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界 第一卷 無計可挽道旁柳 第五十一章 盤甲
    第五十一章盤甲

    兩人跳下之後,不敢過分顯露實力,只是用靈力緊緊護住週身。這些地火熔漿對於高庸涵來說,倒沒什麼大的影響,相對紫袖而言,就更加的微不足道了。

    兩人周圍全是褐甲蠕蟲,大家似乎都不知道應該往哪裡去,不少蟲人都忍受不住毒辣的熔漿,雖然聽不到他們的慘呼,但是不斷見到有蟲人被熔漿吞沒,先是外殼著火,跟著化為灰燼,可謂慘不忍睹。

    紫袖幾次都差點忍不住,想出手救助身邊的蟲人,每次都被高庸涵用眼神阻止。倒不是心狠見死不救,他非常清楚,要是不把煉世山的秘密搞清楚,將會有更多的蟲人喪命,又或者發生異變。就在兩人快沒耐心的時候,變化終於發生了。

    地火熔漿深處,突然傳來一股巨大的吸力,周圍的熔漿急速旋轉,形成了一個極大的漩渦,把所有的人都往下扯去。兩人緊緊拉在一起,不做任何反抗,隨著漩渦往熔漿深處而去。漸漸地,周圍的漩渦柱越來越多,每個漩渦中都脅裹著無數的褐甲蠕蟲,越往下,被拋出漩渦的蟲人越多,凡是被拋出的蟲人全部被熔化,無一倖免。

    下降的距離沒有想像中那麼深,終於,這段難熬的時刻快要到頭了。漩渦的盡頭顯現出一個巨大的黑洞,黑洞周圍出現一個巨大的空間,似乎有一股怪異的法力,將地火熔漿給逼了開來。一進入到這個空間,灼熱的感覺頓時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從未經歷的陰寒,巨大的反差,令許多蟲人措手不及,紛紛爆裂。又一股吸力,將倖存下來的蟲人,全部給捲了進去,眾人來到一個巨大的山洞中。這一段說來並不算長的時間,對於許多褐甲蠕蟲來說,只怕是他們一生中最漫長、最恐怖的經歷了。所有聚集在山洞中的蟲人,都驚魂未定,不時傳來低沉的吼叫,高庸涵和紫袖混在蟲人中,仔細打量著這個山洞。

    嚴格說來,這個山洞更像是一個平原,一望無際,頭頂上是盤旋的雲霧,根本看不到洞頂。在山洞中間,高高豎著數十面黑幡,幡面上畫著符篆,黑幡雜亂無章地插在地上,排出一個古怪的陣法。法陣上空有一個巨大的圓球,散發出耀眼的白光,白光之中似乎還有一個黑色的圓球,來回滾動若隱若現。

    天機門以陣法著稱,但是高庸涵對於眼前這個法陣,卻是一點都看不明白,低聲向紫袖問道:「你知道這是什麼陣麼?」

    紫袖皺眉道:「這個法陣我也沒見過,但是那些黑幡倒有些眼熟,如果沒猜錯的話,像是地府中的法器。」[]

    高庸涵一聽也是一怔,莫非魔界和地府勾結在了一起?雖說地府在傳說中,是大凶之地,但一向自成一統,與外界並無什麼瓜葛,這裡又怎麼會出現地府的法器?紫袖曾跟隨凝愁仙子到過地府,以她的眼力,想來不會看錯,不由得心頭一沉,事情似乎越來越複雜了。

    這時,那個發出白光的圓球裡面,傳來一陣低沉的咒語,兩人心神一震,隨即驚醒,再看周圍的蟲人,已經被這陣咒語所控制。所有的褐甲蠕蟲都開始躁動起來,顯得無比的狂熱,剛才的那種驚懼全然不見了,發瘋似的朝法陣處湧去。法陣突然爆發出漫天的白光,把衝過去的蟲人全部吞噬進去。

    高庸涵此刻已經完全可以確定,這裡應該就在煉世山的底部,周圍一定有路能通往頂部,當即一拉紫袖,朝山洞邊緣跑去。潮水一般湧來的蟲人,給了兩人極好的掩護,跑出十多里後,果然見到了高聳的石壁。兩人沿著石壁疾走,走不多遠,就見到一座石梯,順著石壁綿延而上,隱於雲霧之中。

    石梯很是狹窄,只容一人通過,高庸涵毫不遲疑,拾階而上,紫袖緊跟在身後。走了沒多久,石梯沒於石壁之中,高庸涵低頭急行,剛剛踏入石壁,突然感覺到一股殺氣撲面而來。不敢有絲毫怠慢,體內靈力奔湧而出,護住週身,但是腳下毫不停留,一步跨了進去。

    裡面是三個褐甲蠕蟲修真者在此把守,他們也是剛剛察覺到有人侵入,待要出手時,一見進來的是兩個族人,才略微放下心來。其中一個蟲人喝道:「你們兩個不在下面呆著,等候聖瞳給你們脫胎換骨,跑上來做什麼,不要命了麼?」

    聖瞳?高庸涵一愣,隨即醒悟,應該就是法陣上空的那個圓球,心下一陣不屑:「該當叫做魔瞳才是!」可是嘴上仍舊敷衍道:「我們有事稟報!」

    「什麼事?」

    高庸涵回頭朝紫袖使了個眼色,暗中捏了一個法訣就準備出手,嘴裡答道:「有外人闖進來了!」

    「什麼?」其中兩個修真者大驚,正要追問,旁邊一直默不作聲的那個蟲人,突然出手。可是他出手的目標,竟然是自己的同伴。

    只見兩個斗大的蟲頭沖天而起,兩股粘稠的血液如同噴泉一般,灑了一地,那兩個蟲人至死都不明白,為何自己的同伴竟然出手偷襲。

    這一變故也令高庸涵二人大吃一驚,紫袖動作極快,趁著那蟲人向同伴出手之際,已經欺到他身前,一手按在他的腦門上,只要那人稍有異動,便將其格殺當場。

    那名蟲人一點都不驚慌,慢慢擦掉歷爪上的血跡,朝高庸涵笑道:「你是高先生吧?當日在石樑一戰,閣下的風采至今歷歷在目,令人佩服!」跟著轉頭朝紫袖頜首示意道:「如此高明的修為,只怕除了白衣仙子以外,再也無人能這麼輕易地拿住我的命門了。」

    高庸涵也是淡然一笑,但言語中卻絲毫不為所動:「不錯,我是高庸涵,你又是什麼人?」

    「我是什麼人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的目的都是一樣的,想必高先生和仙子蒞臨此地,也是為了煉世山背後的秘密吧?」此人顯得十分自信,似乎認定高庸涵和紫袖不會殺了自己,所以言談中不自覺地流露出一種自負,一幅高深莫測的樣子。

    高庸涵仔細看了一下面前的這人,可是始終無法分辨出他是誰,在高庸涵的眼裡,這些褐甲蠕蟲除了個頭大小不一樣以外,長的實在太像了。在煉世山呆的越久,危險性自然越大,沒有太多的時間浪費在打啞謎上面。

    紫袖對於此人的故作從容有些反感,接過話題冷冷說道:「我們來幹什麼沒必要告訴你,你要是不願意說,那就只好對不起了。」說完,一股靈力很輕易地探入到那人的紫府,輕輕攪動了一下。

    這個蟲人感到靈胎一震,心中大恐,以為紫袖要下殺手,急忙說道:「且慢!我不是真正的七蟲族人!」

    紫袖一笑,收回靈力,看著頗有些狼狽的蟲人。此人才知道上當了,紫袖根本就沒有要殺自己的打算,當下訕訕說道:「我是重始宗第八代弟子盤甲,奉師門之命,於十年前潛入焚天坑,調查當年的一宗公案。」

    「盤甲?」高庸涵一愣,猛然想起,前幾日石樑之戰中,那個大出風頭的虻尊手下。當時由於對此人較為好奇,所以曾運足耳力,隱約從虻尊和他的對話中,得知了此人的名字,此刻再仔細看了一下,眉目間似乎有些熟悉,跟著追問道:「你就是前幾日,在數名銀牙厲蟲修真者圍攻下,全身而退的那個褐甲蠕蟲?」

    「正是在下!」

    原來,二十年前,焚天坑曾出現異象。當時,一道紫光從焚天坑內射出,直入雲霄,風雲變色,震動了整個修真界。隨後不久便有謠言廣為流傳,說是上天不滿玄元、重始二宗,把持厚土界,特為示警。既是謠言,自然不必當真,但是謠言越來越盛,包括玄元宗宗主目桑,和重始宗宗主海邀黎在內,都感受到事態有些嚴重,開始著手調查焚天坑異象。

    焚天坑的異象緣何而來,以兩宗為首的修真界還沒查明,在十三年前,又傳出玄元宗宗主目桑,攜須彌山先天靈氣神秘失蹤一事。緊跟著,半年之後,更是曝出了東陵道有一處仙人墓葬,據說裡面有眾多仙器陪葬,吸引了無數修真者前往,結果玄元宗第二代宗主,拓山真人喪命於焦壟山下,引起了軒然大波。

    玄元、重始二位道尊聯手開創了玄明盛世,修真界也遙奉二宗為北斗,但是兩宗的關係卻非外人想像中那般和睦,在許多問題上都有極大的分歧。但是對於玄元宗連續遭到橫禍,重始宗當然不會袖手旁觀,海邀黎和門內大長老申樸真人密議後,均對如此大的變故深感憂慮。為了查明真相,決定回到最初的起點,派人詳查焚天坑異象。

    派往焚天坑的是長老木兩空,和四名第八代弟子,其中一個正是盤甲。木兩空一行自重始宗出發後,就被一夥神秘人給盯上了,結果剛剛到達焚天坑,就遭到數名黑衣人的包圍。木兩空向來人表明身份,但是仍然遭到圍攻,除了盤甲僥倖逃脫,其他人則盡皆喪命。

    「盤甲等人也遭到了伏擊,而且也是在焚天坑,和鳳五當年的經歷何其相似?難道這些神秘的修真者,是出自同一個勢力?」高庸涵心中疑問重重,看來焚天坑內果然大有文章。

    盤甲沒有在意到高庸涵的沉思,接著說道:「我當日為了逃命,誤打誤撞,也不知怎麼從地面上摔了下來,掉在墨石洞轄下的一座山崖上,後來不得不化身為褐甲蠕蟲。我在墨石洞呆了足足十年,一直很懷疑煉世山,只是——」

    盤甲得知煉世山可使蟲人異變後,由於不知道內情,謹慎之下一直不敢以身犯險。同時,仔細觀察了一下褐甲蠕蟲異變後的行為,倒也學的惟妙惟肖,避免了跳進地火熔漿後的不測之禍。盤甲的心機頗深,只要能查明有關異象的來龍去脈,倒也不在乎在焚天坑內多呆,所以抓住機會,慢慢成為虻尊的屬下。又借攻打閱曇洞之機,一舉獲得了狂尊的激賞,這才有機會進入到煉世山內部,不過也只是守住其中的一個通道而已。幸好盤甲並不著急,他的打算是,只要慢慢來,一步一步獲取狂尊的信任,總有一天能弄清楚。

    誰知,剛守在這裡才不過兩天,兩個形跡可疑的蟲人就闖了進來,盤甲小心觀察,終於可以確定來人大有問題,似乎也是想探察煉世山,當時就有了一個十分大膽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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