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切糕的對面站著個矮子。這人活著是也許是個大高個子,但現在他確確實實是個矮子,因為他的頭顱已經不知掉到哪裡去了,或許是和崩塌的碎石一同滾落山溝之中了。
楊青幡的確是高手,他一劍就刺穿了年切糕的胸膛。但中劍後的年切糕疼痛間肯定發生慘呼,發聲慘呼勢必會鬆開咬住的天蠶絲。於是繃緊的天蠶絲彈出,輕巧巧就切斷了楊青幡的脖頸,就像勒切年糕一樣。
一把長柄的烏雀飛雲寬刃劍支撐著兩個僵硬的屍體,楊小刀沒有將他們分開。他只是將年切糕的手中的龍型環天蠶絲摘下,然後在旁邊找了個坑用碎石埋上。再在這坑邊放上塊大石,然後揮刀刻下年切糕三個字。也許楊小刀覺得,年切糕現在的屍身只是一塊腐肉而已,只有這根絲才真正凝聚了他的魂靈精魄。
刻完了字,楊小刀吼了一嗓子信天游,灑了一把淚。然後又跪下磕了個頭就轉身往前路而去。
也就在此時,空中有五隻長白花喙鷹貼著黑色的山體掠飛而過,像五個潛在黑暗中的幽靈……
「陰世更道」這種奇特的風水地形在各類風水堪輿典籍上並不曾多提。民國以前唯一提到過的就是官版的《清浙地神貌》,說是浙西青龍峽一帶曾有這樣的地形。這地形主要是因為連綿的山峰起到遮陽蔽日的作用,讓整條處於背陰位置的道路按時辰規律暗如黑夜。魯一棄他們走的這條「陰世更道」沒有具體記載,但在藏民中卻有流傳,具體位置是在科慕德爾山附近。藏民們管這條路叫「夜魔之路」、「夜之路」,後來因為開山改造進藏道路,以及山體滑坡等地質原因,此路不復存在。
西藏之地佛教盛行,寺廟眾多。密宗佛教的流派也各式各樣,很難說誰是正統。但此皆是由文成公主入藏以後形成的局面。文成公主入藏時,帶三千三百各行業中能人巧匠,以之為藏地日後塑煌固基所用。這三千三百人中有精通術數之人,尋查探訪藏地所有範圍後發現,整個藏地為「魔女曬屍」的風水格局。所以土地貧瘠,氣候惡劣,地形凶險。文成公主為改變這樣的風水格局,於是下令在藏地各處修築寺廟,以此用來鎮壓「魔女曬屍」局相。寺廟位置選擇都是在魔女的頭眼、心肝、四肢等重要的破局位置。如魔女心臟位,就是修建的大昭寺,肝腹位修建的布達拉宮等等。
雖然當時修建的寺廟針對了所有「魔女曬屍」的重要破局相位,很奇怪的是有一個位置卻未曾考慮以寺鎮壓。而且對於魔女風水局相而言,這還是個重中之重的位置,那就是**位。
藏地的「魔女曬屍」局相有特別之處,就是它的**位不是雙嶺夾坡谷,而是在**位上有一山獨突而起。最初就是因為這一山,文成公主手下都以為藏地格局為「魔王抱日」。但後來發現不對,此山不管從何方向位置,也不管用何種理法術數推算,它都屬陰,且極陰。而且就山勢而論,是陰數倒置,越往上陰氣越重。所以他們將此處斷為「陰芽萌空」,是魔女用以吸聚天地間陰氣的地方。
但很奇怪的是,這「陰芽萌空」的解釋卻只是限於那座山峰的上半部分,山腳之處卻是另一番景象,草茂物豐,羊肥馬壯,陽暖光瑞。而且從此處過兩邊連綿夾嶺,那是南產金,北產玉,是藏地少有的富庶之地。如此陰惡的地方,卻出現與格局極不相符的風水相,這讓那些能人巧匠們無法作出正確判斷,怕冒然下手反亂了整個局面。這大概就是當時未在此處建造寺廟的主要原因。
這座山在歷史文獻中記錄為「克莫得雅都」,據說這是用的藏傳密宗的波斯原語,意思是「天界魔域相交」。而藏地的人們卻管這山叫「天梯山」,是因為此山有一豎險要階梯可攀援而上,卻梯入雲層,不知其終點何處。而且從此攀援而上的人從未有一人下來過。可藏民信徒們都認為,只有已經登上天的人才不會再下來,所以自古此地都屢有信徒攀爬。
魯一棄此時正站在一座小房子的院子裡,他微瞇這眼睛,正抬頭專注地凝視著什麼,也或許是在感覺著什麼。從他的位置是可以清楚地看到天梯山的全貌。哦,不!不是全貌。準確地說是可以看到山的下半截,和它最上面的雪頂。山體中間那部分始終被雲層包裹著,而且是濃厚的烏雲。
此山的雪頂又與藏地其他的雪山不大一樣,別處雪頂是尖削而上,這裡的卻是越往上越粗大,圓坨坨地一個頂,看著確實像個勃起的男根,難怪當初文成公主的手下能人開始會誤以為「魔王抱日」的。另外不同的是頂上的積雪看上去感覺沒有那麼柔和,在陽光照射下,反光很強烈。讓人覺得頂上那些不是積雪,而是冰層,至少也是積雪壓實後凍結成塊。
魯一棄到此地已經好幾天了,凝視、感覺這座山也已經許多次了。可不知道為什麼,每次所獲取的感覺都不一樣。雖然也能覺出此間的氣相萬千,氣勢縱橫起伏,色光炫幻迷離,可就是辨不出是吉凶瑞厄和氣眼所在。這一次又是如此,魯一棄終於舒緩了一下長時間仰著的脖子,在院子中的一塊大石上坐下。
胖妮兒和劉只手出去查探消息,不知道為什麼,其他人至今音訊全無。這情況讓魯一棄非常擔心,因為有件他沒有十分把握的事情還沒來得及跟大家說。這件事中暗伏的危險是可怕的,甚至會犧牲了所有人的性命。他之所以沒說是因為沒有絕對證據來證明這件事情,而且從心底他也非常不願意將這種判斷變為事實。本來有自己和大家在一起,以為可以隨時根據情況掀簾兒(揭露真相),可沒想到情況突變,自己和其他人分開了。而和自己分開的那些朋友兄弟中,說不定此時慘劇正悄悄地發生著。
魯一棄重重地合上眼睛,不知是陷入了對此地局相的沉思,還是唯心地在逃避想像中發生的慘狀。
魯一棄重重地合上眼皮,不知是陷入了對此地局相的沉思,還是唯心地在逃避想像中發生的慘狀.
藏地的房子,多為土石結構,平頂狹窗。這個小房子也不列外,連帶周圍一圈的院牆也都是石頭壘起來的,只有房頂是用牛糞和泥封頂再墊鋪的氈皮片子。
但是只要行家就能看得出,這裡砌牆的石頭之間沒有用泥土粘砌,全是利用石頭的各種形狀來達到相互支撐的目的。就連拱形的院牆門簷都是全憑石頭相互撐疊起來,力學、結構學的運用幾乎到了極致。藏地有這樣構造的房屋,那絕對是墨門後人的傑作。
這所房子還有個與其他房屋不同的地方,就是它在牆角頂上所設的經幡插座是個圓形的,而且上面沒有插經桿。其實這是墨家人的另一個需要才會這樣設置的,對於墨家人來說,房屋除了居住需要外,另一個需要當然是坎扣弦簧設置的需要。
雖然房屋非常與眾不同,但位置卻是極為隱秘,它掩藏在一大片房屋之中,不熟悉此地的人,就是在房子間的狹徑夾縫中鑽上個數十圈都不一定能找到這裡。而且在院門口,是「扭步鋪石」的扣子;門上有「見縫插針」和「開復閉」的扣子;院牆上還有「奉天釘」和「雁過留聲」;進到院子裡是「平沙滾」;房子簷下設的是「水滴石穿」。這麼些個佈置,幾乎包含了南北坎子以及奇門坎扣的精華,雖然並不是殺傷力很足的絕殺坎,可用來阻步和示警,卻是綽綽有餘。所以就算有人能從巷弄中鑽到這裡,想要進到屋中,要不是個真正的坎子行家那是根本無從下手的。
當然,這些個坎扣對於有些人來說,就像是對自己的手掌一樣熟悉,比如說劉只手。
院門「吱呀」一聲開了,劉只手的腦袋從外面探進來。當他將門後的掛弦輕輕摘下後,後背就被拍了一掌,一股大力猛地將他推入院子中。
「唉!我的個姑奶奶,你別那麼急呀。」劉只手一臉無奈地回頭叫道。
「你擺弄的這些個圈羊圍驢的小玩意兒有啥子用,還像個真的似地輕落、慢回、穩到位,絕對是浪費精力。」胖妮兒滿臉不爽地跟在劉只手後面進來,邊走邊奚落著劉只手。她的臉紅撲撲地,皮色卻是並沒有因為高原的光線而變黑,不過此時嘴唇卻翹翹著,眉頭糾糾著,一看就知道憋著氣呢。
魯一棄睜開了眼睛,從胖妮兒的語氣和臉色他就知道,今天兩人又沒有打聽到消息。也難怪胖妮兒會對劉只手發火撒氣,本來他們出了歸界山後,魯一棄和胖妮兒兩個是想等著其他人會齊了再往天梯山而來的。可劉只手堅持他們四個應該先行,這樣一則人少目標小,不會引起別人注意,再則他們掉下山谷,沒人知道他們死活,可以讓對家的人馬放鬆了警惕。至於魯家其他那些幫手,有黑娃他們兩個領著,順利到達墨家暗點應該也沒什麼問題。自己只需在出山後的大道邊給他們留個暗記符號就行了。
其實劉只手這樣安排還有個用意卻是說不出口的,他生怕朱家人會在下一段往天梯山來的路徑上繼續設伏突襲。如果那樣的話,自己帶領魯一棄他們只好可以繞過。而其他那些人卻可以成為一個明目標,吸引住對家力量。那樣就算朱家人省悟過來時,自己早就帶著這個重要的魯家門長暗中潛回墨家暗點了。這樣的想法只有劉只手這樣不通人情的江湖老油子才會想到,所以他不會告訴給魯一棄他們知道。他心中也清楚,告訴給他們知道了這樣的意圖,也就對於否定了這樣的意圖。魯家這些人斷然是不會同意的。
劉只手帶魯一棄他們回去走的路是繞了好大一個圈子,而且大都是夜行。要不是途中遇到牧民,租借了幾匹馬,憑魯一棄的腳力到現在恐怕都沒到天梯山下。
本來像他們這樣繞了一大圈,應該是在其他人後面到達暗點的,可是他們不但先到了,而且在這裡一等就是三四日,都未見到其他人的蹤影。胖妮兒不知自己老爹吉凶如何,心中自然一天比一天煩躁。有火就想著法兒往劉只手身上撒。劉只手這個江湖老油子當然不會跟個丫頭較真兒,而且他大概多少也掃聽過了,知道胖妮兒是個厲害角色,就算較真兒也不一定能討著好。
剛到天梯山下時,魯一棄簡直有些懷疑此處是不是自己要來的藏寶所在。因為這地界太過熱鬧了,明顯就是藏地的一個重鎮。而不管是寶構還是**凶,都是在僻幽韜光之處,不該是在這樣一個人群聚居的地方。
後來聽劉只手介紹才知道,此地雖然熱鬧,卻不是藏地府制中的鎮子。只是因為此地往南是產金之地,往北是產玉之地,往東又有仙臍湖周邊的好牧場,西面為高崚深谷,所以最早此地為盜匪集聚處所。數百年前一群喇嘛趕跑盜匪,在此處建下金頂喇嘛寺。因為有天梯山的神奇傳說,此處便成為一個信徒朝聖的所在。因為人氣聚攏,再後來就演變成一個金、玉和牲**易的大集市,同時也吸引來眾多的商家和住家。這樣就自發形成了一個大鎮。但這鎮子卻不屬官府統管,可以這樣說,它真正的主人是喇嘛寺裡的活佛。
金頂喇嘛寺其實是叫「達諾寺」,但因為其間有一座高大白塔,塔頂七層幢架全是用十足黃金鑄成,所以藏民信徒們都叫它金頂寺。(寺廟中所建之塔,頂上築飾都極其講究。中原之地大都以塔壺為飾,其中還藏有經書、佛寶為鎮。藏地一般以幢架為飾,幢架中不可藏經書、佛寶,則以貴重材料來做幢架,或嵌以珍寶之物為鎮。)
雖然天梯山的天梯自古就有人攀爬,但自從建了寺後,這登天的傳說才實質化了。因為寺後有天梯可登天,所以信徒們是蜂擁而來,奉貢無數。更有許多信徒為攀梯登天,來時就將全都身家備了,供奉與廟裡,刁身而去,攀梯後便不再回來。
也有人私下底傳說,是寺中喇嘛到處宣揚登天的事情,從而達到搜羅錢財的目的.但這樣的傳言都不會長久,只要誰剛有這樣的說法,那他很快就會在這個鎮子中消失。其實信徒奉供只是一個方面,由喇嘛控制的金、玉和牲口市場,以及鎮上其他的店舖、作坊,每季也都有大量抽頭、例錢稅供到寺中,這就讓這座金頂喇嘛寺富得就算把整個寺廟都建成金子的都不為過。
但這金頂喇嘛寺也有與藏地其他寺廟不一樣的地方。雖然很有錢,他們卻從不養用農奴(當時西藏還是奴隸制),就連寺廟中的日產活計也很少外出找匠工勞力,一般都是寺中喇嘛親力親為。如果實在需要人手,也不在當地僱用。到寺中幫忙的那些人一看就是從極遠地方來的,個個衣著相貌奇形怪狀,與藏民區別很大。當然,其中最多的還是中原地來的漢人。
而寺廟的外務,大多托管據巔堂來給料理,包括收供。雖說據巔堂在此地的勢力很大,但在金頂喇嘛寺的眼中地位還是很低下的。他們的人沒有允許,是不能隨隨便便進入寺中的,否則會受到的各種刑罰和對付農奴的一樣,斷手足,挖眼割舌都有可能。據巔堂替寺中收來的稅供都會在午時之前送到寺廟口的收供處。
「那寺廟今天恐怕還是沒開。」魯一棄像在自言自語。但從這話就可以知道,他除了自己那些朋友和幫手們,還有其他感興趣的事情。
「沒開,外人還是進不去。不過已經有喇嘛進出採購,門口也開始收供了。」劉只手回答魯一棄問題的同時,以腳掌側緣走過「平沙滾」。
「那麼可以看到廟中情形的高地界找到了嗎?」這件事對於魯一棄來說肯定很急很重要,要不然他不會直接出口詢問的。
「派出的兄弟還沒回來,估計離得近的都還有占兒在(有人守著),但願能找個離得不太遠又沒占兒的。」劉只手說。
「廢話,你都是說的些廢話。」胖妮兒看都不看劉只手一眼,逕自走到屋門前。側臉看了下「滴水穿石」的扣子弦是松著的,就推門進了屋。
魯一棄和劉只手瞧著胖妮兒的背影進屋後,相互對視一眼。
「劉大哥,真對不住,讓你委屈受氣了。」魯一棄很是歉意。
「魯門長,別這麼說。也真怪了,這麼些天了,他們幾個怎麼一個都沒露相兒,而且連個暗記信號都沒有。別是以為你死了,都調頭回去了吧。」
「會嗎。」魯一棄不是反問,而是用這兩個字否定了劉只手的說法。這種可能是斷然不會的,他墨家自己還有兩個門徒弟子在,誰都可以退走,這兩人卻是必須回來的。而且自己帶的那些人,都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的主兒,不見到自己屍體是絕不會退回去的。再有就是瞎子,就算他連女兒都不要了,估計也是退不回去了的。
那麼會發生什麼事情呢?難道他們全死了?!
「真是憋屈,裡面又只是個沒話說的鬼妹。」胖妮兒又摔門出了屋子。因為屋裡就一個養鬼婢在盤坐養性,這種養鬼人從修功起,大都是在夜間和黑暗處行動的,只有在將養鬼訓練得不懼陽之後,才能夠在白天縱鬼。養鬼婢本身就是少語清靜的性格,學她這種技藝又是很少與人打交道,所以對煩躁的胖妮兒養鬼婢如若未見,更不會與她搭什麼話。
「再等等,說不定他們也在找我們。」魯一棄不大會安慰人,而且說這話時他也沒有意識到,要出現他所說的這種情況,只有是墨家的那兩個人都死了。
就在此時,門外響起收皮料的叫聲。此處住家有許多是以硝皮料為生的,做皮料生意的跑客常有在巷弄中叫喊著收貨的。不過這收皮料外來跑客能鑽到這地方來確實不簡單,這周圍要不是轉過十多天絕不能走到這院門外。當然還有一種可能,就是這人是尾隨什麼了清此地路徑走向的人鑽到此處,比如說這剛從外面回來的劉只手和胖妮兒。
收皮貨的吆喝聲在距離院門還有七八步的地方停住了,然後又吆喝了兩聲就轉身走了。
「此人吆喝聲中帶浙江尾音。」胖妮兒見的人多,一下就聽出來了。
「那不對了,浙江也是皮料的高產地,一般不會有那裡來的跑客。就算有需要從此處販皮料,也是會中間轉幾道,不直接來拿,更不會親自來零收。」劉只手雖然來此地的時間也不算太久,但江湖人的性格喝習慣,讓他早就將此地的各種情況盤摸得瞭如指掌。
「你這暗點被揭蓋子了。」胖妮兒說這話時有些幸災樂禍。
「不會吧,這點兒已經有幾十年了,要揭也等不到今天呀。」
「那可說不定,因為以前一棄哥沒到你這兒來過,也因為朱家的主要力量沒集中到這裡過。」胖妮兒這話倒是事實。
就在這說話間,院牆門「畢啵」連響,兩輪後停住。這是暗號彈指,劉只手趕緊跑到門後摘下掛弦,把門打開。
進來的兩人是劉只手一早打發出去給魯一棄找可查看寺廟的地點的墨家子弟。前面一個黑削臉進門就說:「劉大哥,你們在老古街頭就被人盯上了,連續的四段接跟(四個人每人跟一段,防止被跟的人發現)。」
「是據巔堂的人?」
「不是,面生,好像是幾天前和那輛大車一起進廟的些人。不過是據巔堂的人圈點接的續線(前後跟的人過渡過程中,由一個先到的中間人給信號以確定目標)。」
魯一棄回頭看了一眼胖妮兒,他是魯家門長,他不能怪罪劉只手。胖妮兒雖然也不是魯家人,可魯一棄卻是下意識地把她當成自家人。
胖妮兒一下停止了嘟囔絮叨,不過那張俏臉兒卻是更紅了。自己也算是個賊家出身,走江湖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怎麼就讓幾個小蟊賊給叮了墜子還沒覺出。大概自己剛才情緒有些失控,這才把好多細節給疏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