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狀物不是水草,也不是煙霧,卻真的是輕紗,那人形的輕紗中伸出了一隻輕柔的手,撩開了曼曼輕紗,也撩開了輕紗一樣的頭髮。
於是魯一棄看到了兩個月牙,於是魯一棄感覺到冰寒刺骨的氣息,於是魯一棄從這氣息中覺察到隱晦霉澀的味道。
這是鬼氣,比養鬼婢要濃重好多倍的鬼氣。
魯一棄沒有注視那對月牙,而是盯住了那依舊飄揚的輕紗。魯一棄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異樣感覺,卻找不到那逐漸接近的異物。這是因為鬼氣是從冰溝中偷偷接近過來的,也是因為有這輕紗包裹了濃重的鬼氣。輕紗墨綠,隱隱有冰雪的晶瑩光澤閃爍。這是用「聖山雪玉蠶」吐的絲織成的「包魂巾」。
《異開物》有云:聖山雪玉蠶絲,如滕六之雪,斷邪掩晦,以此織成包魂巾,可收魂、攬魄,掩蓋鬼味晦氣。
瞧清楚了輕紗,魯一棄的目光這才漫不經心地移到月牙那裡。兩個月牙兒,彎彎的,明亮的,美麗的,但如果這樣一對亮得發白的美麗月牙,是一張青白色臉龐上鑲嵌的一對眼睛,那就只有用恐怖這樣一個詞來形容了。
青白的臉龐是漂亮的,臉龐上還帶著微微的笑意。可是不管漂亮還是笑意,都讓人覺得呆滯,就像是幅新畫成的遺像。散發的氣息是黑綠的,就像那輕紗的色彩一樣沉黯,沉黯得讓人一下就想到陰毒和鬼魅。
「養鬼婢。」魯一棄這話就像是脫口而出,可語氣卻很是平靜。
「養鬼娘。」那輕飄飄的人形發出的聲音就像墳地裡的夜梟突然發出的叫聲一樣悚然,讓人背脊處嗖嗖地往上冒寒氣。
沒人能動一動,獨眼雖然很想和以往那樣擋在魯一棄前面,可不知道為什麼,他怎麼都挪不開步子。
瞎子根本就沒想到動,雖然在剛才的出手中沒摔倒,站住了,但是他已經從這次交手中體會到力量的懸殊。在這樣的對手面前,他知道自己有站立在這裡的機會已經很不錯了。
女人想動是下意識地。一個比鬼還要像鬼的人形飄在那裡,平常的女人最正常的反應除了尖叫就是舉槍。可這女人不是普通的女人,她不會尖叫,那鬼魅般的人形背對著她,尖叫只會引起人形的注意。所以她舉槍。
槍沒舉起來,女人的手臂抬高了才兩寸,一股大力重重地拍在槍身上。女人的手臂很自然地順勢抬高到四寸,這時候她便自己主動停住了。手裡的駁殼槍已經不見了,那槍靜靜地躺在她腳邊上。
「你們沒找到。」魯一棄說這話時身體雖然沒動,腦子裡已經飛快的轉了好多圈。這養鬼娘如果想要自己這幾個人的命應該是輕而易舉的,之所以偷偷地接近這裡,就是要偷聽到些信息。之所以要偷聽信息,就說明對家目前為止還沒找到正點兒。
「來聽聽我們怎麼找。」魯一棄關鍵時候喜歡說大實話,甚至是廢話。他是想利用這些話拖延時間,讓自己想到應付面前情形的方法。而事實上有時候說這樣的話作用遠遠不止於此。
養鬼娘的表情雖然沒有變化,但臉色稍微有點泛紅。的確,一個頂尖高手,找不到正點還在其次,竟然像個江湖下三濫那樣從溝裡摸過來偷聽,那就太掉份兒了。
魯一棄簡單的幾個字就讓養鬼娘感到了羞愧。說實話有的時候會讓別有居心的人聽著像是挖苦和諷刺。
魯一棄的話更讓養鬼娘感到震撼和害怕。在如此危險的近距離對峙中,不凝神運氣準備迎接隨時會出現的致命攻擊,反而有一搭沒一搭地說些酸鹹話,只要頂尖的高手才能有這樣篤定的風範。
養鬼娘飄飄然的身形也沒太大變化,只是位置好像往後退了點。也是,與一個摸不清底細的高手靠得太近,是不明智的。這道理就是一般的江湖人都知道的,更何況早就不是一般高手的養鬼娘。
之所以這樣做,倒不是魯一棄的這幾句話,是因為還有一件令養鬼娘的更加心驚的現象:她沒辦法看清這年輕人的眼神。
魯一棄不敢正視養鬼娘的眼神,如此發白髮亮、鬼氣森森的眼睛,幾乎看不到黑眼仁兒,真的讓人感覺到害怕。更何況,魯一棄最近這段時間從獨眼和瞎子口中知道了江湖上各種神奇的本領,有種用眼睛攝魂迷神的功夫給他留下很深的印象。所以一見到這樣的眼睛,他就有所戒備。只是將眼神迷離著,眼光鬆散著,不與對方對視,用餘光閃爍不定地從養鬼娘的臉上瞄過。
如果是其他什麼人,一下就可以看出魯一棄的眼神中其實蘊含的是畏縮和逃避。可是養鬼娘卻不會這樣認為,她的腦中有個概念已經先入為主了:這年輕人是個絕頂高手。
肯定有人早就告訴給她這樣的信息,面前這年輕人破了北平院中院,那麼些個高手都沒能留住他。所以這樣的高手眼神如此散亂,只能有一個解釋——高深莫測。
相持的時間其實並不長,而魯一棄和養鬼娘卻覺得時間如同飛梭一般。魯一棄的後背已經是層涼涼的汗珠,而養鬼婢飄柔的身體越來越顯得僵硬。
突然一聲鷹嘯劃破了夜空,讓獨眼、女人他們不由自主地打個寒戰,讓瞎子的臉上一陣不自然地抽搐。
峽谷中厚厚的枯草中漸漸蒸騰出一層濃濃的白霧,白霧無聲地流淌著,滾動著,就像是勁風中翻轉的雲層。
白霧是往四面流淌的,在四面環繞的冰溝那裡沉下去,很快就將冰溝填滿了。然後那霧氣便越積越多,瀰漫了整個的峽谷。
霧很濃,積聚的層次很明顯。站立在這裡的幾個人的下半身已經消失在了濃霧裡,飄在冰溝裡的養鬼娘更是大半個身體已經都不見了,只有表情像遺像一樣的頭顱還在那裡清晰的飄蕩著。
月牙更加彎了,青白的臉龐有些變形了。是的,養鬼娘把微微笑改成了咧嘴笑,如果不是因為她滿臉的鬼氣和白亮的眼睛,這笑容應該是很美的很燦爛的。
魯一棄也笑了,他不知道面對這樣的笑臉該怎麼做,但回敬別人更燦爛的笑臉應該不會錯。而他手中握住的螢光石,從手指間透出的光亮照在他臉上,讓他的笑容更顯得明媚而恬靜,如同神仙一樣。
「你真的不錯!」養鬼娘此時說話的聲音比剛才要柔和,話語中可以很明顯地聽出些無奈。
「我自己都不知道。」魯一棄還是說的實話,他現在雖然在很燦爛地笑著,語氣卻和剛才沒什麼兩樣,還是那麼平靜。
明明是一句實話,在對方高手聽來卻充滿藐視和狂傲。
冰溝裡的濃霧翻轉了一下,就像是水面上捲起個大的浪花。等到那翻捲的濃霧重新平服下來後,養鬼娘不見了。
獨眼見養鬼娘走了,身上就像登時卸掉了副枷鎖一般,骨骼關節瞬間一鬆。他條件反射似的,首先就要邁步往魯一棄身邊走過來。
魯一棄從濃霧中把自己的手抬起來,這手勢不只是制止獨眼,也是讓另兩個人知道,暫時不要動。江湖中高手對峙,經常用一招假退,其實暗藏在一邊繼續盯牢你,觀察你真實的狀態,尋找你鬆懈的瞬間。這種情況是魯一棄從白話小說中看來的,他也不知道真實的江湖是不是這樣,但是謹慎總不會有什麼錯。
魯一棄簡單自然的一個抬手動作,讓對家眾多暗藏著的高手感到,這年輕人不止是氣勢凌厲逼人,而且江湖道道極其老練、謹慎。
當濃霧將魯一棄他們全部淹沒了,魯一棄才拉著獨眼躍回到冰溝的另一邊,撿起槍支和手雷,沿著原來的小道往回退出。
小道裡的迷霧都散了,不再是個混沌的世界。魯一棄利用洋學堂裡地理課學到的知識判斷,那峽谷中的地下應該有個霧氣的源頭。從霧氣的溫度感覺,應該是具備一定熱量的東西,蒸騰的熱氣在環境低溫作用下形成了迷霧。這霧氣可以填滿整個峽谷,然而山谷中畢竟空曠,霧氣不會持續太長時間便散去。而那兩面石壁的扭曲小道裡,霧氣來得比峽谷裡晚,地方又狹窄,所以持續的時間比峽谷中長。
回到小道的起點,也就到了峽谷的谷口。沒了霧氣,這裡的景像在月光中顯得分外清晰。谷口和他們剛來時已經大不一樣了,原先平坦的道路現在顯得很擁擠,一些黑乎乎的影子錯落有致地靜立在那裡,堵住了谷口的道路。
這情形讓魯一棄很好奇,邁步就要走近看看。瞎子和獨眼一左一右同時拉住了他。
「有獸味兒!不止一種,肯定有狼。」瞎子和獨眼相反,他是在緊要的時候,話語比較簡潔。
「是狼群,還有熊瞎子。」獨眼這樣一說,魯一棄立刻就從影子的形狀上看出來了。
一個不該出現熊的季節有兩隻巨熊站在那裡,它們的體型要比一般的熊瞎子要大上兩框。那天夜裡有大獸子摸到夜宿地,襲擊魯一棄,還拍斷了斜架在斷坡上的杉樹,當時柴頭說是熊瞎子,大家都不信,現在看來柴頭沒說謊。
兩隻巨熊被一群惡狼圍著,群狼有的趴伏著,有的站立著,樣子很是閒暇。但不管是狼還是熊,都靜靜地不動,就像一群雕塑,只是那一雙雙眼睛閃爍著綠油油的光。
這是對峙,這更是一種較量,就像自己和養鬼娘剛才那樣。魯一棄的腦子裡首先冒出的是這樣的念頭。
「這些狼好像是幫我們對付三大弩的那些。」雖然是有月光的夜晚,但是由於距離太遠,獨眼說出這話是還是不十分肯定。
其實魯一棄早就有這樣的推斷,所以他現在正盡量利用感覺尋找另一場較量,既然狼群和巨熊對峙著,那麼他們的主人在哪裡,他們雙方正處在怎樣的一個對決狀態。
魯一棄的感覺沒能找到另外一個戰場,這讓他有些失望。而女人的話卻提醒了他該去做更重要的事情。
「鐵匠他們三個沒回來,是不是找到正點了。」
的確,鐵匠他們三個走入的路口的薄冰茬子上只有朝裡的腳步痕跡。
「要麼就是落到對家手裡了。」
女人說的兩種情況都可能存在,但不管是什麼情況,他們覺得自己都應該跟進去看看。
這次他們索性點起了兩個大火把,既然對家已經和自己照面了,自己的一行一動都肯定在對家的眼裡,還不如索性大大方方地往裡探尋。
這條小道果然不同他們剛走的那條小道,小道的兩邊都是刀削般的石壁,而且在石壁上還覆蓋了一層琉璃面似的冰面,如此上下一樣厚度、一樣平滑的冰面,只能是霧氣的水分附著在石壁上後再凍結而成的。
幾個人只走出二十幾步,拐了個彎,一個三岔路口出現在他們面前。出現了個岔路口還不算意外,意外的是岔路口還站著個人,一個週身散發著淡淡青白色鬼氣的白衣女子。
養鬼婢,應該能想到,既然養鬼娘出現了,既然養鬼娘對魯一棄十分忌憚,既然養鬼娘心中早就有魯一棄是個絕頂高手的概念,那麼最有可能給她傳遞這信息的就是養鬼婢,從北平一直追蹤到這極北苦寒之地的養鬼婢。
雖然在金家寨已經見到過養鬼婢,但是那時距離很遠,看得不是很清楚,而現在,在跳耀的火光照映下,魯一棄看到養鬼婢比在北平那時憔悴了許多。
「不要去了!」這是魯一棄第二次聽到養鬼婢開口說話。
魯一棄沒有說話,他只是看著養鬼婢笑了,認真地笑了,笑顏讓魯一棄的眼光變得閃爍而堅定。
不知道養鬼婢從魯一棄的眼光中看到了什麼,她沒再說什麼,往路旁的黑暗中讓了讓,只是一雙眼睛始終在魯一棄的身上。
往前有兩條道,那麼鐵匠他們走的是那條道呢?
獨眼在一條小道的道口發現了鐵匠的腳印,因為鐵匠的鞋子在和「攻襲圍」坎面對決時,被爐炭燒損了許多,特徵很明顯。而且腳印是往裡走的,沒有往外的。這說明鐵匠他們走入這條道後就沒回來過。於是他們也順著這條道走了下去。
魯一棄沒再看養鬼婢一眼,他覺得自己必須有了不再看養鬼婢的決心,才會有繼續往前走的決心。
還是只有二三十步,又是一個岔口。他們繼續循著腳印往前。在出現第三個岔口的時候,獨眼依舊在一個道口找到腳印,準備繼續往前。
魯一棄和瞎子卻都覺察出不對來了。瞎子讓獨眼去瞧瞧另一條道口。
啊!另一條道口竟然也有腳印,同樣的腳印。腳印的方向也是往裡去的,沒有出來過的。
「這是怎麼回事?」女人問這話的時候不止是腦袋有些暈,而且心也直往嗓口提。
「是『鬼打圈』!」獨眼說。
獨眼說的是盜墓人的行話,坎子家都叫做迷蹤徑或循環道。這類坎面招法常被用作墓穴為防盜的機關。最常見的有兩種設置方法,一種是遁甲八門八圈,每八門有兩門生,六門死,然後再八八六十四數循環重複。這種布法變化極大,每一圈的生死門都不同,再加上圈圈交叉,門門互換。一個不大的範圍裡,要不知道路徑設置規律,就是在裡面走一年,都不一定能走出來。還有一種是八卦虛滿排疊,這種方法要厚道得多,如果只有一個八卦形區,沿途做上記號,走那麼兩三天就可以走出來。這種坎面的變化是需要擴大範圍來滿足的,範圍越大,變化的招式越多。但實際應用時也不需要擴大太多,只要把一個八卦區的範圍翻倍,其中正反八卦同布,再加上一部分的虛滿倒置,那再想要出來,恐怕也是一年半載的事情。
至於其他一些門派、高手獨特的佈置方法,那一般都是各門各派的不傳之密。雖然整體佈置結構沒有上面說的那樣複雜,只要找到一兩個關鍵點就可以走出來。可實際上這些佈置有時候反而更加難破,因為沒人知道關鍵點在哪裡,而且沒有規律、痕跡可以遵循。除非是老天幫你,要不基本上是死路一條。
「看得出是什麼道數嗎?」瞎子問獨眼。
「看不出,少見。」獨眼回答得很乾脆。
「往外退!」瞎子到底經驗豐富,他知道江湖事千萬不能蠻來,關鍵時要能扛得起,也要能縮回去。
往外退的路尋不到了!他們剛進來時尋著腳印進來,自己就沒做記號,回去的三岔口擺在他們面前的也是兩條道,兩條都有腳印的道口。
「怎麼沒我們自己的腳印?」獨眼的話讓大家不由地渾身一顫,彷彿撞到鬼一樣。
的確,道口是有腳印,卻沒有他們幾個進來的腳印。最有可能的是,腳印被平了,這是對家在逼迫自己必須繼續往裡走。那會不會有還有其他的可能呢?
「剛才我們走的是左邊,還從這條道出去就是了。」女人很確定自己的判斷。
「不一定。」魯一棄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要這樣講,他對這周圍的環境突然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這樣的情形在哪裡見過呢?對!陽魚眼!
石壁上的冰面讓魯一棄想到了鏡子,鏡子自然就讓他不可避免地想到陽魚眼。陽魚眼中路不成路,處處碰壁,這「鬼打圈」中會不會是以此路為彼路,亦或者以假路為真路。只走了二三十步就一個岔路口,這麼短的距離,再加上遍佈石壁的冰面,完全可以將後一個路口的路徑映照過來。讓人很自然地尋著下一個路口走過去,從而忽略了這段路徑中其他藏在光線陰面裡的或者被冰面折射了的路口。
就在魯一棄思考這路徑問題的時候,瞎子卻蹲到路口,仔細地摸索那些腳印。
「不對,好像不大對呀!」瞎子那沙啞的嗓音在寂靜的峽道裡迴旋,就如同鬼叫一般。
「夏叔,怎麼不對了?」女人不知道什麼時候起也跟著魯一棄管瞎子叫夏叔。
「這些腳印中有些不是朝前走的。」瞎子的話讓大家都感到奇怪,一起圍攏過來。
「你們仔細瞧這一路腳印,是前腳掌落點重,後腳跟落點輕,而且從腳印與石壁距離來看,這是貼壁溜邊兒地在走。」
瞎子的判斷讓魯一棄恍然大悟了,是的,肯定是這麼回事,剛才這小道中有迷霧,進來的人是摸索著前行的,於是一路摸下去,真路假路都走下來,等霧散了,已經不知道自己在什麼地方。他們肯定也會和我們現在這樣,要尋路往回走。可是回頭的路在冰面的折射和映照下,已經將正確的路徑隱去。那麼不懂這路徑坎的人們只能不斷向前,在這些岔道中轉著圈圈兒。
但是他們中肯定有個人知道怎樣走出這「鬼打圈」方法,他不看路,不被虛假的映像迷惑,只是貼著石壁摸路走。而且這人只打算自己走出,而把另兩個人丟下,所以他為了避免被其他的人從他腳印上看到走出的路徑,便倒退著走,讓腳印和其他的腳印方向上沒有區別。
三個人中有個人丟下其他兩個人走出了「鬼打圈」,這個人是誰?腳印不是鐵匠的腳印,他的破鞋痕跡很明顯。最有可能的是柴頭,這坎面不是人力短時間內可以設置成的,應該是魯家先輩們花費了數代人力精力才能佈置而成的。柴頭是現在所知道的唯一一個在東北方向暗構護寶的般門傳人,按道理他最應該知道如何走出坎面。可是他為什麼要一人獨自退出呢?是不是還存在著其他的可能?……
峽道中已經漸漸瀰漫起霧氣,霧氣既然已經漫溢到了這裡,那麼那邊峽谷中肯定已經完全被厚厚地覆蓋了。
霧氣的籠罩就意味著危險的臨近。於是魯一棄沒再多想,他也背轉過身去,手扶住一側的石壁,沿著那腳印往後倒退而行。
另外幾個人沒有背轉身體,他們盯著魯一棄,跟著魯一棄的步子往前。同時往四周戒備著。
魯一棄倒走的步子不快也不大,卻每一步都十分堅定。眼看著就要走到下一個岔道口了,獨眼突然叫了一聲「慢!」。
大家被這意外的叫聲嚇了一跳,以為出了什麼事,一下子都成了蹲膝縮脖的防備狀態……
魯一棄的心臟被嚇得「彭彭」亂跳,但他的表情和語氣卻能夠依然平靜:「看到什麼了?」
「腳印沒了。」獨眼的眼力確實是好,特別是在這樣的黑暗環境中。
「什麼腳印沒了?」瞎子問這樣的廢話是因為這事情有些不可思議。
「後退的腳印到此為止。」難得獨眼對瞎子有這樣的好耐心。
瞎子蹲在地上,仔細在地面上摸索了許久。真的沒了,腳印真的沒了。
瞎子扭了扭細長的脖子,斷然說道。「瞄瞄兩邊有沒有暗缺兒!」
魯一棄、獨眼還有女人都趴在兩邊的石壁上仔細查看起來,結果讓他們很失望,沒有一點暗道機關的痕跡。
奇怪,真是奇怪,這裡要沒暗道,那這倒退的人難道是飛走的?還是踏冰壁而行的?要麼就是這腳印本來就不是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