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害怕,只是覺得這個女人怪怪的。你吃第三塊了,再吃,我沒有了啊。」我用筷子夾住王瞳的筷子,阻止她繼續「侵略」我的紅燒肉。
「女人?什麼樣的女人?多大歲數,漂亮嗎?看你沒心思吃飯,我幫你吃了,別浪費。」王瞳輕巧地擋開我的筷子,繼續吃我的肉,不是,準確的是,我碗裡的紅燒肉。
「胖死你。」
「你什麼時候見過我胖了?」王瞳得意地看著我,老天有時候真不公平,把這丫頭造得這麼漂亮,還怎麼吃都不胖。
「漂亮嗎?回答問題啊。」王瞳繼續問剛才相同的問題。
「膚淺,你就不會問點有深度的問題?」
「你敢說我膚淺?!」王瞳的眼睛立刻瞪的圓圓的,手中的筷子攥得緊緊的,紅燒肉都不管了。
「那,怎麼說你也是大廈裡有名的氣質淑女,不是打算在這種公眾場合實施暴力行為吧?」對於王瞳來說,氣質淑女四個字就相當於緊箍咒的咒語,只要說出來一定有效,當然這個咒語只限定在公眾場合有效,私下的話……
時光暫時回到十年前,我記憶中相當美好的大學時代。王瞳在學校的時候,是學校有名的氣質美女,臉上總是掛著淡淡的微笑,成為其聞名於學校的重要武器,所有人都認為王瞳是一個溫柔美麗且可愛的淑女,可惜事實的真相往往只有極少數人知道,而我是其中一個。
我和王瞳認識的時間,大概是在我大二一次中午就餐的時候。
關於中午就餐,我大一的時候,在我的記憶檔案中有一個特殊的存檔。那是一個秋天……(白癡,有屁快點放啦),我在飯堂準備買飯的時候,經過漫長的等待,眼看我就可以買到我盤算已久的紅燒雞腿和糖醋排骨,一個傢伙從側面插入排隊的人群,擠到窗口前,也就是俗稱的插隊。作為我這麼有正義感的熱血青年,當然不允許這種違反道德規範的事件發生,何況他要在眼看雞腿就要賣光的情況下要了四份雞腿。
我堅決地走到他的身後,拍拍他的肩膀,用正義的眼神迎上他疑問的目光:」不好意思,請不要插隊。」
可惜的是,他沒有說話,我身後又有人拍我的肩膀,當我回頭的時候,遇到了三道囂張的目光:」小子,管什麼閒事?」
雖然我管的不是閒事,因為危及到我自己的利益,但是我還是選擇了退縮,誰叫我是大一的新生呢,而且還孤身一人。
但是當我成為大二學生的時候,我就對自己說過,這種事情,絕對不可能在我的身上發生,不可能再有人在我的面前插隊,因為我選擇了插隊(請不要丟我香蕉皮,我不是每次都插隊的,基本上我還是一個遵守紀律的好學生,只是偶爾在人太多的時候,我才會行使一次這種」權利」)。
當天,老師又沒完沒了地拖堂,我衝進食堂,已經是人山人海,這個時候我只好行使一下自己的」特權」,當我擠到窗口的時候,肩膀又被人拍了一下,也不看看我是什麼人,用一年的時間,我不僅僅不再是新生,而且在校園裡有了不大不小的名號,為人仗義,交友廣闊,再加上名字時常出現在佈告欄裡(處分批評,各種獎勵,活動名單等等基本上都有我的名字),我們這個院區有幾個人不知道我的名號?現在居然有人敢在我插隊的時候拍我的肩膀,不用問,一定是個新生。
「你等等,一份糖醋排骨,一份炒三鮮。」我頭都沒回,堅持點完我需要的飯菜。
「有什麼事嗎?」我轉頭的同時,將目光調整為一種居高臨下的蔑視態度,不過很快又變得非常柔和,那是我第一次看見王瞳,一個美麗可愛的女孩子正瞪著大眼睛看著我。
「你跟我出來。」哇,美女這麼主動,我還是第一次遇到,興奮的我,都忘記她是因為我插隊才拍我的肩膀,端著我的糖醋排骨屁顛屁顛的就跟著她走了。
我被王瞳帶到飯堂外拐角一個不太容易被人看見的地方,我的心跳開始失控和加速。
「你找我到底有什麼事啊?」我開始判斷是不是因為我這一年來打造的名聲起了作用,引起了眼前這個女孩的好奇心,如果她有進一步瞭解我的想法,我一定不會拒絕。
「你知不知道有個詞叫做排隊?。」王瞳的第一句話就打破了我的幻想,讓我想起剛才插隊的事情,可能是插隊的次數多了,我自己已經覺得是件很平常的事情,」你知不知道有個東西叫做公德心,你知不知道,你要走了最後一份糖醋排骨?」
「你也想要糖醋排骨?不會吧,你應該吃素,減減重量。」暈倒,我什麼腦子,思維方式怎麼總和人不一樣。
王瞳本來就大的眼睛瞪得更大,毫不客氣的一抬手將我的飯盆打翻,我的排骨,不是,是我的糖醋排骨灑落一地。
「喂,你這個人怎麼這樣?!」
「我怎麼這樣,應該先問問你自己為什麼插隊吧!」
「我插隊是我的錯,可是你打翻我的糖醋排骨就是你的錯。」
「懶的理你理你。」王瞳哼了一聲就準備離開,不管出於什麼目的,我怎麼可能就這樣讓一位美女從我眼前走開?我下意識的伸手去抓她的肩膀。
「還有……,」王瞳一個急轉身,這身轉得還真是時候,就在我的手即將抵達原本的目的地肩膀的時候。
哎,歷史上王瞳最」殘暴」的表現就在那個時刻,我一共挨了四拳兩腳和一飯盆。當初這起」慘案」發生的時候,並不是沒有人目睹,可是所有目擊證人也許都是高年級的,很快都畢業離校,王瞳淑女的形象在中後期得以建立,殘暴的一面成了一個永遠的秘密。
自從那次之後,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原因,總之和王瞳的關係越來越熟,也許我是當時還在學校的人當中,唯一一個她不需要以淑女形象面對的人吧。我也早早的就對她放棄了幻想。
摘抄幾段我記憶中的檔案,以供大家對王瞳多些瞭解。
NO.1
「哎,你覺得我胸部的形狀算不算很漂亮?」在階梯教室自習,王瞳坐在我旁邊,突然問我這麼一個問題。
「你先回答我你到底算不算個淑女啊,這種問題,你也問我,你搞清楚我的性別好不好。」
「有什麼關係,反正我什麼樣你早就知道了,在你面前又不用裝淑女。」
「那你就不怕我把這件事情說出去?」
「不怕,說出去了,就沒人要我了,那麼說出去的那個人就要對我負責任了。」
「我知道了,我寧願讓你殺了滅口。」
「你還沒回答我問題呢。」
「大小姐,我哪知道,你們女生穿著衣服,裡面也不知道塞了些什麼東西,外面看起來就是一個半圓,除了有的位置高一點,有的低一點之外,哪有什麼形狀區別啊,你要是想讓我評價,也要讓我看見真實情況吧?」
「好啊,那找個沒人的地方給你看看。」
我靠,我也不知道這位小姐是有心耍我呢,還是腦子有問題,不僅我不把她當作一個女人看待,她自己也不把自己當作女人看待,又或者是她不把我當男人看待?
NO.2
「哎,你整天和我混在一起,你就不怕沒人要,浪費你這麼多心血裝扮成淑女?」
「你不清楚別人對你的看法啊?」
「我現在說的是你,幹嘛扯到我。」
「因為我和人家說,其實你是個同性戀,所以不會對我有什麼企圖。」
#¥%¥……,我說怎麼這兩天有人看我的眼光這麼奇怪?
NO.3
「我應該算你的紅顏知己吧?」
「如果你的性別可以有醫生證明,紅顏是沒有錯,知己的意思,不是你知道你自己,是你要知道我,你都能知道我什麼,知己?」
「我怎麼不知道,你有很多雙襪子,可是從來不洗,每次挑選一雙當中最乾淨的穿,美其名曰每次穿的都是最乾淨的,你整天就惦記著找個美女做女朋友,可是有賊心沒賊膽,見到自己喜歡的女孩說話都發抖,你腸胃不好,沒事就喜歡去廁所,一去就是四十分鐘以上,還要在廁所裡唱歌,說那裡的環境適合練歌……。」
「停,說明一下,我上廁所的時間長和腸胃沒有關係,完全是為了鍛煉腿部肌肉。」這要再讓王瞳說下去,我的光輝形象就徹底完蛋了。
「現在我算不算知道你啊?」
「算,可是我上廁所的事情,你怎麼會知道?」
「張曉斌說的啊。」
不用回頭了,雖然剛才張曉斌坐在距離我五米遠的距離,可是現在他起碼距離我超過五十米了。
大學時代和王瞳的相處還是非常愉快的,只是她嚴重影響了我在大學時代的重要戀愛生活,除了在認識王瞳之前,我有過一個交往時間很短的女友之外,後來幾乎我每次的戀愛都會被王瞳破壞。也許她是無心的,也許是其他女孩總是看到一個像她這樣的美女時刻出現在我的身邊,產生了嫉妒和畏懼的心裡,總之,我的戀愛生活就被王瞳一手摧毀,這種摧毀力甚至延續到了今天。
回到現在中午吃飯的時間,我的緊箍咒暫時起了作用,王瞳舒緩了面部神經,重新在臉上構築一個淡淡的可愛笑容,然後輕聲細語的對我說:」你一會吃完飯跟我出來。」
「不是吧,又出去?」
為人父母是件不容易的事情,養兒方知父母恩這句話屬於至理名言,我現在還沒能夠真正成為父母,但是帶著菲兒這個小丫頭也讓我對這句話多了一點理解,雖然以前菲兒也是與我一起生活,但是畢竟還有我老爸這個堅強的後盾,所以沒有感受到現在的這種壓力。到了下午五點,又是我準備偷偷溜走去接我們家小公主放學的時間了,這幾天,為了想提早下班的理由,已經將我這麼富有創意的頭腦掏空,再這樣下去的話,我害怕自己會對不起已經去世的爺爺奶奶,讓他們再……。
就在我做痛苦的思想掙扎的時候,喬靈卻打來電話,希望和我溝通一下,如果換做沒有菲兒的日子,我倒是不介意利用下班時間和這個長得還不錯的競爭對手進行一番」切磋」,可是現在,我並沒有這個心情。
喬靈所統轄的企業發展部其實是一個有將無兵的部門,準確的來說,喬靈是企業發展部的總監,而公司所有經理以上級的員工都算是企業發展部的成員,這個總監和我們這些部門員工之間沒有實際的領導關係,但是企業發展部擔負著為整個企業發展定位的重要工作,喬靈依然具備一種超然的地位。
喬靈拿著我部門近一年來的工作記錄在和我討論問題,可是我卻時不時的在偷偷看手錶上的時間,讓我想起送我手錶的人,如果我可以和美女老師有所發展,這就是定情信物啊……喬靈一口氣講了20幾分鐘,我一共聽進去的不超過十句,而這十句大多數都是帶有」接下來」「然後」「那麼」這種轉折詞的語句,我期望聽到她在轉折之後結束今天的談話,但是每次我都很失望。
「¥%……¥#,」喬靈的話在我的耳朵中成了火星文字,可是她突然問了我一個問題:」你呢?」暈倒,我什麼啊,你說了半天,說的什麼我都不知道,我只知道現在已經是5:25了,我就是飛,也不能在5:30之前趕到菲兒學校,如果繼續晚下去,我們家小公主孤零零一個人在學校會面臨什麼樣的問題?我都不敢想,最不敢想的就是小公主如果生氣了,我該怎麼辦?
「啊,這個問題我考慮一下,明天答覆你好嗎?」我只好用最籠統的方式回答這個問題。
「用一天時間考慮?」喬靈用疑惑的眼神看著我。
「啊,對啊。」
「我只是要去倒杯飲料,問你是不是也要一杯而已。看來你今天不適合談話,今天就到這吧。」喬靈還算善解人意,不過我現在沒空向她表示感謝,而是立刻站起身,衝出會議室。
任何一座城市的交通在5:00-7:00這個階段都處於半癱瘓的狀態,其中以5:30-6:30最為可怕,我趕到學校的時候已經超過6:00,菲兒看見我很開心地撲了過來,又像樹袋熊一樣爬進我的懷抱,我真的懷疑是不是我看上去很像一棵樹?
「對不起啊,今天公司有事,來晚了。」我得事先向小公主道歉。
「沒關係,有老師陪著我,還給我講故事呢。」
那個熟悉的身影又出現在我的面前,美女老師正靜靜地著看著我和菲兒,那眼神充滿一種母性的光輝。
「不好意思,今天來遲了,要你等著,耽誤你時間了。」
「沒關係,我也沒什麼著急的事,何況和菲兒在一起也蠻開心的,你女兒真的很可愛。」
「其實我……」已為人父的這個帽子我很想摘掉。
「聽菲兒說,你住在XX小區啊,正好我們順路,一起走吧。」原本我對於她打斷我要解釋的話還有些懊惱,可是接下來的邀請讓我立刻忘了要解釋這件事情。
我把菲兒扛在肩上,和美女老師一起走在街上,美女老師時不時的和菲兒相互逗鬧著,眼前這個大美女顯得很純真可愛,肩上這個小美女也活潑動人,再加上這麼有氣質的我,三個人的畫面還真有點童話般的感覺。
「爹,小白兔。」菲兒突然指向路邊,我看見路邊有人正在賣幾隻看上去確實很可愛的小白兔。
「我要小白兔。」菲兒從我肩上下來去看小兔子,接著就向我提出了這個非分的要求,照顧菲兒已經對於我來說很困難了,現在還要照顧兔子?
「不行,不准買。」我堅決地拒絕。
「不嘛,我要小白兔,我就要。」小公主開始耍賴了。
「兔子有什麼好玩的,家裡有其它東西玩。」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說服這難纏的小丫頭,只好加重語氣。
「不,我就要兔子。」菲兒嘟著嘴,一副就要哭的樣子,小丫頭就知道我特別害怕這一招,但是買兔子這件事情我可不願意妥協,可是我不妥協,又該怎麼對付這小丫頭呢?
「菲兒啊,你很喜歡小白兔嗎?」美女老師及時開口說話了。
「嗯,很喜歡。」
「那你一定希望小白兔能夠好好長大,對吧。」
「嗯。」
「可是你知不知道小白兔很不好養,你不懂得怎麼養,你爸爸也不懂得怎麼養,那麼小白兔很快就會死掉了,那多可憐啊。」
「那,那我學習怎麼養不就可以了?」
「嗯,那就等我們學會了怎麼養小白兔再來買好不好?」
菲兒猶豫了一下,摸著小白兔說道:」好吧,小白兔你乖乖的,等我學會怎麼養你,就來帶你回家。」我對眼前這個女孩越來越覺得好奇,她在面對一些問題的時候表現得如此無奈,缺乏處理問題的能力,但是在面對孩子時卻可以散發一種無法抗拒的親和力,淳淳善誘,耐心教育,輕易的就把對於我來說很難解決的問題解決。我對她點點頭,表示感激。她回應給我一個淺淺的微笑,現在我明白心臟這東西完全不聽大腦的控制,因為我已經向它下達了不要跳得太快的指令,可是它拒絕接受。
今天應該是我值得高興的日子,因為在我的帶領下,我們部門在一個很重要的項目競爭中成功地戰勝了很多家同行公司,其中有的公司實力更在我們之上。老闆很興奮地給予了我們部門言語及物質上的獎勵。
高興的事情還沒有就此結束,下午我接到了一個特殊的電話,是我們這一行的大哥級公司總經理的電話,他希望能夠和我好好談談。我大腦思維的幻想能力豐富,經常會不著邊際,但是我相信這一次我的想像沒有錯誤,他的目的是要挖牆角。雖然我對公司具有非常高的忠誠度,但是能夠獲得別人的認可,依舊是一件讓我興奮的事情,最起碼這證明七年來我的努力有了回報,證明了我在這個領域具備的地位。我的好奇心驅使我要去會見對方,因為我很想知道在他們的心目中,我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價值?
我很慎重也很小心的將這次會面安排在一個我認為很安全的時間和地點下進行,在一個小時的試探和溝通後,談話逐漸切入主題,對方給我開出了比我目前薪水多出一倍的待遇以及更多對部門的掌控權,並且向我描繪了一個充滿期待的遠景規劃。說一點不動心,那絕對是騙人,面對這樣的誘惑,我的動搖何止是一點點。正當我腦垂體大量分泌腎上腺素的時候,我感覺到一個讓我後背有些發涼的目光,喬靈居然出現在我右側方距離不到十米遠的座位上。她的眼光雖然沒有和我交匯,似乎根本沒有注意我的存在,但是一種壓力始終持續作用在我的身上。我以考慮一下為由,向對方總經理告辭,匆忙離開。
躺在沙發上(菲兒那小丫頭終於同意我不用在睡在廁所門外的地板上,我給她買了一隻熊抱在懷裡,作為我的替身)翻來覆去,一方面想著對方公司開出的條件,自己如何選擇,一方面會想起喬靈的目光。在綜合考慮了許久,我還是決定留下來,畢竟現在的公司讓我有著強烈的歸屬感,老闆對我也有知遇之恩,這裡還有一群和我並肩作戰多年,自己親自培養起來的團隊。做了這個決定後,剩下讓我煩惱的就是喬靈的目光。
如我預期,第二天早上,我被老闆電召前往他的辦公室進行會見。在我到達辦公室門口的時候,喬靈正好從老闆的辦公室裡出來,一種不祥的預感,瞬間籠罩著我的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