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姓李,叫珊藍。」她突然又開口,把語氣放緩後,接著說:
「珊瑚的珊、藍色的藍。」
『喔。』我應了聲,默念一遍珊藍,好熟的音。
「你在想什麼?」
『珊藍?』我終於想到了,『妳會不會剛好有個妹妹,叫:淚下。』
「嗯?」
『因為有句成語叫:潸然淚下。』
我大概說錯話了,場面原本要轉熱,卻又變冷了。
說聲晚安後,走到她房間門口時,聽見她問:「你叫什麼?」
『我叫蔡智淵。智慧的智、淵博的淵。』我回頭說。
「哦。」她簡單應了聲。
我見她沒進一步的反應,便走出房間,爬回樓上。
從書包裡拿出幾本書放在書桌上,又聽到地板傳來咚咚兩聲。
我走出房間,倚著欄杆向下望,看到她站在院子說:「我想到了。」
『想到什麼?』
「你叫智淵。也就是說,如果你長「痔」瘡,並不「冤」枉。」
我有點哭笑不得,苦著臉說:『妳好幽默。』
她好像很高興,說聲晚安後就回房了。
坐在書桌前,回想這個在中國娃娃遇見的藍衣女子——李珊藍。
記得書上曾說孔雀僅有兩種,一種是藍孔雀;另一種是綠孔雀,
因此我不由得把李珊藍跟藍孔雀聯想在一起、影像重迭。
院子裡傳來機車的引擎聲,看了看表,已經11點多。
她應該是準備要到中國娃娃去上班了吧?
我只要想到中國娃娃,便會憶起那股震耳欲聾的音樂聲浪,
心跳也瞬間加速。
雖然好奇她為什麼會在那裡工作,但卻不敢開口詢問,怕被電傷。
也許只是單純因為薪水高吧,畢竟她是選孔雀的人。
突然想到我曾誤認她是熱舞女郎,還欠她一句抱歉。
該怎麼還她呢?
那晚在書桌看些閒書,偶爾還去翻翻介紹孔雀的書籍和圖片。
圖片上的藍孔雀總是昂著美麗的頭、踏著優雅的步,神韻透著驕傲,
跟李珊藍的樣子倒還滿相似。
不過我也是選孔雀的人,卻一點也不像。
隱約聽到院子的鐵門開啟,看了看表,快五點了,趕緊熄燈睡覺。
兩天後,剛從外面踏進院子時,正好碰到榮安。
「放假囉!」他很興奮,「想我嗎?」
我不想理他,把機車牽進院子裡停放好。
「新搬進來的那個女孩人怎麼樣?」他問。
『什麼怎麼樣?』
「漂不漂亮、個性好不好、有什麼嗜好、做什麼的……」
『我不清楚。』我打斷他,『只知道她是選孔雀的女生。』
榮安陷入沉思,過了一會才說:「你喜歡她嗎?」
『我不想回答無聊的問題。』
「找機會我看看她,幫你鑒定一番,包在我身上。」
他也不理我,自顧自地說著,還很得意地拍胸脯。
『其實我們都見過她了。』我說。
「是嗎?」榮安睜大眼睛。
『記不記得我們在中國娃娃碰到的那個女服務生?』
榮安想了一下,說:「沒印象耶。」
『那時我差點打翻泡沫紅茶,她不是……』
「我記起來了!」他打斷我,「就是那個看起來很冷很凶的女孩嗎?」
『嗯。』我點點頭。
「她在中國娃娃工作啊……」榮安欲言又止。
『是啊。』我說。
他又陷入沉思,我知道他在想什麼。
他一定覺得中國娃娃是個奇怪的場所,所以在那裡上班的女孩子……
「其實也無所謂。」榮安似乎想通了,笑了笑後,說:
「也許她是那種賣笑不賣身的女人,還是很適合你啦。」
正想罵榮安胡說八道時,背後突然傳來冷冷的聲音:
「你們以為我是那種賣笑不賣身的女人嗎?」
我和榮安轉過頭,李珊藍正走進院子,接著說:「不,我不是。」
她也把機車牽進院子裡停放好,走到房間門口,再轉頭朝我們說:
「我連笑都不想賣。」
我呆立許久,無法動彈。
渾身像剛接觸高壓的電流般,灼熱而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