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AO,被潛了 正文 潛規則之CD
    原來我是被田經理當一人情給送了,我仰天長歎,小淚縱橫,這社會真是太齷齪了。

    縱橫歸縱橫,長歎歸長歎,我還是帶著友好協商的虛偽面容甜甜地喊:「總經理。」

    他嗯了一聲轉身坐到了駕駛座上,從搖下的半截車窗裡發話:「上車。」

    我這才注意到車,嘖嘖,這車實在是忒好了點。如果說上次他借的車是拉風,那這車就太騷包了。坐上了車子仔細看了看裡面的裝潢,我雙手顫巍巍的摸摸東又摸摸西,然後不自覺的嚥了嚥口水。

    宋子言發動了車子,邊倒車邊問:「這車子漂亮嗎?」

    我點頭:「太漂亮了。」漂亮的讓我們這種平頭小老百姓看到就恨不得往上面劃兩道……

    他又問:「很喜歡?」

    「喜歡是喜歡。」我很認命:「可是把我賣了也買不起啊。」

    「那也不一定。」他淡淡地瞥了我一眼:「要看賣給誰了。」

    我愣了一愣才明白,他這是對我個人的一種肯定!──我秦卿也是能賣的出去的!這是二十二年來,第一次有人對我有充分的肯定,我頓時對他的印象好了很多。我這個人既然對人印象好,那氣氛就不會太僵。

    我問:「總經理,這車不會又是你借的吧?」這個問題比較安全,估計沒人會閒得把這車借人,要是真有這種人──我就記個名單改天混不下去了打劫他去。

    他點了點頭:「是啊,昨天剛借來的,我一般不買這樣的車。」

    車窗上映出我噎個半死的臉,我的總經理啊,你到底是怎麼個空殼子連一輛車都買不起,還得滿世界借去。

    對待男人不能流露出你的同情,我不找痕跡地安慰他:「其實坐久了這車也沒什麼好的,感覺跟坐夏利小出租差不離。」

    他懷疑地看了我一眼:「是嗎?」

    我積極重建他的信心:「當然是啊,其實這車跟男人似的,隨便他是什麼皮相,一脫衣服一關燈還不都一樣?」

    對於我好心的勸導,宋子言的臉黑了一半。

    我們的溝通再次遭遇障礙。

    我仔細想了一遍,覺得自己雖然剛剛說的是事實,但是可能稍微侵犯了他的男性尊嚴。看來宋金龜不僅是唯利是圖是吸血鬼,表裡不一的禽獸還是一沙豬。看在他是我上司的上司的上司的份上,我試圖補救:「其實我說的不對,皮相好的男人是比較好用的。」

    他剩下的一半臉也黑全了。

    斷了的弦啊斷了的弦,怎麼溝通都不對。這麼難伺候,我乾脆也不伺候了,往後座上一靠,專心看外面飛馳而過的街道漸漸變成荒無人煙的空地。我們學校在郊區,以前每次從市裡回來看到這荒原就感覺自己跟回監獄似的,今天卻是怎麼看怎麼親切,我寧願在荒原上狂奔,也不願意在這麼奢華一車裡對著一張張飛臉,雖然這張臉長的很悅目,可惜不賞心。

    可惜事情不如人願,我蹙眉蹙眉再蹙眉,忍耐忍耐再忍耐,終於忍不住說:「總經理,能不能找個房子停一下?」

    他說話跟下冰雹似的:「幹什麼?」

    我苦著臉:「想上廁所。」

    剛剛在桌子邊,多說多錯,只能低頭喝水,結果就是喝水喝得太多了。

    他沒說話,不過車子的速度開始加快了。

    事實證明,我們學校真是偏僻的可以,車子飛馳了一會兒,還是一戶人家沒看到。我估計著再飛馳一會兒,我估計就水漫金山了,不停地催他:「能不能再快點啊?」

    車子猛地停了下來,我左右看了看,這還是空地啊,疑惑地看向他。

    宋子言抿了抿嘴說:「下車。」

    我靠,難道是怕我在他借來的車子上放水,要把我拋棄在這荒郊野外?!我怒了!

    在我的怒氣爆發之前,他先熄了火開了車門回頭跟我說:「沒辦法,這邊有個橋洞,我在上面幫你看著,你……」他心照不宣的沒說完。

    本來難得看到他這個這樣子,我是應該暗爽的,可是偏偏現在最丟人的是我。不過我也顧不上丟人了,馬上就衝下去了。

    現在是旱季,那河床都乾裂著,橋下一點水也沒有。天色很黑又是在黑乎乎的橋洞下,根本不會有人看得到。我悄悄鬆了一口氣,可是隨著開閘放水,問題就來了。靜謐的暮春的傍晚,周圍已經有依稀的蟲鳴,在這都市外空曠而陰鬱的荒原上有著蓄勢待發的新的生命,遠處的鐵道上偶爾傳來火車的轟鳴,近處還有小河流水嘩啦啦的響。

    不用說,我就是源頭。

    聲音在橋洞裡反射迴響後嗡嗡的,我聽得清楚,估計上面把風那位聽得更清楚。

    我臉上火辣辣的,今兒真是太丟人了!(您老現在才知道丟人啊,剛唱生日歌時呢?)

    出了橋洞,我低頭看路,偷瞄了宋子言一眼,感覺他臉上也有些微紅。一想原來大家都覺得不好意思,頓時覺得扯平了。(這也能扯平嗎?!我不承認你是我女兒,你肯定是抱錯了!)

    我覺得我們也算是共患難了,再上車的時候我對他印象又好了很多。對他的印象從一個外表斯文內心險惡的衣冠禽獸,轉變成了一個外表毒舌內心羞澀的大正太。於是我就開了金口打破我們之間的堅冰:「總經理,以後上班我大概都負責些什麼啊?」

    他說:「這個還沒決定,看公司的安排。」

    我諂媚:「哪用公司安排啊,公司不就是你的嘛,依著你對我的瞭解,總能做到物盡其用吧。」

    他沉吟了一會兒,說:「要對你做到物盡其用,我還真覺得為難了。」

    這是諷刺還是恭維啊,我下意識的理解為後者。

    他瞥了我一眼:「你自己說說你都擅長什麼吧。」

    我想了好一會兒,不得不回答:「我觸及的領域太多了,一時還真不知道最最拿手的是哪個。不過做為鉑金,隨便到哪我都是能發光的,我就聽從公司安排吧。」

    他鄙夷地看了我一眼:「到時候千萬別說你是我學生。」

    說起學生,我就想起了肖雪,連忙說:「老師,我們宿舍有一女的也特崇拜你,也想到到公司來做做奉獻。」

    他從鼻孔裡出氣:「就上次打電話時那個同學是吧?」

    他既然知道就更好辦了,我點頭:「對對對,就是她,她的條件雖然各方面比我稍差了那麼一點,但是比起其他人還是好了很多的,你如果錯過這麼一個人才絕對是公司的巨大損失。」

    「比你稍差點?」他重複了一遍後很堅定地說:「不要!」

    為了友誼,我不惜貶低自己:「比我差是她說的,其實我覺得事實上我們是差不多的。」

    他更斬釘截鐵:「那就更不要了!」

    這人怎麼前後矛盾啊,說了不如我也不要,都說了跟我差不多了怎麼還不要啊。我怒:「為什麼啊?」

    他慢條斯理地瞄了我一眼:「怎麼安置你一個就很讓我頭痛了。」

    「那就不在乎再多一個啊,不都是你學生嗎?」

    他古古怪怪地看了我一眼,慢悠悠地說:「我的公司不是垃圾收容所。」

    「……」

    雖然他這麼詆毀我,不過我還是很好心的沒跟他計較。主要是氣氛太好了,寬廣而無人煙的公路,平穩而舒適的轎車,英俊儒雅的男人,還有空氣裡甜而不膩的檸檬清香。我忽然有一種感覺,想就這麼一直坐著任由車這麼行駛下去,行駛下去……

    這麼想著,心裡也覺得溫暖安心,崩了一天的弦鬆弛了下來,眼前勁舞不斷模糊模糊最後漆黑一片。

    忽然就看見蘇亞文,他朝我走來張開雙臂,我高興的就要去擁抱他,他卻直直越過我走向了我身後,緊緊擁抱住另一個人。我氣急敗壞的走過去,左右開弓衝著他們倆,嘴裡還哇哇大叫:「社會已經不是你們人類的了,是我們邪惡的河蟹的!!」

    我靠,我怎麼會說這個呢,低頭一看自己竟然變成了一隻螃蟹,揮舞著兩把大鉗子在那橫衝直撞。蘇亞文眼裡冒了火,冷哼:「你敢打她,你敢打她!」一筷子夾起來我就給了我兩個大嘴巴子。

    臉頰一疼,我綠豆眼就睜開了,眼前不是蘇亞文冒火的眼,而是宋子言水一這樣平靜的面孔,看到我醒來,他說:「到了。」

    我覺得我腦子還有點迷糊,哦了一聲,也沒去安全帶就要下車。

    「別動。」他說著側過身來幫我解。

    我低頭看著他咫尺的垂下的眼睫毛挺挺的鼻子,腦子更迷糊了。直到他抬起頭來、我連忙收起自己的目光,掩飾性的笑:「總經理,走了啊,明天公司見。」

    他嗯了一聲,我剛打開車門,他又叫住我:「秦卿。」

    「嗯?」

    「上次說的話別忘了。」

    「什麼話?」

    他手在方向盤上磕了磕:「我那輛車正好也沒盤,明天幫我帶幾張過來。」

    我這才想起來,不怕上司要東西,就怕他什麼都不要,我連忙點頭:「行行行。」

    他這才點了點頭:「回去吧。」

    回到宿舍的時候還差半個小時就熄燈,我翻箱倒櫃找CD。肖雪從床上布簾後面勾出頭:「幹嗎呢,搬家呢?」

    我頭也不回:「找CD呢行賄。」

    她神情奇怪地看了我幾眼:「你也忒窮酸了吧。」

    我拿著七度空間的大手一揮:「俗人,你懂什麼,我們這是精神層次的交流。」

    她搖了搖頭:「得,我還以為你那幾張爛盤跟著蘇亞文入土了呢,沒想到還有重見天日的一天。」

    這廝最擅長的就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可她提的那壺水又偏偏是最燙人心口的。

    手上有周傑倫的幾張盤,火影的幾張原聲,在今天之前,我以為會跟著我到畢業那天付之一炬的東西。

    那天似乎下了雪,可是天氣並不是太冷,我四級失敗後他假惺惺的打著安慰我的名義對我校女生進行盤查。

    當時我們倆站在女宿樓下,看著來來往往的女生,我心裡酸的要命,嘴上還裝得滿不在乎:「現在知道了吧,我們學校美女多絕對不是謠傳,怎麼這樣,有沒有你喜歡的?」

    他說:「當然有啦,不然我老往你們學校跑什麼。」

    我覺得鼻子冷得難受,說話聲音都嗡嗡的:「那你還不去追啊。」

    他說:「我這不正追著呢麼。誒,幫我支個招,說說你們女生都喜歡什麼這樣的男生啊?」

    我悶聲悶氣:「每個人都不知道,我怎麼知道她喜歡什麼的啊。」

    他眼睛還是看著女宿門口,漫不經心地說:「你就說說你喜歡什麼樣的吧。」

    我說:「卡卡西那這樣的。」

    「這個難度係數有點大。」他轉過臉目光灼灼地看著我:「還有呢?」

    他那目光像是能把人吸進去一這樣,我腦子發昏,喃喃地說:「犬夜叉那這樣的。」

    他臉似乎有點扭曲,聲音也有點大:「現實中呢?」

    我沒頭沒腦地回答:「周傑倫。」

    他惡狠狠看我,我傻乎乎看他,看了很久之後,他忽然笑了起來,笑得直不起腰來。過了好一會兒,才止住笑,手揉了揉我頭髮,頭髮上的雪花撲簌簌的遮住了視線。等到視線恢復的時候我已經在他懷裡。

    「真是傻。」他笑著歎息,胸腔微微震動,「可是,我怎麼就喜歡上這麼個傻子呢。」

    我覺著自己的心也微微震動了起來。

    有時候回憶的片段太清晰,清晰的讓人無路可逃。以前看奮鬥的時候,米萊說她從沒有再吃過一次冰激凌,肖雪就說她太矯情。其實那不是矯情,只是一種自我保護,法學上有一種傷害叫做重複傷害,是指讓受害人在刑訊法庭乃至別的時候一直不停的重複回憶自己受傷害的經過,殘忍的重複。

    對我來說,傷害只有那麼一瞬間,可是甜蜜卻更加殘忍。

    我已經好久都沒有聽過周傑倫的歌,看過火影,好久沒有去學校對面那家冷飲店喝冷飲,好久沒有去學校外面那個山上爬山,好久沒有在KTV唱起Beyond和陳奕迅的歌……有很多很多事情已經很久都沒做過,不願不想也不敢。

    一次戀愛,我覺得自己身上發掘出了強烈的文人氣質,傷春悲秋酸溜溜的跟白菜似的。可是事實證明,我絕對還是一個現實主義者。

    棄我去者,昨日之日那個啥啥啥。

    為了一個好的工作前程,為了討好上司,我就從箱底拿出了這些東西當人情。

    這個世界的確是太齷齪了,我沒那個清高做白板反光。

    把東西放進包裡,我還不忘討好的跟宋子言發了個短信:「總經理,CD找好了,都是我壓箱底的心愛之物,祝您聽得愉快聽得順心。」想想自己應該把自己的要求很含蓄的表達一下,於是我含蓄的打上一個一個的字:「記得明天把我分到好的部門!!」

    如此含蓄的發完之後,我瞪著眼睛等回答。

    很快地,宋子言的短信就發了回來,簡簡單單一個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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