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鯊惱恨交加,但他到底久歷江湖,搏鬥經驗豐富,又拆數招,心生一計。賣個破綻,楚天英直撲進去,驀地裡腿影橫空,一腳直踹過來,楚天英側身閃避,飛鯊左腿如影隨形,跟著踹出。閃左踢左,閃右踢右,竟是踢個沒完沒了,楚天英著實奇怪:「難道這人不要換力?」瞥眼間,頓時暗暗叫苦,原來飛鯊腦中電光一閃,才猛然想起,右腿乃是一根鐵棍,一世也不知道疲乏的。
黑心蜈蚣哈哈大笑:「想不到二哥還有這手絕招。」飛鯊一臉得意,一腳飛出,正中楚天英胸口,踢得楚天英差點飛出圈子,慌忙抱著他腳。飛鯊屈腿回收,道:「老三,看我踢這小子下崖去。」用力蹬出,不防楚天英突然鬆手下蹲,飛鯊腳跟下砸,楚天英卻「唰」的一下,從他跨間鑽了過去,鐵桿不是腿,要轉換身形非得左腳落地不可。但楚天英怎麼會給他這個機會,雙手抓著鐵桿,一聲號子,頓時就將飛鯊掄了起來。
黑心蜈蚣大驚,疾撲而上,但楚天英正掄著飛鯊大掄圈子,如何近得身。忙叫:「快放老二下來,算你贏。」他聰明,楚天英卻也不傻,看準方位,一鬆手,飛鯊箭一般,直向斷魂崖下飛去。黑心蜈蚣鬼叫一聲,銜尾急追。他輕功也著實了得,堪堪在崖邊追到,伸手抓著了飛鯊褲管,但楚天英這掄圈子一甩是何等力道,「嘶」的一聲,褲管斷裂,留在黑心蜈蚣手裡,人卻飛出崖去,跌下十餘丈,便鑽進了水霧裡,不見了。
黑心蜈蚣憤怒如狂,獨眼中如要噴出火來:「小子你好毒。」
楚天英哈哈一笑:「聰明人打人,蠢人挨打。他們功夫強過我,卻死在我手裡,不是我毒,是他們蠢啦。」
龍玉鳳告訴過他,三怪中飛鯊輕功最好,江豬功力最深,黑心蜈蚣是武功最差的一個,但他爪上有毒,尤要提防。「若是別的,小爺到防你一防,說到毒,哼。」楚天英心中冷哼。他平生三大絕技,一是力大,二是不怕打,三是不懼毒。敢把砒霜調酒喝的人,什麼東西毒得他死?
三怪已去其二,剩下一個最弱的,楚天英已全然不懼,雖然這最弱的一個武功也遠較他為高,將黑心蜈蚣上瞄到下,下瞄到上的瞄了兩遍,道:「你是背了你老大的屍體乖乖的滾呢,還是也想死在這裡?」
黑心蜈蚣獨眼死盯著楚天英,七分怨毒三分畏懼。三怪在武林中並不是什麼了不得的角色,但在淮河中段,也稱得上地方一霸。僅觀楚天英,真正三尺小兒,衝破天不過十歲,撐死也不超過伍拾斤。凶名卓著的江豬卻給他一拳打死,而飛鯊更是屍骨無存,黑心蜈蚣若非親眼目睹,這種結局便是打死他,他也不相信。
「小子,你到底多大了。」黑心蜈蚣問。
「怕了是不?」楚天英哈哈一笑:「說出來嚇著你,爺爺今年……」他看著黑心蜈蚣獨眼,突然嘻嘻一笑:「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小子,不論多大,明年今日,就是你的週年。」黑心蜈蚣套上蜈蚣爪,鉤尖幽幽的發著藍光,果然有毒。
楚天英倒吸一口冷氣:「我的媽,叫他撈上一爪子,毒也罷了,至少要去半斤肉。」心中打鼓,口裡卻道:「動傢伙,你只有死得更快。」「嗆啷」一聲,拔出背上青鋼劍,擺一個「金剛禮佛」的架式。心中琢磨:「怎生弄個套子給這獨眼蜈蚣鑽鑽。」
黑心蜈蚣從懷中掏出兩個尺許長的竹筒,走到江豬屍體前,拔開塞子,將筒口在江豬嘴邊刮了兩刮,粘稠的屍血流進竹筒中。竹筒裡突然傳出胡胡的聲音,黑心蜈蚣跨上兩步,將筒口對準楚天英,獨眼中發出一種殘忍的快意。
「這是什麼,暗器不像暗器,哎呀,別是妖法。」楚天英天不怕地不怕,卻怕鬼。口中嘀咕,手上忙換一個「金剛捉鬼」的式子,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著筒口。
只聞「唰」的一聲,兩隻竹筒裡,幾道紅光直射過來,迅疾無比,楚天英哎呀一聲,寶劍一陣急舞,那紅光四散分開,嗡嗡叫著,將楚天英圍在中間。
「飛蜈蚣。」楚天英驚叫,剛才飛來的紅光原來是四條通體火紅的大蜈蚣,均有五、六寸長,小指粗細,前頭一對毒鉗,鉗口大張,腰間生著一對肉翅,嗡嗡聲便由此而發。
黑心蜈蚣惡毒的大笑:「小子,叫你毒,你也嘗嘗這嶺南蜈蚣王的滋味。」
嶺南地多毒物,產一種蛇,絕毒而大,最長者可至數丈,張開口,約有臉盒大小,能生吞小兒,常常至人家襲擊人畜,極毒,且極大。又產一種蜈蚣,卻是這蛇的剋星,那蜈蚣也不甚大,五、六寸長短,小指粗細,當地人捉了養著,睡覺時便就放在枕邊。蛇進屋來,蜈蚣聞著腥氣,胡胡而叫,吵醒屋主,屋主便打開小匣,蜈蚣身子一弓,就到了大蛇頭上,兩隻鉗子死命夾著大蛇的七寸,張嘴吸吮蛇的腦漿,再不下來。數丈的大蛇往往給它吸得漿干髓盡而死。
黑心蜈蚣三年前失去一目後,遠赴嶺南,攬得這兩對蜈蚣,餵養得熟了,挾之而成復仇的利器。
其實這種紅蜈蚣並不能飛,腰間肉翅主要起一種滑翔的作用,彈到半空中,肉翅張開,隨著空氣的流動,可以做曲線滑動。這四條蜈蚣久經黑心蜈蚣訓練,滑翔的能力得到了很大的加強,但真正要象鳥兒那樣飛,仍然不可能。
然而這一點楚天英並不知道,蜈蚣他是不怕的,但飛蜈蚣他從來沒見過,卻有些怕了,心驚膽戰之中,只管將劍亂舞,章法大亂不說,準頭更是全無。蜈蚣彈出來的速度驚人,滑動是卻並不很快,如果他定下心,瞧得准了,將蜈蚣斬下來並不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