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猜測
高庸涵從懷中掏出楚蘭紅淚,便要給計穹服下,計穹搖頭道:「這種仙果雖然功效極佳,但是並不適合我們,沒事的,我只要運一下功,幾個時辰下來就能恢復一半的靈力了。」
高庸涵有些奇怪,心想也許是七蟲族的體質,不太適合楚蘭紅淚吧,不過多少還是感到有些惋惜。只要計穹沒有什麼大礙,總算是萬幸,而他也需要消化一下剛剛加強的靈胎,於是服下一顆楚蘭紅淚,和計穹一道打坐運功。至於洞口,仍然由計熬、蟲八二人把守。
高庸涵收斂心神,神與物游,完全沉浸在紫府之中。靈胎此時面目越來越清晰,見到高庸涵微微一笑,領著他一直往紫府深處走去。紫府今非昔比,完全換了一幅天地,彷彿置身於九天之中,白玉砌就的台階扶雲直上,不見盡頭。高庸涵跟著靈胎一路前行,到了一處雲海,但見遠在天邊有一座宮闕,連綿何止萬里,窮盡世間的言辭也無法形容其壯麗、遼闊。宮闕上方,高懸著九個太陽般的圓盤,放出萬道金光,一派仙氣繚繞,雲海中不時閃現出諸般幻象,說不盡的世間美景。
高庸涵被眼前情景所震撼,渾然不知身在何處,恍然間感到靈胎已不知去向,遠處隱隱傳來大呂黃鐘之音,間雜著若有若無的話語,似乎言及「玄關」、「心境」、「祖氣」等修真性命之學,待要上前聽個明白,眼前的一切卻化成一團霧氣,漸漸隱去。
高庸涵一愣,瞬間又回到紫府之中,可惜靈胎卻不知去向,蹤影全無,尋不著靈胎,自己的修為不是給廢了嗎?這一驚非同小可,一下子從定中清醒過來,張眼望去,卻見到計熬、蟲八兩人剛剛走到洞口。
「難道自己剛才的那一番經歷,在現實中不過是一瞬間?」再試著運轉靈胎,仍不見靈胎的蹤影,但是靈力不但沒受到影響,反而更加充盈,高庸涵百思不得其解,只得先放到一邊。
看著坐在地上一動不動的計穹,高庸涵不敢驚擾,輕聲走出山洞。
計熬和蟲八正打算把那塊巨石挪到洞口,忽然看見高庸涵走了過來,大為詫異:「高老弟,你不是在運功嗎?怎麼出來了?」
「我已經沒事了,所以出來幫忙。」
計熬和蟲八相視一看,對於高庸涵的修為已經無話可說了。
高庸涵見到二人推動這塊巨石十分吃力,走上前去打算幫忙,彎腰一伸手抓住巨石的一角,一發力,手指如同抓腐木一般,深深嵌入到石中,再一用力,手中的石塊居然全部化為齏粉。心中一動,整個手臂都插到石中,大喝一聲,竟然輕輕巧巧地把這塊巨石舉了起來,就如同一隻螻蟻舉起了一個蘋果。
「天吶,你原來還隱藏了實力?」蟲八的眼睛都看直了,他一直號稱部族內的頭號大力士,最多也不過剛剛能舉起兩千多斤的重量,這已經是七蟲族內的極限了。但是面前的這塊巨石,何止萬斤,以自己和計熬合力之下,也不過勉強能挪動而已,高庸涵卻顯得毫不費力,這給他的震撼實在是太大了。
計熬也不住地吐著長舌,高庸涵的實力實在是太強大了,他忍不住拿自己所知道的幾個修真高手,如蟲齡、計蟲勻,還有九大奇將中排名第一的紅蜓等人,做了一個比較,結果令他頗有些沮喪,高庸涵就算沒有絕對的優勢,也至少不輸於這三個人。
「玄元宗不愧是玄門正宗,其門下隨便一個年輕弟子,都有如此的修為,看來當初被趕到焚天坑之時,面對玄元宗的壓迫,確實是沒有絲毫的還手之力。」計熬看高庸涵的眼神中,充滿了敬畏。
其實,計熬倒是高估了玄元宗的實力。玄元宗雖說是名門大派,門內高手如雲,但是門下普通弟子還遠沒有這等修為。高庸涵之所以強悍如斯,除了自身天賦過人之外,還有連番的奇遇,尤其是靈胎內匯聚了詭門宗主詭鵬、褐甲蠕蟲修真者,這兩大高手的靈力,還有鳳五傾心為其重塑紫府之功,不然哪能達到如此高的境界?只是這些內情是計熬所不知道的。
高庸涵展現出來的實力,對於計熬來說,也未嘗不是好事。七蟲族被困焚天坑四百多年,作為紅絲蟄蟲部族的俊傑,計熬不免有井底之蛙的想法,總以為自己身體強悍,修為不弱,一旦能掙脫禁制,天下之大,大可以闖出一片天地。如今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狂傲自負的性格,多少有了一些收斂。
高庸涵將巨石放好之後,擔心褐甲蠕蟲還有什麼舉動,於是向計熬、蟲八說道:「二位大哥,你們先護住計二哥,在這裡稍安毋躁,我上去打探一下。」
跟著劈了幾根石柱,東一根西一根地插到地上,布了一個簡單的石陣,又在一塊石板上刻了一道符文,說道:「如果有事,就擊碎石板,我會立刻趕回來。」
計熬二人因為心存敬畏,無形中對高庸涵已經變得俯首帖耳,當下一諾無辭。
這座山谷深約三百多丈,高庸涵幾乎沒費什麼力氣,就到了山崖之上。山崖上空空蕩蕩,一個人影都沒有,那些褐甲蠕蟲也不知去了哪裡,高庸涵順著山崖,往計熬二人中伏的那處山坡奔去。
體內靈力流轉之下,身體輕飄飄的,不光是速度又提高了幾分,連身體都似乎要飛起來一樣,渾然不受地形的阻礙。高庸涵此時幾乎完全可以確定,自己的修為又進了一大步,儘管靈胎不知去向,但是沒有絲毫的影響。
只用了短短的時間,高庸涵就走到了山崖邊緣,放眼望去倒吸一口冷氣。
無論是天上還是地下,密密麻麻全是褐甲蠕蟲的人,鋪天蓋地之下,連二十多里外的墨石洞都看不見了。大致估略了一下,眼前的褐甲蠕蟲至少有十萬之眾,想來是自己四人表現出的實力,令褐甲蠕蟲十分重視。但是,這就帶來了一個新的問題,為什麼在本應該出現守衛的地方,卻沒有人巡查,反而是墨石洞附近,聚集了如此多的褐甲蠕蟲?即便是此處非常重要,但也沒必要把所有的人馬都安插在這裡,況且,墨石洞真的有這麼大,能裝下幾十萬、上百萬的蟲人?
高庸涵越想越覺得此中大有玄機,突然間冒出一個想法,難道是和閱曇洞有關?若非閱曇洞發生變故,何以舉全族之力,囤積在墨石洞?聯想到煉世山所見到的情景,高庸涵痛苦地意識到,閱曇洞的長老會,只怕已經失去了對族內的約束,導致了整個褐甲蠕蟲部族發生異變,如果這些褐甲蠕蟲當真是要攻打閱曇洞,鳳五危矣!
高庸涵念及於此,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衝到閱曇洞,但是談何容易?先不說褐甲蠕蟲部族的修真者,是否和計穹等人的修為相當,就是眼前這十多萬的蟲人,都很難對付。除非是身懷玄元、重始二位道尊那般神通,否則,即便是當今重始宗宗主海邀黎親至,只怕也不可能單槍匹馬衝破墨石洞的層層守衛。
高庸涵明白,這些蟲人聚集在這裡,肯定是為了對付自己一行,只是不知為何還不動手,但這也是早晚的事情。要想制止褐甲蠕蟲的異變,以及躁動,光靠幾個人的力量遠遠不夠,看來還得借助紅絲蟄蟲部族。當下不敢遲疑,急速返回山洞。
計熬和蟲八,沒想到高庸涵回來的這般迅捷,均是微微一驚,從高庸涵凝重的表情,就知道事情非常棘手了,剛剛迎上前去,高庸涵就問道:「計二哥情形如何?」
計熬接口答道:「還在運功。」
這時從洞內傳出一句:「高老弟,有什麼事情你就說吧!」只見計穹步履蹣跚地走了出來。計穹元氣大傷,本來需要好好靜養,但是聽到外面的動靜,從高庸涵的語氣中,敏銳地察覺到事態嚴重,所以顧不得療傷,逕自走了出來。
高庸涵幾步上前扶著計穹,沉聲說道:「計二哥,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話,只怕煉世山看到的異變,可能都和閱曇洞有關。現在山谷外,聚集了不下十萬的褐甲蠕蟲,咱們得馬上離開此地,往來路後退。」[]
這番話說的又快又急,計穹完全驚呆了,事關部族存亡大計,不由得結結巴巴問道:「高老弟,此事當真是和閱曇洞有關?」
「這只是我的猜測,希望我猜錯了!」高庸涵的面色一暗,顯然對此十分的肯定,跟著用不容質疑的語氣說道:「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我們都得先避開眼前的敵人,其他的到時再說。」
計穹倒底是九大奇將之一,也是十分果敢的角色,當機立斷說道:「好,我聽你的!」跟著一躍,跳到蟲八背上,厲聲道:「六弟前面探路,八弟不用動手,只管背著我前行。」接著扭頭對高庸涵說道:「高老弟,就麻煩你斷後了,等找到安全之所後,還得辛苦你探察箇中內情,到時我們再做決斷。」
高庸涵對計穹的決斷大為佩服,拇指一挑,讚道:「計二哥好生了得,小弟佩服之至,走!」
計穹在關鍵時刻,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頃刻間就做出決斷。在自己行動不變時,根本不做惺惺之態,四人中無論是誰,也不可能丟下同伴不管,所以當即趴在蟲八背上。由於見識了高庸涵的實力,也不假裝客氣,直接讓他斷後,雖然令高庸涵難免會深處險地,卻無疑表明,根本不把他當作外人。這番決斷,即便是葉帆,只怕也會在此情況下,難免礙於情面而猶豫是否合適。單憑這一點,就令高庸涵心折不已。
四人已是同舟共濟,計熬當先衝了出去,蟲八背負計穹,腳下卻無一絲停滯。高庸涵沒有立刻動身,而是抽出斂眉劍一連竄削出十幾根石柱,正待做下一步安排,就聽見遠處傳來一聲尖嘯,跟著是震天的嚎叫,聲勢之大足以令天地變色。
褐甲蠕蟲終於出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