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九六章亂局
天歷九四三年二月初四,丹幾道和高庸涵、審香妍三人,悄然來到銀漢宮。為了掩人耳目,高庸涵仍舊幻化作千靈族人的模樣,與審香妍在銀漢宮外的一個小鎮暫且安頓下來,由丹幾道出面打探消息。
銀漢宮方面似乎並不怎麼隱諱月空盈的去向,沒費多少周折,就得知她和智薇散人一道去了巨靈島。以丹幾道的心機和手段,順帶打聽到了真瓏上人的行蹤,只是其中並沒有人提到真閱上人,令他大為憂慮。從銀漢宮侍衛的描述中,隱隱可以得出真閱已遭毒手的結論,這就愈發令人放心不下了。
將打聽到的消息細細說了一遍,丹幾道開口問道:「高帥,你說眼下應該怎麼做?」自從兩人交手之後,丹幾道便改口稱呼高庸涵為「高帥」,純以平輩論交,任高庸涵再怎麼謙辭都不幹。勸說了幾次仍無效果,高庸涵只得聽之任之了。
「真閱上人生死未卜,我看還是先找真瓏上人,畢竟救人要緊!」高庸涵想了一下,續道:「至於月聖使那邊,我到覺得不必太急,反正知道她的去向,就算晚幾天也沒關係。」
「照我看,這次的事情很有可能是丹意在背後搗鬼,否則聖使怎麼會為了丹鼎門宗主大位一事,不惜與智宇師兄等人翻臉?再者說,她拿出的那枚玉柬,也是出自丹意之手,兩相一對照就很清楚了。」丹幾道彷彿是自言自語,其實是說給高庸涵聽,只不過這些內容涉及丹鼎門的機密,不得以才採用這種掩耳盜鈴的方式。
「以我之見,月聖使和智薇散人應該都不知道刺殺一事。」高庸涵回想起那晚在塔樹鎮的情景,不禁大搖其頭:「從她們的種種舉動來看,絕不會是作偽。況且,她們也沒有刻意隱藏行蹤,似乎根本就不曾想到,會有人去與她們對質。」
「照你這麼說,聖使是被丹意所利用了?」丹幾道點了點頭,接著問道:「你又焉知巨靈島之行,不是有意做出來給人看的?」
「月聖使是不是真的做樣子,打聽一下不就知道了麼?」高庸涵轉頭對審香妍說道:「妍兒,你曾說在銀漢宮待過不少日子,應該能打聽出聖使一行的確切行蹤吧?」
「嗯!」審香妍輕輕點了點頭,心中好生難過。沒想到時隔半個月,情勢急轉直下,反過來要查探師父和月空盈的消息,自然是難以接受。
「妍兒,不必多想!無論如何,我們總是想查明真相,以免更多人的遭受傷害,是不是?」
「我明白!」審香妍歎了口氣,幽幽說道:「我曾和師父在銀漢宮住過幾年,有個月婆婆對我很好,我去找她,一定可以打探出一些消息。」
「你說的那個月婆婆,是什麼人?」丹幾道怕審香妍露出馬腳,故而要問個清楚。
「月婆婆是銀漢宮的長老,叫做月馱琅。」
「是她?」丹幾道倒吸一口冷氣,不住搖頭:「我看還是算了,另找他人吧!」
「這是為何?」看到丹幾道是這麼一個反應,高庸涵頓時生出了幾分好奇。
「月馱琅此人原是銀漢宮的一名侍女,後來由於服侍照看過兩任祭祀,得以升任銀漢宮總管一職。這二十多年來,更是因為一手帶大月空盈,成了族中的長老。」丹幾道大致介紹了一下月馱琅的生平,跟著略帶反感地說道:「此人脾氣很大,而且性情古怪,甚至可以說是不近人情!」
不知為何,月馱琅異常痛恨男子。當年丹韶酉以丹鼎門掌教之尊,拜訪上任大祭祀時,也只能在別院等候,最終只在正殿坐了片刻就被送了出來,以至於悵悵而歸。其時正好是丹幾道與之交涉,故而對月馱琅的尖酸刻薄印象極深。後來月空盈繼任大祭司一職,由於與丹意兩情相悅,而遭到她的極力反對和阻撓。其後,月馱琅甚至以長老的身份行文道祖崖,揚言丹意若是再敢踏進銀漢宮一步,決不輕饒。
若只是這樣也還罷了,大不了當她是一個悍婦,敬而遠之不去理會便是。最令人難以忍受的是,月馱琅極其敏感,稍有不對便不分青紅皂白一通發作。兼且此人十分護短,不論何事,總是把過錯歸到他人身上,以丹意之故,連帶著整個丹鼎門都恨上了。
「你想想,這麼難纏的一個老太婆,你還沒開口她就是一通詰問。稍有不慎就會被她抓到破綻,窮究到底,沒事都能生出點事情來。」丹幾道邊說邊搖頭,「還是另想辦法為妙。」
「師叔,月婆婆雖然脾氣不大好,對我卻疼愛有加,你不用擔心,我會小心的。」沒想到丹幾道這樣的人物,也對月馱琅頭痛不已,審香妍不覺有些好笑,適才的失落自然而然減輕了不少。
「你如果真有把握,試一下也行。不過要謹守住言多必失這一條,切記,切記!」
「我知道了!事不宜遲,我這就去!」審香妍應了一聲,轉身離去。這一去時間挺長,一直過了三個多時辰,直到戌時方才回來,從她的神情就可看出,此行不大順利。
「師叔,高大哥,我沒有找到月婆婆。」審香妍的表情頗有些沉重,「我有一個不祥的預感,月婆婆只怕已遭不測了!」
「什麼?」丹幾道和高庸涵大為驚訝,相視望了一眼,均覺得事態愈發的紛繁複雜了。
月馱琅是那樣一種性情,對於審香妍此行能有多大收穫,說實話,丹幾道和高庸涵並不大放在心上。這三個時辰裡,兩人商量最多的,還是如何借助丹鼎門在千靈族內的影響,盡快查明真瓏上人的去向。可是照審香妍這麼一說,看來高高在上的銀漢宮內,同樣發生了一些不為人知的變故。高庸涵並不清楚銀漢宮在千靈族中的地位,丹幾道卻是很清楚的,故而更加焦急。[]
「妍兒,你不要慌,慢慢說!」丹幾道隨手灑出一片靈光,將房間徹底封閉起來。
「我到了銀漢宮以後——」
審香妍被杜若放出來以後,在榮書雋的陪伴下,風塵僕僕趕到了銀漢宮,打算找月空盈請教一些事情,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趕上了丹泰常遇刺一事。此時再進銀漢宮,自然沒有遇到任何阻攔。她在這裡住了好幾年,對宮內的建築十分熟悉,一進宮就直奔後面的靜心樓而去,熟料在後花園入口處被攔了下來。阻攔的人她也認識,是宮中的兩位老人,其中一個還是月空盈的貼身侍女。
對於兩人的阻攔,審香妍大為不解。那兩人自然認得她,知道這個人族小姑娘深得大祭司的喜愛,除了堅決堵在門口以外,就只是一味地說著好話。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加上審香妍這兩年大小姐脾氣改了不少,自然做不出翻臉硬闖的舉動。就這麼耗了半天,一再追問下,才知道月馱琅早在兩年前就已離開銀漢宮,至於去向嘛她們二人也不清楚。
這就奇怪了!以月馱琅在銀漢宮的地位,一下子離開幾年,居然都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裡,而且一個個諱言莫深,可以斷定內中定然另有隱情。靜心樓一帶是歷代大祭司和長老靜養的地方,雖說外人不得進入,但是審香妍屬於特例,早就是出入自由了。今天見到的,卻是有專人守在這裡禁制通行,豈不擺明了有事發生?拐彎抹角問了半天,始終不得要領,只有先行告退再做打算。
「照這個情形看起來,銀漢宮也不太平啊!」丹幾道慨然長歎,只覺得眼前的局面說不出的緊張,強自將諸般雜念拋諸腦後,閉目想了片刻,雙眼一抬對高、審二人說道:「高帥,妍兒,我想請你們二位先行一步!」
「丹真人可是想讓我們先去巨靈島,打探一應消息麼?」丹幾道的表情稍顯尷尬,高庸涵不免有些奇怪,轉念稍稍一想就明白了他的用意。從眼前的種種跡象來看,似乎大部分矛頭都指向了丹意,而月空盈作為丹意的紅顏知己,在這當中必然出了不少力,知道的事情應該很多。以審香妍的身份暗中查訪,做起來必定是事半功倍,況且還有智薇散人在一旁,即使不慎洩露出去,至少不會有性命之憂。
「不錯,這件事就拜託二位了!」丹幾道拱了拱手,沉聲道:「我原本打算先救出真閱師兄,再設法查明真相。只是時不待我,照先前的計議,道祖崖馬上就會派出大量人手來銀漢宮,一旦有人從中挑撥,後果不堪設想!」
說到這裡,彷彿是看到了什麼可怕的情景,丹幾道忍不住不寒而慄,面容越發凝重:「我暫時還不能離開這裡,除了尋訪真瓏等人的下落,至少也要等到安排妥當之後才能成行。此中的關鍵,全在聖使身上,所以你們的擔子很重。將這麼難辦的事情全部壓到你們身上,我實在是慚愧得很!」
「師叔說哪裡話,於情於理我都理應效力,只是——」審香妍頓了一頓,不無憂慮地說道:「如果最後的結果真是那樣,還望師叔能網開一面,不要過於為難我師父和月姨。」
「這件事我不能答應你!」丹幾道皺眉想了想,而後很慎重地搖了搖頭,接著說道:「內中牽扯到整個千靈族的存亡大計,我不能也不敢有所隱瞞,一切只能交由丹鼎門和長老會來決定。」
審香妍面容一黯,高庸涵見狀輕輕拍了拍她肩頭,柔聲道:「妍兒,你也不用過於擔心。以智薇散人和月聖使的為人,應該不會做出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我估計她們在這件事上,多半是被人蒙蔽,遭人利用。」
「高帥說的有理!」丹幾道插嘴道:「只要你師父和聖使不是有意而為,到時我自會向師祖以及長老會說明,為她們二人求情!」
「那我先謝謝師叔了!」聽了高庸涵和丹幾道的話,再聯想到師父和月空盈平日裡的言行,審香妍心裡總算好過了一些。
當下三人商議妥當,第二天一大早便拱手作別。
巨靈島在星河嶼的最南邊,從銀漢宮出發,其間還有好長的一段路要走,一路上要經過大大小小數十座島嶼。所幸這些島嶼大都被千靈族人給連成了一片,即使是隔海相望,之間也全部用石樑、籐橋相連,一路行來還算順利。
不過高庸涵始終有一種很不好的感覺,這種感覺從離開銀漢宮的那天起就有了,總覺得像是被人跟蹤一樣。隨後幾番試探,都沒有發現什麼異常,一度還以為是自己疑心太重。可是離巨靈島越近,這種不安便越強烈,尤其是這幾天更感心神不寧。審香妍看在眼裡不免擔心,最終還是無意中的一句話,使高庸涵徹底靜下心來,不再糾纏於那股沒來由的不安之中。
這句話很簡單——該來的終究會來,理會那麼多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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