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灰衣的邵景躺在山腳下一個小土包的坡上,兩隻手掌交叉靠在腦後,腰間隨意地綁著一隻看去有些老舊的灰布小袋,上面繡著一朵小小白雲,似乎也有些黃的模樣。他此刻躺的地方距離天青山那條白石大道石階盡頭的山門處約莫有兩百丈餘,枕著身下青青小草,聞著周圍帶著淡淡青草味道的氣息,目光從那條氣勢宏偉的白色石階大道上收了回來,歎了口氣,道:「還是修仙好啊,不知道我什麼時候能夠上山呢?」
「哄哄哄,哄哄」一陣低沉的帶著鼻音的咕噥聲回答了他的自言自語。
邵景翻了個白眼,低頭看了看,一隻圓乎乎胖滾滾的小豬擠在他的身邊,身上黑白花斑,白多黑少,最顯眼的是那張小豬臉上,一隻眼眶和上邊一隻耳朵都是黑色的,看去黑白相映,頗為可愛。此刻,小豬正努力地在他身邊撲騰,兩隻前腳趴到了邵景的肚皮上,然後兩隻後腿拚命蹬著,嘴裡「哄哄哄哄」嚷個不停,看它模樣不過幾個月大,身材尚小,勁頭可嘉但就是爬不上去,急得不行。
邵景嘴角扁了扁,懶洋洋伸過手去在豬屁股底下托了托,小豬一借力這才一下竄到了邵景的肚皮上,哼哼兩聲,搖頭擺尾心滿意足地張著小嘴打了個哈欠,趴了下來,沐浴著如今這三月溫暖的春風與和煦的陽光,搭拉著一黑一白兩隻小耳朵,瞇上了眼睛。
這是一隻普通的小豬,黑白斑紋,眼睛與耳朵都是一黑一白,剛出生不久就被遺棄,在小湖城外大道邊的野草叢瑟瑟抖,等待著它的要麼是被野獸吃掉,要麼飢渴而死,慢慢腐臭,最後化為塵土。
那一天邵景路過,自小流浪並沒有太多公德心的他因為尿急便隨便鑽到路邊解決,舒爽之後現自己尿了一隻半死不活的小花豬一頭一臉。
邵景後來帶著這隻小豬回家了,他的打算是把小豬洗乾淨宰了再紅燒了吃。
是的,這個男人從一開始就打著紅燒豬肉的主意。
小豬能夠活下來是因為一個顯而易見千古不易的道理:豬要養肥了再殺,古往今來不管是養豬還是寫都是這樣一個道理,不懂得這個道理只能說明腦子有點笨養豬必然破產寫一定仆街。唔,有些扯遠了。總之,小豬暫時苟延殘喘活了下來,邵景給了它一些米湯和殘羹剩飯,當天晚上便開始津津有味地吃起東西,吃飽了睡,睡醒了吃,吃了又睡,睡了再吃,如此過了七八日,這小身子骨居然長大了一圈,並且可以下地跑動了。
許是第一次睜眼看到的便是邵景,這麼多天來又是朝夕相處,「好吃好喝」地罩著自己,這隻小豬對邵景便十分依賴,輕易不肯離開邵景的身邊,而邵景在最初的漫不經心後,幾天下來,對這隻小豬倒也有了幾分喜愛,這殺豬刀便有些下不了手,一人一豬便相處到了今天。
這一天,是三月十二日,晴。
這一年,邵景十八歲,正是從少年漸漸長成青年的時候,一事無成,一不名,大約九個月前藉著玄天宗五年一次開山門的機會,「幸運」地通過了考驗,成為了天青山下三千名修行者之一。
在那一次的「幸運」,他身上所有殘留的靈石,都進了某位玄天宗弟子的口袋,所以一不名了。
白雲深處,會是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