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界 第六卷 醉裡晨香吹欲盡 第三二六章 狡詐
    第三二六章狡詐

    對手會有些什麼反應,羽先生早已心中有數。在他看來,先以鬼嘯慟魂擾亂對方心神,接著再靠鬼魂法陣將其困死,而後憑幽煞玄陰指無孔不入的陰狠毒辣,那人就算修為再高也支撐不了多久。羽先生性情陰鷙,一旦出手從不留情,講究的是一擊必殺。這幾手雖算不得究意堂最頂尖的法術,但是組合在一起卻總能收到奇效,拿來對付高手再合適不過。

    按理說,到了這種地步,即便是九大修真門派的宗主,也只有拚命抵擋,設法擺脫血光一途。可是那人卻從容不迫,絲毫沒有要閃避的意思,反而一臉愜意地站在血光當中,任憑鬼魂肆意鑽進紫府之內。

    這事太過詭異而且不合常理,羽先生大惑不解,繼而心生疑慮:「已到了這等險境,猶能露出一副有恃無恐的神情,莫非另有憑仗不成?」原本一開始的時候自居為上手,經過這幾下交手,羽先生不知不覺間已將對方視作勁敵,當下催動靈力蓄勢待發。

    接下來的情形任誰也決計想不到!只見那人十分舒服地伸了個懶腰,仰天打了個哈欠,跟著從口中噴出一絲淡淡的黑煙。黑煙一觸到血光,就像是惡狼聞到了血腥,陡然散開反將血光倒捲進去。黑煙不斷膨脹,所到之處血光被一掃而空,間中無數淒厲的鬼嘯迴盪,完全沒有了適才那般蕩人心魄的音調。那些鬼魂驚恐萬分,紛紛後退,一些躲避不及的鬼魂一旦被黑煙粘上,就再也逃不掉,扭曲掙扎著被活活吞噬掉。

    「歸根覆命,陰生姤連,收!」羽先生見狀大懼,張嘴噴出一片血霧,強行將血光收了回來。只短短片刻功夫,苦心煉製的血侍、鬼侍傷亡慘重,饒是他修為精深,卻也元氣受損,忍不住張嘴吐出一口鮮血。

    「好一個冥劫血咒,居然能從我手中將血光硬給搶了回去,以你的修為應該不是籍籍無名之輩才對,何以非要跟著丹意呢?」那人說著捏了一個法訣,黑煙化作一條細線鑽進嘴裡。

    「能這麼輕鬆破掉我的血光法術,放眼當今天下,就算是重始宗宗主海邀黎親至,也不可能辦得到!」羽先生對自己的實力相當自信,故而口氣雖大,卻有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氣勢。說到這裡深吸了口氣,一字一頓地問道:「你是幽冥界的,還是魔界中人?」

    「哦?」那人一愣,隨即笑道:「你這麼說可有憑證?」

    「你那團黑煙分明是極高明的法器,對鬼魂之類天生具有克制作用,修真界此類法器我見過一些,根本無法與之相比。你不可能出自仙界,除了幽冥界和魔界,還能是哪裡的?」羽先生說著搖身一變現出真身,變回到鳳羽族人的模樣,週身觸鬚結成一個很奇特的手印,沉聲說道:「不管你是什麼人,來厚土界想要做什麼,我都不願與你為敵!」

    最後這句話擺明了有示弱之意,等於是說,無論那人想要做什麼,羽先生都不會、也不願成為阻礙,更加不可能洩露對方的身份。若是讓知道他過往來歷的人聽見,只怕會懷疑是不是聽錯了。當年羽先生何其霸道,曾親手掀起了滔天巨浪,可是時隔數百年之後,居然會向人低頭,用近乎服輸的方式向人乞降,簡直不可思議。是什麼緣故,讓原本心機深沉桀驁不馴的一代梟雄,變成這般模樣?[]

    「那我可是求之不得了!」那人看了一眼滿懷戒備的羽先生,輕輕吐出了一句:「只要你退出山谷,退出星河嶼,不再打萬仙大陣陣眼的主意,我就放過你!」

    羽先生聞言面色一僵,旋即答道:「閣下若是也想要裡面的仙器,不如咱們聯手如何?」

    「我不稀罕那些東西,可也不能讓別人將其據為己有,若是觸動了萬仙大陣,萬一引來什麼不測的後果可就麻煩了。」那人擺手道:「所以,我只要你們罷手,僅此而已!」

    「好,那就依閣下所言,我這就回去把人帶走。」說完,羽先生拱了拱手,轉身離去。

    那人說的冠冕堂皇,其實羽先生根本不信。笑話,誰能見到仙器不動心?除非是不識貨的凡人,要不然就是天下一等一的傻子。他對那人深為忌憚,雖說剛才敗在那人的黑煙之下,但是他並不以為自己就一定會輸給對方,若是真正打起來,自保肯定不成問題。道理很簡單,只要自己不再用魂魄一類的法術,對方那個古怪的法器就起不了什麼作用。而此時口頭上的允諾,不過是一時的權宜之計,壓根就當不得真。

    走出二十里後,見那人沒有追來,羽先生才暗暗鬆了口氣。自己剛才出言試探,那人並沒有否認,可見其人和厚土界、修真界沒有什麼關係。無論此人是幽冥界又或是魔界之人,都是一個很棘手的難題,一旦這兩界插手陣眼一事,恐怕仙界也不會坐視不理。這麼一來,原本很簡單的事情,一下子變得複雜起來,該如何應對,著實需要好生計議一番。除此之外還有一層顧慮,對方既然敢毫不避諱地亮明身份,一定有所憑仗,這一點不可不防。

    這麼想著,一路回到了山谷。仙器的誘惑無與倫比,豈是一個小小的威脅所能阻攔?羽先生不但沒有撤走,反而將手下收縮起來,跟著和流疏痕等人攜手,布下重重禁製法陣,以防那人再度殺來。同時將此事稟報給丹意,催促他早日帶著大隊人馬趕赴山谷,盡快開啟萬仙大陣陣眼,以免夜長夢多。

    羽先生由於經歷了太多的波折,思慮不可謂不深,只是過猶不及,反將問題想得複雜了。他的眼光十分銳利,一眼就看出那人不屬於厚土界,而那人的確如他所說來自魔界。不過到目前為止,魔界在厚土界的人手,明的暗的加起來還不足十個人,遠沒有他想像的那麼嚴重,更加不可能大舉插手萬仙大陣。倒是有一點羽先生看得很準,那人雖無法獨霸陣眼,但是攪局的實力還是有的。

    此人以千靈族的形象示人,又有魔霧傍身,不問可知,除了那位十二魔使之一的杜若,還能有誰?

    杜若自從將十二疊鼓樓交付給高庸涵之後,就繼續隱身幕後。一方面為搭救毒蛟道人奔走,一方面在暗中調查厚土界近幾十年來,種種懸而未決的疑案,比如說目桑失蹤,拓山遭人暗算等。這麼做倒不是要替玄元宗出頭,只是為了把握時局,而後伺機推波助瀾,為魔界的進駐創造時機。

    這幾宗疑案既然被稱作是修真界的千年之謎,自然不可能輕易破解,然而經過數年的明察暗訪,總能找出一點蛛絲馬跡。鳳五當年都能查出目桑失蹤一案中,有千靈族人的身影,杜若手握十二疊鼓樓,自然也會或多或少有些收穫。在此過程中,倒讓他無意中獲知了萬仙大陣法陣圖一事,然後順籐摸瓜,居然被他一路追到了星河嶼。

    以杜若的本事,只要刻意隱藏行蹤,單以修真界而言,恐怕沒有幾個人能發覺。幾乎沒費多大力氣,就把星河嶼上發生的事情,摸得個八九不離十。而這當中唯一令他大惑不解,且深感忌憚的只有一個人——此人便是丹意!

    有關丹意的傳言甚囂塵上,尤其是在他成為重始宗大天師之後,種種作為舉世震驚。可是,杜若雖說久聞其名,此前卻從未一見,故而無法確定此人究竟如何。這一次恰逢其會,得以遠遠地看了丹意一眼,結果有了一個令他震驚無比的發現。在丹意身上,杜若察覺到了幾分淡淡的仙家氣息,這一驚非同小可,當即抽身退到百里之外。無論丹意是否出自仙界,他身上的仙家氣息都是貨真價實,足以說明此人和仙界的關係十分密切。

    杜若在厚土界來了也有十餘年,明裡暗裡見識了不少修真者,可是像丹意這樣,身具純正仙氣的卻是唯一一個。高庸涵由於服食了大量的楚蘭紅淚,紫府內由此生出了些許仙靈之氣,加上日夜受到雲霄瓶的熏陶,故而也能散發出極微弱的仙家氣息。但是與丹意一比,立刻顯現出雲泥之別。這就好比那些名門大派的弟子,舉手投足間自有一種氣勢,不是那些半路出家的末流所能比擬一樣。

    由於摸不清丹意的來頭,杜若一時倒不敢輕舉妄動。到後來見他居然明目張膽地糾集人手,強行破陣,更加覺得此人與仙界大有淵源,否則怎麼會對顯密天罡陣的虛實知之甚深?眼見守護的仙陣告破在即,杜若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他們得手,否則丹意實力暴漲,豈不是很快就能一統修真界?杜若需要一個相互猜忌,相互敵視的修真界,如此方能渾水摸魚,所以當機立斷,決定先行剪除丹意的爪牙。如此一來,羽先生自然首當其衝。

    然則,今日之事,杜若何以網開一面呢?憑他的修為,硬要取羽先生的性命,可能需要付出相當的代價,然而也不是不能夠接受的事情。況且擊殺羽先生,等於是斷了丹意一臂,於大局自然有利無害。之所以演了這麼一齣戲,又把自己暴露在丹意等人面前,只是因為在看到高庸涵之後,冒出了一個新的念頭。其實,自從高庸涵等人脫困之後,杜若就被山谷中的異常所吸引,悄悄地趕了過來。猛然見到高庸涵時,他竟而生出了幾分欣喜和陌生之感。

    當日一別,高庸涵先是失手遭擒,被困冰沐原,接著又背負了刺殺丹泰常的冤情,可謂是極其不順。接連與苦行者和丹鼎門結怨,若是再算上之前的究意堂、重始宗、天翔閣之流,幾乎將當世的修真大派得罪了一大半。杜若高興之餘又有些擔心,害怕他還沒有被逼到成魔的地步,就已經因為樹敵太多而提早送命。此時見他安然無恙,心中自然大感欣慰。至於那份淡淡的陌生,則是因為高庸涵的修為又進一步,氣度更勝往昔。

    就這麼暗中瞧了一眼,杜若愈發想要盡快將高庸涵引入魔界,甚至不惜為此行險。放走羽先生,純粹是為了一步緊似一步地逼迫,直到把高庸涵逼得走投無路,非如此不能達成目標。

    只可惜高庸涵才脫牢籠,又落入道杜若的算計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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