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波三折,這故事好聽。」雷九鳴鼓掌,道:「後面呢?」
楚天英看著雷九鳴,結結巴巴的道:「後面……後面那小兒子就負荊請罪來了,盼那人大人大量,原諒他的過失。」
雷九鳴突然間明白了,指著楚天英道:「你……你就是故事中的那小兒子?」
楚天英點頭:「是,你今天要迎娶的新娘,不是我表姐,是我嫡親嫂子,我那日因心中惱了她,便想出了這嫁嫂的鬼主意,不想……」
話未說完,霍地住口,原來雷九鳴神色大是反常,全身顫抖,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驀地裡眼睛一翻,往後便倒。
旁邊的青茗急叫一聲:「公子。」一把抱住。楚天英跳起來,叫道:「雷兄。」要伸手相扶,青茗手一推:「走開。」楚天英只有乖乖的站到一邊,心中惴然:「這事壞了,這書獃子是個情癡,一時想不開,痰迷心竅了。」
這時那老者已代青茗抱住了雷九鳴,伸指在雷九鳴人中穴上一點,內氣透入,雷九鳴悠然醒轉,霍地裡高叫一聲:「玉鳳。」一口血噴出來,又昏了過去。
那老者大驚,忙伸指封了他的穴道,叫道:「速送少教主回總堂,飛鴿送信給教主。」青茗抱起雷九鳴坐進轎中,轎子如飛而去。
那老者回轉身來,兩眼盯著楚天英,他眼光先是犀利如劍,這會兒忽地一變,竟發出冷氣來,便似有萬丈寒冰,將楚天英牢牢罩住,楚天英打個冷戰,瞬時間徹骨生寒,心中大驚:「這人是人是鬼,明明炎陽烈日,怎麼突地裡變成了數九寒天。」
那老者一聲陰笑:「小兔崽子,連我家少教主也敢戲弄,果然是好膽子。若叫你死得快了,如何解得少教主心頭之氣。」倏地伸指,一指點在楚天英顫中穴上。他出指如電,而且楚天英恍似給他的冷光罩住了,全無半點躲閃的餘地,只覺顫中穴上一麻,一股冰寒至極的凍氣透體而入,瞬時間擴散到全身,整個人便如掉進了冰窟窿時,從裡到外給凍住了。他想叫,但上下牙卻只是捉對兒撕打,大熱天裡,鼻孔呼出的,竟是白色的冷氣柱。
他身體給凍住了,神智卻反而更加清醒,又驚又怒,尋思:「這是什麼鬼功夫,仿似給人身體裡灌冰水似的。」
那老者冷冷的道:「這是老夫獨門玄陰指,小子,你將凍足七天七夜才死,這陰寒一日盛似一日,但你的感覺不但不會麻木,反而會越來越敏銳,你將能最真切的領受到什麼叫冷的感覺。」
「玄陰指,這是龜千壽的獨門絕技,這老傢伙果然是龜千壽。」楚天英到這會兒才終於知道這老者是什麼人了。
龜千壽說完了,對身後一名漢子一揮手:「把他送回去,給我看牢那女子,若少教主有什麼不測,我要他全家雞犬不留。」
這漢子叫易冰,是他手下的一名舵主。易冰躬身應命,帶了幾名手下,抬了楚天英,逕往楚家來。
楚天英沒想到事情會鬧到這個地步,這時悔已無及,心中暗叫:「嫂子,這回可真把你坑到家了。」
到楚家,易冰將楚天英往院子裡一丟,家人慌忙抱住,卻似抱住一個大冰塊一般,全身打顫,慌地鬆手。龍玉鳳聞聲奔了出來,見楚天英這個樣子,大驚,叫道:「小英,你怎麼了?」一眼看到門口的易冰幾個人,嗔目叫道:「你們是什麼人?把小英怎麼樣了。」
易冰雙手叉腰,喝道:「我們是風火神雷教的,這小子中了我家堂主玄陰指,將凍足七天七夜才死,奉堂主命,不許你家任何一人離家半步,妄圖離開者,看這頭石獅子。」大叫一聲,對著門口的石獅子一掌拍去,但見石屑紛飛,那頭石獅子竟給他拍去了半邊腦袋。
「好厲害的大開碑手。」楚天英暗吸一口冷氣,他全身僵硬,腦子反越發明晰,念頭急轉:「嫂子想在他掌下突圍,絕無可能,便是龍大叔能來,只怕也不是他對手,除非爹爹復生。」
龍玉鳳見易冰如此功力,也是又驚又怒,這時無心想其他,先將楚天英抬到床上,眼見他冰塊也似,急搬幾床棉被厚厚蓋住,又旺旺的生了兩盆火,但卻半點作用也不起,楚天英仍是全身往外冒寒氣。
龍玉鳳急得兩眼含淚,叫道:「小英,你怎麼樣了,你說話呀。」見楚天英雖大睜著眼睛,卻是既不能言也不能動,只往外噴寒氣,同時想到易冰說的楚天英將凍足七天七夜而死的話,心下更急,而前後一想,竟是前無依後無靠半個幫手也沒有,悲從中來,忍不住仰天痛叫道:「天雄哥,你到底在哪裡,你弟弟妻子給人欺負了,你知道不知道。」一時間大發悲聲。
眼見龍玉鳳急成這個樣子,楚天英心中即感動又悔恨,竭盡全力,嘴唇竟然能動了。原來他經胳經霹靂丹強力燒灸後,熱力大增,抗寒力比別人強十倍還不止,竟把龜千壽玄陰指的寒力,抵消了一部分,否則以他那點微末內力,全身上下,休想掙得動半根毫毛。
「嫂子,嫂子。」
龍玉鳳正自悲痛欲絕,忽聽得楚天英開口說話,又驚又喜,收了淚眼,喜叫道:「小英,你好了?」
楚天英竭盡全力,才能將一個個字吐出來,卻仍有些變音,勉力道:「嫂子,雜屋地窖裡有一條秘道,直通屋後竹林,你將大菜罈子搬開就是入口,你帶了家裡其他人,快快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