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界 第六卷 醉裡晨香吹欲盡 第三零六章 留客
    第三零六章留客

    上天是否垂憐不得而知,不過一直貌似無用的惜緣缽卻適時發動,就在那些觸鬚堪堪到達身前一尺的距離,淡淡地發出一聲輕響,一道無形的護壁彈出將高庸涵包裹起來。這一來不但護住肉身,而且連暗幕蛸的嘶鳴聲也被攔在外面,魂魄、靈胎驟然解脫,當即使人精神一震。

    陡然失去目標,暗幕蛸略顯慌亂。大部分觸鬚仍舊附了上來,纏在那堵護壁之上,只片刻的功夫,便盤根錯節纏繞在一起,另有少量觸鬚則對準屍螟蝠攻了過去。由於護壁出現的十分突兀,以至於屍螟蝠也被攔在外面,不過它早已通靈,知道高庸涵暫無大礙,於是將全部心神放在暗幕蛸身上。

    暗幕蛸雖來自幽冥界,身具別樣天賦,畢竟比不得本是修真者出身,又久在藏鴉指環中苦心修煉的屍螟蝠。屍螟蝠介乎陰魂和靈體之間,說來與暗幕蛸頗有相同之處,故而對它們那種擾人魂魄的本事毫不在意。仗著修為有成,只一個照面,便很輕鬆地將身邊幾隻暗幕蛸撕成碎片。四周的暗幕蛸見狀無不大怒,紛紛逼了過來。但見紅光當中一點綠芒飄忽不定,隨著綠芒劃過,不斷有暗黑色血液滲出,原本清澈的海水頓時混濁不堪。

    高庸涵稍稍調息了一下,驚喜地察覺到護壁之中,居然隱隱有靈氣匯聚,於是一面修補受損的紫府靈胎,一面設法感知屍螟蝠的狀況。此時他完全被暗幕蛸的觸鬚包裹,根本無法看清外面的情形,只得嘗試用心念感知。由於靈胎損傷過大,尚無法放出神識,而心念又極其薄弱,一時半刻哪裡感受得到。倒是從四周慢慢聚集過來的靈氣,隱隱然昭示出屍螟蝠的境況,似乎大為不妙。

    當年,暗幕蛸之所以能橫行無忌,除了怪異的本事以外,更多的還是在於它們龐大的數量。即便是有些修為頗高的修真者,在以一敵十甚至以一敵百都不落下風的情況下,仍舊無法脫身最終喪命,正是由於暗幕蛸數量太多的緣故。屍螟蝠自然也不例外,面對蜂擁而至殺之不盡的暗幕蛸,身上也已是傷痕纍纍了。

    屍螟蝠和暗幕蛸之間鬥得極其慘烈,以至於彙集過來的靈氣都帶有幾分血腥。高庸涵情急之下心念一動,那道護壁竟然脹大了幾分,不由得大喜過望,當下取出惜緣缽一道靈力打了進去。他並不知道如何催動惜緣缽,只是按照常理試了一試,護壁果真又大了幾分。隨著護壁不斷膨脹,纏繞在外面的暗幕蛸也隨之退卻,一些觸鬚甚至由於纏的過緊,生生被掙斷。

    趁著暗幕蛸陣腳大亂之際,屍螟蝠瞅準時機鑽入護壁內。此次能夠化險為夷,全靠屍螟蝠捨命相助,高庸涵感念之餘想要將它攬入懷中,為其查看傷勢。令他大為詫異的是,屍螟蝠居然一反常態,不禁沒有流露出往常那種親暱,反而有些陌生,甚至是畏懼地盤桓著不敢近前。高庸涵大為不解,連聲催促下屍螟蝠才很不情願地飛了過來,沒幾下便躲進藏鴉指環中去了。

    雖然覺得此事有些古怪,可是眼下的情形卻不容耽擱,高庸涵試著催動惜緣缽,想要擺脫暗幕蛸。可惜事與願違,那些暗幕蛸儘管破不了護壁,卻將他圍在中間,簇擁著朝深海中游去。高庸涵按照催動天覺雲龍和臨星冕影的方式,連番祭出法訣,可是惜緣缽卻始終沒有動靜,似乎只有防護的功用。無奈之下,只得任由暗幕蛸推著護壁,一步一步潛向海底深處。

    說來也怪,隨著不斷下沉,湧入惜緣缽中的靈氣卻越來越濃。高庸涵萬萬沒有想到無意中得的這件法器,居然有此妙用,倒也算得上是失之東隅收之桑榆了。反正被困在暗幕蛸當中,左右閒來無事,索性借助靈氣療傷,於是眼睛一閉盤膝入定,不再理會週遭變化。

    去年在冰沐原玄冰裂隙,狐晏無意中發現了入定的高庸涵,接著頗有些不懷好意地將他靈胎中的幾股靈力,強行揉合到一起。這當中,便有杜若偷偷注入到他體內的魔霧。正是由於魔霧的原因,才使得高庸涵誤將海底的怨氣當作靈氣,並拿來做療傷之用。而屍螟蝠由於剛剛血拼了一場,自然對暗幕蛸身上的那股怨氣異常敵視,這才不願意有親近的舉動。只是這些情形,高庸涵並不知曉,在魔霧的引導下,怨氣緩緩融入靈胎之中。

    不知過了多久,高庸涵突然打了一個寒顫,從定中悚然驚醒。睜開雙眸,在一片淡淡的藍光之中,首先印入眼簾的,是一個渾身流著粘稠黃色汁液,身高三丈開外的無頭屍身。這一幕何其熟悉,只是高庸涵怎麼都想不起,在哪裡見過這種怪物。一時失神,竟而沒有看出,原本包裹在四周的暗幕蛸已經不知去向。

    那怪物彷彿感知到高庸涵已然甦醒,肚腹上的黏液紛紛閃到一邊,露出一張略顯猙獰的鬼臉,張嘴問道:「你是什麼人,怎麼會有幽冥界的印記?」

    「你說什麼?」高庸涵一愣,隨即開啟了塵封已久的疑問。

    自從死而復生以來,雖說對死後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半點都記不起來,卻並不妨礙高庸涵對其間的種種猜測。縱觀九界坍塌後的九百多年,能夠從幽冥界全身而退的,只怕除了不為人知的凝愁仙子之外,就只有他一個人了。漫說整個修真界都對此大為好奇,就連他本人也時常揣摩,自己倒底遇到了什麼,居然這麼輕鬆地復活了?可惜,此中記憶不知何故,消失的乾乾淨淨,一點痕跡都沒留下,任憑他再怎麼回憶仍舊是一片空白。

    此時聽到那怪物的詢問,高庸涵本能地認為,應該和自己死後的那段經歷有關。無論出於何種目的,都斷無錯過的道理,當即反問道:「什麼印記?在哪裡?」

    「嘿嘿,看來你是全然無知!」那怪物不答,頗有些輕蔑地笑道:「我來問你,你可曾去過幽冥界?」

    「如果所料不差,我應該去過!」按常理來說,驟然見到這等怪物理應心生戒備,然而高庸涵不但不覺得對方面目可憎,反倒有了種親近之感。這種感覺十分奇特,連他自己也不大明白,這種發自內心的親近究竟源自何處。

    「去過就去過,沒去過就沒去過,怎麼叫『應該去過』?」那怪物肚腹間的鬼臉眉頭一皺,一臉的不解。

    「兩年多以前,我曾在一次交手中喪命——」高庸涵當下原原本本地將墨玄莊的經歷講了一遍,最後要言不煩地說道:「我確確實實死了三個月,這三個月當中,似乎除了幽冥界再無別的地方可去。不過可惜的是,當中的情形我一點都不記得,更不消說如何還陽了。」

    「原來如此!」那怪物晃了晃身子,彷彿是點頭一樣,鬼臉露出落寞的神情,歎了口氣緩緩說道:「我還以為能打聽點消息,誰知道——唉!」

    是這麼一個反應,高庸涵大奇之下忍不住問道:「敢問閣下,可是出自幽冥界?」

    「廢話,我要不是幽冥界的人,怎麼能一眼就看出你身上的印記?」那怪物失望之餘,不由得怒道:「若不是見你能吸取怨氣,兼且與幽冥界頗有淵源,早就把你生吞活剝了。」說著,從嘴裡伸出幾條肉須,舔了舔肚腹上的黏液。

    「我想起來了!」高庸涵腦海中靈光一閃,一個熟悉的畫面轉瞬而逝,驚喜之餘脫口而出:「你和靈童一樣,是冥界的修鼻惡鬼!」靈童是幽鬼明王捕捉、煉製的一隻惡鬼,當日和高庸涵交手之際,誤打誤撞脫離幽鬼明王之手。後與高庸涵結為好友,並陪他前往末都廬難城尋找三魂,是以印象極其深刻。

    「你記起來了?」那只修鼻惡鬼大喜過望,當即衝了過來,誰知一頭撞在惜緣缽的護壁之上,吃痛之下猶自叫道:「你既能叫出『修鼻惡鬼』這四個字,可見你確曾到過幽冥界不假,可還記得那裡的情形如何?」[]

    「抱歉得很!」高庸涵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腦袋,跟著搖了搖頭,歉然道:「我適才只是靈光一閃,對於其他的事情仍是想不起來。」

    「無妨,想不起來不要緊,反正有的是時間。」那只修鼻惡鬼緩過神來,細細想了片刻,先是眉頭緊縮,而後又展顏笑道:「我在這裡呆了幾百年,難得有人陪我談天,哪天你將幽冥界的情形說與我聽,我就哪天放你走。」

    「什麼?」高庸涵萬萬沒想到會換來這麼一個結果,登時有了種哭笑不得的無奈,禁不住苦笑道:「就為了這麼點事情,你便要把我關在這裡?」

    「放心,念在幽冥界的份上,我不會傷你。」那只修鼻惡鬼輕輕撫摸了一下護壁,接著說道:「況且這件法器很是厲害,你躲在裡面安全得很,我根本沒辦法碰到你。」

    「既然如此,我不會自己走麼?」看得出對方並無惡意,高庸涵自然不會當真。

    「若是沒有踏進斜梁洞這片海域,以你的修為興許還有辦法離開,可是現在麼——」那只修鼻惡鬼神情一黯,搖頭道:「適才那句話是笑言,不必當真。這裡決不會有人攔你,不過你也休想掙脫此地的禁制。」

    「這裡已是斜梁洞的範圍麼?」高庸涵不覺吃了一驚,沒想到自己被暗幕蛸挾裹著,居然到了斜梁洞,當下環顧四周,卻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之處,不免奇道:「難道此地的禁制,不是你弄出來的麼?」

    「嘿嘿,我哪裡有這等本事?」那只修鼻惡鬼歎道:「斜梁洞乃天地間罕見的精妙之地,內中包含了博大精深的自然之道,豈是我們這些肉眼凡胎所能看透?」

    「可是,我看這斜梁洞並無什麼特別之處,閣下可否為我答疑?」極目四望,除了靜靜的海水以外,再看不到任何實實在在的東西,一人一鬼就這麼懸浮在海水當中。

    「也罷,我先帶你四處轉轉,你自然就知道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了。」那只修鼻惡鬼說著,一掌拍到護壁上,推著高庸涵朝一側游去。

    高庸涵身在惜緣缽護壁之內,無法感知到海水中禁制的變化,以及四周水流的波動。不過從那只修鼻惡鬼的神情舉止,就可以看出,它已然有吃力之感。果不其然,才剛剛游出約莫五六里,海水中的壓力暴增,惜緣缽的護壁也不禁隨之收縮,整整小了一圈。高庸涵暗暗心驚,適才成百上千隻暗幕蛸都不能奈何護壁半分,而此刻卻被海水生生壓縮了三尺,由此可見海水中蘊含的巨大威力。

    要知道,若非自然之力已大到無法形容的地步,通常很難影響到法器的法力,尤其是像惜緣缽這類頂尖法器。像眼前這等情形並不多見,高庸涵反倒生出了幾分好奇和期待,想要看看海水背後,倒底是怎麼一番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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