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五五章觀戰
適才那股天崩地裂的劇晃當中,整個道祖崖上只有九界道祖的金身法像,宛如定海神針一樣紋絲不動。而那道平息爭端、撫平乾坤的祥光,正是出自道祖法像之手。祥光過後,法像手中突然多了一卷竹簡,竹簡晶瑩如玉色澤溫潤,在一片淡淡的鎏金當中異常醒目。
高庸涵起先並不能確定,這卷竹簡就是大名鼎鼎的仙使令,不過從體內雲霄瓶的反應來看,竹簡蘊含著極其渾厚的仙靈之氣。再看了一眼,突然福如心至,直覺地認為這就是傳說中的仙使令,不禁泛起一股別樣的感受。「是這樣一件仙器,難道真要將其毀掉不成?」
無論是雲霄瓶還是仙使令,甚至於乾機落月壺,單從外表上看都是尋常之極的東西,之所以擁有這麼大的法力,全憑各自的主人精心煉製而來。就算是被譽為天下法器鼻祖的貝葉寶鼎,也是這麼得來的,可見煉器的關鍵不是「器」本身,而是在於個人的修為境界。自修為有成以來,高庸涵就一直對煉器情有獨鍾,可惜始終沒有多少機會付諸實施,此時一見仙使令,不免生出幾許感慨。
一邊感慨,一邊邁步上前。法像呈站姿,高約七十餘丈,到了近前需要仰望,才能看到握在右手中的竹簡。高庸涵輕輕躍起,緩緩飛到法像右手跟前,正要伸手取下竹簡,就聽見靈殊上人厲聲大喝:「高庸涵,你敢動仙使令一下,整個修真界都將視你為仇敵。從此以後,天上地下再無你容身之處,你可想清楚了!」
「哼!」高庸涵不屑地回頭看了一眼,連嘴都懶得張,直接伸手去拿竹簡。哪知手剛伸到一半,到了竹簡前一尺的地方,彷彿有一層禁制阻隔,再也進不得分毫。皺眉想了想,仿照當年紫袖催動雲霄瓶的法子,運用體內仙靈之力,緩緩畫了幾道符篆。符篆沒入其間,禁制似乎鬆動了一些,但是仍舊沒有開啟的跡象。
「難不成要硬來?」如果要砸開禁制強行奪取仙使令,並非是不可能的事情,只是那麼一來必然會波及到道祖金身法像。高庸涵對丹鼎門雖然不滿,可是對九界道祖卻十分尊敬,這一點也是整個修真界,甚至於仙界、魔界、幽冥界等,所共有的想法。法像若是真的毀在自己手中,不要說於心不安,單說隨之而來的指責聲,就足以將他淹沒了。
便在此時,隱隱從殿外傳來陣陣怒喝,顯見先前布下的機關,已經快要被人攻破。丹鼎門的人一旦湧進來,就算他修為再高,也決計對付不了那麼多人,必須要盡快做出決斷。可是高庸涵始終有些猶豫,猶豫著是否該毀去仙使令。這倒不是說他貪心,只要看一看為了萬仙大陣陣眼內的仙器,那麼多修真者搶得死去活來,就可見得仙器對於修真者的重要。雖說他手上已有雲霄瓶和乾機落月壺兩件寶物,可誰不想多多益善?[]
若是時間充足,不妨慢慢琢磨,總能找出破解禁制的辦法。可惜時不待我,丹鼎門大隊人馬眼見就要殺到,該如何是好?這麼一來,高庸涵情急之下難免心神不定,一時半刻更加理不出一個頭緒,週身黑氣大盛。
「你能同時修煉兩種截然不同的功法,可見資質遠勝常人,怎地這般毛躁?看你的手法頗為精妙,不像是一無所知的樣子,怎麼半天都打不開這層禁制?」一個蒼老的聲音突然從旁響起,語氣中既有幾分惋惜,又有幾分不耐,但是聽在高庸涵耳中不啻於晴空霹靂。
「你是誰?」高庸涵猛然轉身,就見一個衣著邋遢,滿臉皺紋一頭稀疏白髮的老者,站在自己身後十餘丈的半空,正瞪著眼不住咧嘴。這一驚非同小可,以他如今的修為,被人侵到身邊尚無絲毫察覺,簡直可以稱得上是駭人之極。靈力一下子提升到極致,一股殺意牢牢鎖定那老者,只待對方一動便是石破天驚的一擊!
「你不認得我,我卻認得你!」那老者對高庸涵的敵意毫無畏懼,吸了吸又大又紅的鼻子,從腰間取出一個碩大的葫蘆,仰頭喝了兩口酒,咂咂嘴說道:「你先別管我,眼下你的處境不妙得很,要是在半炷香的時間內還拿不到仙使令,我勸你還是趕緊走的好。」
「前輩,請你主持公道,丹鼎門上下必定感恩戴德!」靈殊心知這位老者必是大有來歷之人,當有能力制止高庸涵。到了這個地步只能是有病亂投醫,也不管老者是何身份,一迭聲地開口相求。
「什麼公道不公道的,我老人家一點興趣都沒有,今天純粹是來瞧熱鬧的。」
「此人早已墜入魔道,種種倒行逆施的行為數不勝數,還望前輩能看在修真同道的份上,阻止他為禍世間!」聽老者話鋒不對,靈殊轉而想利用修真界對於魔界的反感,來促使老者阻止高庸涵搶奪仙使令。
「你們這些人,成天把剷除魔界掛在嘴上,動不動就自居正派,將魔界說得一無是處,其實狗屁不通。」那老者先前是一幅玩笑的神情,聽完靈殊的話臉色一沉,劈頭蓋臉好一頓發作:「我來問你,你知道『魔』最早是怎麼來的麼?什麼樣子才算是『魔』,成魔之後又會怎麼樣?」
「這個麼——」靈殊顯然沒想到會出現這樣的情況,不覺瞠目結舌。不過那老者的幾個問題,倒真叫他忍不住細想了一番,這才發現原來自己都是道聽途說,還真的不清楚。可是嘴上仍不服氣,嚷道:「我雖不知道,但是從九界坍塌以後就傳下來,說魔界窮凶極惡、嗜血如命,一旦遇到絕不能留情。修真界裡哪個不是這麼說的,難道大家都錯了麼?」
「哼,不知道的事情你們也敢亂講?」那老者發洩了幾句之後,似乎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糾纏過多,冷哼一聲扭頭看向高庸涵。
高庸涵從話中聽出對方並無惡意,心中一寬,轉而凝神對付那層禁制。由於擔心傷及道祖金身法像,始終不敢強來,只是不停地變換手法,希望能打開禁制。時間很快過去,片刻功夫已可聽見殿外人聲鼎沸,幾個身影快逾流星衝了進來。
「師弟,快帶人阻止高庸涵,萬不可讓他搶了仙使令!」來人正是靈象,尾隨其後的是智空等人,靈殊一見登時長舒了一口氣。
適才明滅金丹所造成的破壞,休說丹鼎門上下,就連整個懸空島都為之心驚膽顫。靈象等人很清楚,祖祠內一定發生了極其嚴重的變故,才會逼得靈殊不顧禁令,使出威力奇大難以把控的明滅金丹。可是被高庸涵布下的機關所阻,偏偏這些機關符篆藏身於法陣之內,只影響法陣的正常開啟,令人頭疼不已。費了好大一番力氣,才將幾個精巧的機關符篆給揪出來,直到此時才上到九重天,當真是心急如焚。
聽靈殊這麼一喊,人人都將目光望向高庸涵,目光中充滿了不可思議。幾人當中,就算沒有經歷過巨靈島那一戰,事後也都聽說過其間的曲折。誰也沒有想到,被數十位修真者圍攻致死,連靈胎都化為烏有,死的不能再死的人竟然還能復生,豈不是天下奇聞?震驚之下,人人都忍不住仔細打量了一番,以便確認自己沒有聽錯或者沒有眼花。
靈象最先醒悟過來,大喝一聲當先攻了過去,他這一動,智空等人紛紛出手。這等情形下,只要不是千靈族人而身在道祖祠內,必然都是敵人,其中兩人瞧見那老者悠然自得地站在一邊,毫不遲疑地出手相攻。那老者頗為不耐,皺著眉頭伸指輕點,登時將兩人定在半空。這一幕卻無人在意,因為大家都被另一番劇鬥所吸引。
靈象的修為比起靈殊、靈契二人來,要略微高了那麼一點,靈光法術使將出來聲勢浩大,逼得高庸涵得全神應對。聚象金元大法全力擊出,與靈光狠狠撞到一起,靈象週身大震,只覺得紫府搖搖欲墜,不由自主地連退數步。高庸涵也很不好過,整個身體竟而如同水紋波動一般,泛起一層漣漪,眉宇間浮現出一絲淡淡的黑氣。
隨後而來的智空等三人,均知此刻事關仙使令的安危,使出的全是丹鼎門最厲害的法術。高庸涵暴喝一聲,靈力再次奔湧而出,這一次金光中多了一點黑芒,瞧上去頗有些刺眼。摻雜著魔霧的陰柔狠辣,聚象金元大法居然一改往日的霸道,將三人的靈光攪碎之後,一股暗勁於無聲無息中重創敵手。
只用了一招,高庸涵便逼退靈象,重傷智空等三名高手,這是何等修為?包括靈殊在內,大殿上所有人都目瞪口呆,讚歎之餘不免生出一份懼意,人人均想:「丹鼎門得罪了這麼一個魔頭,要是今天讓他逃脫,日後天天提心吊膽,還怎麼可能安生得了?」
可是眾人都沒有注意到,高庸涵面色陰沉,一絲絲黑色煙霧從鼻孔中緩緩噴出,漸漸地堆積在胸前。其實,這一下高庸涵也傷得不輕,開玩笑,丹鼎門四位高手聯手一擊,豈是那麼容易抵擋的?幸好他的軀體是由靈胎凝結而成,故而不會再像以前那樣,一受傷就吐出幾口鮮血。眾人只看到他若無其事地立在半空,哪裡還會想到,他已經要依靠魔霧來恢復元氣。這一點,也只有旁觀那名老者看得分明。
「打得倒是不錯,不過太高看自己了!居然連躲都不躲,就硬接丹鼎門四人的聯手強攻,未免有些勉強,這樣子下去可支撐不了多久!」那老者也不插手,一邊觀戰一邊喝酒,對高庸涵的應對之法大為不屑,不住地搖頭。
這時,殿外陸陸續續衝進來許多人。這些人大都是丹鼎門的高手,其中不乏當日圍攻高庸涵之人,看到他竟然沒死,相顧之下無不變色。靈殊早已被門下弟子扶起,一見來了這麼多援兵,精神為之一振,一道道命令傳了下去,登時將道祖祠圍得水洩不通。
「怎麼,你們還想用十年前的招數,仗著人多圍攻我麼?」這等情形與當日巨靈島上的一幕何其相似,然而高庸涵並不驚慌,在他眼裡,丹鼎門這種看似嚴密的包圍,根本就沒有什麼作用。舊恨新仇一起湧來,忍不住轉身拍著道祖的金身法像,仰天狂笑道:「道祖,你瞧瞧你這些弟子,怎麼越來越沒出息,把你老人家的臉可都給丟光了!」
這句話一出口,頓時招來丹鼎門一頓怒斥和反駁。不過也有少數人,覺得這麼多人對付高庸涵一個,未免有失身份,即便勝了也是勝之不武,羞慚之下均默不做聲。彷彿是察覺到氣氛有異,靈殊大聲指責高庸涵成魔一事,借此告訴眾人,對付魔界不必講什麼規矩。這一招果然見效,群情激昂之下紛紛上前,想要保護仙使令不受到損害。
高庸涵自說完那句話後再不辯解,負手而立冷眼旁觀,只是胸前的黑霧愈發濃烈,緩緩翻滾中似乎積蓄了無窮的法力。
那老者看出這是魔霧運轉的徵兆,心知他已起了殺機,不禁暗暗皺眉。同時又有幾分好奇,在數十位丹鼎門修真者的圍困下,不知道高庸涵打算如何應對,反倒是對他自己的安危毫不在意。
高庸涵當然不會將自己置於死地,他所依仗的,便是杜若親傳的魔功——遮天法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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