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蘭看著他大發狂性,已看不清人,只見一團光影,如雷如電,如鬼如神,在空中飄舞,直驚得手腳冰涼,暗叫:「哥哥說那狗賊的武功已是青年一輩中罕見的好手,但若與他弟弟比,卻只怕還是遠遠不如,他年紀也不大,這身功夫到底怎生練出來的。」
楚天英一聲長嘯,重回到大石上來。經這一番狂舞,心中鬱積的悲憤之氣消散了大半,情緒穩定了下來,對解蘭道:「解,我暫且信了你的話,待我出去問過大哥,若真如你所說,我……我楚家一定給你和鹽幫上萬死難的一個交代。」
解蘭淒然一笑,道:「楚公子,你的心比你哥哥好,只不過好人往往沒好報,就跟我哥一樣,這裡是絕地,我們是出不去的。」
楚天英冷然一笑:「區區一條陰河,未必困得住我。」伸指到口中打濕了,在空中一豎,道:「我們迎著風走,一定可以走出去。」
處在這地底陰河之中,解蘭實在不敢想還能活著出去,但楚天英話中那種強烈的自信,卻讓她不由自主的生出希望。
楚天英取下驚神弓,對著封口鑲著的夜明珠邊緣一箭射去,夜明珠應手而落,楚天英一把接著,對解蘭道:「你會不會水。」
解蘭臉一紅:「只會一點點,很小的時候,哥哥帶我在河裡玩兒過。」
楚天英點了點頭,縱目四顧,忽地一喜,原來最先給他一掌打得肚皮朝天的那條鱷魚其實只是昏了過去,並沒死,這時眨巴眨巴眼睛,竟又活了過來,一個翻身,剛想溜呢,楚天英晃身過去,一下子騎在了它背上,左手五爪如鉤,牢牢抓住了鱷魚的頭皮。
那鱷魚忽覺有人騎在它身上,哪裡肯幹,死命掙扎,但楚天英一個身子卻就像釘子釘在上面似的,休想晃得他下來。水面水底掙得幾個來回,楚天英煩了,喝道:「小爺就不信制服不了你這畜牲。」雙手伸出,箍住了那鱷魚頭頸,神功發動,越箍越緊,那鱷魚雖是皮粗肉厚,卻終是奈何不了楚天英的神力,掙得幾掙,鼓眼吐舌,再不能動彈,楚天英鬆開手,仍去抓了它頂爪皮,手一提,喝聲走,那鱷魚真個向前游起來。楚天英大喜,偏著一扯,喝聲打彎,那鱷魚真個打個彎,轉了回來,楚天英道:「解小姐,這坐騎如何,若不嫌棄,便請上來。」
解蘭長江邊長大的人,平生只知鱷魚的兇惡,敬鬼神而遠之,從沒想過,有一天竟要把鱷魚來當坐騎,又驚又喜,試著坐上去,那鱷魚一身疙疙瘩瘩,坐著怪不舒服,卻是十分穩當,楚天英手一提,喝聲走,那鱷魚伸出四肢,劃開水波,向前游了起來。
拿鱷魚當坐騎,楚天英也是平生第一次,心中頗為得意,只是想著哥哥的事,便開心不起來,同時掛念著龍玉鳳,也不知她在外邊怎麼樣了。
那鱷魚游得幾個時辰,風漸漸大了起來,楚天英道:「不遠處應該就有出口。」
解蘭這時節對他已佩服得五體投地,點頭道:「是,想不到我們竟還有重見天日的時候,楚大哥,你真了不起,若你哥哥能像你一樣……」
說到一半,住口不說。
楚天英心中隱隱作痛,道:「大哥原先是最好最了不起的人,只是後來我楚家遭了大變故,他才變了許多,但像你說的……」略頓一頓,道:「我一定要當面問他。」
解蘭不敢再說,又行一段,那鱷魚忽地頑劣起來,竟不肯再向前游,任楚天英連拉帶扯,只是往後縮。
楚天英焦燥起來,罵道:「這孽畜,要我收拾你是不是。」
便在這時,前面十餘丈水面,嘩的一聲水響,忽地鑽出一個巨大的蛇頭來,那蛇頭大如芭斗,綠眼幽幽,直看過來。
「蛟!」楚天英心中一跳,解蘭失聲尖叫起來,座下那頭鱷魚更是死也不肯再進一步。
楚天英飛快的將驚神弓取在手裡,他已鬥過蛟潭雙蛟,這時倒也並不畏懼,細看那蛟,忽然覺出不對,蛟潭雙蛟都是頭上長角,這蛇頭上卻沒有。
「難道是這麼大的一條巨蛇?」楚天英心下尋思,忽又發現了奇處,那巨蛇腦袋一直往上升,竟離開水面有三四丈高,水浪翻滾,突然鑽出一個龐大無比的身體來,楚天英這才真個呆住了,他先以為蛇頭後面是身子,現在才知道,只是一個三四丈長的脖子,真正的身體還隱在水底下。
「皇天,這是什麼水怪。」楚天英瞠目驚呼。這時那水怪除了腦袋脖子,背部也露了出來,就像一隻倒扣著的大船,形體之巨大,楚天英平生從所未見。世人常說虎大象大,但若與這水怪比,怕還不到它的十分之一。
「楚公子,我們已經死了嗎?」解蘭驚得全身麻木,腦子都幾乎糊塗了。也是的,平常人哪見過這等水怪,更何況又是在這幽深不見天日的地底陰河之中。
但楚天英與人不同,別人是天包著膽,他倒是膽包著天,不吃驚是假,卻並無多少畏懼之心,將那水怪下下打量兩眼,嘖嘖稱奇:「世上竟有這麼狼亢的傢伙,也虧得是在水裡,若是在地面上,一腳還不給他踩個大坑出來?」反手拍拍解蘭的手背,道:「別怕,這水怪看上去挺嚇人,但它那細長脖子,未必經得起我一劍。」這時楚天英背好驚神弓,順手拔出了九鬼劍。九鬼劍短小,平日就連鞘綁在手臂上,取用即方便,平時還有護臂的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