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控長達二十分鐘的血貨列車,漸漸靠近K-10月台,鐵輪以規律相當的節奏摩擦著軌道,緩緩停了下來。
K-10月台並沒有如預期般重兵坐鎮,好迎接膽敢劫車的狂徒。
——只有上百具的牙丸戰士的屍體,橫七豎八地倒在諾大的軍事月台上,幾柄武士刀像玩具般散落在屍體上,發出毫無用處的白光。與其說是恐怖,詭異更接近此時的畫面。
只有一個女人是直挺挺站著的。
她就是這一切慘狀最佳,也是唯一的解釋。
「怎麼回事?」
「所有同伴都被殺了,是個強敵。」
暗之牙忍者團躲在血貨列車上,不敢輕舉妄動下車。
那女人穿著僧侶般寬大的袍子,手裡翻書,微微皺起眉頭看著。
她閱讀的速度不算快,血貨列車進站後才翻了一頁。
上百具屍體沒有傷口,甚至看不見一滴血。
——根本無法辨識這些夥伴的死因。
不,並不然。
他們的臉上、脖子上、手上,都微微腫了起來,皮膚發青。
「是毒。」
「不明白是怎樣的毒。」
「什麼樣的手法可以瞬間殺死這麼多夥伴?」
暗之牙忍者團一共有十一名,彼此用若有似無的密語交談著。
面對以一人之力摧毀一個軍事月台兵力的女人,沒有人膽敢小覷。
她表面上自顧自看著書,絲毫沒把血貨列車上的伏兵給看在眼底,到底是一種浮誇的喬裝姿態,還是真實的個性使然?無論如何,滿月台的屍體已表達了她的實力。
慘遭俘虜的烏拉拉被五花大綁,暗自觀察這一切。在雙方的戰鬥開始前,他沒別的事可做,只有祈禱等一下的戰鬥不要波及到車上三百多名幸福昏睡著的乘客。
「是你的夥伴吧?」暗之牙的忍者頭目輕輕壓著烏拉拉的頸骨,壓低聲音:「她的能力是什麼?」只要猛一用力,烏拉拉的頸骨就會爆開。
「你們可得小心了,她也是個獵命師,能力是凌霄天雨掌。」身處險境,烏拉拉還是硬要開玩笑:「這能力恐怖到了頂點,一使出來掌影有如豪雨,只要被掌影帶到一點邊,就會全身爆炸而死。」
「你現在就想死,可以,只要再一句廢話。」忍者頭目嚴肅地說,手指加壓,痛得烏拉拉幾乎要流出眼淚。
一隻蜜蜂——那只蜜蜂,停在高中女孩凌亂的頭髮裡。
翅膀隱隱在動。
烏拉拉虛弱地揮揮手,忍者頭目才停止加壓。
「……是書。」烏拉拉的臉貼著地板。
「書?」
「她的書裡,藏著毒氣咒。」烏拉拉胡說八道。
「什麼?說清楚一點。」忍者頭目一凜。
毒氣,果然不好應付。
「那一本書裡的字全部都是封印咒,只要她對著敵人翻頁並讀出裡面的句子,封印就會解開,可怕的毒氣就會蔓延出來,有效範圍是方圓一百公尺,一百公尺以內無人可以倖免,就算是閉氣也沒有用,這些你也看出來了吧。」烏拉拉恐懼地說。
閉氣也沒用的毒氣?
那就是從皮膚滲透進去的吧?就算是使用絕對黑暗的咒法也無濟於事。
忍者頭目思考著作戰方針。
幸好事先知道了敵人的能力,這樣就不至於像月台上的夥伴遭到突襲犧牲。
牙丸武士儘管戰鬥力高強,但身處黑暗的忍者,自有忍者的戰鬥方式。
「毒氣有顏色嗎?」
「……綠色的。」
「解開封印的句子,需要念多久時間?」
「不清楚,大概也要個三、四秒吧。」
「說,她現在怎麼不乾脆把毒氣施出來決勝負!」
「……」
「說!」忍者頭目的手指像鋼鉗一樣。
「她的咒力有限,現在一定是她重新積聚能量的時間。」烏拉拉眼睛充血。
夠了。忍者頭目心想。
但這些,只不過是烏拉拉針對他所看到的現象胡謅出來的狗屎。
烏拉拉腦子裡真正轉的,卻是另一場戰鬥的空白內容——渾不理會大敵當前,那女人就站在堆滿屍體的月台上看她的書,等待敵人先出招,喔喔,與其說那女人是看不起敵人而悠閒自在地看書,不如說她過分專注書裡的世界,偏執到孩子氣的地步。
這樣的對手,有趣非常啊。
「聽我一句,等到毒氣咒發動就來不及了,到時候連我也躲不過,請你們快點開車逃走吧……」烏拉拉痛苦地說,做戲的冷汗爬滿了額頭。
「逃?沒有人可以搶走我們血族的食物。」忍者頭目冷笑。
「暗之牙,誓死保護我們的食物。」另一名忍者露出尖銳的犬齒。
「誓死保護我們的食物。」其餘的忍者同時露出充滿自信的眼神。
既然知道毒氣是從女人手中的書來的,解開毒氣咒的封印又需要至少兩秒的時間,那樣戰鬥方針便很明顯了。真是天皇保佑,讓我們事先得知敵人有這麼可怕的招式,不然京都暗之牙忍者團今日恐怕會被敵人一舉殲滅。
忍者頭目握拳,虔誠地感謝「戰運」是站在自己這邊的。
「絕對黑暗一開始,就用最快速度搶奪那女人手中的書,不要讓她有機會打開。」忍者頭目下達命令:「如果搶不走,就砍掉她的手。」
語畢。
所以暗之牙忍者起手結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