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界 第二卷 百年光景去如空 第一一一章 劍意
    第一一一章劍意

    其實現在最重視高庸涵的,既不是權機真人,也不是智宇真人,而是場中的那個御風族修真者。從高庸涵一現身,他就感覺到了一種高手才有的自信,尤其是看到高庸涵居然將天機門眾人的鬥志點燃,更覺得此人絕非易與之輩。

    高庸涵看著那個御風族修真者,很自然地想到了曾並肩作戰的扶風余岳,突然生出了一個念頭,當下歉意地對權思真人說道:「師父,我不小心把你賜給我的斂眉劍,給弄掉了。」跟著回頭朝眾位師叔師伯團團作揖:「哪位師叔伯,可否借小侄寶劍一用?」

    一名「權」字輩高手當即解下佩劍,捧到高庸涵面前:「靜璇師侄,這把劍劍名臨風,今日我就贈與你。」

    「多謝師伯!」

    看到高庸涵拿著一把劍走過來,那個御風族修真者眼睛突然一亮,他是一名劍客,以劍入道,對劍已經陷入到一種癡迷狀態。他跟著智宇真人來到天機峰,就是為了能領教一下天機門的武學,所以對高庸涵充滿了期待。待到高庸涵站定,手中長劍劍尖向下,神情肅穆地說道:「御風族風如斗領教了!」

    高庸涵知道這是御風族的起手禮,當即也還了一禮,口中應道:「御風族都是用劍的高手,今日能與風先生一戰,大快平生,請!」

    高庸涵從早上智宇真人和火龍銘昊的對話中,就看出對方其實並非鐵板一塊,所以有意將話題往切磋上引。他也知道,今日之事必然是刀光劍影,但是血流的越少,對於處劣勢的天機門越有利。

    智宇和權雍對望了一眼,均從對方的眼裡,看到了一絲憂慮。審時度勢,對於高庸涵來說,當然不在話下。

    風如斗薄翼輕搖,突然飛臨到半空,整個身子弓起,散發出一股凌厲之極的劍氣。

    這股劍氣將整個廣場都籠罩在內,權機、藏默等人暗暗吃驚,沒想到這個風如斗修為如此之高,權思不由得有些擔心高庸涵了。智宇和火龍銘昊也是一愣,那幾個游離在場邊的修真者,始終未曾出手,沒想到實力強悍如斯。放眼望去,其餘那幾人面容猶如古井,對於場中的一切似乎都無動於衷,給人高深莫測之感。

    劍氣直逼過來,高庸涵首當其衝,氣機牽引之下,體內靈力噴湧而出,褐紋犀甲隨即顯現出來。高庸涵想起了那夜在會間集時,扶風余岳刺來的那一劍,單論殺氣比之風如斗雖然猶勝半分,卻沒有這種強大的壓迫感,看來此人修為猶在扶風余岳之上。當下不敢怠慢,臨風劍緩緩抬起,劍尖直指對方,聚象金元大法透過長劍蓄勢待發,竟然爆出三尺長的金色劍芒。

    這時,高庸涵突然隱隱有了一種頓悟,身心完全沉浸到物我兩忘之中,從靈胎內傳來無數的劍意。靈胎曾經在仙家洞府領略到的那種境界,被風如鬥劍氣逼迫之下,完全激發出來。一陣渾厚之極的氣勢,將漫天的劍氣竟然像要融化掉一般,彷彿此刻,高庸涵已經和整個天機峰融為一體。

    眾人皆驚!

    風如斗細長的雙眼,突然瞇成一條縫,嘴角不自覺地流露出一絲笑意,尖利的聲音猛然從嘴裡吐出:「萬里驚風!」

    風如斗整個人似乎都變成了一把劍,如流星一般,捲起一道奪目的光華,從天而降。沒有人能形容這一劍的犀利,不過事後,許多經歷過此戰的修真者,都對御風族多了一種無形的敬畏。而風如斗的大名,也在這一戰之後,被廣為流傳,由一個籍籍無名的修真者,一下子躍升為厚土界最有名的劍客之一。

    風如斗這一劍已經超脫了生死,只是純粹的一劍,純到了連劍都被收回體內,只剩下了劍意。這種單純的劍意,正是風如斗夢寐以求的,如果還握著劍,豈不落回到下乘?[]

    在高庸涵如山的氣勢之下,風如斗的劍道也突破了桎梏,達到了更高的境界!

    在旁觀者眼中,風如斗的身影都已然模糊,更何況是那柄長劍?他們的眼中,只有那一道光華。所有的人,無論是誰,此時最想知道的,是高庸涵怎麼抵擋這一劍;甚至連智宇真人,都忍不住希望,高庸涵能接下這一劍。

    天與地的碰撞,又有誰不想看到結果呢?

    高庸涵身在局中,並不像其他人那樣驚慌,對於這驚天動地,前所未見的一劍,他反而自認為可以接下。因為這一劍的厲害,不在於劍的本身,而是那股摧枯拉朽的劍意。所以他只做了一個動作,就是將手中的臨風劍橫在胸前。

    臨風劍忽然綻放,金光猛地一收,結出了一張網,將高庸涵整個包裹起來。

    光華還未到,劍意先至,狠狠地刺進金光結成的網,那張網柔軟之極,深深地凹了進去。此時光華才至,金光包裹著高庸涵,居然被生生砸進了地底。

    這一切如電光火石一般,光華一閃而過,風如斗渾身宛如脫力了一般,從半空中悠悠飄了下來,淡藍色的面孔竟然有了幾分蒼白。這種境界對於他來說,才剛剛領悟,還遠未達到運用自如,這就好比高庸涵第一次使出聚象金元大法一樣的道理。

    眾人急忙朝場中看去,就見地面凹陷出一個深坑,深坑之內的情景,一時還看不見。深坑周圍的裂縫蔓延到整個廣場,可以想見風如斗的這一劍,如何的犀利。

    「這個年輕人就這麼死了麼?」所有人都幾乎這麼想,就連場邊的那幾個游離在外的修真者,都不免往前湊了幾步。

    天機門一眾「權」字輩高手,也都目瞪口呆,權思真人更是緊張的不得了。

    終於,一陣笑聲從深坑內傳出,一個赤紅色的身影跳了出來。雖然有些狼狽,身上的褐紋犀甲也被劃出了一道好長的口子,但是仍可看出,高庸涵沒什麼大礙,反而一臉的興奮。

    權思真人等齊齊唱了一聲:「祖師在上!」如釋重負的喜悅,溢於言表。

    智宇真人也忍不住一聲暗讚,隨即又有些失望。倒是其他修真者驚歎不已,他們中的很多人都試著將自己換成是高庸涵,結果大多數人,都自認不可能擋住風如斗的這一劍,更別說反擊了。

    剛才那一劍,使得高庸涵對於劍道,突然有了一種全新的認識。其實劍意和法術一樣,要想百尺竿頭更進一步,究根到底還是靠境界——心神的境界,只有境界到了,才能看的更高,看的更遠。他之所以能在風如斗的劍意之下毫髮無損,其實完全是將劍意看成了一種境界,以境界對境界,而境界只有高下之分,並不能傷人。

    當然,如果風如斗沒有將手中長劍收回,只怕高庸涵也很難全身而退,所以嚴格算起來,他還是輸給了風如斗。

    高庸涵本就是法術和武技雙修,武技修習的時間雖長,但是卻沒什麼長進,終於在此刻有了突破,怎能不興奮?他急於驗證領悟所得,剛一躍回地面,就迫不及待地朝風如斗施了一禮:「風先生,這一戰我輸了,但是我有一劍,你幫我評一評?」

    說完也不待風如斗回答,而是俯身將臨風劍猛地刺進地面。這一下令所有的人都大為詫異,不知道他要做什麼,只有風如斗的面色,突然變得更加慘白,然後又變得紅潤起來,再後來居然撫掌大笑。

    風如斗是劍道高手,自然能覺察到臨風劍異樣的劍意,這股劍意他從未遇到過。如果說整個天翔閣的劍法中,蘊含的種種心得和劍意,都是以擊殺為主,那麼高庸涵的這股劍意,可以稱得上是暖如春風了。姑且不論這股劍意是否在對敵時有沒有用處,但只這股和煦的感覺,就足以令風如斗大感欽佩了。

    高庸涵將劍插在地上,隨後在劍柄上輕輕一彈,臨風劍「錚」的一聲輕鳴,從地面彈出飛到天空。然後一股柔和的暖風從深坑中輕輕拂過,連周圍的冰雪都有了一分暖意。廣場突然一陣搖晃,那個深坑漸漸隆起,最後竟然平整如初,要不是那些龜裂的地縫,只怕沒人會知道剛才風如斗的那一劍,曾造成的破壞。

    要說用法術將深坑填平,在場的高手基本上都能做到,不足為奇。但是大家都知道這有多難,難就難在,高庸涵純以劍意催動,這一點連風如斗都做不到。

    風如斗閉著眼睛細細品味著高庸涵的那道劍意,直到臨風劍從半空落下,才睜開雙眼,平靜地問道:「你是怎麼想出來的?」

    高庸涵手指一動,臨風劍如同活了一般,逕自飛回到手中,臉上說不出的愜意:「不知道,在先生的劍意逼迫之下,好像是自然而然就體會出來了。」

    風如斗由衷讚歎道:「你能在這等關頭,體悟出全新的劍意,殊為難得,不錯,不錯!」說完,右手一晃,一柄長劍顯現出來。風如斗仔細地擦拭著長劍,目光中流露出極其複雜的神情,有懷念也有不捨,「你這劍意可有名字?」

    高庸涵想了想,忽然笑道:「就叫『生機』吧!」

    「生機?好,很好!」風如斗說著眼中突然閃過一絲堅定,雙手一發力將長劍猛然折斷,如同棄履一般隨手拋在地上,整個人神情變得輕鬆無比:「這把劍已經不適合我了,我要回山重新鑄劍,鑄一柄心劍!」

    高庸涵點頭稱是:「我雖不怎麼懂劍,但是也很想見識先生的心劍,想來一定不同凡響!」

    風如斗仰天長笑,笑聲中從懷裡掏出一把細沙,手掌一張,那些細沙旋轉起來,漸漸凝成一塊令牌,慢慢飛到高庸涵身前。風如斗笑聲一歇,誠懇地說道:「風某有個不情之請,想請閣下有空到天翔閣一坐,可否?」

    高庸涵一把將令牌握在手中,也自笑道:「待此間事了,我必拜訪天翔閣,拜見先生!」

    風如斗點點頭,續道:「這裡面還有幾位極道高手,你可有把握對付他們?」

    「沒有!」

    「需不需要我出手相助!」

    這話一出,智宇真人大怒,喝道:「風如斗,你別忘了臨來時,風長老是怎麼交代你的?」

    風如斗冷然回道:「我只是一名劍客,不是你們爭權奪利的工具!」

    智宇真人還要說話,高庸涵卻搖頭道:「謝謝先生好意,天機門的事情,還是由天機門自己來解決!」

    風如斗哈哈大笑,然後身形一閃消失在空中,依舊尖利的聲音遠遠傳來:「我在蜃樓等著你,可別爽約哦,哈哈!」

    高庸涵大聲應道:「我一定來!」接著朝智宇真人笑道:「還有哪位高人來指教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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