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妲擔心地說:「『新世紀』的東西好貴好貴的。」
「豁出去了,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在這種關鍵時刻捨不得花錢,那就等於是把成堆的金錢推給別的女人了。」詹濛濛問,「你媽媽的ATM卡在你這裡吧?我想先問你借點錢,等我發工資了就還給你。」
「那我得跟她說一下。」
「別別別,你跟她說了,她肯定不同意。先別跟她說,我在你去美國之前肯定把錢還到她賬上,不讓她發現。」
她想了一會,說:「好吧。」
詹濛濛蹦了起來,給她一個大大的熊抱:「3Q,3Q(謝謝,謝謝)。感謝你對我的大力支持,等我嫁入豪門了,一定不會忘記你這個最好最好的閨蜜,一定幫你找最好最好的丈夫。」
「呵呵,你自己都還沒嫁入豪門,就在對我許願了?」
「這個願當然是在我嫁入豪門之前就得許,那樣才顯得我一片真心。這就叫『苟富貴,勿相忘』。」詹濛濛憧憬說,「等我進入了那個圈子,肯定能認識很多年輕有為的富豪,那時為你物色一個好老公,就真是太簡單了。不像我現在啊,一切都要靠自己,像個沒頭蒼蠅一樣,到處鑽,到處碰壁,走了多少彎路啊!」
第二天下班後,兩個女生家也沒回,直接出發去血拼。
如果這不是林妲第一次來「新世紀」,頂多也就是第二次第三次。她知道那裡的東西很貴,像她這樣錢包不鼓的人,去了那裡會覺得很沒趣。那裡的銷售小姐都是賊精賊精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你穿的是什麼品牌的衣服,背的是什麼品牌的包,並由此推斷出你的購買能力。如果知道你沒錢買她們家的東西,她們對你就愛理不理的。
她從小到大,一直都住在家裡,因為她家就在A大裡面,她想多陪陪媽媽,還可以省掉住宿費,所以她連讀本科讀研究生都沒和班上同學「群居」過。
住在家裡的壞處就是嚴重脫離同齡人的生活,更接近老媽那代人的生活,衣食住行都落後於時代。
一直到詹濛濛搬進家裡來,她才知道臉是應該當成調色板,不斷往上塗東西的;比基尼區的毛髮像頭髮一樣,是需要打整的;多餘的眉毛是要拔掉的,買衣服是要認牌子的,等等,等等。
於是,她臥室裡那張兼做梳妝台的寫字桌上,小瓶子小罐子也漸漸多了起來,有的是詹濛濛送給她的,有的是詹濛濛推薦她買的;她衣櫥裡的衣裙也漸漸多了起來,有的是詹濛濛送給她的,有的是詹濛濛推薦她買的。在詹濛濛的督促下,她還屁顛屁顛地做起了面膜,並跟著詹濛濛學會了化妝,當然技術是差遠了,還在菜鳥階段。
她發現經過詹濛濛的一番調教,她的確比以前耐看多了。
看來「人靠衣裝馬靠鞍」的說法,還真有道理。
今天因為揣著老媽的ATM卡,還揣著從「藍色海洋」領到的工資,詹濛濛也把所有的錢都揣上了,所以她底氣還比較足,從這個店轉到那個店,跟著詹濛濛鑽進一間又一間試衣室,看詹濛濛試了一件又一件,並擔任攝影師,用手機為詹濛濛拍照。
詹濛濛鼓動說:「你也提幾件試試嘛,反正試衣服又不要錢,不試白不試。」
她想想也是啊,光坐這裡看詹濛濛試,也沒什麼意思,我何不試幾件,過個乾癮呢?
於是兩個人亢奮地挑啊選啊,提著一摞摞衣裙跑到試衣間去試。
這是她第一次發現試衣竟然是這麼令人興奮的一件事!看到自己在美麗衣裙的裝點下,一舉褪掉醜小鴨的絨絨毛,變得像白天鵝一樣高貴典雅,那個感覺真是難以形容啊!
她試著試著,就跟幾條漂亮裙子難分難捨了。但一看價錢,差點驚叫起來,啊?這麼貴?她那點錢買一條都不夠,就算把老媽卡上的錢都用了,也買不了幾條裙子。
坐在試衣間裡,抱著一大堆愛不釋手的衣裙,她才深刻理解了詹濛濛對嫁入豪門的熱烈憧憬。自己的父母沒有錢,自己也不像能賺大錢的樣子,如果不嫁入豪門,怎麼買得起大把大把漂亮衣服和珠寶首飾呢?豪宅豪車可以不要,漂亮衣裙不能不要啊,不要就會丑十倍。
但她仍然覺得為了漂亮衣裙就嫁給一個醜陋的富翁不值得,為了漂亮衣裙就嫁給一個自己不愛的人也不值得。但如果是一個年輕英俊又愛她的富翁,那她還是敢嫁的。
問題是一個男生又年輕又英俊又多金,怎麼會看上她呢?
如果她有詹濛濛那麼鉛筆的手指,那麼筷子的腿,那麼服擠的胸,那麼PS的化妝術,說不定還有點希望,既然她什麼「詹氏法寶」都沒有,那還是別做「詹氏美夢」吧。
經過一番難分難捨的挑選,詹濛濛最終選定了一條裸色晚禮服,前後開口都很低,腰身收得玲瓏浮凸,下擺呈不規則形狀,扭動腰臀行走,頓時搖曳生輝。
詹濛濛付款前再一次勸林妲:「你也買一條吧,這麼漂漂的晚禮服,如果不買一件,肯定有半年放不下心來,影響工作和學習,搞不好會提前進入更年期。」
「我又不去赴宴,買了啥時候穿呢?」
「今天買了,明天就讓Simon給你發個請柬。你求他一下,他肯定會發給你的。」
「我才不求他呢。」
「那我去幫你要吧,就說我一個人去太孤單了,讓你去給我做伴。」
「別別,你問他要,他還是覺得是我叫你去的。」
「那怎麼辦?讓悶悶幫你要?他肯定會去的。」
聽說陶沙會去,她也很想去了,想穿上漂亮的晚禮服,化一個彩妝,戴上華歌爾乳罩,擠出深深的事業線,美麗性感地出現在招待會上,徹底推翻她在他腦子裡留下的陪襯人形象,把他震暈。
但她堅持沒買晚禮服,因為太貴了,真把自己佩服了個底朝天!這毅力,比江姐劉胡蘭那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啊!那麼多共產黨人頂得住敵人嚴刑拷打,卻頂不住美衣美食美車美房的誘惑,說明美美比鞭鞭更難抵擋!
第二天吃午飯的時候,她剛打好飯菜坐下,Simon也端著個盤子從別的桌子過來了:「我可不可以坐這裡啊?」
她聳聳肩:「又不是我的桌椅,你想坐就坐唄。」
他坐在她旁邊,邊吃邊問:「晚上不一起吃飯吧?」
她正想說「不」,突然發現他說的是「不一起吃飯」,只好改說:「好。」
「終於說『好』了?我以為你就會說『不』呢。」
「你今天怎麼這麼有閒啊?」
「哦,原來你是在氣我一直沒跟你一起吃飯呀?」
「誰稀罕跟你一起吃飯?」
「那你是在氣我沒開車送你回家?」
「也不稀罕。」
「那你是生我什麼氣呢?」
「我幹嘛要生你氣?」
「不生氣怎麼不肯賞光和我吃頓飯呢?」
她脫口而出:「怕你往我飯裡放GHB。」
Simon一愣,隨即說:「是陶沙那小子在你面前抹黑我了吧?」
「抹黑什麼?」
「GHB呀。」
「沒人抹黑你。」
「那你怎麼會突然說到GHB上去?」
「隨便說說。」
「不可能呀不可能,這事只有他知道,肯定是他對你說了。」
「那你承認你是幹過這種事了?」
Simon滿臉冤枉地說:「哪裡有啊?如果我幹過這種事,我還能安安穩穩坐在這裡?還不老早就被人告進局子裡去了?」
她覺得他說的也有道理,如果有人著過他的道,肯定不會放過他,怎麼也得向公安機關告他一狀,要麼就告到他老闆那裡,讓他炒魷魚,絕不會吃個啞巴虧。
但她仍然咬定了問:「你為什麼要往櫻桃汁裡放GHB?」
「我哪裡放了哇?你們那天不是喝了櫻桃汁嗎?我自己也喝了,如果我放了那玩意,我自己會喝?而且喝了會啥事沒有?」
她有點忍不住了:「那你怎麼解釋你跟陶沙的聊天記錄?」
「哈哈,我說了吧,肯定是陶沙那小子在你面前抹黑我,果不其然,他把聊天記錄給你看了?」
她後悔死了,怎麼一下就把這事說出來了呢?但現在顯然是收不回去了,十分後悔:「他叫我別告訴任何人的——」
「沒事,你就當我不是人就行了。」
「你的確不是人,那麼噁心的話也說得出來。」
「我那不是試探陶沙的嗎?」
「你試探他什麼?」
「試探他究竟——喜歡不喜歡你呀。」
她低下頭:「你試探這個幹什麼?」
「不幹什麼,就是覺得他好像挺喜歡你的,又畏縮不前,就刺他一下,看看他有沒有反應。」
「他有沒有反應呢?」
「嗯——有是有一點,但不是我猜的那樣。」
她的頭垂得更低了:「他有什麼反應?」
「他不是把GHB的事告訴你了嗎?」
「那是因為我激將了他一下,說GHB是他放的。」
「呵呵,如果是他放的,你可能就裝作不知道的樣子喝掉了吧?」
她又感覺被人掀起裙子看見了小褲褲,不禁氣急敗壞地抗議:「瞎說!我怎麼會那樣?你把我當什麼人了?」
Simon笑嘻嘻地說:「不是也不用生這麼大氣嘛。」
她知道自己有點失態,不吭聲了。
Simon說:「你的反應嘛,我就不評價了,但他的反應出乎我意料之外。」
「你什麼意料?」
「我以為他見我那樣說,會跳出來大喝一聲:不許碰我的女人!」
但他沒跳出來,這令她非常失落。
現在被Simon看出來了,她更加失落。
她趕快轉移話題:「你的意思是——你根本沒想過往櫻桃汁裡放GHB?」
「當然沒有,如果想放,我不早就放了?」
「但是你以前肯定對別的女生幹過這種事。」
「別這麼肯定好不好?誰說我以前幹過這種事?」
「你先別管是誰說的,只說你幹過這種事沒有。」
「絕對沒有!我對天起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