驀裡一聲慘叫傳出,護法四鷹的一個,終於支撐不住,一個疏忽,身上連中五劍。四鷹功力在伯仲之間,一個撐不住,其他三個也差不多,眼見同伴慘死,心中慌亂,更是支撐不住,不一會,三鷹先後見了閻王。
陸雌英幾個目眥欲裂,劉湘大聲狂呼:「小姐,速下令,全伙一齊衝下,我不信就踏不平這鬼陣。」陸雌英此時也沒了主意,眼見父親一個人在陣中苦苦撐持,雖然神功驚人,只怕也撐不了多久,心中更慌,只得同意,令旗一揮,群英會三萬人馬,一齊衝下。
然而三萬人跟五百人,在特定的條件下,也並無不同,特定的條件就是天龍大陣只有這麼大,如將天大陣比作一個人,那麼二十個人跟兩千人圍攻,也就沒什麼不同。一個人四周的空間只有這麼大,人再多,能近身的也就是一、二十個人。其他的人就算有力也無處使。當然兩千人與二十還是有區另的,那就是,兩千人遠比二十人經殺,同樣地,三萬人也比五百人經殺,死也死不完。
陸雌英指揮三萬人馬,不絕的向天龍陣撲擊,但正如她想的一樣,就像黃豆進磨眼,有去無回。半個時辰,死了好幾千人,情勢卻毫無改觀。天龍大陣的威力,當真讓人難以置信,陣中陸九州的情形卻越來越不好,頭髮披散下來,汗出如雨,給內力一蒸,全身便如給雲霧裹著,更是難見頭臉。
陸雌英心中發慌,猛地轉身,直往土台上衝去。一靈正好整似暇的觀戰,見她上來,慌忙站起,抱拳道:「小姐。」陸雌英全身顫抖,她知道,面前這個人愛她,但她卻欺騙了他,她不愛他,然而她從未見天日的女兒身,卻幾乎給他摸索了個遍。她想打敗他雄霸天下,此時卻不得不求他,卻又叫她如何開口呢。
一靈又叫了聲:「小姐。」雖然是敵對的關係,面前這女子,卻始終是他心中最軟弱的那一部分,看著她這個樣子,他心中也不禁一陣陣發痛。
「我不求他,不能讓他看笑話。」陸雌英想,挺了挺胸脯,沉聲道:「你要怎麼樣才肯放手,你一定要害了我爹爹嗎?」
一靈搖頭:「我不想害你爹,只想讓他退兵。」
「那好。」陸雌英道:「你放了我爹,我們退兵,為了保證諾言,我可以做為人質,留在鐵血盟。」
一靈略一猶豫,點了點頭,他潛意識裡,總盼能與她在一起,但不願是她在做人質的情況下。
陸雌英回轉身,叫道:「大家停手。」群英會人馬後退,天龍大陣卻仍在旋轉。
一靈叫:「停。」天龍大陣停住,卻仍將陸九州圍在陣中。
陸九州好不容易得到個喘息之機,卻並不抓緊時間調息。他一生在刀口上打滾,知道天上不會掉餡餅,一靈叫停,其中定有原因。環目四顧,一眼看見了女兒和一靈站在一起,叫道:「雌英,你答應了他什麼?」
陸雌英含淚道:「我答應他撤回北方。」
陸九州哼了一聲,這一戰已叫他心膽俱寒,知道爭雄已然無望,能活著回去,那也不錯了,不過他心中疑念不消,一靈已佔盡了上風,何必再要他一個空頭諾言。問道:「只這一個條件?」
「在我們撤過黃河之前,女兒必須留在鐵血盟內。」陸雌英不敢看父親的眼睛,留下女兒做人質,這是一種巨大的恥辱,她不願目睹父親的痛苦。
陸雌英看著一靈:「我想和爹說幾句話,如果你不放心,那就……」
「你去吧。」一靈打斷她的話。他也不敢看她的眼睛。手一招,天龍大陣撤圍。
陸雌英和父親說了幾句話,回到一靈身邊,道:「走吧,帶你的俘虜,回你的王宮。」
一靈飛快的看她一眼,道:「算了,我相信你,你和你父親一起回去吧。」
「你真的相信我?」陸雌英幽幽的看著他:「上次我就騙了你,你不記得了?」
一靈心中一跳,無話可說。
回到鐵血堂,一靈叫那八百名劍士去休息,又叫古威拔兩個丫環過來服侍陸雌英,至於戰況及陸雌英到底是怎麼回事,卻閉口不提。
他威信日高,他若不說,古威幾個還真不敢問,但李玉珠敢問,一進門就纏著他問:「戰況如何?」由於她的嚴加督促,一靈編謊幾乎已成了行家,謊言順口而出:「什麼戰況,我和陸會首打個賭。」
「那麼。」李玉珠眼珠一轉:「賭況如何?」
一靈黯然搖頭:「輸了。」
「輸了?」李玉珠大叫,卻是半信半疑,一指陸雌英:「那她是怎麼回事?」
「她是賭注。」
「那你是贏了啊。」李玉珠叫。
一靈哼了一聲:「你知道我們賭什麼?」
「賭什麼?」
「我若贏了,兩方罷兵。我若輸了,替陸小姐治病。」
「她有病?」李玉珠看著陸雌英。群英會大敗虧輸,自身更淪為人質,陸雌英的氣色當然也好不到哪裡去,倒也真像個病人的樣子。李玉珠點點頭:「是有病。」
陸雌英一直一聲不做,這時突然衝著李玉珠一笑,道:「李家姐姐,我跟你說句話。」直湊到她耳邊,笑嘻嘻的道:「你才有病。」
李玉珠一跳而起,陸雌英卻已轉過身,跟著古威派來的兩個丫頭,進飛龍宮去了。
李玉珠氣虎虎,一靈忍不住笑,拉住她手道:「好了,好了,何必生這麼大氣。」
李玉珠一把甩開他,氣道:「在鐵血盟,不論丫頭還是病人,都可以欺負我,你說,我到底算什麼?」
一靈笑了起來:「怎麼,氣不順?好,別人欺負你,你就欺負我好了。」伸過光頭去:「打也好,親也好,隨你的便。」
李玉珠又好氣又好笑,當真在他光頭上叩了一記,道:「當然只打你,臭哄哄的,誰親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