打死他鍾鬼靈,也不相信這是個女孩子的房間;通往露台的門是兩扇推拉式的落地玻璃門,足有兩米寬,外面的露台也不小,但沒擺什麼東西,連盆花都沒有。
掏出羅盤看了看,一切正常。其實這點也在鍾鬼靈的預料之內,聽方雲主所說,這所別墅他早就看過了,一切正常,雖說方雲主只是個看風水的,但看羅盤這點本事想必還是有的,否則也不會忽悠進那個華人基金會…
「唉呀!這個倒霉孩子!」正在鍾鬼靈猶豫之際,週五金忽然暴跳如雷,拿著幾張素描的作品罵個不停。
「怎麼了?」鍾鬼靈一愣。
「你看…鍾道長…」週五金把這幾張素描遞給了鍾鬼靈,接過素描紙,鍾鬼靈簡直就是哭笑不得,原來紙上畫的都是裸體男性,姿態各異,其中有的是成品,有的只是半成品,似乎是畫壞了。
「這怎麼了?」一張張的翻著素描作品,鍾鬼靈不以為然,「周先生,這叫藝術,您看東站1大廳的房頂,不都是光屁股的麼…?」
「可是…可是你看這畫的都是一個人啊…你看這…」週五金一張張的翻著素描,「人家東站房頂上畫的男男女女都有,她這一個閨女家家的…畫這麼多這玩意都是男的還都是一個人…」
「同一個人…」其實鍾鬼靈也注意到了這一點,但在鍾鬼靈看來這一點也是可以理解的,裸體模特麼,哪個學校也不可能找個千八百口子換著樣讓學生畫裸體啊,按自己的理解,一般都是一個人白造型一幫人跟旁邊畫的…「周先生,現在不是您生氣的時候…!您好好想想,最近家裡來過一些什麼人?或者說,您買沒買過什麼邪門的東西?」
「哎喲,我最近…」這週五金一聽鍾鬼靈又問這個,立即又把裸體畫的事忘了,「鍾道長,我最近…我最近沒…回…」
「得…明白…!」鍾鬼靈一擺手,自己也是忘了,這位週五金同志擁有大禹治水的精神,一天到晚三過家門而不入啊…
不過雖說對於「藝術」這種東西比較理解,但是鍾鬼靈似乎還是隱隱約約感到了一絲詭異,「周先生,您家有沒有聘保姆?」
「沒有,小曼上高中那陣子倒是請過,但換了好幾個,都跟小曼合不來…也就沒再雇…那陣子還住市裡呢,主要是給她做飯…」週五金想了想,「後來搬到這裡,小曼出去上學,我也不總回家,就沒再雇…,只是有時候直接找鐘點工收拾一下屋子做做衛生…」
「那小曼這間屋子…莫非在她去上學這半年中一次沒收拾過?」鍾鬼靈道。
「收拾過!這個收拾過!她前腳走,後腳我就得找人做大掃除!不光是這間屋子,整個家裡亂七八糟,都找不到下腳的地方…」
「屋子收拾過?」鍾鬼靈一皺眉,隨手從地上撿起來一個廢紙團,打開一看,畫的也是裸體素描,仍然和手裡紙上畫的是同一個人,看似畫壞了…「莫非…這麼多的畫,都是她回來這幾天內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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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解:
1東站:即天津火車站,建成之初曾經是亞洲最大的火車站,正門大廳的穹頂上繪有巨幅油畫《精衛填海》,作品磅礡輝煌,以個人眼光而言,此畫風格上似乎借鑒了文藝復興時期的畫風。(此前寫作「天使」實為失查,在此感謝書友「蘇示」慷慨指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