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雷九鳴漫聲低呤,突然一把拉著楚天英的手:「楚兄,請告訴我,到哪兒去找這詩一樣的?」他已經有了醉意,腦袋搖搖晃晃,因痛苦而更加熱切的眼睛在楚天英眼裡急切的尋覓。但很快就失望了。「逆泗從之,道阻且長;逆流從之,宛在水中央。」
楚天英年齡夠了,心卻未開竅,對女人毫無興趣。更由於龍玉鳳的原因,幾乎視女人為洪水猛獸了,看雷九鳴痛苦的樣子,大不以為然,心底嘖嘖搖頭:「看那熊樣兒,也算得男子漢?比我大哥,真是有多遠差多遠了。」一杯酒下肚,突然想到一個絕妙無比的主意,一拍桌子:「太妙了,天才,就是這麼辦。」
雷九鳴正酒醉神迷的做白日夢,給他驚得抬起頭來:「什麼事?」楚天英笑咪咪的看著他:「雷兄,我帶你去見一個女子。」雷九鳴一擺手:「楚兄錯了,所覽者,絕世之佳人耳,並非一般之麗色。」
「看來一般的言詞也打他不動。」楚天英心想:「得我給他吹起來。」問道:「雷兄見多識廣,可知古時最出名的有哪幾個?」說到美人,雷九鳴來了精神,道:「中華古國,人文鼎盛,歷朝歷代,均有絕色,名動一時,而論到才藝雙絕,萬古留名者,第一當數西子,浣紗溪育西子女,館娃宮裡傾王城,真可謂傾城傾國之絕色;次者前漢昭君,曾使漢王無顏色,更令胡酋拜馬前,安定大漢韁界近百年;後漢貂嬋,美人計激英雄膽,衝冠一怒為,一舉誅除亂漢之奸臣;最末者便是楊貴妃了,樂天詩說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美則美矣,但她迷惑君皇,穢亂宮廷,德行上便差了。」
他長篇大論,楚天英似懂非懂,也不在乎,只鼓掌道:「雷兄高見,讓人耳目一新,但不知雷兄對當世女子,評價如何?」雷九鳴斟一杯酒,舉杯道:「此四美,如明月,誰堪比擬?」「完全不可比?」「不可比,不可比,差之遠矣。」雷九鳴黯然神傷。
「不至於吧。」楚天英露出不信的神情:「據我所知,當今之世,繼西子後,又出了一位絕世的佳人,雷兄難道不知?」「哪有這樣的事。」雷九鳴搖首:「楚兄莫逗我。」「雷兄真的不知?」楚天英突然加重了語氣,一臉驚詫的看著雷九鳴,隨即露出惋惜的神色:「看來雷兄真的沒聽說過她,太可惜了,太可惜了。」斟一杯酒,慢慢酌著,留意雷九鳴的反應。
雷九鳴給他這麼一驚一詐,欲擒故縱的手法一撩,心裡不免癢癢的,有些動心,要信不信的看著楚天英:「莫非楚兄知道?」「知道,何只知道,我還曾親眼見過呢。」「怎麼樣?」「我也說不出個味道來。當時我年紀還小,對女人沒什麼興趣,只是覺得有點不對勁。」「怎麼不對勁?」「就是覺得怪怪的,第一眼看見她,只覺心裡一麻,整個人就木住了,只曉得呆呆的看著她,別人叫我也不曉得應,掐我也不曉得疼,便似瘋魔了一般。」
雷九鳴的身子慢慢坐直了,眼瞪瞪看著他:「有這等事?」「難道我騙你不成。」楚天英做出一副賭咒發誓的神情:「那種感覺啊,就像冬天在太陽底下曬著,暖洋洋,軟綿綿,輕飄飄,老天,如果當時我不是扶著牆,非摔個跟斗不可,我直疑心是妖魔附體呢。」雷九鳴一把抓著他手臂,熱切的道:「那是美,無可比擬的美,無可形容,無所不在,無所不能,大則傾城傾國,小至醉心迷神。真有這樣一位女子?楚兄,我不信呢。」
「所謂真金不怕火煉,真美不懼當面,你不信,跟我去看看就信了,倒是我對雷兄的孤陋寡聞頗感遺憾。這樣一位美人,雷兄竟然不知道。嘖嘖。」放長線,才能釣大魚,他安心讓雷九鳴咬得更緊一些,雷九鳴仰首細想,記憶中並未聽人說過當世武林有什麼驚世絕俗的美女。搖搖頭:「小兄誠然不知。這女子莫非名氣很大?」「當然,大得很呢,兩湖地面,提起洞庭龍女,只怕三歲的娃娃也知道呢。」「洞庭龍女?」雷九鳴皺著眉,搖頭:「沒聽說過。」「唉。」楚天英失望的一拍桌子:「虧兄台也是武林中人,那麼武林第一美人總知道吧,武林第一美人,便是洞庭龍女。」「武林第一美人?」雷九鳴皺著眉頭,想破了腦殼,但就是想不起,什麼時候聽說過武林中有個所謂的第一美人。
「武林第一美人你也不知道?算了,算了。」楚天英擺擺手:「井底之蛙,不足與語,不必說了。」卻看著鬧江蛟幾個:「你們聽說過沒有?武林第一美人。」「聽說過。」鬧江蛟幾個齊聲道:「武林第一美人,就是洞庭龍女嘛。」這幾個雖然粗莽,卻是老江湖了,如何不知道湊趣。白面蛟更道:「說來老大可能不信,兄弟等管著的這段江面,每天都有不少武林中人過渡,其中十個倒有九個說是專為去看武林第一美人呢。」「真的?有人見過沒有。」雷九鳴的興頭完全給勾起來了。白面蛟正尋思,楚天英搶先答道:「見著的肯定有,不過沒見著的怕要佔絕大多數,據我所知,那洞庭龍女也就是武林第一美人,雖然美絕天人,稟性卻端淑貞靜,輕易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絕不是那種仗著美色搔首弄姿招蜂引蝶的輕浮女子。」
「當然。」雷九鳴熱切的解釋道:「似這等秀美無雙的女子,內裡一定是質撲無華的,正所謂花月之姿,幽蘭之性,秀外慧中嘛。」楚天英心底偷笑。臉上卻連連點頭:「原來是這樣,不錯,正如雷兄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