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極地訓練營之後,典獄長並沒有按照事先說好的那樣均分極地之行的收獲,而是將來時的那艘艦船大方的送給了古特船長,古特船長非常高興,幫他們辦好了出入境手續,作為感謝。典獄長、霍桑一行人輾轉數日,從格陵蘭島經過加拿大,到達了美國,根據那封信上的地址,找到了位於美國加利福尼亞洲的麻風病院。
在美國加利福尼亞州與內華達州相毗連的群山之中,有一條長二百二十五公裡、寬六至二十六公裡不等的死亡山谷,地勢險惡,荒蕪人跡,這裡也是北美洲最熾熱、最干旱的地區。
麻風病院就處在這個荒涼的山谷之中,像監獄一樣有著電網高牆。
麻風病是一種接觸性傳染疾病,患者大多毀容,肢體潰爛,所以必須隔離治療。麻風病院也大多建立在遠離繁華都市的荒野。在古時候,一旦發現麻風病人,患者便會被趕出家門、逐出村鎮,甚至慘遭火燒、活埋。
這個病院屬於非盈利的公益性質,除了收留麻風病人之外,還有各種各樣難以解釋的怪病患者,他們來自美國各地,幾乎每個病人都患有極其罕見的疑難雜症。
麻風病院與世隔絕,很少有造訪者,典獄長並沒有向院方直接說明來意,而是謊稱自己隸屬於國際紅十字會想要資助病院,前來考察,這使得院方對他們一行人熱情接待。進入隔離區之後,大家換上了防護服,院長親自帶領他們參觀。病房裡的患者傷勢觸目驚心,令人慘不忍睹。典獄長注意到後院有一道鐵絲網,表示要進去看看,院長急忙阻止說:“這裡還是別看了,你們會做惡夢的。”
典獄長問道:“為什麼?”
院長回答:“裡面是一些怪病患者。”
典獄長堅持要看,院長也不想得罪他們,只好打開鐵門,院中有一株高大的紅杉,葉子落了一地,一個醫生陪著病人在走廊上慢悠悠地散步,看上去並沒什麼可怕之處。院長警告他們不要隨處走動,那醫生面帶微笑,向典獄長點頭致意,典獄長主動走過去握手,醫生突然拿出一個針筒猛地扎在典獄長胳膊上,典獄長疼的吸了一口氣,用力拔出針管,血流如注,那醫生微笑著說,“你漏水了。”
幾個工作人員沖上來將那醫生抱住,拖走了。
院長走了過來,一邊道歉一邊說:“他是個瘋子,喜歡冒充各種人,典型的臆想症患者。”
典獄長說:“他給我注射了什麼?”
院長說:“沒事的,是他的尿液,也許是別人的。”
典獄長指著那個走廊上散步的病人,問道:“那麼他呢,得的又是什麼怪病?”
院長回答:“他是一個玻璃人,患有罕見的骨質疏松症,不能和別人握手,這樣有可能會使人握碎他的手指,因為他的骨頭很脆弱,簡直就像餅干一樣,摔一跤的話就會跌斷肋骨,盡管如此,他還堅持每天運動,試圖恢復健康。”
病房就像牢房一樣,每個都是封閉而獨立的,透過一個鋼化玻璃小窗,可以看到裡面的情景,臨風和朵拉忍不住向其中一個窗口望去,只看了一眼,倆人就惡心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裡面的病床上躺著一個似乎被剝了皮的人,或者說躺著一條紅色的巨蛆更為恰當。院長告訴他們,這個人一年四季都不能穿衣服,因為他沒有皮膚,血管和筋脈都暴露在身體上。
院長一邊走一邊像導游似的介紹其他病人的情況,他指著一個窗口說,“這個病房裡的是一個樹人,很少有人能有膽量注視他十分鍾,他患有一種罕見的莫吉隆斯症,感到有昆蟲、寄生蟲一類東西,在自己皮膚底下爬行蠕動,所以他每天搔得滿身傷痕流血流膿,產生一些很難愈合的傷口,並分泌大量條狀纖維,就好像渾身上下掛滿了意大利面條。”
臨風和朵拉實在沒有勇氣再去觀看病房內的情景,前方的玻璃窗口出現兩個病人的面孔,看上去與常人無異。
其中一個病人突然張開嘴,大家都嚇了一跳,因為他的獠牙又長又尖,就像是一個吸血鬼,這是一個噗林症患者;另一個病人是個肥胖的中年婦女,等到眾人走到她的病房前,她開始親吻玻璃窗,親的如癡如醉,大家都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只有吉斯向她擠眉弄眼,她的眼神立刻變得媚惑饑渴,如果不是隔著玻璃,她肯定向吉斯撲過去了。
吉斯問道:“這個胖妞,又是什麼病呢?”
院長笑了笑,“說出來,你們不相信,她愛上了這裡所有的人,對所有的醫生、護士表達自己的愛情,包括女護士。她愛所有的人,唯獨不愛自己,看到鏡子就會砸碎的。”
吉斯聳聳肩膀說:“感情豐富而已,沒什麼大驚小怪的。”
院長笑了笑說:“如果僅僅是感情豐富,她沒有資格送到這個病院的,她患有持續性沖動綜合征,如果和玻璃人握手,玻璃人會骨折,如果和她握手,她會達到性高潮。對於那些從來沒有親身經歷過‘持續性沖動綜合征’的人,這種怪病聽起來就像是一個黃色笑話,因為它讓患者任何時候都處於性沖動狀態中。這一怪病非常罕見,全世界也只有幾例,患者一天到晚都處於性亢奮狀態,幾乎像噴泉一樣流水不止,任何簡單的身體接觸,例如握手,人群中的摩肩接踵,都會令她情不自禁的高潮。更難以理解的是,她坐巴士身體受到震動會高潮,聽到貓叫也會高潮,甚至是看到一個挑逗的動作也是這樣,可一日有多達300次高潮。”
吉斯回頭向那個肥胖的女人送上一個飛吻,那女人的呼吸開始急促,身體顫抖起來。朵拉的臉紅了,悄悄地用手指甲掐臨風的胳膊。
走廊盡頭的那間病房沒有窗戶,門也鎖得死死地,似乎裡面沒有人。
霍桑說:“這間病房好奇怪?”
院長似乎對此不願多談,只是嗯了一聲,就轉身想帶著大家離開,這時從門後面傳來一個小女孩的聲音:“爸爸,我怕黑。”
典獄長表示要進去看看,否則就取消捐助,院長無奈之下打開了門。
房間裡光線很暗,從角落裡傳來一個小女孩的聲音:“你們是誰呀?”
等到大家習慣了昏暗的環境,才看清楚房間裡沒有小女孩,只有一個骨瘦如柴的黑人老頭蹲在角落裡,很顯然,剛才的聲音就是他發出的,這不禁使大家感到毛骨悚然,還有什麼能比一個枯瘦的老人模仿女童的聲音更令人恐怖的了,並且模仿的惟妙惟肖。
老人站起來,依舊用女童的嗓音問道:“我爸爸呢,他兩年沒有來看我了,我好想他。”說完,淚水從眼睛裡湧了出來,像個真正的小女孩一樣哭起來,哭的非常傷心。
院長說:“你根本就沒有爸爸,你爸爸叫什麼?”
老人開始怔怔地發呆,似乎陷入了一個精神恍惚的世界,過了一會,他換成一幅傲慢蠻橫的語氣說道:“這是什麼地方,我怎麼哭了?”
院長揮揮手,幾個護士從後面沖上來,老人的脾氣變得暴戾,惡狠狠地揮舞著手臂,護士將老人按在床上,打了一針鎮定劑,老人才安靜下來,重新陷入了精神恍惚之中。
朵拉好奇的問道:“他睡著了嗎?”
院長解釋道:“這個人患有精神分裂症,分裂為多重人格,剛才的兩個人格,一個是想念爸爸的小女孩,一個是有暴力傾向的中年人,都有著各自的名字和記憶,都居住在他的體內。如果說身體是一個機器,而這台機器是由17個,不,加上他的主人格,應該是18個人控制的。”
這時,老人醒來了,對剛剛經歷的一切渾然不知,他揉揉眼睛,打個哈欠,換做一種輕松謙虛的語氣說道:“我病了,你們都是來看望我的吧。”
院長說:“現在我在和誰說話?我應該叫你什麼?”
老人笑起來,“你可真幽默,我是胡安。”
院長悄悄地對典獄長說:“這是我最喜歡的一個人格,他認為自己的身份是個大學老師,聰明而又睿智,他上一次出現是幾年前了,你們可以和他聊聊,他智商很高,簡直就是一個天才,幾乎無所不知。”
霍桑不太相信,拿出一支筆在牆上出了道題,“在多變的微積分中,一個難題會有多種解答,這道題,世界上最聰明的數學家也要解答幾個月,有的,甚至要一輩子,不知道胡安先生能不能做出來?”
胡安說道:“你要考我嗎,我很願意一試。”
胡安拿過筆,冥思苦想了一會,然後在牆上迅速的寫著什麼,僅僅過了十分鍾,他對霍桑說,“這個問題,我已經解決了。”
霍桑仔細觀看,感到難以置信,“這是一流的解答,不過,我並沒有說向量場是有理函數,你的答案是錯誤的。盡管如此,你還是比我強的多。這道題,我也曾經解答過,也錯過,我用了三年,而你只用了十分鍾。”
邋遢博士向痛苦之王要過焰火刀,拔刀出鞘,刀身變得灼熱通紅,他對胡安說道:“這個,如何解釋,刀鞘為何不會燃燒?”
胡安說道:“核聚變反應時,內部溫度高達1億∼2億℃,沒有任何常規材料可以包容這些物質。而超導體產生的強磁場可以作為磁封閉體,將熱核反應堆中的超高溫等離子體包圍、約束起來。”
朵拉說:“好深奧呀。”
胡安說:“沒什麼好奇怪的,你們來的時候應該看到院子裡有個花崗石雕塑,現在我也考考你們,如何讓這塊大石頭在水中燃燒?並且是自燃?”
霍桑和邋遢博士面面相覷,倆人搖了搖頭,都回答不上來。
胡安笑了,緩緩說道:“克拉普羅特可以做到。在泥土中,海水裡,石頭之內都含有一種元素:鈾。鈾在各種巖石中的含量很不均勻,例如在花崗巖中的含量就要高些,平均每噸含3.5克鈾。粉末狀鈾於室溫下,在空氣中,甚至在水中都會自燃。”
霍桑說道:“克拉普羅特,德國化學家,1789年發現了元素鈾。”
胡安繼續問道:“將一個籃球吹氣到地球那麼大,你可以做到嗎?”
朵拉說:“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胡安說:“愛因斯坦做到了,從理論上來說是可以的,E=MC2,一切物質都潛藏著質量乘於光速平方的能量,質量不斷的成倍的轉換為能量,這也是原子彈爆炸,太陽為什麼發光的原因。”
霍桑說:“一粒中子足以毀滅世界——如果核戰爆發的話。”
胡安說:“剖開一粒塵埃,你會看到什麼?”
霍桑說:“兩個世界。”
胡安說:“是的,和我們的世界一樣大。”
邋遢博士說:“看來你學問淵博,無所不知,不過,有一件事你肯定不知道。”
胡安說:“什麼?”
邋遢博士說:“你,並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