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讓義經打仗,只會打仗的義經,自然就無法延續戰神的神話。
來自鐮倉的軍令讓義經非常的苦悶,偏偏鐮倉與京都隔了十萬八千里,要當面懇求賴朝,只有透過信使之間久久一次的往來。
待在浮華的京都,對年輕人的義經來說,一開始的確是新奇好玩,但日子拖久了,只有遇到戰爭才會整個人活過來的義經,精神越來越委靡,唯一的樂趣就是每個晚上都換不同的女人睡覺,更不用說誓死跟隨義經的那群武士,根本完全墮落在五光十色的京都裡。
義經在一之谷立下震攝天下的軍功,賴朝卻從來沒有誇獎過他,這些義經都沒有怨言。但哥哥遲遲沒有命令他率領軍隊追擊平家,讓他感到非常悲哀。
人世間的種種天才,都有一個相同的特質。
但所謂的天才專注在他們的強項、甚至是唯一的強項時,他們就會投注所有的靈魂,燃燒自己直到最後一刻。可是,一旦抽離了他們專注的領域,這些天才就會變成白癡,莫不關心,無法集中注意力,徹底忽略。
義經也是。
義經的生命如果有個主題,肯定是「消滅平家」,除此之外義經都感到意興闌珊。這是他的弱點。
極大的弱點。
「為什麼哥哥還不派我追擊平家呢?」義經苦惱。
卻沒有人能夠回答他的問題。
在漫長武器等待賴朝的軍令時,備受法皇喜愛的源義經,果然如廣元的預期,得到法皇賞賜的官位。事實上,法皇幾乎每天都召見義經,希望兩人之間的關係更加緊密。
該不該接受官位呢?
義經的身邊都是只會揮刀的粗人,唯一能夠商量幾句的,就是僧兵出身的武藏坊弁慶。但武藏坊弁慶殺人如龍,對於鐮倉與法皇之間玩弄的「政治」,同樣不諳箇中奧秘。
「說不定你哥哥是想將你的官位,交由朝廷決定,畢竟一之谷大捷是前所未有的勝利啊,沒道理你哥哥會獨獨忽略掉你的功勞啊。」弁慶搔搔頭說:「對於源家來說,法皇的賞賜應當是莫大的殊榮吧!」
「是啊,如果一直拒絕法皇的賞賜,恐怕會傷害到鐮倉與朝廷之間的關係吧。」另一個部屬的思路也很簡單。
「原來如此,我差一點就錯怪了哥哥的好意。」義經口中如此,卻還是有一片陰影困擾著他。
但他沒有精神仔細思考。
算了,不打仗的話,官位再大都無關緊要。
於是義經在全身乏力的狀態下,接受了法皇賜與的「判官」一職。
「果然接受了嗎?」賴朝看著跪在地上的密使。
「是,」密使不敢抬起頭來。
那便有了日後毀滅義經的借口。
「范賴的大軍籌備好了嗎?」賴朝看著另一個密使。
「是。」密使跪答。
「傳令下去,即日有范賴率領大軍出擊屋島,而義經,就讓他留在京都好好反省他擅自接受官位的叛逆。」賴朝淡淡交代軍師廣元,廣元領命退下。看義經是要墮落,還是要發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