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四章內奸
高庸涵當初由於靈胎有異,所以天機門的許多厲害法術都無法修習,故而轉頭研習法陣之學。當他得知機關金辰的來歷後,對於金辰體內的法陣十分好奇,所以專門做了一番研究,竟然被他找到了一處破綻。
法陣據說是由星象之學而來,其中蘊含著極其神秘的天道,最初只有上古仙人才能窺得其中玄機。後來逐漸演化,在修真者之間廣為流傳,雖然威力遠遜於從前,但是卻給修真界帶來了諸多新的修行法門。法陣用最簡單的話說,就是借助符篆,以一種獨特的方式組合在一起,由此來汲取天地靈氣,或者激發法器所蘊含的靈力。
任何法陣,就算再厲害,也有破綻可循,世上沒有盡善盡美的事情,也沒有牢不可破的法陣。機關金辰體內的法陣,其實是陰陽兩個小型陣法組成,每個陣法都由符篆催動,所以關鍵就在這些符篆之上。
高庸涵心思轉的很快,身法也自不慢,牽著審香妍在谷底來回閃避,但是拖了個人,難免會有些滯礙。一邊躲避著金辰的重擊,一邊觀察周圍的地形,高庸涵掃視了一遍谷底,隨後抬頭看到一處凸起的巖石,頓時有了主意。幾個起落躍到那處高台上,手一松急道:“妍兒,你呆在這裡別動,我馬上回來!”
話音剛落,金辰已經追到身後,呼嘯著一條鐵臂砸了下來。高庸涵轉身一招聚象金元大法擊出,“當”的一聲巨響,聲若洪鍾,金辰被震到一邊,他自己也被擊的倒飛出去。高庸涵不待落地,在半空之中,又是一道閃電狠狠擊向金辰面門。這個金辰畢竟才剛剛重新組合起來,許多地方都還不怎麼順暢,行動也顯得較為笨拙,躲閃不及,被閃電擊的一個趔趄,當即大怒,拋開審香妍朝高庸涵沖了過來。
高庸涵既然將金辰的注意力吸引了過來,兼且知道其命門所在,當然不願再多費力氣,仗著身法靈巧,圍著它游斗。由於谷底比之平日,突然多了許多碎石堆,金辰在進退之間,更顯步履蹣跚。
高庸涵仍在耐心等待,他深知金辰的實力,絲毫不遜色於一般的修真者,而且其強悍的軀體,更是普通修真者遠遠不及的。所以,金辰的攻擊力較之其防護力而言,雖然要差了一籌,但是兩者結合在一起,絲毫不亞於修真高手,絕對不容小覷。
這麼游斗了一炷香的時間,金辰愈發的暴躁,每一次舉手投足都帶著破碎的山石和飛舞的枝葉,聲威極大。所謂盈不可久,這般威猛的打法,必不能堅持太久,但是高庸涵並沒有太多的歡喜,反而愈加奇怪了。金辰是機關傀儡,不是那種有著三魂七魄的生靈,怎麼可能會有憤怒、狂暴的情感?難道說,眼前的這個機關金辰已經結出了靈胎,有了靈性?
高庸涵手下絲毫沒有停留,瞅准時機,右手一道垂弦擊在金辰胸前。電光剛一接觸到那些符篆,符篆閃過絲絲白光,金辰體內突然生出了一股極強的吸力,將電光牢牢鎖住。高庸涵不但不收束法力,反而加速催動,靈胎陽火之力如潮水一般,噴湧進金辰體內。
金辰胸前刻著的那些符篆,由於瞬間吸取了大量的靈力,突然大亮,放出一抹刺眼的白光,金辰渾身一震,朝高庸涵當頭砸去的幾條鐵臂,也猛然停滯,懸在半空。高庸涵不躲不閃,大喝一聲,左手掄圓了猛地朝右手一拍,電光瞬間變得更加奪目。片刻之後,電光突然一暗,高庸涵緩緩坐倒在地上,審香妍見狀,從高台上一躍而下,奔到他身邊,把他抱到一旁,遠遠監視著金辰。
一陣令人牙酸的響聲接連爆起,金辰龐大的身軀急劇顫抖,幾條鐵臂發瘋似的朝自己胸前擊去,如同擂鼓一般“通通”作響。每捶打一次,符篆發出的白光便更亮一分,照的整個谷底如同白晝。白光漸漸在胸前形成一個漩渦,透過白光,可以清晰地看見,金辰體內的一個陣法急速膨脹,而另一個陣法則被壓制到一旁,拼命抵擋。
到了此時,高庸涵才長出一口氣,知道這個機關金辰已經完了。因為任何法陣,都講究的是順乎天道,而天道最基本的一點,便是要陰陽調和。從剛才金辰的狂暴中可以看出,其體內兩個陣法已然出現了不穩的跡象,所以高庸涵找准時機,一舉擊中其中的一個陣法,全力灌注靈胎陽火之力,以引發兩個陣法之間的爭斗。這一招果然奏效,法陣的陰陽平衡一被破壞,單憑其反噬就足以將金辰毀掉。
其實,這個道理說穿了也極其簡單,但是如果不知道其體內法陣的奧秘,也決不可能這麼輕松地將其擊潰。這一戰,對於高庸涵的心智、眼力、判斷以及決斷來說,要求極高;而且要不是這大半年來修為不斷提升,單以他從前的水平,也不可能做到這一點。可見,修為固然重要,其他方面也是必不可少的。
金辰仍舊擊打著胸前,白光終於膨脹到極致,超出陣法的極限爆裂開來。只見無數的白光,沿著機體間的縫隙射出,每一處縫隙附近的玄鐵都急速熔化,縫隙也越來越大,跟著“轟”的一下,整個機體炸成粉碎。白光一閃隨即熄滅,就見一團光球漂浮在空中,晃晃悠悠朝山谷另一側飛去。
“快攔住那個光球,把它抓住!”高庸涵本想親自去將那團光球抓過來,但是剛才短短一瞬間,消耗的靈力極大,就像是全力施展了一招“地發殺機”一樣。而且這種方式還有一個極不好的後果,就是短時間內,氣血翻騰之下居然無法再度出手。[]
審香妍身形一晃追了上去,那團光球似乎感受到了一絲威脅,拼命朝上方飛去。審香妍躍到空中之時,已經趕不及了,當即一道靈光打了出去,那團光球倏地往旁一竄,躲過靈光繼續朝上逃命。審香妍此時心志已堅,一擊不中也不氣餒,祭出暮雲飛鶴,翻身騎到仙鶴背上追了上去。
暮雲飛鶴乃是智薇散人馴服的異獸,戰力雖然不強,但是速度極快,翅膀扇動了幾下就到了光球跟前,審香妍這次看的極准,靈光再次出手,將光球的退路全部封死。光球失去了機關金辰的依托,幾乎沒有任何反抗之力,乖乖地束手就擒。
審香妍自和高庸涵一道,這還是第一次對敵時手到擒來,盡管只是一個光球,心裡還是十分歡喜。驅使著暮雲飛鶴在半空飛舞了一圈,才回到高庸涵身邊,手一伸,嬌笑道:“高大哥,給你!”
高庸涵微微一笑:“妍兒,剛才那一招叫什麼,好生漂亮?”
審香妍俏臉一紅,搖頭笑笑。兩人不再說話,仔細看著被靈光包裹著的光球,感受到光球內傳出一股股微弱的妖力。審香妍心中一動,一道祥和的靈力輕輕點在光球之上,光華退盡,原來是一顆鵝卵般大小的內丹!
“難怪這個機關金辰有了一絲靈性,原來是這顆內丹的緣故。”高庸涵暗暗點頭,放出神識,探進內丹之中,良久之後才雙目一睜,慨然長歎道:“天機峰果然出事了!”
審香妍大驚,一臉的不可思議:“高大哥,你說什麼?”
“妍兒,我們這一次來的很不湊巧,天機門已於去年八月,就被人攻陷了!”
這個消息宛如晴天霹靂,把審香妍驚得面容數變,猶自有幾分不信,急聲問道:“怎麼可能?”她直覺地認為,攻上天機峰的必然是重始宗,跟著立刻想到,要是天機門都被重始宗所掌控,那麼南州國只怕也維持不了多長時間了。這麼一來,包括葉厚聰在內的所有南州國重臣,都危在旦夕,自己的父親也是在劫難逃。
內丹中雖然並沒有主使人的任何信息,但是除了重始宗又能有誰?高庸涵沉聲道:“這顆內丹,是詭門中狂蟒族一個修真者所有,從內丹中殘存的靈念來看,極有可能是重始宗所為。沒想到平靜了不過幾年的時間,重始宗又開始暗中布置了——”
重始宗自攻陷浮雲巔,滅掉大衍國後,又驅使源石族、蘊水族、鳳羽族等爪牙,強攻太河源。不料,太河源還有一個救命的招數,就是傳自上古的太河古陣!太河古陣是天機門祖上傳下來的,又歷經數代高手加持,遠非現在的修真者所能抗衡,以此之故重始宗大軍鎩羽而歸,太河源才得以保存下來。
重始宗自受阻於太河源,便偃旗息鼓,開始經營轄下各地,厚土界的戰亂也漸漸歸於平息。世間都流傳著這麼一個看法,經此重創,重始宗即便是要卷土重來,怎麼也得要上個十年八年;加上這三年多以來,重始宗再無什麼大的舉動,更加證實了這種局勢判斷。令人沒想到的是,重始宗無所不用其極,明著雖然無力破解太河古陣,卻在暗中蓄謀已久。
就在去年七月,東陵道受到蘊水族攻擊之時,這幫修真者不知如何,與天機門的權雍真人暗中勾結在一起,秘密潛入太河源。這些修真高手大多是游離於九大門派之外,加上一路行來晝伏夜出,極其隱秘,所以直到天機峰下,都沒有被人發現。權雍真人做內應,巧加掩飾掩人耳目,將這些人暗中帶上天機峰,趁著權機真人等“權”字輩高手閉關之時,一舉控制了天機峰。
“這麼說,天機門師長一輩,確實是在閉關了?”
“沒錯!”高庸涵點頭道:“也正是由於閉關,才在權雍這個叛徒的引領下,被敵人長驅直入,占了天機峰。”
“既然如此,咱們還要上天機峰麼?”
高庸涵緩緩站起身來,神情十分凝重:“上!”
“高大哥,有句話我不知當講不當講?”審香妍看到高庸涵如此堅決,不禁有一些擔心。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高庸涵擺擺手,示意審香妍少安毋躁,續道:“這個詭門的修真者,是在攻打天機閣時,與機關金辰纏斗在一起,一路打到了這裡——”
機關金辰雖被這個詭門修真者打的幾無還手之力,但是卻始終不曾傷及根本,反而趁著他漸漸力竭,逐漸占據了上風。這個狂蟒族修真者打到最後,被逼無奈現出原形,竟然強行將金辰吞進肚子裡,也不知其間發生了什麼變故,兩者竟然合二為一,喪失掉心神,變成了一只怪獸。半年下來,就一直呆在這個山谷中,每日以飛禽走獸為食。今夜正在吞吐之際,恰好感應到審香妍修真者的氣息,所以才有了這一場爭斗。直到後來,金辰雖然得脫桎梏,但是也被這個狂蟒族修真者的內丹掌控,最後落的粉身碎骨的下場。
從這個內丹中的靈念得知,當日權雍真人在伙同外人,攻打萬化神殿時受到重挫,所以高庸涵才決定上山一探詳情。
“妍兒,天機閣中藏寶無數,歷代都是師門中最重要的地方,防范極其嚴密,而且還有張天師的元門仙石鎮守,一定不會失陷。”跟著深吸一口氣,周身散發出無窮的戰意:“妍兒,無論如何,我一定要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