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界 第一卷 無計可挽道旁柳 第五章 身死
    第五章身死

    話音剛落,站在羽焚星身後的歷山突然出手,一柄小刀帶著寒光,沒入羽焚星體內。

    羽焚星驟遭偷襲,來不及回頭,幾條觸鬚向後擊出,一隻手帶著一片血光揮向葉帆,剩餘的一手按住胸前的傷口。

    在歷山出手的同時,葉帆不避不讓,迎著那片血光,猛地倒轉鐵笛,一按機括,一道藍光激射而出,照在羽焚星那只碩大的眼睛上。

    這一下交手宛如電光火石,三個人都來不及施放法術,純憑武技肉搏。三條人影一合即分,葉帆被血光掃中,倒飛出數丈倒在涼亭外面;歷山全力防備,卻還是沒有完全避開,被一條觸鬚點在胸口,噴出一口鮮血也倒飛出涼亭。

    羽焚星低頭看了看被射穿的胸膛,氣急反笑:「我早就看出你這小子心懷二意,不過光憑一把破刀,就想暗算我麼?」

    「一把小刀當然不能拿你怎麼樣,可是這柄刀上如果有天機門的普緣咒,就恰好能克制住你的靈胎,還有,」歷山咳出一口鮮血,指著葉帆手裡的鐵笛,續道:「那束金光,是千靈族的祭如靈光,你又能擋得住麼?」

    羽焚星大驚,正待說話,突然感覺靈胎急速奔行,跟著那只可以吸收月光精華、奪人心魄的眼睛一陣刺痛,「砰」的一聲爆裂。羽焚星知道肉身已然難保,強行催動靈胎,意圖保住靈胎,還有望重塑肉身,但是普緣咒卻將靈胎牢牢困在體內,而且越收越緊,終於被完全擠碎。羽焚星修長的身軀如蛇一般,軟軟地癱倒在地,就此身亡。

    歷山站起身來,走到羽焚星身前,拿出一個小鼎,一束火焰打在羽焚星的屍身上,羽焚星的屍身在火焰的灼燒下,縮成小小的一團。歷山將羽焚星的屍體裝進鼎內,然後轉身扶起葉帆問道:「王爺,你傷勢如何?」

    「咳咳,我靈胎受損太多,撐不過去了。想不到你我二人聯手,居然將一個修真者給殺了,說出去只怕別人都不肯信。」

    聽到葉帆這句話,歷山心中連呼僥倖,要不是羽焚星受傷在前,而且過於自負,傷勢沒好就硬拚鐵甲傀儡,以致傷勢加重,只怕自己和葉帆兩人都要喪命在此。歷山天生精於算計,而且膽子極大,在他的計劃裡,如果加上高庸涵,三個人一起出手就超過五成把握,沒想到自始至終,都沒看見高庸涵的身影,不過總算是賭對了。

    葉帆忽然間變得神采奕奕,很欣慰地說道:「天師,要不是這支鐵笛,險些錯怪你了。看到你剛才拿出的那個寶鼎,我才曉得,你原來還是丹鼎門的弟子?」

    歷山知道葉帆這是迴光返照,命不長久,並沒有回答葉帆的疑問,而是直言道:「王爺,我出手偷襲你是逼不得已,幸好你還記得以前的戲言,我們才能殺了羽焚星。」

    「我當然記得,這支鐵笛還是我送給你的,你曾說日後一旦拿出鐵笛,便要我全力相信你。其實你一出手,我就奇怪,憑我根本擋不住你那把小刀,你大可一刀就取了我的性命。後來你的鐵笛一拿出來,我就明白了。」

    「不過我本意是想用鐵笛裡儲存的祭如靈光,幫你護住靈胎,伺機逃脫,可是你卻沒用祭如靈光,而是留著用來對付羽焚星。我更沒想到你還另有退路,害的我花了好大功夫才找到入口。也幸好,你看到了我的玉柬。」如果葉帆沒有看到玉柬,那麼歷山是決不敢冒險向羽焚星出手的。

    「是啊,」葉帆舉起鐵笛,不無感慨地說道:「我正是看到了你的玉柬,才決定留下來,因為我真的很想知道事情的真相。」葉帆沒走其實還有一個原因,鳳勻閒那一擊令他傷的很重,他也無力逃出東陵府。

    「我不是為了名利富貴、天材地寶,甚至是我個人的生死禍福,才這麼做的,至於原因我不便說,這一點要請王爺見諒!」歷山說得很艱難,但是卻很真誠。

    「以我幾十年來閱人無數的眼光,我自信不會看走眼,我信你!」

    葉帆這番話說得斬釘截鐵,歷山大為感動,緊緊握著葉帆的雙手大聲說道:「王爺,我對天盟誓,決不辜負於你!」

    「嗯,等會你幫我去把高帥放出來,想來,究意堂也一定不會放過他,再想辦法送他離開東陵府。」

    歷山此時才想到高庸涵,急忙問道:「王爺,高大哥呢?」

    「我看了你的玉柬之後,就已經決定和你一起對付來敵,但是高帥的靈胎完全被擊碎,變成了常人。我已經連累他侄子高少帥喪命,不能再讓他冒險,所以把他暫時困在最裡面的晴空殿。」這一段話說完,葉帆又接連吐了幾口血,顯然已經不行了。

    「我一定設法讓高大哥平安離去,只是——」歷山彷彿有一個很棘手的難題,躊躇了一下,才萬分艱難地說道:「王爺,權變真人以下十幾名天機門弟子,已經全部隕命。既然付出了如此大的代價,死了這麼多性命,所以有件事我不得不做。」

    「我明白,葉帆這顆頭顱就是給你留的!」說到這裡,葉帆的豪邁終於變成了淒涼,「想來,我的家室性命也必然不保。只是,你要答應我,一定要保住東陵道的百姓,不要讓他們被我葉帆所拖累。」[]

    聽到這話,歷山的眼淚再也忍不住流了下來:「王爺請放心,我歷山以性命擔保,必定要保全這些百姓。日後,我必然將王爺風光大葬,使世人都知道,堂堂的東陵王,是何等了不起的大英雄!」

    「英雄?嘿嘿,我配的上這兩個字麼?做一個英雄,值得麼?」喃喃聲中,葉帆的目光逐漸黯淡下去,聲音越來越小,終於嚥下了最後一口氣。

    歷山跪在葉帆身前,良久,將鐵笛鄭重地放在屍身身邊,一狠心將葉帆的人頭割下,站起身來,準備往裡尋找晴空殿。

    突然傳來一陣法力波動,跟著一聲沉悶的巨響,整個地宮劇烈搖晃起來,支撐地宮的數根石柱在爆裂聲中,紛紛倒塌。

    歷山知道,地宮的機關總樞不知為何出現了異常,地宮只怕頃刻間就會傾覆。萬般無奈之下只得先行退出,到了甬道出口,回頭深深看了一眼遠處的宮殿,不禁流出兩行血淚,心裡默默念道:「高大哥,但求你能脫此大難,即便不幸葬身於此,他日我也定當會給你一個交代。」而想的最多的,還是葉帆臨終前的那一句話:「做一個英雄,值得麼?」

    就在歷山剛剛踏回地面,地底不住傳來轟鳴聲,整個王府的地面往下一沉,接著出現了一個方園達數百丈的深坑,幸虧只往下塌陷了不過三、五丈。即便如此,王府內下人驚恐萬狀四散奔逃,而這一場地陷,也引起了東陵府百姓的恐慌,紛紛聚集在王府周圍,打探詳情。歷山一面封鎖消息,派人安撫百姓,一面思索地宮倒塌的原因。

    高庸涵聽到的打鬥聲,恰好是葉帆等三人力拼的那陣,他不知道葉帆為什麼會把他關在殿內,但是,他可以肯定,外面的打鬥一定和葉帆有關。

    高庸涵大急,在殿內四處搜尋,在最左邊的那個閣檔裡,他發現了一個突兀的地方。在一面牆角下,似乎隱隱有波光流轉,試著敲了一下,傳出空空的聲音,不管那麼多,挺劍就刺。這柄軟劍是當日在天機門時,他的師父權思真人所贈,劍名「斂眉」,是天機閣中的一件寶物,原是權思真人的佩劍,鋒利無比。

    如切豆腐一般刺入牆內,跟著手腕一轉,削出一個窟窿,接連幾下,牆後的一個密室顯露出來。外面已沒有任何聲音傳來,高庸涵心急葉帆的安危,所以對眼前的這個密室抱有很大的希望,直接闖了進去。

    密室內只有三個光團浮在半空,每個光團內都包裹著一個玉牌,高庸涵急切間也不管這三個玉牌,是否能打開被封的大殿,走到最近的那一個光團跟前,一伸手就想去拿裡面的玉牌。可是手一觸到光團,卻不由自主地滑到了一邊。接連試了幾次,怎麼都抓不住那個光團,高庸涵舉起「斂眉」軟劍就砍了過去,劍身忽然扭曲成一個怪異的形狀,跟著發出一聲低吟,光團應聲破碎,玉牌掉到了地上。

    其實,這間密室就是地宮的機關總樞所在,而操縱地宮內所有機關法陣的法器,便是這三塊玉牌。包裹著三塊玉牌的,是鴻鑄天工專門設計的,三個極其厲害的小型法陣,若沒有相應的法訣,是絕對不可能開啟的,而且還可能引起法陣的反噬。但是這柄「斂眉」,恰好是當年鴻鑄天工的一位大師所鑄,劍身裡面暗藏了這位大師的一些精闢見解,剛好能夠破解這個光團。誤打誤撞之下,居然被高庸涵破掉,可見冥冥中自有天意。

    高庸涵將玉牌握在手中,卻不知如何開啟,急火攻心,手上的力氣一大,竟然把玉牌給捏碎了。一團煙霧噴出,高庸涵一驚,一個人影漸漸顯現出來,那人也是身穿紫袍,眉目間和葉帆隱隱有些相像。那道人影往外飄去,高庸涵急忙跟了出去,人影所到之處,原本空空的大殿,案幾寶座、帷幔流蘇、銅雀金吾一一顯露出來。原來,所有的大殿並不是空的,而是被法術給遮了起來。

    那人影速度極快,一晃而過,穿牆而出,高庸涵仍舊出不去,只得再換一個玉牌。結果這次一捏碎玉牌,地底突然裂出一條裂縫,高庸涵猝不及防下掉了進去,接著晴空殿轟然倒塌,整個地宮也搖搖欲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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