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非同凡想」廣告的製作接近尾聲時,喬布斯有了些新想法。他決定正式接手公司經營,至少是暫時性的。自從10周前阿梅裡奧離職之後,他一直都是頭頂「顧問」名號的實際領導者,弗雷德·安德森只是名義上的臨時CEO(interimCEO)。1997年9月16日,喬布斯宣佈他將接手這個職務,臨時CEO這一名稱也被縮寫成了iCEO。他的承諾顯得沒什麼把握:不領薪水,也不簽合同。但是他的行動卻沒有絲毫躊躇。他掌管一切,唯我獨尊。
那個星期,他把高層管理人員和員工召集到蘋果的禮堂開會,會後給他們提供啤酒和素食野餐,慶祝他的新角色和公司的新廣告。他穿著短褲,光著腳在園區走來走去,滿臉胡茬兒。「我回來差不多10個星期了,工作非常辛苦。」他說,看起來疲憊但很堅定,「我們做的不是什麼值得驕傲的事情。我們是在努力回到好產品、好營銷和好分銷這些最基本的東西。蘋果已經忘了怎麼把最基本的東西真正做好。」
接下來幾個星期,喬布斯和董事會一直在尋找一位正式的CEO。有很多人選浮出水面——柯達的喬治·M·C·費希爾(GeorgeM.C.Fisher)、的薩姆·帕爾米薩諾(SamPalmisano)、SUN公司的埃德·贊德(EdZander),但是可以理解,如果喬布斯一直是個活躍的董事會成員,大多數人選都會對這份差事猶豫不決。據《舊金山紀事報》(SanFranciscoChronicle)報道,贊德拒絕做候選人,因為他「不想讓史蒂夫總是窺探他、質疑他的每一個決定」。有一次,喬布斯和埃利森捉弄了一個應聘該職位的愚蠢的計算機顧問;他們給他發了一封郵件說他被選中了,後來這事登在報紙上,而他們只是在戲弄他,搞得既好笑又尷尬。
到12月,很明顯喬布斯的iCEO地位已經從過渡性的(interim)轉變為無限期的(indefinite)。隨著喬布斯繼續管理公司,董事會悄悄擱置了CEO的遴選。「我回到蘋果,在招聘機構的幫助下,花了將近4個月的時間,想要聘請一位CEO。」他回憶說,「但是他們沒找到合適的人。所以我最終留了下來。蘋果當時的糟糕狀況無法吸引任何人才加盟。」
喬布斯面臨的問題是,同時管理兩家公司是極其艱難的。回想起來,他覺得自己的健康問題就是從那時候開始的:
很艱苦,非常艱苦,那是我一生中最糟糕的一段時間。我的家庭生活剛剛開始。我還有皮克斯公司。我早上7點上班,晚上9點回家,孩子們都已經睡了。我不能說話,是真的不能,我精疲力竭。我無法跟勞倫說話。我能做的事情只有看半個小時電視,然後就百無聊賴地待著。那差點兒要了我的命。我開著輛黑色的保時捷敞篷車往返於皮克斯和蘋果之間。我開始有腎結石。我會匆匆忙忙地趕去醫院,醫院給我屁股上打一針杜冷丁,我才能熬過去。
儘管這樣的日程安排讓喬布斯飽受折磨,但是他在蘋果工作得越深入,就越發意識到自己無法離開。在1997年10月的一次計算機展銷會上,邁克爾·戴爾(MichaelDell)被問到如果他是史蒂夫·喬布斯並接管了蘋果,會怎麼做,戴爾回答說:「我會關閉公司,把錢還給股東。」喬布斯怒氣沖沖地給戴爾發了封郵件。「CEO應該是有些檔次的郵件中寫道,「我能看得出,你不那麼想。」喬布斯喜歡通過樹敵來鼓舞他的團隊——他對IBM和微軟都這樣做過——對戴爾也是如此。他召集管理層啟動一個為製造和銷售設計的按訂單生產系統時,把邁克爾·戴爾的照片放大放在屏幕上,還在他臉上畫了個靶子。「我們來找你麻煩了,老兄。」他說道,他的隊伍一陣歡呼。
他的動力源泉之一,就是要打造一家基業長青的公司。12歲那年,他在惠普公司做暑期兼職時就學習到,一家妥善經營的公司能夠大量催生創新,遠勝於任何一個有創造性的個人。「我發現有時最好的創新就是公司,你組織一家公司的方式,」他回憶說,「如何建設一家公司,這整個概念都讓人著迷。當我有機會回到蘋果時我意識到,如果沒有這家公司我就毫無價值,因此我決定留下來重新建設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