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在他旁邊的,不是大哥楚天雄,是龍玉鳳。龍玉鳳全身赤裸,而他環過來的手,抓著的,正是她的乳房。
「啊。」楚天英一聲驚叫,一跳而起,這才發現,自己身上也是一絲不掛。
「這……這是怎麼回事?」他呆若木雞,腦子裡一團糊塗,再想不起任何事,看龍玉鳳,龍玉鳳緊閉著眼睛,兩行淚水,卻從眼角不絕的流出來。
龍玉鳳是醒著的,意識到這一點,楚天英如給火燒了一下,一把抓過衣服褲子一套,飛身出房,到店門口,差點和一個人撞倒一起,那人叫了一聲:「楚公子。」正是周萍。
楚天英不答她話,身子一晃,一閃身出了店子門,展開輕功,竭力狂奔。
他腦子一片狂亂,什麼也不能想,什麼也不敢想,只是向前狂奔,不管前面是山是水,也不管是白天還是黑夜,累到極限,就倒頭睡倒,醒來了,再沒命的跑,他不能讓腦子想東西,絕對不能。
不知跑了多久,是十天二十天,還是兩個月三個月,也不知跑了多少地方。慢慢的,他終於平靜了下來。
這一天,他到一個潭邊喝水,忽然在水裡看見一個毛絨絨的怪物,他嚇了一跳,但隨即明白了,那就是他自己,這時的他,臉上生出了濃密的鬍子,長的差不多有半尺深,糾結捲曲,頭髮像一蓬亂草,許多還和鬍子纏在一起,於是整個腦袋看上去,就是一個雜亂的草窩,惟一還露在外面的,只有一雙眼睛。
他身上的衣服早已在狂奔中撕裂,這時他身上穿著的,是用老虎皮縫製的獸皮衣褲。
這已是一個不成人形的人。
看著水中的自己,他慢慢的咧開嘴笑了起來,然後縱聲長笑,笑聲驚起幾隻野雞,撲愣愣的飛入了遠處的雜草中。草叢中開著幾朵不知名的小花,黃黃白白,在微風中輕輕舒展著腰肢,楚天英愣了一愣,想:「花開了,又是春天了嗎?」
翻過一座小山,山坡下便是大路,三三兩兩的行人車馬,南來北去,樹叢中掩著幾間屋宇,一根旗桿上,揚著一面旗子,大寫著一個「酒」字。
楚天英嚥了一口口水,慢慢的在坡上坐了下來,又躺了下去,藍天白雲,空氣中有淡淡的花的清香,一隻紅晴蜓飛過來,落在他的頭髮上。
他腦子裡一片空白。
風聲微響,兩個人來到了身側不遠處,從身法上聽來,武功竟都不弱,一個聲音道:「呆會那丫頭帶了人必會從這路口過,道長出馬,打他們個人仰馬翻然後把安飛那小崽子抓來,到前路再交給我。」
另一個聲音嘎嘎笑道:「你這做師叔的,竟然去算計小輩,可了不起得很哪。」嗓子沙啞,說是笑,倒清像一只烏鴉在叫。
先前那聲音恨恨的道:「誰叫安子平那死鬼不識相,即不肯入教,又不肯把掌門令符交給我,道長助我演這一出捉放曹,安梅那小丫頭感激涕零,我說話才有份量。」
「安子平?」楚天英對這名字似乎有點印象,慢慢一想,忽地想起:「難道這人說的是遼西劍派的掌門人安子平,這人與霧靈山的霧靈子並稱關外雙劍,遼西派弟子數千,在關外勢力極大,難道安子平竟然死了,安子平只有一個師弟朱貴,這人既叫他師兄,自然便是那姓朱的了。」
那烏鴉嗓子道:「老道聽說那安梅可是個美人坯子,何不由老道直接把她擄了去,搜出掌門令符,人歸我,令符歸你。」
朱貴急道:「那不行,追魂劍最後三招的口訣例來只傳給掌門人,現在只有安梅這丫頭一個人知道,她若受辱自殺,我的希望便落空了。道長放心,等我一步一步把這臭丫頭逼上絕路,她不得不把掌門令符和追魂劍最後三招的口訣一齊交出來時,那時我一定把她送到道長的金鴉觀,供道長享用。」
「金鴉觀,怪不得聲音象烏鴉叫,原來是烏鴉道人這賊道。」楚天英瞬時間明白了對話兩人的身份。
烏鴉道人名列四邪之一,是關外出了名邪惡難纏的老魔。楚天英心中冷哼一聲:「這朱貴按說也是俠義門人,竟和烏鴉道人這種邪魔一起算計自己的小輩,他這個朱字若改成豬字,倒是合適。」
朱貴與烏鴉道人合計停當,分頭離去。這兩人也算高手,與楚天英近在咫尺,竟沒能發覺他,武功修為到烏鴉道人這個境界,數十丈內有人無人,光憑呼吸就知道,然而此時的楚天英,內力日增,呼吸綿綿密密,若有若無,雖不到先天之境,卻已漸由有象入無象,一步一步接近無象無形之境。
「我得管這閒事。」楚天英坐起身來,遠遠的一列人馬正從路口轉過來,雖至少還有兩三里路,但楚天英銳目如電,將這些人看得清清楚楚。這行人約有二十來人,都是身背寶劍,中間一個女子,約模二十歲左右,清清秀秀的一張瓜子臉,一身白色緊身勁裝,鬢邊還戴了一朵白花,俏麗中帶著三分哀傷。緊挨她馬旁的,是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孩子,一張小臉繃得緊緊的,濃眉大眼,頗有兩分虎氣。
「這小傢伙是安飛,那便是她姐姐安梅了,姐弟倆都戴了孝,安子平果然死了,這一行人裡面沒有好手,誰也擋不住烏鴉道人出手拿人,哼。」楚天英低哼一聲:「一隻烏鴉一頭豬,這兩隻畜牲撞到我手裡,也算他們倒了血霉。」他腦中一轉,已有定計,走下坡,便迎著安梅一隊人走過去,看看到近前,他手中早捏了一根小樹枝,一彈,安飛坐的大黑馬人立起來,楚天英就勢往馬蹄下一滾,搶天呼地便叫了起來:「踢死人啦,我這命十條去了九條啦,還剩一條也吃不了飯喝不了酒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