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界 第八卷 剩把懷飲笑問禪 第三八八章 出山
    第三八八章出山

    回過頭,即便只對付丹意一人,至少也需要杜若、狂尊和高庸涵三人聯手,還得要有合適的機會方有成算。而所謂的機會,自然是指丹意落單,身邊沒有高手護衛的時候,可是這一點實在是渺茫得很。兩人雖將事情的原委分析了個大概出來,卻發覺難度越來越大,竟似沒有成功的可能,不覺都有些氣餒。

    「乾脆,我們挑選出十來個頂尖高手,暗中潛入須彌山,然後伺機而動,務求一擊必殺。咱們有心算無心,我就不信殺不了他。」鳳五實在想不出什麼法子,唯有出此下策,狠聲道:「反正他用同樣的法子,先後暗算了小師弟和師尊,以及丹泰常等人,咱們不妨給他也來這麼一手。嘿嘿,這叫來而不往非禮也!」

    「重始宗獨佔須彌山已逾三十年,丹意如果真的貪圖靈山碎片,一定防範得極其嚴密,行刺之事難得很。」高庸涵知道,鳳五屢經磨難,且在焚天坑困了這麼多年,耐心早已消磨殆盡,否則又怎會在穿越以後,不要命似的到處亂闖?當下勸慰道:「五哥,這麼多年都已經過來了,也不急在一時,咱們從長計議。」經過幾天的細細琢磨,終於有了定計。

    接下來的幾天,高庸涵撿相關的事情和枯鏑、蟲齡等人說了一遍,重點當然是西嶺戈壁地下的息壤,以及須彌山蘊含的靈氣。一想到有可能擺脫困局,甚至恢復靈胎重現昔日輝煌,枯鏑、蟲齡等老一輩固然是老淚縱橫,就連厲屏鴉、紅蜓等人也激動得不得了。在場的大多數人,都只是聽長輩提到過地面上的精彩,卻從未踏出焚天坑一步,這時均大感興奮,一時間群情激昂歡聲雷動,彷彿明日就可脫離牢籠一般。[]

    狂尊本就落落寡合,加上之前就曾聽過一遍,此時自然成了最平靜的一個,冷冷道:「無論息壤還是靈氣,都是極難弄到手的東西,大家還是耐心聽大法師怎麼說。」

    劈頭蓋臉一盆冷水潑了過去,眾人盡皆愕然,旋即發出一陣騷動,七嘴八舌亂作一團。嗡嗡聲中,枯鏑大喝道:「都住嘴!」待徹底安靜後,拱手向高庸涵問道:「大法師,這當中有什麼難處,或者需要我們做什麼事,你儘管直言,咱們大夥一定竭盡所能!」

    「嗯,這兩件事都很不容易。」高庸涵點了點頭,沉吟道:「息壤一事,流落在外的紅絲蟄蟲已經挖掘了數十年,至今仍是遙遙無期。至於靈氣,現在已經完全掌握在重始宗手裡,除非硬搶,否則是沒辦法弄來的。」

    「直接搶過來就是,怕他們做什麼?」除了少數幾個人嚷了幾聲,大多數人在聽到「重始宗」三字後,皺眉的皺眉歎息的歎息,神情凝重不一而足。

    玄明盛世初年,七蟲族被玄元道尊以大神通禁制在焚天坑,這段往事至今刻骨銘心,對玄元宗可謂是心存敬畏。而與玄元道尊齊名的重始道尊,以及其一手創建的重始宗,七蟲族雖未領教過其手段,但是知道他們比玄元宗要狠辣得多,同樣是惹不起的豪門大派。想要靠高庸涵一個人的力量,從重始宗手裡搶奪靈氣,未免太過強人所難了,弄不好還會連累到他的性命。況且,搶奪靈氣這件事真正說起來,難度和危險性,較之挖掘息壤更為嚴重。

    「可恨我們被困於此,沒辦法跟著大法師一道做事,惟有眼睜睜看著這麼好的機會從眼前飛走,實在是不甘心得很吶!」枯鏑說到最後忍不住捶胸頓足,顯見已痛心到了極致。明明已經看到了希望,卻因為某種原因而無法變成現實,尤其是像七蟲族刻下的情形,如此巨大的反差的確不是常人所能接受的。

    「枯鏑長老,你先寬寬心,咱們一起想辦法,總歸能找出一條出路。」高庸涵於枯鏑的心情頗能體會,急忙上前扶住他安慰了幾句,而後環顧四周朗聲道:「我這幾日與五哥、狂尊商議了一下,決定先由他們二人和我一起離開焚天坑,去看看有沒有辦法解決目前所遇到的難題。」

    「你說什麼?」枯鏑一把抓住高庸涵的手臂,顫聲道:「莫非你已找到了破解鎮天羅的辦法,可以帶我們離開這裡了麼?」

    「那倒不是,」高庸涵搖了搖頭,見枯鏑等人均露出失望的神情,知道自己話沒說清楚,急忙朝眾人拱手道:「都怪我,沒有把話說明白,害得大家空歡喜一場。我的意思是說——」

    高庸涵最初的打算,是先帶鳳五出去,憑借他當年的交遊廣闊,盡可能地多打探些消息,同時還需試探一下其他幾大門派的口風,並盡力爭取更多的支持。當然,最重要的還是要想辦法,請到幾個極道高手相幫。兩人已經大致確定,對付丹意不能硬拚,只能採用伏擊的方法,就需要提前做好相應的準備,這些事大部分都落在鳳五的肩上。那麼高庸涵呢?他另有一件不得不辦的大事。

    自從聽說凝愁仙子曾做地府之行以後,高庸涵始終有一個信念,那就是設法進入幽冥界,尋訪葉帆、審香妍等人的下落。這個信念支撐著他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眼看就要和丹意展開決戰,勝敗未定生死未卜之前,無論如何都無法放棄這個心願。如果真的不幸身死,豈不是要抱憾終身?是以大戰之前,說什麼也要走這一遭。

    至於能不能救回葉帆、審香妍等人,高庸涵並沒有多想,以目前的情形來看,能否找到他們才是頭等大事。雖說幽冥界深不可測,但是之前的那一次經歷,給了他極大的信心,倒也不覺得此行有多大的難度。況且,在星河嶼斜梁洞下面還有一位孽承王,相信可以從那裡瞭解到地府的一些內情。

    鳳五也是性情中人,對於高庸涵要去地府的決定,非但沒有出言阻止,反而很是讚歎,只是一再叮囑他要多加小心,身在異界凡事不可強為。倒是對於獨自一人去聯絡故舊一事,鳳五顯得頗為猶豫,覺得最好能叫上狂尊一起,以便聯絡所有流落在外的蟲人部族。

    在焚天坑以外,七蟲族尚有厲銀牙的銀牙厲蟲部族,以及蠍翁掌控下的蠍蟻部族,這兩股力量都是極大的助力。鳳五雖然假冒了十餘年的計蟲勻,卻對七蟲族的許多事情都還談不上熟悉,擔心一旦言語上出現什麼疏漏,徒然耽誤大事。而狂尊則不存在這個問題,加之修為極高,有他作伴也好有個照應。經過連番挫折,鳳五的性子收斂了不少,不再像以前那樣無所顧忌,行事較之以前謹慎得多了。

    把此事給狂尊一說,他的第一反應並非是那種欣喜若狂的模樣,而是很有些疑惑的神情。當下也不拐彎抹角,率直出言詢問,質疑高庸涵是否能破掉鎮天羅的禁制。這一點,高庸涵早有準備,他所依靠的便是雲霄瓶,以及靈胎重塑後對於仙靈之力的體悟和把握。

    焚天坑外的那層禁制,實際上是玄元道尊布下的一座法陣,將鎮天羅內充盈的仙靈之力釋放出來,從而禁止蟲人逸出。高庸涵所持的雲霄瓶,乃是凝愁仙子親手煉製的仙器,內中大有乾坤,種種神通無須贅言。而他本人屢經奇緣,又先後受到默提上人和酒界老祖的點撥,於仙家道法已然略窺出一二分門道,自信可以將二人帶出焚天坑。狂尊聽後仍舊將信將疑,不過看到高庸涵自信滿滿的樣子,知道他不是那種愛說大話的人,也就不再多說什麼了。

    考慮到實際情況,在和鳳五、狂尊二人商議之後,高庸涵決定暫時隱瞞此事,所以對枯鏑的詢問是這樣回答的:「五哥和我一同拜在玄元宗門下,算起來是我師兄,鎮天羅對他影響不大。狂尊修為精深,加上我和五哥從旁相助,穿過禁制想來不會出現什麼意外。當然,一切還得出得去才行,否則只能另想辦法。」

    「原來如此!」枯鏑扭頭和蟲齡相視點頭,眼神碰撞之際已取得了默契,當下朝三人拱手道:「那就辛苦大法師、計族長、狂尊三位了,我代表大家預祝你們此行順利,旗開得勝!」

    「是,我們此行的目的除了聯絡其他族人以外,會盡力想法子解決靈氣的事情。」高庸涵重重點頭,面露堅毅之色,朗聲道:「七蟲族已經苦了這麼多年,等了這麼多年,大伙齊心協力,總能找到辦法擺脫困境!」

    有了高庸涵這句話,眾人心裡頓覺踏實了不少,跟著又商議了許多細節方才離去。第二天一大早,三人在枯鏑、蟲齡、厲屏鴉等人的簇擁下,離開閱曇洞朝地面進發。半個多月後到了夜痕洞的邊緣,送到這裡便已到頭,眾人依依不捨地揮手道別。

    「怎麼,你的手下沒來麼?」高庸涵極目四望,並沒有看到想像中的褐甲蠕蟲大隊,不覺奇道:「這次從頭至尾,都沒看到虻尊和戎尊二位,他們去哪裡了?」

    「嘿嘿,他們被我逼著閉關修行,算算時間差不多該有十年了。」狂尊得意地笑道:「這兩個王八蛋定力不夠,時不時地會發一陣子瘋,我嫌他們老是惹事,索性找了個地方把他們關起來。只要他們能平息掉靈胎內的魔性,便可恢復自由。」

    原來,虻尊和戎尊二人也受到魔瞳的誘.惑,不知不覺有了魔性。煉世山倒塌後,初時還沒覺得有什麼不妥,後來卻漸漸出現了反常的行為,甚至發瘋一般砍殺族人。這兩人心思不純,但是對狂尊卻忠心耿耿,自然不能放任不管。狂尊心知肚明是何原因,擔心他們引起公憤丟了性命,趁著枯鏑過問之前把兩人藏了起來,並交給他們一些驅除心魔的法門。

    鳳五對此事知之甚詳,忍不住笑道:「凡是有和枯鏑長老作對的機會,狂尊是絕不會錯過的。」

    「哪裡,哪裡,還是計族長灑脫。不管什麼事,只要不高興便撒手不管,包括枯鏑在內,還沒人敢跟你較真。」狂尊微微一笑,回道:「我和你一樣的脾氣,卻沒有你那麼好的人緣,只好把人都得罪光了。」

    此話一出,三人同時大笑,均覺暢快之極。笑聲中,三人邊走邊聊,不一日到了焚天坑邊緣。到了此地,狂尊已能感受到鎮天羅的禁制,渾身上下說不出的難受,忍不住縱聲長嘯,借此舒緩胸中的憋悶。鳳五本就是玄元宗弟子,只不過披了一具紅絲蟄蟲的皮囊而而已,相較而言壓力要輕得多。

    「尊主少安毋躁,我這就帶你們出去。」高庸涵說著祭出雲霄瓶,略帶歉意地說道:「大家委屈一下,請入瓶吧!」狂尊早已急不可耐,化作一團黑影鑽入瓶中。鳳五又叮囑了一句「萬事小心」,跟著也跳了進去。

    高庸涵將雲霄瓶收了,朝前邁了幾步,只覺得一股柔和的靈力橫在面前,心中明白,這必然是禁制之力。勉力朝前走了兩步,那股靈力越來越強,整個禁制彷彿感受到衝擊,立時從四面八方湧來無窮無盡的壓力,幾欲將人壓碎。高庸涵神情凝重,靈胎內的仙靈之氣透體而出,週身頓時大亮,身邊泛起層層光暈。隨著光暈一圈圈散開,身周壓力大減,但是壓力卻化作了阻力將他包裹起來,當真是寸步難行。

    「光明通透,無掛無礙!」高庸涵朗聲念了一句偈語,伸指往空中輕點了數下,每一指都化作一道金芒,飛舞著聚結成一道符篆,輕飄飄往前飛去。符篆所到之處,禁制之力便朝後退去,如此行了約莫數十丈,符篆越飛越慢,金芒卻是越來越盛。

    高庸涵緩步跟在後面,知道符篆已然承受不住,張嘴一口靈力噴了過去。不曾想在他和符篆之間,憑空出現了一面鏡像,居然將靈力反震了回來。高庸涵一驚,抬手將靈力收入掌心,符篆卻已耗盡靈力轟然碎裂。符篆一去,禁制之力捲土重來,如同一張無形的大網將他裹得嚴嚴實實。

    接連使了幾個法門,至多不過又前行了數丈,便再也動彈不得,到此地步就只有硬來了。高庸涵估摸著禁制不會剩下太多,當即提氣打算硬拚一把,忽然間靈光一閃,似乎感念到了什麼,跟隨心念的流轉朝後退了一步。這一退,當真有海闊天空之感,原本幾無窮盡的禁制驟然遠去,再抬頭看時,已然身在鎮天羅外。

    「原來,在有些時候,『退』也是一種『進』!」看著天邊浮雲,高庸涵憬然有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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