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AO,被潛了 正文 潛規則之討好丈母娘
    我趴在床上,生自己的悶氣。

    哀莫大於心死,我這是心軟的那一遭啊?結果本來是自己耍狠,還搞了一頭的灰。我就該鐵石心腸讓他病死疼死難受死!他跟他老婆眾目睽睽下姦情時,他就想過我難受麼?他放我一個人可憐兮兮地回來,他又想過我心痛麼?

    把頭蒙在被子裡,我得出結論,歸根到底,我還是太善良了……

    頭上的杯子忽然被人掀開,宋子言端了一杯水站在床邊。我大驚:「你怎麼進來的?!」

    他把水杯放在床頭,「走進來的。」

    廢話,我瞪他:「我門是鎖著的!」

    他搖了搖受傷的鑰匙,「我開了門。」

    我疑惑:「你怎麼會有鑰匙?」

    他笑得志得意滿,「阿姨給的。」

    「我媽為什麼會給你鑰匙……」這句話已經不用問,我狠掐枕頭,把它當成是老媽的三十二皴的腰身蹂躪!

    宋子言揉了揉我的頭髮,哄騙的口氣:「你鬧也鬧過了,任性也該有個極限,難道你真要我在這裡一直陪你住下去?」

    我鬧我任性?我翻過身,語氣很冷:「你自己賴在這的,跟我有什麼關係?」

    他眼裡又積聚起風暴,不過最終還是按捺了下來,只問:「你到底要我怎樣?」

    這話問反了吧,我忍不住抬高了音量:「什麼叫我要你怎樣?應該是你想要怎樣才對吧,讓我乖乖跟你回去,繼續昧著良心當小三?」

    他怔了正,問「什麼小三?」

    一提來我心裡血就嘩嘩的,傷心又難看:「你別不成人,你不是黃毛的姐夫麼?你和他姐姐不是還沒離婚麼?你不就是一個人在國內孤單寂寞難受找人奴役就找到了我麼?!」

    他怔了正,問:「這些話是誰告訴你的?」

    我冷笑:「想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也是我自己夠笨,如果不是那天黃毛告訴我,我愛一直被蒙在鼓裡。」

    他看了看我,歎氣,「我沒有結婚。」

    這麼多天每夜每夜地輾轉難眠,足夠讓我把事情想得清楚透徹:「那你告訴我,黃毛不過是你公司一個經理,至於你連房子都給他住?那黃毛的姐姐和你是什麼關係,為什麼一回國就找你?他說你是他姐夫難道是在紅口白牙污蔑你?」

    他沉默,我的心隨著他的沉默一點點沉了下去,這時我才發現原來一直沒有私心,一直想聽他解釋那些都是假的就算他結過婚也是有苦衷的。可是他只是用沉默織成一張大網,我幾乎要溺斃過去。

    很久之後,他才慢慢地說:「我跟展露曾經差一點結婚。」

    故事的開始很簡單,初出國門的宋子言在學校遇到了那邊的華裔展露,宋子言就算再如何自負,畢竟也是年紀輕輕離鄉背井,加上展露一項的熱情外放,兩個人交往不免多起來,包括當時的展楊,三個人經常一起旅遊聚餐。一個是翩翩公子,一個是明麗佳人,倆人一來二去地堆了眼,最終甚至發展成同居,在當時美國那種奔放熱情自由的氛圍中,同居了沒多久的他們就準備結婚。兩家雖然都覺得發展有些快,可是女方家裡已經完全西化,不會干預組織,由於南方的性情,家裡根本又管不了,乾脆也順水推舟,佈置籌劃了一番就準備婚禮。

    說道這裡的時候,宋子言就停了停,我覺得心也要停了,開始覺得從一開始就這裡聽都是錯,可是依然不肯認輸,掩飾著自己的情緒故作不在意地問:「然後呢?又是為了什麼離的婚?」

    宋子言看著我,嘴裡依然是那句話:「我們沒結婚。」

    我不由一副疑惑,他接著說:「去婚禮的路上我們出了車禍。」

    我自動腦補:「然後她失去了記憶,徹底忘了你,你黯然神傷之下,回國舔舐傷口,好死不死遇見了我。可是沒想到你新生活還沒來得及開始,你的昔日情人又恢復了記憶,回國找你,然後……」然後不是該你們相擁而泣,把手共拾美好時候麼?你現在又跑到我家做什麼事?還是說,我是那個不知不覺取代她在你心中地位,化身甘泉滋潤你乾涸心田的那個後來者?」

    現在關鍵就是,這一出究竟是癡心男女經歷磨難破鏡重圓的劇情,還是後來者不知不覺擒獲情場落魄漢的戲碼。

    關進人物就是眼前這個男主角,我看過去,卻被他鐵青的臉色嚇了一跳。

    他狠狠瞪著我:「把你腦子裡的東西都給我忘乾淨!」稍頓,臉色稍霽才又開始敘述:「我們的車撞在路邊的樹上,車頭癟了下去,人都沒什麼大礙,只是亂成了一團。我下了車,又到另一邊把展露拉出來。當時我穿著禮服,她穿著婚紗,衣服都皺了,頭上還有碰撞那一瞬間的擦傷,都很狼狽。」

    雖然很心酸,可是這個場面我依然忍不住腦補:「然後大難不死的你們看著對方心裡都充滿了感動,珍惜,相互脈脈深情看了很久,然後緊緊擁吻?」

    他延伸都想殺人,幾乎咬牙切齒:「現實實際都沒你腦子裡的念頭精彩!」

    聽他這麼說我心裡還是放了一塊石頭:「然後呢?」

    吸了口氣,他說:「我們當時看著一身狼狽的對方,看了很久,都笑了起來,然後都決定悔婚。」

    我眨眨眼,又眨眨眼,憑著強大的想像力和匪夷所思的邏輯,依然不能把車禍後相視而笑和悔婚扯上關係,就不恥下問:「為什麼?」

    他想了想,說:「說不清楚,當時只是覺得熱情忽然就褪了。後來回國,在全家的反對下我還是堅持自己開公司,慢慢沉澱下來才想清楚。我和展露那時都太年輕,又太平順,生活事業是沿著家裡鋪好的路,感情也是,以為當時在身邊的,自己和旁人一致覺得好的就是自己想要的。其實不然,都只是不知道拒絕而已。」

    心因為某個猜測幾乎跳出來,我放晴了聲音問:「那現在你走的路……身邊的人,都是你想要的麼?」

    他眸子鎖住我,點頭,「是。」

    「很好。」我點頭,宋子言不輕易解釋,更不會撒謊,看來的確是真心實意。因此,我笑得特別開懷,「解釋得不錯,男女授受不親,現在你能出去了嗎?」

    他怔住了,不能反應。

    想不到吧,御姐是什麼?御姐最高境界不是氣勢,而是踩著BLX還一臉無辜地笑。

    於是,我笑得很天真:「總經理你來不就是想要跟我解釋?現在誤會冰釋,我原諒你了,所以請你離開我的房間,最好順便打包離開家。」

    他瞇起眼:「秦卿,你什麼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他聲音抬高:「現在你要為了這八百年前的事情使小性子?」

    我反嗆回去:「我就是使小性子又怎樣?這次莫名其妙拍出來一個前妻,誰知道什麼時候又跑出一個前未婚妻前女友,與其到時候生大氣,不如現在先把小性子使了,搞不定以後還沒人哄呢。」

    他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聲音也冷了幾度:「沒有人過去是一張白紙,從來沒有這麼要求過你,甚至計算你被過去絆住了又回來,我都沒有計較過一次。我還以為只有將來就夠了,現在看來你根本沒這個意思。你找了這麼多借口,無非是沒有繼續的打算。我們相處了這麼長時間,別人只是三言兩語,你連向我求證都沒有,就直接給我安了罪名跑回來。秦卿,從頭到尾,你從來沒信任過我。現在我拋下公司來了,解釋了,還討好著你的家人,忍著你的無理取鬧,你就是再任性也該有個限度!」

    「任性?」我冷笑,「我就是任性又自悲,可憐別人跟我說了幾句話,我就跑回來,就算回去了,別人跟我說句什麼,我還是依然會跑會來。宋子言,你口口聲聲跟我說信任的時候,你為什麼不想想自己有沒有做過讓我信任的事情,為什麼我心裡會這麼不踏實,為什麼我過得這麼戰戰兢兢?你憑什麼讓我相信你?」

    他不能置信地盯著我,「憑什麼?那這些天你以為我在做什麼,陪你過家家?」

    我直直看著他:「你愛我嗎?」

    他抿唇,沒有說話。

    我頓時心灰意懶:「就算沒有鮮花貼心電話的追求,沒有浪漫感動的過程,我雖然遺憾,可是都能接受。可是你連三個字都不說,在我看來,我連你家養的寵物都不如,至少你心情好的時候哄哄它。你能給我個定位嗎?是玩玩的情人還是免費的保姆?」

    他嘴張了張,卻沒說話,沉默的時間太長,久到我以為他不會再說話,他卻開後了,聲音低沉:「愛人。」又重複了一遍:「我把你當愛人。」

    心跳停頓了一秒,我聽到自己呼吸的聲音:「那就把我想聽的三個字說出來。」

    他垂下眼瞼,只說:「我會和你結婚。」

    到底這個男人是有多鐵齒銅牙,說了那三個字會要了他的命?我又是你愛人,你又心甘情願被我綁一輩子,卻連那三個字都吝嗇?我完全失去了忍耐:「不必,沒有愛情的婚姻是墳墓,我一張熱臉沒必要貼墓碑上。宋子言,總經理,我已經跟你沒有別的話好說,你從哪兒來請回哪兒去,如果你還是死皮懶臉地待我們家,我明天就旅遊去。以前算我太傻太天真,覺得能把石頭暖熱了,以後我很精很聰明,對你完全死心還不成麼?請你快點走,省得我看見厭煩。」他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了,渾身上下都是掩飾不住的怒氣,我看著他的手在身邊握起又張開,張開又握起,也有些害怕。可是他最終還是壓制了下來,依舊厭煩的敷衍的口氣:「我承認我是愛你的,這樣夠不夠?」夠你MA的頭啦!他這打發乞丐一樣的語氣,讓我立即氣結,可是氣到了極處,居然不怒反笑,「謝謝總經理,不過不用你這麼委屈自己了,要別人這麼一句就夠了,換成了你,別說這三個字了,就是你一天一束花半小時一電話有事沒事在我面前瞎晃蕩死命追我都沒可能!您老的話金貴,千萬別浪費在我身上,不值得,真的!」

    說道最後我還重重點頭,加深效果。他沒說話,只是那麼看著我,我分辨不出他什麼神色。這麼看了許久,他轉身,走路,開門,出去了。門匡的一聲關上,有些細微的灰塵落下。原本義憤填膺的我,忽然就沒志氣地後悔了起來。其實他彆扭悶騷我又不是不知道,話也逼出來了,這麼還逞一時意氣活活把人家氣走。本來該拿個小本本記下,以後每年在日曆上畫圈圈慶祝的節日,被我這麼不知天高地厚地耍大牌,結果一個玩大發人家不配合,給活活爛尾了。我捂臉呻吟,你小樣都跟他睡那麼久了,他那少到可憐的耐心指數你還不清楚。偏偏還打腫臉充胖子,人家賣豬肉的都不上門了。看著緊閉的房門,我欲哭無淚,趕緊穿鞋下去把人追回來。握住們把還沒用力,那門把卻像是有了自己的主意轉動開,果真是老天被我的深情轉化,物為我悲嗎??還沒來得及自我表彰,門一開,外面就是剛剛出去的宋子言。「你……」「你……」我們兩個人同時開口,同時停下。沉默下來,我心中默默流淚祈禱:千萬別是來辭行的,千萬不要是說玩完的。剛念了幾遍,就聽他清咳了一聲,而表情顯然很不自在,眼睛幾度游移也不看我,怎麼看都有些侷促有些不好意思。在我的忐忑不安中。他開了口:「你……喜歡什麼花?」不知是否我看錯,他臉頰似乎有一點紅……

    宋子言正式開始追我了!

    第二天,花店裡的小妹妹就送來了一大束花,鮮紅的玫瑰,嗯,還不錯,雖然我對花花草草一向不感冒,但是這花象徵愛情,我就歡樂地收下了。翻了翻或怒放或含苞的花骨朵,裡面居然還有一張紙箋,好奇翻出來,上面是瘦削剛勁的鋼筆字,是宋子言熟悉的字體:親愛的,你慢慢飛,小心前面帶刺的玫瑰。親愛的,你張張嘴,陣陣花香會讓你沉醉……

    我又覺一陣負離子從天靈蓋劈下,周遊到四肢百脈,我整個人……焦了……沒看出來,宋子言隱藏在龜殼之後的是一代雷公啊!!!剛好他打電話過來,我顫巍巍地問:「花收到了,可是卡片上的詞你抄誰的?」他問:「不滿意?」何止是不滿意,簡直太不滿意了,我開始對他的審美標準產生質疑:「這歌詞是你選的吧,就只有這個?」也太沒水平了……裡面傳來翻書的聲音,稍過了一下,他說:「還有幾個候選的,一個是老鼠對大米的告白,一個是狼對羊的,還有一個是孫子對爺爺的,只有那兩隻蝴蝶還算同類。」我一聽,登時兩眼冒光:「孫子對爺爺?」難道我們這裡已經民風開放到接受爺孫戀了麼?他唔了一聲,又是翻書的聲音,低聲讀出來:「你不要再來傷害我,爺爺爺,不要再來傷害我,爺爺爺。」什麼爺爺爺,明明是人家深情得yaehyeahyeah吧!依我對他的瞭解,我略懂了:「你不是去大街上買了盤磁帶,自己聽著記了歌詞就寫上來了吧。」他回答的很誠實:「找的最暢銷的那種。」想起他一身西裝革履精英氣質帶著耳機,一邊聽著那些網絡歌曲,一邊在紙上飛快地記著,然後在花店小妹妹鄙視的小眼神兒中,一字字再把那些銷魂的字句抄在紙箋上……我右邊的嘴角就不由得往上抽搐了兩下……

    他偏偏還一本正經地和我打招呼:「正好七首歌,那就一天一首,剛好一周。」

    「不用了!」我趕緊打住,天天看這些雷得人風中凌亂的歌詞,我折壽啊!

    他訝然,問「不用了?」

    我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不用,不用了,你的心意我已經深深的感受到了。」而且也被深深地囧到了。正中了那句話,如果囧,請深囧。話筒裡傳來紙張撕碎揉搓的聲音,接著就是他的回答:「很好。」

    送花這件事暫時告一段落,我滿心歡喜地等待他接下來的攻勢,享受公主一樣被王子愛慕的虛榮。

    我坐在餐桌邊,一邊漫不經心的撥拉著米飯,一邊偷瞄對面的宋子言,接下來他會怎麼行動?從對面門樓上拉橫幅,在我家窗外放熱氣球,還是在樓下堆滿心型的蠟燭?

    正樂滋滋的想著,就看到對面正吃著飯的宋子言放下了筷子,站起來對我們說了聲抱歉,走到了陽台邊。我眼睛不由自主地往陽台瞟,該不是像珠光寶氣裡那樣有飛機拉橫幅示愛吧……桌上的手機先嗡嗡震動,接著鈴聲大嗓,屏幕上顯示來電人就是宋子言。

    瞄了眼陽台上手機放耳邊的那個人,我接起來:「喂」

    聽到我的聲音,他一句話也沒說,舉手收了線,又走回來坐下吃飯。

    剩我一個目瞪口呆地看著他,這孩子不會是夢遊吧……

    直到收到同一個類型的N個電話之後,我才發現我的錯誤,他不是夢遊,他是在堅定不移地執行我的方針,半小時一個電話。十一點之後當我昏昏欲睡之時,那電話已經半小時一個,不早不晚,在零與三十準時響起。忍無可忍的我乾脆關了手機,好不容易快睡著了,就聽到有人咚咚的敲門,我惺忪著眼下去開門。宋子言在外面神情不善:「你關機了。」

    我沒好氣:「我要睡覺了,當然關機!」

    他一臉嚴肅:「這樣就和你給我的建議不符。半個小時一個電話,你接不到怎麼算?」

    OMG!我是真的被他活活噎死了,狂亂地抓抓頭髮,我吼:「不用打了,這一關算你過了還不行麼?」

    他臉上這才帶了笑,很欣慰地笑:「很好。」又摸了摸我的頭髮,「快去睡。」

    然後就在我木睽睽下,愜意地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

    我扶著門框發了一會兒楞,他……是故意的吧……從送那麼雷人的紙片到這午夜凶鈴,他哪是追我?壓根就是整我!!

    每天一束花,半個小時一個電話,有事沒事在我面前瞎晃蕩。

    貌似我傳授給他的死命追我大法就是這個樣子,我仔細想了又想,跟律師琢磨案例似地摳字眼,最終把目光投放到最後一句上。

    歧義!太有歧義了!按著這句話,難保我什麼時候一抬頭就看到他一張臉!

    加上宋子言那匪夷所思的行動力和意志,我深深恐慌。

    上廁所的時候先踩三次電才敢進去,晚上睡覺還在門後頂了兩張椅子,椅子上還放了一盆水,就怕我哪個不注意,冷不防地久看見他在我身邊浮現。好好住在自己家裡,我卻比防賊都艱苦。

    不得不說,我的確是自作自受。

    可是樹爭皮人爭氣,沒台階我還是得端著。

    就這麼端了好幾天,偏偏跟他抬頭不見低頭見,我就一直神經緊繃著,感覺那弦都快崩斷了,老媽的發小李阿姨一個電話打過來救我於水火之中。

    她女兒要嫁人了,要我去做伴娘,老媽是一送客。

    也就是說,有整整一天的時間,我不用再對著那張臉,我頓時心花怒放,比新娘子都高興。那一天就起了大早趕去李阿姨家裡,陪新娘去盤頭化妝。這不去不知道,一去嚇得何止是一跳。頭上戴朵花五十。臉上鋪層水五十,一對假睫毛五十,連雙新娘子的手套都要兩百。我的表情從驚訝,愕然,憤怒到最後完全頹廢了下來,老媽在身後低聲斥責:「別人大喜的日子,你怎麼擺了張哭喪臉?」

    我懨懨把頭靠在她肩上,喃喃:「老媽,恐怕你得養我一輩子了。」

    她後怕:「我年紀大了,你別嚇我。」

    我哀哀哭泣:「本來我就不好找,現在化個妝都這麼燒錢,就更沒人這麼花錢娶我了。」

    老媽溫柔撫摸我頭頂,」放心,只要你能把自己推銷出去,化妝費我出。」

    我抓住機會趕緊站直,「喏,你說的啊!」

    老媽和藹地看著我的眼睛,語氣很煽情:「誰讓我是你媽呢。」我正要再度投入她懷裡,就聽到她嘀咕:「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我今天回去繼續撥。」新娘很快就化好了妝,站起來羞怯緊張地看著我們,那一襲白紗襯著粉雕精磨的小臉,的確漂亮。我們的確是真心地交口稱讚,她才稍稍緩解了一些緊張,我們一起出了影樓回到她家裡等。大約九點多的時候在一陣鞭炮聲中,新郎來了,在一陣起哄聲中進了門。新郎長得並不出色,可是那一身新郎禮服襯著滿臉又是羞澀又是驕傲甜蜜的笑,怎麼看都動人。又是一陣推托,最後新娘還是被他抱了起來,一直抱進了喜車。

    小小繞了一周就到了飯店,千篇一律的結婚典禮,可是看到新人泣不成聲地向父母感恩的時候,還是忍不住眼角有些濕潤,再看老媽,她轉頭看著典禮台,雖然假裝淡定投入,但是掩不住細紋的眼角映著天花板上的燈光,也是格外地亮。

    我迅速轉過了頭,不願讓她看見我在看她。女兒到了這個年紀又是這樣的場合,我們心裡多少都有些彆扭,因著親情太濃反而生了一些隔閡,如同貼心小棉襖裡多了一層隱形的小背心,保暖依舊,卻不能再無話不談,全然的赤裸相見。

    那對新人拜完了父母主婚人,那禮儀還給了那兩人一人發了一個小紅本本。

    我感歎:「嘖嘖,一張紅紙就把自己給賣了。」

    旁邊一個人接的很溜:「你也把你賣給我吧。」

    我一回頭,駭了!竟然是哪天相親那個ps男!他就坐在我的旁邊,磕著盤子裡的西瓜子。

    我愣:「你怎麼在這兒?」

    他指了指台上的李阿姨,「那是我姑姑,」

    我這才想到,上次這人就是李阿姨介紹的,照片後還有他的來歷來著,

    可是這大堂少說也有四十來桌,我怎麼就要死不死的碰上了呢。他嗑著瓜子還質問我:「我給你發短信你怎麼不回呢?」

    這人太不懂外交辭令了,不過我也不好讓人家下不了台,就找台階下:「哦,我這段時間正好比較忙。」

    他還不依不饒:「是嗎?」

    我嚴肅的點了點頭,表情灰常認真:「奼女很忙的!」

    他轉過頭又磕了顆瓜子不說話了。

    我回頭喝了口冰糖菊花緩口氣,他又把頭轉過來了:「我剛說那事,怎麼樣?」

    我愣,「什麼事」

    他提醒:「就是領結婚證那事兒。」

    一口菊花茶差點沒噴出來,可是反應過來還是忍不住為自己的無邊魅力沾沾自喜:「咱剛見了一次面,你就對我一見鍾情死心塌地?」

    他回答得很憨厚:「我從第一次見到你,就知道你是適合娶回家當老婆的。」

    這話說得……要不是他顏太次了點我都恨不得上去親他兩口,我遮嘴低笑,很是嬌羞:「別太誇我,就是你拿讚美當船票,我也不會登上你的破船的。」

    他自顧自接下去:「我的工作性質,老是得往外跑,就想找一個老老實實本本分分的。」

    我繼續掩嘴謙虛:「其實我也沒你想的那麼賢惠。」

    他不接受我的自謙:「怎麼會呢,我都瞅準了。就你這樣的,就想著不老實都沒資本,就算你趴牆外面都沒行人路過,所以我對你很放心,就想娶你這樣的。」

    我依然捂著嘴,不過這次下面的嘴角不是上挑,而是下拉。

    他打擊我,他一本正經打擊我,他一本正經打擊我一個妙齡少女的長相!

    我被他這一本正經的一席話打擊得快哭了……

    其實我這人也算是個彪悍種子,如果有人刻意地辱罵我污蔑我,我連正眼看他一眼也不屑。可是一旦有人是特公平公開公正地質疑我的,我就立刻繳械投向媽媽的懷抱了。

    幸好老媽就坐在身邊,我一頭鑽進她懷裡,再也不要看見PS男那一張大餅臉了!老媽撫摸著我的背,奇怪地問:「怎麼了這是?」

    估計婚宴上噪音太大,我和那個人又壓低了音量她沒聽到。我鑽進她懷裡帶著鼻音:「老媽,你快把我旁邊那個人趕走!我今生都不想再見到他了!」

    老媽的聲音從上面傳來:「這是你李阿姨家的侄子,比你大不了幾歲。這一桌子上也就他和你有共同話題,你怎麼這麼不懂事啊。」

    我在她懷裡猛搖頭:「不要,有他沒我,有我沒她!」

    那小青年也慌了,聲線都被撥高:「你怎麼了?我剛剛也沒說什麼啊,雖然咱們相了親,我又跟你求了婚,可你也不該高興得哭了吧?」

    我一聽他這話,原本還沒哭,這下反而真想哭了。

    在眼淚奪眶而出的一霎那,一個零下三十七點六度的陰惻惻的聲音在一邊響起:「相親?」

    一聽到這熟悉得讓人發毛的音調,我渾身僵直,慢慢慢慢地抬起頭就看到宋子言帶著很溫柔非常溫柔得不能再溫柔得笑容站在那裡。

    只看了他臉色一眼,我就迅速低頭……太太太太太太可怕了!再度鑽進老媽懷裡,老媽,我今晚要跟你睡,不然我一定做惡夢的呀!

    老媽聞不出風雨欲來的預兆還問:「小宋,你怎麼來了?」

    宋子言答:「我和叔叔要出門,發現你們沒帶鑰匙,就把鑰匙給你們送來。我也該慶幸我專門送了過來,不然恐怕也聽不到這麼精彩的內容。相親,求婚,我是不是該恭喜你啊,秦卿。」

    最後幾個字,他的音調又溫柔了三度,我卻覺得背後溫度又下降了三十度,冰塊嘩啦啦地結凍,我匍匐在老媽腿上,簡直要發抖。

    老媽終於認清了當前形勢,就解釋:「小宋你別誤會,秦卿她絕不是在你來的時候相親的,她是回家第二天就去了。」

    嗚嗚嗚,老媽,你一向當慣了S,就別做中間人了,這不是越描越黑麼?

    果然,宋子言一聽這話,聲音溫柔得都能滴得出水了:「第二天?呵,秦卿,我該不該誇你動作足夠快?」

    老媽居然還認不清自己的定位,還解釋著:「這也不能怪她,她那會兒不是想徹底和你散了,老死不相往來嘛。」

    老媽!你是後悔當初生下了我,現在想借宋子言的手了結我麼!!

    「老死不相往來?」宋子言重複了一遍,笑了!他驚恐地笑了,」很好。」

    我趕緊捂上耳朵,太太太太太太可怕了!老媽,我以後都要跟你睡呀!不然不用做噩夢,單單這兩個字的幻聽就足夠嚇暈我了呀!!

    老媽終於認清了自己越幫越忙的實質,閉嘴了。

    宋子言問得溫文爾雅:「阿姨,我有話要跟秦卿說,放不方便?」

    我趕緊抬頭,眼淚汪汪看著老媽,聲音不由自主地顫抖:「老媽,我可是你二十多年前拉下的一坨肉……」

    老媽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宋子言,最後居然笑著對宋子言囑托:「輕拿輕放。」

    我簡直不能置信,一向S的老媽在S氣場更強大的宋子言面前,居然送女求榮了!宋子言伸手就來拉我,我像小孩子似的死死拉住她的衣角,「老媽!你不能這麼對我!我是你唯一的女兒,貼心小棉襖呀!!」

    老媽嬌軀一震,果然不忍眼睜睜地看我被拖走,她……別過了臉去……

    我溺水之人,隨手抓稻草,朝著PS男喊救命。不知事真想娶我當老婆,還是想展現男子氣概,他不負眾望,刷地站了起來,「等等!」

    宋子言面色更不善了,冷冷一瞥:「有事?」

    我看著那個大男人立馬萎縮了起來,臉上從剛剛的嫉惡如仇快速轉換成諂媚笑意,結結巴巴地說:「既……既然來了,就喝杯喜酒再……再走吧。」

    看來不是我太諂媚太市儈,二十宋子言氣場太強大,人人在他面前都自動被狗腿同化啊!

    一路跌跌撞撞被拖著走,到了飯店外面站定。

    正好是中午,外面陽光很好,刺得眼睛都睜不開。宋子言站在我面前,背對著陽光,我仰著臉被迫瞇著眼,只看到她黑漆漆的輪廓……

    好恐怖!

    他居然很淡定地開了口:「我們把順序來理一理。」

    我假笑,非常體貼。「不用這麼麻煩吧,人生還有那麼多有意義的事情等著咱們去……」

    「做」還沒說,就被他露出一排陰森森牙齒的笑給嚇得硬生生吞了下去。

    他慢條斯理地順著:「剛開始你只是聽了旁人隨便兩句話,就潑了我一身水,扔了我送的戒指,跑了回來。」

    我低頭。

    他接著盤算,「回來的第二天,在我安排好公司的事趕過來的途中,你已經迫不及待地去相親。」

    我把頭低得比胸都下垂。

    他不依不饒:「我來了之後,你就想著法的為難我,怎麼都不肯回去。」

    我在事實面前已經快鞠躬了。

    他冷笑,「原來是已經找好了人求婚,難怪今天這麼心急火燎興高采烈地出門。」

    我幾乎就要匍匐在地上……

    還沒壓倒花花草草呢,就被他一把拉起來,又拖著往大門邊走。

    我驚恐:「幹嗎?」

    他頭也不回:「你不是想結婚麼?我成全你」我死勁站住,他回頭陰惻惻地笑:「不願意?」

    當然不願意!可是現在這功夫,我當然要先順毛:「不是不是,只是……雖然我老爸老媽挺待見你的,可是你家那邊我還沒有專門去拜會過呢。」

    他氣定神閒打斷我:「別擔心,你都見過了。」

    我這一想,他爺爺奶奶老爸老媽在我有意無意間卻是是見過了,再看他一切盡在掌握中那悠然樣子,腦海中浮現一個念頭:他該不會很早就有這種直接綁人的打算把!

    坐在民政處那朱紅的辦公桌前,我更深深地有了這個覺悟。看看桌上的文件,我淚,居然連我臨時落跑留在他家裡的臨時戶口本和身份證都帶來了,估計我今天劫數難逃,注定要從野生轉變為圈養。

    這麼一想,不禁萬念俱寂,了無生趣。

    辦公桌那邊的阿姨對照了身份證,戶口,又對比了我們兩人和我們兩人剛剛在街邊的合照,又掃了一眼我們填好的表格,拿了章正要蓋下去,又狐疑的看了愁眉苦臉的我一眼,「小姑娘,你……是自願的嗎?」

    宋子言冷冰冰地回答「她自願。」

    我扁嘴不敢發表異議。

    阿姨還是有一顆公僕的熱心滴,她又把印章放回去,很嚴肅的看著我:「如果你不願意,就直接說出來,不用受任何人的威脅,國家有法律保護。」

    宋子言手「輕輕」放在我手上,笑得很「柔和」,「告訴她,你願意。」

    我一個哆嗦,趕緊就點頭。

    那阿姨認真的看了我一眼,歎一口氣,又拿起了公章。眼看著那章離證書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就在它與紙面似接觸非接觸的臨界狀態,我終於決心為了我的下半輩子抗爭,大喊:「我不結婚!」

    那阿姨抬頭看我,以一種婦女人民得解放的目光。

    宋子言回頭看我,以一種嚇不死我不償命的目光。

    片刻靜寂,他面容緊繃地開口:「你是不想結婚,還是不想和我結婚?」

    低頭囁喏:「我只是……不想現在結而已。」

    他表情有絲放鬆,不過雙眼仍緊緊鎖著我:「是因為年紀小?」

    我搖頭。

    他又問:「是因為沒玩夠?」

    我再搖頭。

    那阿姨也問:「是捨不得父母?」

    我繼續搖頭。

    他們倆一人一句地猜,最後把捨不得這城市這麼扯得理由都問了,我的腦袋還是一直做撥浪鼓的運動。最後宋子言終於不耐煩:「那到底是為了什麼?」

    我對手指傷感:「今天那個新娘子打扮得很漂亮……」

    「然後呢?」那兩個人齊聲問。

    我哀怨:「現在我這麼胖,穿婚紗肯定不好看,能不能晚點等我減肥之後再結?」

    說完,我飽含期待地抬頭,就看見那兩個人面目全非,臉上被層層黑線籠罩。過了許久,那阿姨才恢復正常,不過看宋子言的眼神從剛剛的提防專程了濃濃的同情,視線也不掃過我一眼,就快速打開那小紅本,刷刷在上面按了兩個章……

    她一個人民公僕就這樣罔顧我所代表的勞動人民的意願,收了資本家九塊錢的賄賂,就用倆小紅本,把我給賣了!!!

    我把全部希望寄托在我親爹親娘身上,他們總不會看著他們辛苦拉扯大的女兒就這麼成了人家的人吧。我惡毒地YY著,真相拆穿宋子言抱著頭被老媽一路打著掃地出門的樣子。

    可是回到了家,他一個字也沒提。他不提我也不知道怎麼開後,總不能開門見山地說老媽,你女兒在今天跟你分別四十五分鐘零三十七秒之後就結婚了吧。於是,我只能沉默是金。

    看這閉口不言的宋子言和被蒙在鼓裡的老爸老媽一如往常波瀾不驚,我不禁傷感,別的程序不對就算了,沒想到我連接個婚都是潛水走私的!!

    我擺著一張怨婦臉還做了晚飯,坐在餐桌上有一口沒一口地吃著。老媽一如既往地開始扮演偏心眼,給宋子言夾菜送水的。宋子言葉一如既往地禮貌回應:「多謝媽。」

    啪!老媽一如既往地收回筷子的動作出了差錯,手裡空空,筷子在桌子上滾動了兩下吧嗒掉在地上。這聲召喚起了已經石化的老媽,她眨眨眼搖搖頭才顫悠悠地問宋子言:「你……剛剛叫我什麼?」

    宋子言依然很淡定,淡定地喝了口水,淡定地看著我們三個人,最後淡定地宣佈:「我和秦卿,今天下午結婚了。」

    波瀾不驚的睡眠,突起風雲,老媽睜大了眼不敢置信地看著我:「閨女啊!誠信社會,你老娘還是有信用的。你至於為了那幾百塊錢的化妝費,這麼豁出去嗎?」

    我被老媽痛心的眼神和疾首的質問給震暈了!她怎麼會得出這麼強大的結論呢?!

    等回過神的時候老爸老媽已經在跟宋子言興致勃勃地開始討論諸多事宜了,比如婚宴,賓客,儀式等。

    絲毫沒有一點閨女被誘拐的憤怒!甚至連他們被誘拐閨女的憤怒都視而不見!

    第N次弱弱反對遭到無視後,看著他們繞過當事人自主自發進行三邊友好協商的場面,我不由傷感……

    敢情我在家就這麼不受待見,宋子言這個回收站一出現,老爸老媽就迫不及待地要刪除我。

    經過三天的協商,我的電腦和回收站初步達成了協議。

    儀式在我新晉婆家舉行,而婚紗照要在這邊拍。據我媽時候那個照相館記錄了我外公外婆第一張合影,老爸老媽當時那黑白的婚紗照也是在那裡被定格,算是我們家不可遺忘或缺的精神文化遺產。

    第二天去的時候才發現,時隔這麼久,那家小照相館已經成了一個大影樓,選好了樣式以後我們就開始拍照。這種後期可以PS加工的照片,不用擔心我的豬腰子現行,再加上那幾套華麗麗的衣服,我也就撇開了不甘願,加上宋子言鏡頭前相當配合,這照我是拍得相當地哈皮。

    從室內到室外,一共拍了三天,最後一張照片拍完,我進了更衣室要換上平常的衣服,就看到影樓的那個老闆娘也進來了。想到價格表那華麗麗的數字,我狠狠地剜了她一眼,你丫怎麼不去搶劫呢。沒想到他看到了,還直直的朝我走來了。

    我頓時一身冷汗,她不會後期製作的時候給我穿小鞋吧?不過她倒是滿臉笑容,手裡捏著幾張紙,跟我打招呼:「宋太太。」

    這稱呼聽著著實彆扭,我笑著點了點頭。

    他說:「是這麼回事,宋先生拍出來的照片效果相當的好,我們影樓接下來有一套新的季節系列,所以希望……」

    第一句就讓我膨脹到飛起了,我難掩興奮:「是想讓我們當模特,再拍一套嗎?」

    他看著我,眼神閃爍了一下說:「對,我們會支付一定的報酬。」

    又有照片可以照,又有錢可以拿,多好,我忙不迭點頭:「好啊」

    她有些沮喪,「我們已經問過宋先生,可是他不同意。」

    我挺起胸脯,大言不慚:「我做主就行。」

    「我不也是當事人之一嗎?」

    她眼神又閃爍了一下,斟酌:「呃……這個最主要的是宋先生的同意。」

    我拿過她手裡的合同,拍著胸脯打包票:「放心,包在我身上。」

    在等待室,我把合同推到宋子言面前,跟哄小孩似地催眠:「簽吧,簽吧。」

    他皺眉:「他們找你去了?」

    我自吹自擂:「那當然,我照片上風情萬種吧閱盡千人的他們打動了,為了讓我當模特,他們輪番上陣不知費了多少口水,我才勉強答應的。」

    他看我一眼,慢慢地說:「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我瞪他:「我誤會什麼?!你看這多好的事啊,咱們拍照熱家還給錢,我不也是為你著想嘛。」

    他淡淡一瞥:「不需要。」

    太讓人生氣了,我只能撕下賢妻的面具,暴露自己的私願:「咱們那套相片我才穿了幾套衣服,可是這店裡這麼多婚紗,每一套我都好想穿,我都沒有勉強你跟我照一套。現在正好有了這個機會,你就從了我吧。」

    對於我撒嬌的語氣和期待的眼神,他的反應是直接站起來,看了看外面說:「天色晚了,早點回去。」

    我癟嘴,出於淫威拿著包就要跟他走,可是餘光中能看到流瀉燈光下那一套套我還沒有來得及穿的婚紗,或火紅或嫩黃或純白或淺粉。我腳步邁不開,又坐了下來,跟女鬼似的幽幽自言自語:「有的人已經差點就結了一次婚,婚紗也拍好了,現在怎麼都是攪白水,所以是不能理解我這種一生只結一次婚的人。人家以前拍過一次,現在又拍了一次,也不能保證以後就不拍第三次第四次,那禮服一套套地換,當然不肯為這一次多費心啦,嗯,我能理解,我都明白……」

    宋子言回頭,語氣有些不自然:「你又亂想什麼呢?」

    我不看他,據徐幽幽拌女鬼:「這就是只結一次婚的壞處,如果我也能像人家一樣,結婚跟玩遊戲似的,大不了重頭再來,那還用現在為多穿幾件衣服斤斤計較啊,反正又不是只拍一次……」

    他又坐了下來,都快咬牙切齒了:「我不是都跟你說明白了嗎。」

    我點頭:「是明白了,可是你也知道,我就是一典型的小鼻子小嘴小心眼的三個代表。難保哪天不會翻出來曬一曬,你別放心上,就讓我一個人在心靈陰暗的角落裡慢慢腐朽吧。」

    他狠狠瞪我,我假裝看不見,繼續神思飄渺拌女鬼。最後,他歎了口氣,拿過合同,大略看了幾眼,再抬起頭眼神忽然變得算計:「我簽約,但是以後不需再提這些。」

    我裝傻:「哪些?」

    他臉色沉了下來。

    我趕緊點頭:「好好好。」

    雖然少了一個制約他的把柄,但是能拍到漂漂的照片,我也算心滿意足了。

    還是穿著剛才的婚紗我坐在那裡等,化妝室裡一堆人圍著一個女模特轉,沒一個人搭理我。

    不一會兒,有人來喊女模特出去拍照,我好奇也跟過去,就看到宋子言居然和她一起進了場地。我拉住一邊的人問:「這……是不是出錯了啊?不該是男模特嗎?」

    那人漫不經心地回:「這位宋先生不就是咱們剛請的模特嗎,嘖嘖,雖然是客人,氣質還真不錯。不過他老婆也夠大方的,為了點錢讓自己新郎跟別人拍婚紗照。」

    我石化了,半響才明白,怪不得那個女的那麼神情閃爍,敢情她要找的模特就宋子言一個,根本沒我的份!

    再度看向場裡,那個女模特靠在宋子言身前,一隻手還搭上了他肩膀。我嗷的一聲衝了進去,推開女模特,跟老母雞似地佔住宋子言:「不許拍了!」

    一堆人都停了下來,錯愕地看著我,只有宋子言帶著一副我就知道會這樣的表情,對我淺淺地笑。那個攝影師從黑布後面探出頭:「你誰啊?別在這兒搗亂。」

    我雙手用力挽住宋子言,飽含佔有慾地宣佈:「我誰?我是他老婆!」

    宋子言眼睛彎了起來,輕輕拍了拍我扒著他胳膊的手。

    我頓時更添底氣質問:「有你們這樣的麼?我還穿著婚紗呢,你們就把握老公跟別的人配對了!」

    那攝影師無言以對,我拉著宋子言就往外走,還沒到門口,老闆娘已經過來了,一句話就把握堵了回來:「你們不能走,這合同上可是簽了名的。」

    就是她語意不明地騙了我,我憤然:「違約怎樣?」

    她丟下倆字:「賠錢。」

    只這兩個字立即澆滅了我萬丈火焰,我高大的形象不停地萎縮萎縮再萎縮,成了一個黑點。宋子言走上前,把萎靡的我攏到身後,平平地說:「違約金連同費用一起算吧。」

    出影樓的時候我是飽含熱淚的,想到哪白花花的銀子,我小心翼翼地問:「宋子言,你不會怪我吧。」

    他搖頭,只是提醒:「以後做什麼事都小心一點。」

    他這一說,我想到了,我是糊里糊塗地沒看合同,可是他看了啊,以他的老奸巨猾怎麼坑內隨便就簽約,我肯定地問:「你是不是一開始就知道會這樣?」

    在我狐疑的小眼神中,他坦然點頭。

    淚,怪不得他這麼配合,虧我還以為我是小伎倆成功,原來還是被人家算計,丟人不說,還白白地把壓制他的把柄給雙手交了出去……看著一副輕鬆愜意的宋子言,我無限傷感,跟著這個軌跡下午,我哪年哪月哪日才有翻身的一天啊啊啊啊啊!

    回到家的時候,我還是耷著腦袋,回到房間後,老媽也跟著來了,頭一句話就問:「又被算計了?」

    我傷感「老媽,你確定不多留我兩年,在提高一下我的等級段數?現在送我過去,我鐵定是骨頭渣子都不剩下一點的。」

    老媽歎:「我和你爸不也是怕夜長夢多嗎。」

    我不懂:「現在離婚這麼方便,只要他樂意多夢,跟結不結婚是沒差別的。」

    老媽拍我頭:「我倒是不擔心小宋,主要是你的地位。」

    一提地位,我都恨不得蹲角落畫圈圈:「你覺得我現在有地位嗎?」

    看著我無神的雙眼,老媽也沉默了。

    只剩一陣小風刮過,捲起幾片枯黃的葉子,顯示著淒涼的落花時節……

    過了會兒,老媽才說「就算是地主手下也有長工和佃戶的區別,雖然都逃不過被壓迫的命運,我們還是應該向辦法把你的地位撥高一下。」

    她問:「你以後想抓住他把柄的幾率是多少?」

    我呲牙:「零……」

    他又問:「你以後像這樣不怕死的跑回來,又為難他的幾率是多少?」

    我咧嘴:「零……」

    老媽拍拍我腦袋:「所以說現在是你歷史最高點了,現在結婚你還能混一佃戶,再拖下去你就變成包身工了。」

    我一想,果真是這個道理,立即沒了對老媽的偏見,特崇拜地看著她:「老媽,你想的真遠。」

    老媽笑:「都說男人是股票,其實女人才是。催一個女的看別人固然重要,但最重要的是看清自己,而是懂得在最高價錢的時候把自己拋出去。」

    等到照片洗好之後,挑好了照片又托運回去,我這只股票就心甘情願的跟著股東回去了。回去的那些天宋子言忙著準備婚禮,我就忙著減肥,爭取在婚禮前餓出一個窈窕淑女。這天,我按著咕咕叫的肚子在家裡看電視,手機聲大作,我尤其物理的接起來,裡面是久違的黃毛的聲音:「秦卿,我聽說你回來了,是嗎?」

    一想起來我就生氣了,聚起剩下不多的力氣吼:「哎,你說你忒不厚道了啊,那天我問你離婚了沒,你就說沒結不就得了,害我現在妙齡少女化身少婦,你擔得起責任嗎你!我這麼信任你,你怎麼挖坑讓我跳呢?」可憐的是,最後還是宋子言填的土。

    沉默了很久,他才說話,卻也不是回答:「我是來跟你告別的。」

    我一驚:「你要去哪?」

    他似乎苦笑了一下,話筒裡有稀疏的氣流:「回美國,以後可能都不回來了,我腦子忽悠了一下,趕緊就問:「什麼時候的飛機?」

    他說:「今天下午三點半的。」

    我抬頭看表,只剩下一個小時又十分鐘,我急了:「你怎麼現在才打電話呢?」

    他笑:「怕你送我唄。」

    我衝著手機喊:「怕個屁,你就在那兒等著,我現在就去抽你。」

    匆忙就掛了電話,趕緊下了樓。

    在飛機場不僅看到黃毛,還看到了展露,我頓時有些不自然。在宋子言的觀念裡,他們分了手,也算不得朋友,他也不會主動和對方聯繫。可是一旦對方有事來求助自己,再不麻煩的力所能及的範圍之內必定還要伸出援手。

    不熱絡,卻也不失禮,這就是宋子言一貫的行事風格。如果不是展露回國認得的人不多才過來找他,或許他壓根就在想不起這個人。

    雖然知道也確認是這樣,可是對著展露,我還是很不舒服,會有她忽然憑空消失的妄想。於是只僵硬著表情打了個簡單的招呼。她雖然眼睛比我大,但心眼跟我一樣小,笑笑算是回應,又對黃毛說:「你們聊著,我先就去了。」

    黃毛點頭,她跟我微笑示意了一下就往登機口走去。

    她一離開,我就瞪著背著大包的黃毛:「你要走怎麼不提前說一聲呢?」

    他只是笑,不說話。

    我也不好接,只是餘光看到展露搖曳生姿的背影,想起宋子言說過黃毛有些戀姐情節,我更不放心了:「要不就別回去了,你姐姐是親人,在這裡把我當成親人也行啊。」

    他看了看我,低頭:「那不一樣。」

    我看著他斂起的下巴,垂下的眼睛還有紅潤的嘴,這是我多少次欺負過的壓迫過的正太的臉孔。從我進公司以來,其實從頭到尾他都在,從啼笑皆非的迎新開始,知道這一刻。其實仔細想想每一次我失意傷感的時候,他都在我身邊,從酒桌上彪悍帶著辛酸的告白,到醫院裡跟蘇亞文的重逢,還有從青島狼狽地逃回來,以及最後烏龍的酒會。

    每次我最狼狽辛酸的時候,他都在,頂著正太的臉孔被蹂躪被欺壓。

    他是我出了校門進了公司的第一個朋友,我眼裡不自覺有點濕,「非要走嗎?我以後不欺負你了還不行嗎?」

    他忽然笑了起來,「秦卿,你怎麼這麼好騙哪?」

    我睜眼看著他。

    他幾乎樂不可支:「你欺負我?你到現在還覺得你一直在欺負我呢?告訴你吧,我都是騙你的,無辜天真好欺負那些都是我裝出來騙你的,我就是想看看宋子言放棄我姐姐,找的是什麼樣一個人。就算你一直不明白,可是最後我騙你說宋子言是我姐夫,害你生那麼大氣,你都不記得了嗎?」

    我看著他,不太能反應。現在的她張揚嘲諷,沒有當初一點純良無害的樣子。

    看我愣愣的,他還捏了捏握臉,下了結論:「你太笨,連我這個騙你的人都沒成就感,所以說我最討厭和白癡打交道了。」

    眼前的她,熟悉得臉孔,卻全然不同的氣質,我不知道要說什麼。這時機場裡催促登機的甜美女音響起,我們都抬頭看了看那顯示牌上滾動的字眼。

    那時他即將要坐的航班。

    如果是平常。如果他氣勢弱,我就抽他,如果他氣勢強,我就在心裡抽他,可是現在離別在即,我滿心只有傷感,從那顯示牌上回過眼,跟囑咐小孩子似的:「不管怎麼樣,到了那裡要記得好好照顧自己。」

    他沒有說話,只是低頭輕輕歎了口氣,不一會兒,卻突然抬頭看著我身後,驚異地喊:「總經理?」

    我下意識地就要轉身看,頭髮忽然被他拉扯住,一痛,身子不自覺地往前傾,嘴上一陣溫熱。

    腦子空了一空,反應過來時,那個罪魁禍首已經背著包走到了檢票口。我看著他背著背包的身影,混入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張張嘴很想喊聲再見什麼的,可是怎麼都說不出口。

    知道他一個拐彎,人再也看不見,我才轉身,慢慢地走回去。

    坐上出租車的時候,手機在口袋開始振動,拿出來一看,是黃毛的短信。

    有一句真話來不及告訴你

    就算不看恐怖片,我也想一直握著你的手

    再見

    腦中有混沌模糊的念頭,不敢去想,可是眼淚就掉了下來

    回到家裡的時候,宋子言已經回來,就問:「去哪兒了?」

    我放下包,說:「去送黃毛了,他今天出國。」

    他看看我被揉的紅腫的眼,也不多說,只嗯了一聲,就進了臥室。

    我心裡湧動起一種情感,快速走過去,從背後抱著他。

    他沒動,只問:「怎麼了?」

    我抽抽鼻子:「沒事,就像抱抱你,覺得很幸福。」

    他沒說話,試試手放在他腰間我交疊的手上,慢慢握緊。

    我低頭看著地板上我們擁著的身影,覺得感激。

    當我終於走到這一步的時候,才發現原來你也在這裡。

    當他無心等到這一天的時候,才看到我已經走了過來。

    不早不晚,不前不後,就這麼一路走來,剛巧在最美好的年華。

    多幸運,在還來得及的時候相遇;多難得,在來不及遺憾的時候就學會了好好珍惜不錯過。

    關於如何舉辦婚禮,我和宋子言產生了第一次家庭戰爭。

    按照他的實用主義來說,日子是自己過的,沒必要給別人看。

    按照我的浪漫思想來看,結婚一輩子就這麼一次,就算當耍猴戲,我都恨不得弄個萬人空巷。

    宋子言絲毫不能理解我的心情,但是在我家時,看在老爸老媽的面子上,還是決定「從簡」舉行婚禮。依照我對他的瞭解,這個「從簡」絕對是最低標準,於是我使出了殺手鑭,某天裝作不經意撥通了老爺子的電話。效果絕對是立竿見影的,三個小時後,兩輛車就停在了我們樓下,宋家兩代四位大佬齊齊上場,和宋子言在房間裡密謀許久,三個小時後,才陸續出來。老爺子難掩一臉興奮對著我在沙發裡的我保證:「小蓮,你的婚禮就交給我,保證你絕對難忘。」

    看著一邊宋子言陰鬱的臉孔,我還裝作無辜眨眼:「怎麼了?」

    厚厚,近墨者黑,現在我小肚子裡果然也是一肚子壞水。

    宋子言看著來葉子興奮到發光的連,再看我又一臉同情地搖頭,「你會後悔的。」

    我繼續快速眨眼裝無辜,「你在說什麼?」

    宋子言拍拍我頭頂,很惋惜,「有句話叫,自做孽不可活。」

    直到婚禮當天我才明白為何他的眼底長含同情,又為何他說出那麼一句話。

    看著身邊「如花」一般的四位伴娘,我豈止是後悔!我恨不得衝出去勒緊老爺子今天特意打得領結,死命對他吼:「不過結個婚,你至於找四個伴娘,四個伴郎麼!單單這麼多人也就算了,雖然我說了,伴娘不能比我高不能比我瘦,不能比我白眼睛不能比我大,嘴巴不能比我紅,頭髮不能比我長……可是你至於找這四朵『如花』一樣的女子麼?」

    可惜我沒那個勇氣,更沒那個力氣,因為餵了維持小腹平坦的假象,我已經提前三天絕食了……

    雖未減肥不努力,婚禮徒傷悲。

    我現在已經餓到手腳無力,眼冒金星……

    於是在老爺子又提出來的什麼從熱氣球上降落,站在鞦韆上蕩漾出來等一系列科幻驚險的出場方式時,我只能耷拉著無神的眼讓他知難而退,心裡趟過的何止是熱淚。大有諸葛亮不停皇叔言,大意失街亭的痛心,宋子言啊,你那句老話說的真對,自做孽,不可活啊!!!

    幸好老爺子終於把種種電影鏡頭的構想省去,我直接挽著老爸的胳膊走了回紅地毯。不過那浪漫也沒覺得,因為我簡直是整個人癱在老爸身上,被拖過去的。到了台上,老爸和宋子言進行完了交接儀式,我又直接癱倒宋子言身上,深刻詮釋了在家「靠」父,出嫁「靠」夫的深刻含義。

    那司儀果然是老爺子請過來的,同樣的嘮叨抽風,眼看我就要陣亡在飢餓生死線上了,居然還提議要玩什麼咬蘋果吃麵條的遊戲。在周圍人的起哄聲中,宋子言也不反對,只是對著他笑,小的風輕雲淡,笑得溫文爾雅。他就這麼風輕雲淡溫文爾雅地笑了一會兒,那司儀卻擦了擦汗,直接正色宣佈:「現在我正式宣佈,婚禮開始。」

    這次他廢話不敢太多,三兩下就進入了主題,我渾身無力,腦袋放空,只是祈禱這行刑一般的婚禮快點完快點完。知道身後一位如花姐姐過來,禮貌的推了推我,在我耳邊說:「該你發言了。」

    我餘光一瞄,看到老媽在下面對我握了握拳,立刻警醒了!

    前一天,我和老媽度過了我出個前的最後一夜。老媽諄諄教導,這次婚禮來了這麼多名流,要我一定要緊抓機會把自己的地位再抬上一個台階。而最最簡單的辦法,就是在新娘有話說這裡敘述一下新郎當時是如何的蘇追命大才震動我的放心,我感動於他的深情才不恥下嫁。這樣滅新郎志氣長新娘威風,是每一個新娘在結婚之後的第一個下馬威!

    這一席話,讓我一個小蝌蚪找到了一本武功秘籍,迅速找到了成為大蝦的捷徑,我頓時精神抖擻,跟老媽研究;了一夜才寫出了我翻身的幾百字。

    我趕緊站直,挺胸抬頭,脊樑筆直,目光如炬掃過宋子言和以下賓客,清了清喉嚨開始背誦:「我和宋子言相遇在我的大學校園,但是他是老師,我是學生。」下面賓客開始竊竊私語,畢竟師生戀還是有些稀奇,而最為老師的宋子言是值得詬病的。而宋子言只是稍一錯愕,又兀自微笑起來。

    我接著背:「然後宋子言,當時的宋老師就約我出去吃飯看電影,還利用自己的身份要挾我天天早上和他見面(跑步)。」下面的嗡嗡生更大了,連宋市長都皺眉有不贊同的眼光看向我身邊的當事人,而當事人宋子言卻微微側著頭,微笑著傾聽反而很認真。

    有高官公公撐腰,我士氣大作,再接再厲:「後來進了公司,他又利用自己總經理的權利,天天讓我到他家洗碗做飯,後來又製造機會讓我們一起旅遊。我離職後又專門找到我讓我回公司,還用盡手段逼迫我跟他同居。雖然他是瞅瞅利用潛規則,可是看他一片真心兩腔情願深情款款離了我就活不了的樣子,終於還是勉為其難被打動半推半就被他潛了。」

    底下不明真相的群眾一致用「你丫原來是禽獸」的目光齊刷刷地看向那個潛規則滴正主,反觀宋子言面不改色,依然笑容可掬,只問我:「說完了?」

    我點頭:「完了。」

    「很好。」他嘴邊笑意泛開,「換我來問你幾個問題。」

    我提防地看著他,深覺自己說的是事實,身正不怕影子斜就說:「好」

    他用一種你不知死活的眼光看我一眼,問:「當時在學校,是不是你先給我告白的?」

    我解釋:「我那也是迫不得已。」

    他打斷我:「進公司時,是不是你胃口太大嚇跑了我的相親對像?」

    「我吃得多……」還不是被你逼迫的……

    他不給我說話的機會:「我生病時,全公司你是不是第一個自己跑過來專門探病,還專門下廚做飯給我吃?」

    「飯是做了……」不過是做給我自己吃的

    「到了醫院急診室之後,你是不是因為我病得嚴重,而差點哭了出來?」

    「我害怕……」你追究我滿桌辣椒的肇事責任……

    「公司去旅遊之前,是不是你一臉傷心說沒有我會是一生的遺憾?」

    「雖然說了這話……」可那時諂媚啊

    「旅遊的時候,你是不是預支了一個月薪水還要送我襯衫?哦,對了,還有一隻情侶手錶……」

    「襯衫和手錶是我買的……」可那不是送的,你是搶的啊!

    他一次次打斷我,這次也不例外,不過眼神沉了沉,多了幾絲意味深長的眸光:「在青島飯店,是不是你先解開了我的扣子?」

    下面的人倒抽了一口氣,我臉暴紅,怔在那裡。

    回神後,往下面一看,那些人譴責的目光已經從宋子言那裡轉到了我身上。

    我憤憤地看向宋子言,扭曲事實啊扭曲事實!我這麼筆直一身軀,影子活生生給歪到了爪哇國。你不是一直在國外的嗎,怎麼中文斷章取義學得這麼徹底啊!

    無視我殺人目光,他接著闡述:「你編了一出黃世仁和白毛女的愛情戲劇,後來又承認我是你心中的黃世仁。」頓了頓,嘴邊勾起一抹笑,他做出總結,「所以,從學校到公司,是你一直想潛規則我。而我,只是給了你這個機會。」

    不可置信的,我張嘴看著他大慈大悲的臉,囧到說不出話來。

    而那些不明真相的圍觀群眾用目光,給我的手腳拷上了道德的鎖鏈,無聲而莊重。現場一片安靜,很安靜。

    肅穆了很久,那抽風的司儀終於清了清喉嚨來打圓場:「無論是新郎潛新娘,新娘潛新郎都好,所謂潛潛更健康,我們在這裡祝福這對有情人一潛到底,潛程似錦,潛力無限,愛情潛規則,越潛越瘋魔,潛出一個白頭偕老,大家說好不好?」

    下面轟然響應,各人都舉起了杯子。

    我看著宋子言,天花板傷的燈光流瀉在他眉眼上,如晨霧微曦一般隔著霧氣,有些不真實的意味。我心裡莫名一動,只覺得熟悉,頓時有賈寶玉一樣的疑惑:不知是在哪裡見過?在我忘記的某個時間,可是怎麼想腦海裡也沒有印象。

    見我皺眉苦思,他低低地問:「怎麼了?」

    很想問是不是在為她?以前的以前,我們是不是見過,可是話到了嘴邊,又懶的再問出來,既然情深緣潛,又何必去計較那只是當時是尋常的初見,反正結果已經擺在眼前,總結起來不過振聾發聵的字:我靠!被潛了!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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