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羨慕卡夫卡。他至少可以逃避陽光,放棄美好。我卻沒有辦法逃避,沒有勇氣放棄。他的逃避和放棄可以被人欣賞,而我卻像細菌,被光明和美好追得無處躲藏。
我希望把自己塑造成一個怪胎,與所謂的俗人區別開來,我希望自己的審美觀與凡人不同,就是把狗屎看成藝術品,把藝術品看成狗屎;大聲讚揚陽光下的罪惡,批判罪惡上的陽光。
我希望自己是個半瘋子。全瘋子就太瘋子了,半瘋就是屬於:長得人還是人樣,說得也是人話,吃的還是人飯,爹還是人爹,娘還是人娘。但是說出來的人話讓人聽著像是混帳話,幹出來的人事讓人看著像是二求事。我要專業地正式地發瘋,而不是工作完了,拼了一身臭汗回家,洗完了澡才抓緊時間發瘋。那沒有真正達到發瘋的境界。
我要當一個永遠不驚訝的瘋子,我討厭驚訝,假如我說了句「我要嫁一個有錢的老公」,一些人不知道要驚訝成什麼樣。卡夫卡肯定對人們愚蠢,醜陋,異想天開的想法從沒表示驚異過。
我盼著長大,長大就不用上學了,可以天天在家裡當瘋子。我要躲在角落裡,像發怒的獅子,拚命地創作人們永遠也讀不懂,但我死後身價倍增的東西。我只吃美麗的樹葉,吃百合花,吃天堂鳥,不吃人們丟棄的骨頭。我死前不要割掉耳朵,我要在湖裡飄啊飄啊,我是空心的魂魄。
噫!身上發冷,好噁心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