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他是真傻還是裝傻,我已經基本確認他是處心積慮愛我愛到骨頭縫裡了。這樣自慰(自我安慰)了一番,心裡也就舒服多了。既然生活就是呂(口口),如果不能反抗就乖乖的躺下。何況宋子言身體素質良好,技術非常過硬,即便是被他呂呂,我也半推半就從了。
尤其是在拿著他的卡到銀行出來的那一霎那,我已經徹底把他當成是我的男人了!
所謂山既然非要來就我,那我幹嘛不去就山,何況這山還是一帶金礦的。
至於積極反抗整裝移山的那位公大家都知道,前頭斗大的一個愚字帶了千年了都去不掉。
從進化論角度來講,我絕對是比他聰明的多的。
自從那天被宋子言口中的「買菜錢」裡的一串零震撼住之後,我就在暴發戶的道路上越行越遠。先是買了碩大屏幕的電視供平時娛樂,然後假公濟私的偷偷給自己添了幾件衣服,只可惜是買了怕被宋子言發現,一件也不敢穿。
他的記憶力真是太強悍了,有一次我換了件自以為很漂亮的針織衫,在鏡子前晃晃又晃晃。本來看著文件的他在一旁幽幽開口了:「穿那件白色的。」
我疑惑:「為什麼?」
他說:「比這件少了三個扣子。」
=.=
回去數了一數,果然一個是七顆,一個是十顆,我頓時仰望,他才解過幾次啊,居然比我這個穿了兩年的人知道的都清楚。扣子尚且如此,何況衣服乎?!我這個現行貪污犯只能對著嶄嶄新新壓箱底的華服默默傷感了。
這一天,肖雪給我打電話我趕緊哭訴了一番,結果她還罵我:「笨蛋,你偷偷的穿不讓他看到不就得了!」
我更傷感了:「早上我們一起去上班,晚上一起下班,回到家吃完飯做完事情就不用穿衣服了,我哪有機會啊?」
她沉默了一會兒,說:「當了大嫂,的確是沒什麼機會。」
好似天空正離子雲彩與負離子雲朵狹路相逢,一時間火光電石摩擦刺激出一道刺目光亮,以閃電不及捂眼之勢霹上我的後腦勺,我嘴唇打顫:「你……你……你剛剛叫我什麼?!」
她又叫了一聲:「大嫂。」
腦袋一陣暈眩,我無語問蒼天:「你……你……你為什麼這麼叫我?!」
她慢條斯理:「你把你生活的時間流程說一下。」
我慢慢回憶:「早上七點起床,做早餐。」
「嗯哼。」
「八點宋子言開車我們出門,八點半正式上班。」
「繼續。」
「晚上五點下班。」
「然後呢?」
「下班後他開車回家,六點開始做飯,六點半吃飯,最後十點睡覺。」
她問:「平時還有什麼別的娛樂?」
我想了想,問:「……每天飯後看電視算嗎?」
她吸了口氣,開始吼:「下班就回家做飯,吃完了就看電視,看完電視就睡覺,第二天起床又是做飯,上班,回家,做飯……你確定你們是剛同居,而不是生活了一輩子油盡燈枯的老兩口麼?!」
我弱弱抗議:「……也不算太老,在某些特定方面還是很激情燃燒的。」
她打斷我,質問:「你說,你有多久沒看著帥哥腦子浮現1or0的判斷了?」
提起這個我就忍不住泣血控訴:「電視上男的稍微帥點,宋子言都嫉妒人家長相不讓我看,我天天換著台的就只剩下看新聞,更別提現實了。」
她恨鐵不成鋼:「你自己說說,你不看美男,不萌帥哥,天天圍著灶台轉,身上一點也沒有蘿莉身體較軟易推倒的氣質,我不叫你大嫂還能叫你什麼?」
一語驚醒夢中人,這一通振聾發聵直叫我醍醐灌頂!
原來……原來在不知不覺中,我已經在婦女的道路上狂奔了這麼久……
從來未熱戀已相戀,王菲把這句話唱的纏綿悱惻,讓人想入非非唏噓不已。可是到了我這連相戀的過程都給直接省略掉,這一簇煙花沒絢爛直接就成死灰了。就像只河蟹剛過了水就夾起來放進了盤子裡,怎麼能吃得出那種汁汁入味肉肉含香的美味。
我不要做一攤死水,我要沸騰的人生!吵架也好,吃醋也好,掙扎也好,誤會也好,越天雷越狗血越煽情越精彩。
可是宋子言一個小眼神就能讓我敗下陣來,我覺得跟他吵起來的可行性太小,連忙向肖雪請教:「那你說我該怎麼辦?能不能找一個方法能讓我們歇斯底里大罵你殘忍你無情你無理取鬧,最好是最後吵到跟鬥雞似的的赤紅著眼梗著脖子,最後還能一把被他壓到牆上親個天昏地暗那種?」
她說:「你們倆那檔子事我沒心思管,我今兒打電話來,是告你一聲六級的准考證已經發下來了,然後順便交代讓你弄份卷子。」
這交代真夠順便的,你怎麼不說你的銀行卡我已經辦了,你順便把銀行給我劫了?我不由一汗:「我去哪給你弄卷子去?」
她啐我:「傻啊你,你身邊不是有宋子言呢嗎,讓他偷渡過來一份。」
這違法亂紀的,我更汗了:「規定不是卷子不到考場不能拆封麼?」
「規定?」肖雪的聲音抬高:「學校還規定不能逃課呢,你不照樣逃的挺歡暢麼?當今社會,還相信規定遵守規定的就兩種人。」
「哪兩種?」
「一種是傻子,一種是比傻子還傻的傻子。」
……我點頭,略懂了,可是雖然思想已經過關,鑒於我在家中的地位,這具體操作卻依然困難:「可是只有我聽宋子言的話,沒他聽我吩咐的時候啊。」
肖雪已然憤怒了:「我怎麼一直沒發現你這麼笨呢!男人嘛,爽歪歪了之後,你給他吹吹枕邊風,絕對是你指東他不敢打西,多少人民公僕都在軟玉溫香糖衣炮彈前倒下了,何況是一份卷子,宋子言這點面子都不給你?」
我想想覺得也很有道理:「行,那我試試看。」
她莊嚴鄭重的說:「組織等你的好消息。」
晚上等宋子言爽歪歪之後,我開始執行吹枕邊風的方案。
雖然電視劇裡常見吹枕邊風這三個字,可是到底這個風是往哪個方向吹,我還真不太明白,於是我半邊臉貼著枕頭,鼓著腮幫子對著宋子言的側臉全方位無測漏的開始「噗噗噗」的吹氣。
他摸了摸臉,轉過頭皺眉問:「你幹什麼?」
我低頭嘟嘴:「老師,就快考六級了。」
「嗯、」
「我的四級還沒過。」
「嗯。」
「沒有四六級證就不能畢業。」
「嗯。」
我抬起笑得甜甜的小臉,一臉期待:「老師,你能不能提前一點拿到六級的卷子?」
他想了想,說:「應該沒什麼困難。」
我刷的抱住他,在他胸前裡磨蹭幾下:「謝謝老師!!」
「不用謝。」他淡淡的說:「因為我不會幫你。」
我不解:「為什麼啊?!」你區區舉手之勞,就能救你枕邊人一命。
他義正嚴詞的吐出四個字:「遵紀守法。」
=.=
呀呀個呸,頂你個肺炎!
你乾脆說汪精衛是民族英雄好了!
形勢比人強,我想起小言裡那一套,死勁往他身上蹭了又蹭,拿捏著嗓子撒嬌:「老師,過不了六級人家就不能畢業了啦∼你不能見死不救了啦∼不然人家真的會很難過的啦∼我知道你捨不得的啦∼」
他身體開始發熱,眼神也逐漸深黯。我暗自竊笑,繼續蹭啊蹭啊蹭:「老師,你就答應人家了啦∼∼」
他翻了個身,自上而下看著我:「待會再說。」
我不依不饒:「現在就答應人家了啦∼」
他的頭埋在我的頸間聲音含糊:「答應不了。」
「的啦」了這麼久也沒拉出個結果,這麼點屁事兒都不幫忙,還想吃了糖衣把炮彈打回來?我小宇宙爆發,猛地推開他,一手指著門口下逐客令:「給我睡沙發去!」
他猝不及防被我推開,斜斜靠在那裡,冷冷瞥了我一眼。
你以為你一個小眼神我就怕你?那也未免太小看我了。我寧死不屈,抱起自己的被子撂下狠話:「你不去睡,我去!」
小半夜過著被子看著窗外不甚圓滿的月亮,我暗自垂淚,介都是什麼生活啊介。
不過想想剛剛他身體的反應,我又開始自慰(專指阿Q式的自我安慰),小樣,看我不活活憋死你!
痛苦萬分,接下來的幾天我都痛苦萬分,對著一套套卷子一個個字母,頭髮都被我抓掉了一半。回學校考試時,肖雪見我都嚇了一跳:「你不是被宋子言給吸乾了吧?!」
我有氣無力,抬起發黑的眼眶:「我是被六級蹂躪至死的,同志,要記得為我報仇。」
她唏噓:「說起這個就生氣,宋子言也忒不是東西了,連這點小忙都不幫。」
我心有慼慼焉含酸帶淚:「嗯,跟著他,沒肉吃。」
肖雪同情的拍拍我的肩:「節哀。」
到了考試的時候我才發現什麼是英語系學生最悲哀的事情,那就是單詞一個個都熟悉,可是偏偏一個個都不認識。就像對著一張眼熟的臉,到了嘴邊卻死活叫不出個名字。於是,我繼續咬著筆桿抓頭髮……
門聲輕響,我抬頭,居然是宋子言走了進來,他跟其中一個監考老師低低說了幾句話,那個老師就走了出去。救星啊救星,我就知道你愛我看到骨頭縫裡不會對我這些天的痛楚焦灼無動於衷的!抗忙,北鼻,用答案砸死我吧!!
可是面對我深情的無聲期盼,他連瞟都不瞟我一眼,只是關上了門,一本正經的監考。剩下的那個監考是個妙齡的女老師,笑顏如花的迎上去,用唇語輕輕不知道說了什麼話,宋子言聽了跟著笑。
倆人就這麼當著我的面,你一言我一語低聲的勾搭起來。
我手越握越緊,這幾天我頭髮都快掉光了,你丫的都不可憐我,現在還光天化日我目睽睽下跟我這考生的死對頭卿卿我我!你有一點是我男人的覺悟沒?!我越想越心焦,越想越憤慨,心裡的酸泡泡爭先恐後的往外冒。
手是越來越膠結,結果,「啪!」的一聲,手中的鉛筆活活被我折成了兩段。
一屋子的人都回頭看我,我還沒來得及收起憤慨的眼神,跟那對GO男女來了個對視,趕緊縮了縮腦袋。
宋子言抿了抿嘴,眼裡卻蘊起了笑意,又跟那個老師說了兩句,就轉身走到了講台上坐下低頭看桌子上的卷子。
小樣,算你有點眼色,否則我今天還去睡沙發!
我心裡頓時感到很欣慰,不由得帶著暖暖目光多看了他幾眼。
不得不說,我家男人還是挺人模人樣的,雖然背地裡很禽獸,但是在學校他絕對是一個衣冠型的!你看看這筆挺如新的衣服,這溫潤如水的微笑,這溫和沉靜的目光,這溫文儒雅的氣質,連翻著卷子的五指都修長有力。
等等,五指?!
為毛他的拇指和小指不自然的蜷起,比出一個三的形狀?!
我盯著發呆,那手卻悄悄換了,好像又是一個二的形狀?!
他抬頭,眼神若無其事的從我身上滑過,嘴邊卻似乎帶了一點的笑。
憑著伺候他這麼多天的經驗,我略懂了!!
三二一四二,CBADB……
我眼淚汪汪,就說了吧,雖然你表面很愛裝彆扭,但是我知道你是愛我愛到骨頭縫腦血栓裡的,才會這麼眼巴巴的上趕著來幫我。還有,想到這種自己一點罪證都不留的方法作弊,您實在是太有才了!!
選擇題不用愁,作文多少給點分,六級基本已經可以確立過了。
我悠哉游哉的等到考試結束,跟在他後面出了考場,連連感謝:「總經理,真是太謝謝您了。」
他一挑眉:「拿什麼感謝?」
這一句話問住我了,可憐見兒的,我連以身相許的資格都沒了。
他接著很疑惑很無辜的問:「再說,我有幫過你什麼嗎?」
這孩子還害羞不承認,這麼好一機會我要是不抓住撬開他的金口,我就忒白癡了一點,我問:「你不是來幫我,都辭職了還來學校幹什麼?還這麼恰恰好就到我的考場。」
他不慌不忙:「我的確是來找你的,不過是要帶你去買衣服。」
我吐他槽:「這個理由太弱了吧,為什麼非要今天去買衣服。」
他氣定神閒:「今天爸爸生日,我總不能讓你太丟我的人現我的眼。」
我這心一繃,頓時有些惻然。以前跟蘇亞文在一起的時候,我天天涎水著幻想氣概他家,然後一口一個阿姨叔叔叫得那二老心花朵朵開,然後特別特別的疼我。事實上,我跟蘇亞文說話時都是咱爸咱媽的稱呼,雖然有些開玩笑,可是內心深處是覺著我們合該就是在一起的,我們也必定是要在一起的。
可是看著宋子言的側臉,他是他,我是我的感覺這麼明顯。
一個女人的身體和心有時候分不開,所以我總覺得他是我的男人,可是一個女人的心和身體有時候又分得太清,所以我清楚知道我不是他的人。
低頭看著地面,我囁嚅:「我不去。」
他停下了腳步,看了我半晌,大約是覺得我是害怕,笑了笑:「只是普普通通一場家宴。」
我站在原地,搖頭。
他牽起了我的手,聲音很輕柔:「別怕,有我呢。」
又加了一句:「爺爺也在,他很疼你的。」
想到那個抽風的老爺子,我頭上萬道黑線劃下,抱住路邊的一棵樹猛搖頭:「那我就更不去了!」
敬酒敬完,看著執迷不悟的我,他的臉色變得詭異的如何了,一個字兒一個字兒的卻透著嗖嗖的小涼風:「我記得你的答辯時間是在下星期四,沒錯吧?」
威脅啊威脅,紅果果的威脅,同樣的招數你怎麼能用兩遍,還這麼該死的有用!我立即脫離大樹的懷抱,過去挽住他的胳膊,五官擠出一個諂媚的笑:「總經理記性真好!!不過這些無關緊要的小事就不勞您費心了,時間不早,咱們還是先去買衣服吧,省得思子心切的叔叔阿姨把花兒都等到乾巴了!」
他和藹的摸了摸我的腦袋,笑得比我還假:「很孝順,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