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勁敵
高庸涵此時已經恢復過來,將斂眉劍往石柱上一插,雙手一合跟著雙臂展開,生出一種懷抱天下的氣勢,一道粗如手臂的閃電在雙掌間急速流動。接著,高庸涵的身體如陀螺一般旋轉起來,整個七雷朝雲陣也隨之旋轉,電弧在十幾根石柱間來回穿梭,就像無數條飛舞的銀蛇。
眼見一百個蟲人越衝越近,高庸涵突然站定,雙手抱拳大喝道:「垂弦連疆!」七雷朝雲陣中遊走的銀蛇齊齊飛了出去,匯聚成一張電網,縱橫交錯間足足有方圓數十丈,迎了上去。
那一百名褐甲蠕蟲侍從雖然畏懼高庸涵的修為,但是更怕虻尊殘酷的手段,所以硬著頭皮朝高庸涵俯衝而來,卻被一道密集的電網攔住,狠狠撞到了上面。電網突然碎開,銀蛇分別纏繞在蟲人身體上,不住上下遊走。就像盛世時節的煙花一樣,半空中銀花不斷綻放,每一下,都有蟲人被炸裂,爆出一蓬蓬褐色的血舞。
轉眼間,一百名蟲人全部喪命,而高庸涵依舊站在七雷朝雲陣中,不見一絲慌亂。
高庸涵也被這等威力給嚇了一跳,垂弦連疆本來只是他想像中的一招,因為修為不夠從未用過,所以也不知道倒底效果如何。原本想著等這招擊出以後,再借助法陣,將來敵斬殺。可是沒想到,全力施為之下,竟然威猛如斯,倒是大大出乎意料。
「難道,靈胎不見了,靈力反而暴增不成?」不過眼下的情形,實在不容他多想,因為,那種危險的預感再次出現。但是,這股危險臨近的感覺,反而更加激發了胸中的戰意。
讓那一百名蠻尺侍從送死,倒不是虻尊單純的殘暴性格所致,而是為了重振已然低落的士氣。他就是要讓底下人知道,褐甲蠕蟲不能沒了那股子亡命的血性,所以他寧可犧牲掉這一百人,也要讓其他人明白,就算是死無全屍,也不能後退一步。
在那一百蟲人衝過去以後,虻尊看都不看一眼,扭頭對起先那個矮小的蟲人說道:「你去殺了他,如果拿不來他的人頭,就不用來見我了!」
「屬下遵命!」那矮小的蟲人倒退出三十丈,然後慢悠悠飛到山崖邊,遠遠朝高庸涵笑道:「我是虻尊座前護法,名叫赫源冠,敢問閣下怎麼稱呼?」
高庸涵當然不會被赫源冠的笑容所迷惑,不過本意就是要盡量拖延時間,倒也不妨敷衍他幾句,當下淡淡答了一句:「我叫高庸涵。」
「哦,原來是高道友,失敬,失敬!」赫源冠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嘴裡不住客氣道:「在下想向高道友討教一下,還望道友手下留情啊。」
「哪裡,哪裡,道友客氣了!」高庸涵口中敷衍,卻絲毫沒有輕視此人,赫源冠在自己滔天戰意的逼迫之下,彷彿不受絲毫影響,顯見修為不弱,當真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全力應對。
赫源冠手捏法訣,不斷往地下彈出一道道符紋,符紋一一沒入地底,一圈圈肉眼可見的法力波動向四周擴散開來。
高庸涵不知他這般舉動是何用意,本想趁機將他格殺,但是赫源冠似乎算準了自己的修為,剛好站在攻擊範圍之外,而且在他身後還有十多個蟲人掠陣,這些人看來也似乎都是修真者,在旁虎視眈眈。既然沒有把握,那就沒有必要遠離七雷朝雲陣,把自己置身於險地,索性靜靜地呆在法陣中,看看赫源冠倒底要做什麼。
隨著法力直達地下,就見地面不斷隆起,同時隆起了五個極大的土堆,不時有一些氣流、石塊噴出。隨著土堆越來越大,連遠處的褐甲蠕蟲普通士卒,都顯得十分恐慌,紛紛朝後退卻,這下,虻尊卻沒有制止,任由手下後退。
高庸涵隱隱覺得情形有些不妙,暗暗將靈力運轉到極致,靜觀其變。
就在這時,赫源冠一揚手祭出五張靈符,靈符化作五道紅光,分別射入到五個土堆裡,接著,從地底傳來一陣沉悶的轟鳴聲,聲音由遠及近,速度越來越快。土堆轟然裂開,五道炙熱的氣流夾雜著碎石泥土噴出,跟著五條長約十多丈的火螈,帶著一身的地火熔漿鑽了出來,圍著赫源冠不住點頭,十分恭敬。
赫源冠是褐甲蠕蟲部族中的一個異類,自幼便有缺陷,不知是何原因,體形瘦弱總也長不開,一直到成年後還是一個侏儒,這令他十分自卑。儘管多少具有一點靈胎,卻因為身材弱小,被閱曇洞的長老會所放棄,於是憤而投進地火熔漿中自盡。誰知因禍得福,在地火的熔煉下,不但沒有被化為灰燼,反而體內發生了異變,自身實力暴漲,甚至不輸於族內的普通修真者。正因為此,身為部族內三大尊主的虻尊,將其收在麾下,因材施教,教給他一些秘術,其中之一便是這符引術。
赫源冠先天不足,所以無法修煉族內的一些傳統法門,於是苦心修習符引術,居然大有所成。為了能用靈符召喚出火螈,不惜深入地火熔漿中,忍受常人難以想像的煎熬,反覆多次才得以成功。在第一次和紅絲蟄蟲的部族戰爭之中,赫源冠召喚出了一條火螈,令紅絲蟄蟲部族,猝不及防下吃了大虧,甚至連本族之人也對火螈大為畏懼。到如今,他已能同時召喚出五條火螈,而且對火螈的控制也愈發嫻熟。
赫源冠不像蠻尺那般魯莽,自幼的經歷使他十分謹慎,他有個宗旨,對敵時再怎麼謹慎都沒錯,而一次大意則很可能送掉自己的性命。所以面對高庸涵時,他絲毫不敢大意,一出手就是最厲害的符引術。
五條火螈在赫源冠的指使下,隨著法訣手勢,攻向高庸涵。
高庸涵一見火螈,立刻就想起計穹的那條火蟒,兩者何其相似?他卻不知道,計穹正是在看到赫源冠施法之後,才下到地火熔漿中抓了一條火螈,苦心修煉,只不過兩人的法門大不相同。
高庸涵還清楚地記得,計穹的那條火蟒何等厲害,這一下出現了五條之多,不禁暗自心驚,說不得只有再用聚象金元大法了。可是這法術厲害是夠厲害了,但是太難把握,很容易令人走火入魔,在兩軍陣前一旦失常,絕對是死路一條,所以能不用盡量不用的好。
這一錯愕間,火螈已經到了陣外三丈處,五條火螈彷彿極有靈性,居然不再靠近,而是聚在陣外,五道熔漿朝著最外圍的一根石柱噴出,那根石柱只是普通的山巖雕琢而成,哪裡經得住地火熔漿的灼燒,瞬時便被熔化,化作一灘熔岩。
高庸涵大驚,這赫源冠委實厲害,一上來的目標,竟然是先毀去七雷朝雲陣!如果法陣被毀,自己沒了立腳之地,必然陷入被動之中。
「好眼力!好算計!」高庸涵雙手一合,一式垂弦連疆再度擊出。
赫源冠早已見識到了這個電網的威力,急忙捏動法訣,令火螈後退,可是仍有一條靠的太近,躲避不及,被電網捲了進去。
無數條銀蛇纏在火螈身上,不斷爆裂,火螈的身體是由熔漿組成,竟然在閃電的攻擊下沒有碎裂,但是身上的熔漿卻一團一團被撕下,就像是被活活剮下皮肉。火螈痛到了極點,不顧一切朝高庸涵衝來,口中一股烈焰噴了出來,高庸涵揮手一道閃電擊出,將烈焰炸開,跟著雙手一搓喝道:「爆!」
火螈身上的銀蛇同時爆裂,一聲哀鳴,化作了漫天的火花。
這一下交手,雙方各出奇招,當真是精彩紛呈,一眾褐甲蠕蟲看的如癡如醉。尤其是高庸涵最後一下,竟然把一條火螈給活活撕成碎片,令褐甲蠕蟲更加為之膽寒,因為在他們看來,火螈的強大是自身無法匹敵的。
虻尊在一旁也是不住點頭,對眾多手下訓斥道:「赫源冠能召出五條火螈,實屬不易,你們要多學學他,看看人家,修為始終在不斷提高,而你們呢?」
當看到高庸涵擊碎一條火螈,眾人倒吸一口冷氣,虻尊目光如炬,不慌不忙,一句話點明要害:「此人最多還能擊敗兩條火螈,必然會靈力不濟,那時法陣已毀,我看他還能堅持多久!」[]
虻尊看的一點都不錯,接連兩次使出垂弦連疆,的確使高庸涵有了吃力的感覺,但是他還是低估了高庸涵的實力。
高庸涵從剛才的交手中,清晰地察覺到,赫源冠召喚出來的火螈,單論個體實力,比起計穹修煉出來的那隻,相去甚遠。因為計穹的那只火螈,可以和自己心意相通,進退有據,而赫源冠召喚出來的火螈,明顯是憑借本能作戰,當然不可同日而語。赫源冠唯一勝出的一點,就是數量。
赫源冠雖然損失了一條火螈,但是卻一點都不著急,因為七雷朝雲陣的石柱,也被毀去了好幾根,只要再毀去三五根,想來這個法陣就被破掉了。赫源冠完全有這個自信,一旦高庸涵沒了法陣的支持,被自己擊敗只是時間問題。所以依舊捏著法訣,指揮著剩餘的四條火螈,繼續攻擊法陣。同時,為了牽制高庸涵,赫源冠又祭出一道靈符,張嘴吞進肚子裡面,身形一閃,竟然化出了一個分身,翅膀一振,朝高庸涵攻去。
一時間,高庸涵被赫源冠分身纏住,無暇對付那四條火螈,儘管法陣急速運轉,卻很難支撐下去,情勢變得岌岌可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