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根據現場勘查和外圍調查的記錄,我大概知道了慘劇發生的過程。
晚上大約十點左右的光景,妻子從歌廳歸來,是兒子騎自行車去接的她。
到了住宅樓外,兒子把自行車推向旁邊的停車處,讓母親先上樓。
妻子就一個人先上了樓。
妻子走到門外,拿出鑰匙開門,走進屋子。因為兒子還在後邊,所以她就沒有關門。
妻子進屋後,恰好我打去的電話接通,電話鈴聲響起。
在妻子和我通話時,兒子順著樓梯走到自家門外,就在他開門時,後邊忽然伸上幾隻手,堵住他的口,把他向屋內推去。
幾個人影進屋後,門從裡邊鎖上了。
接著,我聽到了妻子的驚叫聲。
後來的一切就多是推理了,當時,妻子和兒子勇敢地進行了反抗,可她們怎能是那些野獸般的歹徒的對手。幾十稱後,我在電話裡聽到妻子隱隱的呼救聲:「思明……」接著又聽到兒子同樣絕望的叫聲:「媽媽……」他不知怎麼擺脫了歹徒的控制,抓起話筒呼叫起來:「爸爸,快來救我們……」
一聲擊打聲後,兒子的聲音中斷了,話筒中換了一個壓著喉嚨的狠毒聲音:「是姓李的嗎,快回來給你老婆收屍吧……告訴你,你兒子在我們手裡,再跟我們過不去,他的小命也保不住!」
電話在那頭被摔下了。
我的電話也從手中滑落,而且忽然覺得大地在搖動,天上的星星好像往下灑落,身子不可阻擋地向一邊歪倒下去。
在往地下倒去的同時,我隱約聽到小趙在叫著什麼:「喂……刑警隊嗎……我是小趙……我在夏城,你聽著,李隊長家可能出事了,你們快去,快……」
我回到家中時,家庭已經不在。在這世界上,只剩下我一個人。
我已無淚,痛苦和仇恨攫住我的身心,此時,我想的只有一件事:報仇!我知道是誰幹的,我要去找他們。可是,領導和同志們止住了我,很多同志為我而痛哭失聲。特別是苗佳,一邊阻攔我,勸說我,一邊流淚不止。
終於,從心底湧出的悲痛再也遏止不住,我放聲大哭起來。小趙抱住我,也和我一樣放聲大哭。
啊,我的妻子,我的兒子,我的親人,我在世界上最親近的人,你們去了,我可怎麼生活下去……
我的妻子走上了與周春妻子同樣的不歸路。
我曾經設想過周春失去妻子和家庭的痛苦,現在,我真正體會到了這是一種什麼心情,我也明白了周春何以不顧一切的向金顯昌尋仇……
我躺在臥室的床上,淚眼望著室內的一切。
床、窗簾、牆上的結婚照、妻子的單人照、還有我們的全家照。
桌子上還立著一個大相集。我慢慢拿到手中,打開,看到了幾天前同妻子、兒子的一幅幅合影。
我眼前出現了幾天前和妻子、兒子在一起的鏡頭:
兒子在火車站接我的鏡頭;
剛走進家門時,同妻子對視的鏡頭;
衛生間裡,我們相擁而泣的鏡頭;
還有床上纏綿的鏡頭;
公園裡一家人拍照的鏡頭;
卡啡廳妻子為我歌唱的鏡頭;
離別時,妻子為我整理行裝的鏡頭;
火車站,妻子和兒子同我告別的鏡頭……
……
啊,物在人亡,一切再也無法挽回。這時我才意識到,我有一個多麼好的妻子,一個多麼好的兒子,一個多麼好的家庭。可是,一切都失去了。
我那不祥的預感應驗了。萬沒想到,幾天前的離別,真的成了生離死別,可出乎意料的是,死去的不是我,而是我的妻子和兒子……命運,到底是補償我,還是捉弄我?現在回想那幾天的日子,猶如大夢一場……就在那幾天,我同妻子隔閡日久,重歸於好,使我再一次品嚐到家庭的幸福和愛情的甘甜,品嚐到親情的滋味……幾天前,我還是丈夫,是父親,我還有家庭,幾天後,這世界上卻只剩下我一個人……此時,儘管陽光燦爛,可我卻感到徹骨的寒冷,此時,世界上的一切,都對我失去了意義……」
我在小趙的攙扶下,坐到了沙發裡,慢慢掏出一支煙,叼在口中。小趙點燃火柴,送到我的口邊,我卻木然地望著前面,不知自己在幹什麼。
我走到窗前,向樓下望去,樓下的水泥地面雖然被水沖洗過,但還是能看出淡淡的血痕和白粉畫過的人體痕跡。
妻子是以跳樓抗暴死亡的。
我回到家時,家中的一切已被弟兄們收拾過了,血跡被清洗過,暴行的痕跡都消除了,可我仍然嗅到一股血腥的氣味,仍然聽到呼救的聲音……啊,那是我親人的鮮血,是親人呼救聲啊……當她們受害時,我在幾千里外,正守在電話機旁,明知她們受害卻無能為力……當時,她們是多麼的孤立無援,多麼需要我的幫助……可是,我什麼也沒有做,什麼也做不到……想到這些,我心痛欲碎……
淚水再次不可遏止地流出來。
苗佳見狀,上前搖著我的雙臂哭著說:「李隊長,你要哭就哭吧,哭吧……哭出來好一些……」
我卻只是流淚,哭不出聲。小趙卻抱著我嗚嗚大哭不止:「李隊長,你別太難過……你要挺住啊,挺住啊……咱們還要給嫂子報仇,救出園園哪……」
苗佳也轉到一邊大哭起來。
我仍然沒有哭出聲來,而且,眼淚也漸漸止住了。小趙的話提醒了我,是的,我要報仇,報仇……我知道,這一切都是金顯昌所為,行兇的,一定是金世龍他們,我不能饒了他們……
此時,戰友們都被這慘案震驚了,局領導已經把情況反映給省公安廳,據說,省公安廳已經報公安部……可是,因為園園還在暴徒手中,又考慮到夏城的惡劣環境,投鼠忌器,他們不敢輕舉妄動,正在設計萬全之策……而我此時對夏城已不抱任何信心,我知道,無論誰去夏城,如果得不到警方配合,得不到當地黨政領導的支持,都將難有作為。用正常的法律途徑,在夏城根本就無能為力。我不能等待,也無法等待,我要自己報仇,報仇。不管用什麼途徑和手段!
我終於鎮定下來。
可是,我無法行動。局領導和戰友們都知道我的心情,猜到我要採取的行動,就派小趙和一個年輕同志陪伴我。說是陪伴,其實也是監視我,守候我。可是,一個人一旦下決心要做一件事,是別人阻止不住的。
第二天晚上,我已經幾天沒有合眼,實在太累了,就合衣躺在床上睡著了。
小趙也很累很睏了,在我睡著後,他又觀察了好一會兒,還特意叫了我幾聲,見我真的睡著了,就歪倒在沙發裡。
另一個年輕刑警坐在靠門的椅子上,背靠著門,也漸漸地閉上了眼睛。
待他們睡著,我卻醒來了。因為那個年輕同志守著門口,我就從櫃子裡找了根繩子,一頭拴在窗框上,另一頭向樓下垂去。
我發現自己還行,體能居然還很強,超出自己的想像,我居然攀著繩子從樓上溜下來,落到地上。也許,是仇恨使然。
下樓後,我仰頭向自家的窗子望了望,暗道一聲「對不起了!」拔腿向遠處奔去。
我很快到了火車站,正好有一次列車向夏城方向去,我迅速買好票,蹬上火車。等小趙醒來發現時,我已經在路上了。
車廂裡旅客很多,我又買的硬座,根本無座可坐。我就來到兩節車廂的連接處,從槍套裡拔出手槍,退出彈夾。數了數,彈夾和槍套上的子彈還有十二發。然後,我又一顆一顆把子彈壓回彈夾,插入槍膛。我要把這些子彈都射入金顯昌和金世龍一夥的胸膛。
我再一次想到周春,想到他在絕望後的拚死抗爭,我忽然覺得他很親近,他是我的知心朋友。如果他還活著,我將和他結為生死之交,與金顯昌、金世龍一夥展開殊死決戰!
我從口袋中摸出全家人的合影,對妻子和兒子說:「你們等著吧,我一定給你們報仇!」
夏城的路程很遠,我要找地方休息一下,以便保存精力進行戰鬥。可是,車廂很滿,沒地方可休息,我想了想,就在這兩節車廂的連接處坐了下來,漸漸地,在列車的晃動中,我閉上了眼睛。
夢中,我看到了她們,看到了妻子和兒子,看到妻子和兒子頭上、臉上都是鮮血,正在一片冰天雪地中向遠處走去,我大聲呼喊著她們,她們只是回頭看著我,卻不發一言,繼續向前走去。我繼續呼喊著她們,她們卻連頭也不回了,我不由哭出聲來……
我把自己哭醒了,發現身邊多了一個人,也在陪我抽泣著,他的手中還拿著我的全家合影。
是小趙。原來,我走後不久小趙就醒來,發現我離開,迅速奔往車站,在開車幾分鐘前上了這趟車,最終找到了我。而那個年輕刑警慢了一步,沒有上來車。
這樣,我們又成了兩個人。小趙苦勸我不歸,決心和我一起第三次奔向夏城。
我想,這該是最後一次了。
金顯昌、金世龍,你們等著吧!
2
在夏城,金顯昌一夥已經預感到不妙。他沒有面見金世龍,而是用電話和他聯繫:「……什麼,他老婆死了?我不是跟你說過,不要弄出人命來嗎……」
金世龍:「……我也沒想要她的命,可她扯掉了我的蒙臉布,然後就跳了樓!」
金顯昌:「老三,你這事辦得可不漂亮啊……姓李的不是傻子,他肯定能猜到是咱們幹的,你惹大事了……」
金世龍的聲音:「大哥你放心,他不敢,他兒子當時被我們帶走了,不過,在半路上……」
金顯昌聽完後,指示金世龍等幾個歹徒藏起來,暫不要露面。金世龍應道:「行,行……不過,大哥你知道我們哥幾個,都在外面野慣了,總這麼憋著可受不了哇……別的好說,沒有女人的滋味太難受了,能不能給我們送兩個來……,這不是我一個人的事,他們倆也一樣……不行?這……知道了,不行就不行吧!」
金世龍閉了手機,一個歹徒著急地問:「三哥,咱們得憋到啥時候哇,事兒幹完了,得找地方放鬆放鬆啊,要知道老在這鬼地方藏著,還不如不回來,真把人憋死了!」
金世龍拿起酒瓶喝了一口:「我他媽不也一樣嗎……這麼著吧,等天黑了以後再說……到時,咱們出去打點野食!」
三個歹徒樂了:「好,就這麼辦,打野食……」
「多長時間沒這麼幹了,我最得意這一口!」
「這回,得找個嫩點的……」
除了我和金顯昌,還有一個人關注著金世龍一夥的形蹤,那就是才經理家。這天晚上,他在家中接了一個電話,是老五打來的,說金世龍一夥可能藏在周春家。
才經理立刻離開家,找到老五,老五把他領到周春家對面胡同中,指著前面低聲說:「我是聽小猴子說的,今天一大早,他看見金大哥一個人出去,既沒坐車也沒帶人,覺得奇怪,就跟在後邊,看見他們往這邊來了……你先等一會兒,我進去看看!」
老五悄悄向周春住宅走去,從牆上翻進院子。可不一會兒就從牆上翻出,走到才經理隱身的地方:「才大哥,裡邊沒有人。」
才經理:「這麼說,他們沒藏在這兒?」
老五:「不,裡邊扔著一些他們的東西……我猜,他們一定憋得難受,趁晚上出去散心了!」
才經理:「媽的,不知又去幹什麼缺德事去了……咱們走吧,你注意點,有新情況隨時告訴我!」
才經理只是猜到了金世龍一夥要干缺德事,卻不知道干的什麼缺德事。
天黑下來後,金世龍就和三名同夥離開了周春的家,出現在大街上。只不過,他們和以往不同,走起路來躲躲閃閃的,不敢到光線太明亮的地方去。
他們在找女人。用他們自己的話說,是在「打兔」。
前面走過一對男女,女人很漂亮。一歹徒貪婪地看著,對金世龍:「三哥,你看那個咋樣?」
金世龍:「不行,這地方走路的人多……別著急,咱們到避靜地方去找!」
他們走向一條僻靜的街道。雖然還有行人,但很是寥寥無已。
幾個惡徒躲到了陰影中。
一歹徒:「三哥,兔們能往這邊來嗎?」
金世龍:「你放心等著吧,從前,我有好幾次在這兒得手的,有一回,那隻兔可嫩了!」
正說著,前面傳來腳步聲,兩個少女的身影向這邊走來,遠遠可見她們秀麗的身影。兩個少女邊走邊說話,漸漸走近了。她們還挎著書包,是兩個上晚自習的中學生。
其中一個人我在前面介紹過,是才經理的獨生女兒,叫才思敏。一個歹徒認出他,對金世龍道:「哎,你看,那不是才經理的寶貝閨女嗎……三哥,咱們又白等了!」
金世龍也認出來了,卻恨恨地:「不,就干她……媽的,我早都惦上她了,要不是老才的閨女,我早干了,今兒個正好……」
一歹徒:「這……三哥,這……我們可不敢!」
金世龍:「你們不敢我敢,我干她……那個交給你們了……」
金世龍一揮手,三人都戴上頭套,突然衝出去,撲向思敏和她的女伴。
才思敏和女伴驚叫起來,但很快沒有了聲音。女伴被二歹徒拖向更加黑暗處。金世龍手中尖刀指在思敏的脖子上:「別動,乖乖的聽話,不然我宰了你!」
思敏害怕地:「你們是誰……我爸爸是……」
金世龍:「媽的,我知道他是誰,我幹的就是他的閨女,今天晚上就讓你給老子開開心!」
思敏閃開眼前的尖刀,喊了起來:「救命啊……」
金世龍氣得一拳擊到麗娜的臉上,又堵住她的嘴。「媽的,你敢喊……」
思敏叫不出聲了,被金世龍拖向更加黑暗的地方。
這個時候,才經理已經和老五道別,囑咐他注意金世龍的動向,發現什麼隨時告訴自己,然後一個人向家中走去。
沒想到,在離家不遠的地方,他碰到了金世龍一夥。
他先聽到前面有腳步聲和人的說話聲,辯出其中有金世龍,就急忙隱到黑影中。
金世龍此時已經作惡完畢,摘下頭套,正在一邊走著一邊起勁地嘮著,儘管壓著嗓子,仍能聽出他們的高興勁兒。
一歹徒:「三哥,你真把她幹了?」
金世龍:「干了,媽的,讓他總跟我過不去,這回我讓他哭都哭不上來!……媽的,真痛快,真高興,比揍他一頓都強……」
幾人走到才經理藏身處,才經理突然從黑暗中現身出來:「老三,是你們……」
幾人一愣,站住。金世龍:「是你?」
才經理:「是我……你們這幾天幹什麼去了?剛才又幹什麼缺德事了?」
一歹徒有點發慌,急忙否認:「這……沒有,我們沒幹啥事……」
金世龍卻望著才經理笑嘻嘻地:「不,我們是幹事了,可幹的是好事,沒幹啥缺德事……可惜你剛才沒在,沒和我們一起干……對不起,我們累了……拜拜!」
金世龍帶著兩個同夥走去,才經理狐疑地望著三人片刻,向前面走去。很快,他聽到女兒的哭泣聲。
才經理開始還以為聽錯了耳朵,問了聲:「誰……」
哭聲大起來:「爸爸……」
思敏和女伴互相攙扶著從黑暗中踉蹌奔出,頭髮披散,衣衫也被扯壞。
才經理驚叫一聲:「思敏……」
才經理氣得差點暈了過去。半個小時後,才經理又出現在富豪大飯店的一個房間內,屋中還有金顯昌和金世龍。
金顯昌對金世龍大打出手,邊打邊罵:「媽的,你也太不是東西,這種事也幹得出來,我打死你,打死你……」
金顯昌使勁踢打著金世龍,金世龍的口鼻已經流出血來,但,他不說話,也不反抗。
金顯昌又打了幾下停下來,對金世龍命令道:「快,給才大哥跪下,跪下……」
金世龍看了一眼才經理,悻悻地跪在他面前。
才經理哼了聲鼻子,轉過身去。
金顯昌碰了一下才經理:「你看……」
才經理又把臉扭向另一邊,不理金顯昌。
金顯昌:「老才,你看這……這樣吧,我打累了,你再打他一頓怎麼樣?」
才經理氣憤地:「大哥,這種事,打一頓就完了?!」
金顯昌:「這……老才,不管怎麼說,都是自己弟兄,你還要他怎麼樣呢?我也想了,讓他陪你十萬元,總行了吧!」
「不行,」才經理大聲地:「多少錢也買不來我女兒的清白,我要割掉他那個東西,割掉它……我什麼都能忍,就是忍不了這個,我只有這一個女兒……他不是人,不是人……」
才經理說著,猛然一腳踢向金世龍,金世龍栽向一邊,憤恨地看了才經理一眼,可是沒敢動。
金顯昌不高興了:「老才,你還認不認我這個大哥?」
才經理大聲地:「認,可你當大哥的辦事得公道!」
金顯昌:「我咋不公道了?打也打了,跪也跪了,還要給你錢……你還想怎麼著……老三這事辦得是不對,是缺德,可他這幾年也沒少辦大事啊,難道你非讓我殺了他?!」
才經理不出聲了。
金顯昌又一腳踢到金世龍身上:「還不給我滾!」
金世龍聽了這話急忙站起來,向外走去。走到門口,還回頭瞅一眼才經理,臉上現出一絲笑容。
金世龍走出去,金顯昌把一隻手放到才經理背上:「老才,你有文化,什麼事也都量得開,這種事,別太放到心上,閨女早晚是人家的……咱們還要幹大事,我今天已經和郎書記通過話了,熱電廠馬上就要招標了,我還需要你出謀劃策呢……你放心,老三的事我早晚給你徹底出氣,可現在不到時候,我還要用他!」
才經理眼睛仍在閃著怒火,但最終漸漸收斂了,他轉過臉來,悻悻地金顯昌:「老三他們前幾天幹什麼去了?」
金顯昌:「我不知道啊,他們沒幹什麼去呀!」
才經理:「大哥,你怎麼了,是不是不把我當自己人哪?」
金顯昌笑了:「老才,你別多心,我是知道你和老三一向不和,有些事才沒跟你說的……真的,老三有老三的用處……你是聰明人,一定也能猜個差不多……好了,我就不瞞著你了……」
金顯昌把情況簡單地告訴了才經理,才經理雖然已經估計到,可真的證實後還是很吃驚:「大哥,這事可惹大了,他是警察,出了這麼大事,能罷休嗎,他的後邊還有公安局、公安廳、公安部……大哥,我早都說過,老三早晚給你惹大事……」
金顯昌冷笑一聲:「惹大事又能怎麼樣?一切有我,你怕什麼……跟你說實的,我曾囑咐過他別弄出人命來,誰知道……行了,不說這事了,還是商量一下熱電廠的事吧!」
才經理:「不,明天再商量吧,我得回家……」
金顯昌:「忙什麼,咱們商量完再走吧!」
才經理不滿地:「大哥,我要回家照顧思敏!」
金顯昌想了想,這才放才經理走:「啊,對,這也是大事,你的大事!」
才經理走後,金世龍又閃進來:「大哥,我看老才這小子有點跟你過不去!」
金顯昌給了金世龍一耳光:「還不是都因為你!」
金世龍捂著臉:「大哥,我說的是真話,你得小心他點。他和咱們不是一種人!」
金顯昌眨著眼睛,顯然,金世龍的話打動了他。
罪惡的目標不可能使人長久的團結。這不是,內哄開始了。
才經理回到家中,把女兒摟在懷中,久久不放開。女兒抓著他的手哭訴著。「爸爸,他們是誰……是誰,他們說認識你,他們是誰……」
才經理突然搬過女兒的臉,看著她,堅定地說:「思敏,你放心,爸爸一定為你報仇!」
才經理說著向外走去。
思敏不哭了,關切地看著父親的背影。
才經理走進自己的臥室,拿出鑰匙,打開床頭一個保險櫃的門,從中拿出一些寫著字的紙、本,還有兩盤錄音帶。他又拿出一台照相機,臉上現出仇恨的笑容,開始拍照。
女兒悄悄走到他的門外,將門開了一道縫,看見了一切。
3
次日上午,我和小趙下了火車,第三次來到夏城。
下車後,小趙提出先到公安局,我根本不予理睬,自顧奔向富豪大飯店,他只好跟著。
到了飯店門外,我撥開阻攔的小趙,推開兩名站在門邊的禮儀人員,逕直闖入,來到服務台前。一把扯過服務台後的接待員:「說,金顯昌在哪兒?金世龍在哪兒?」
接待員:「你們……你們……」
我還保持著幾分理智,把警官證往前一伸:「不認識了?我們來過。我們是警察,說,金顯昌在哪兒,金世龍在哪兒……」
接待員:「這……他們沒在這兒啊……」
「那在哪兒,」我忍不住吼起來:「說,他們倆現在在哪兒……在哪兒……」
接待員:「我……我不知道……你們要幹什麼……」
這時,兩個彪形漢子來到我身後,一把抓住我的肩膀,「你他媽的幹什麼的,到這兒來刮旋風……」扭過我就是一拳,我一閃,反手一拳擊中漢子的臉,他踉蹌著摔出好遠,撞翻了幾張桌椅。
另一漢子要動手,被小趙打倒。
我們倆向飯店裡邊闖去,一些顧客驚訝地看著我們。兩個漢子從地上爬起,又從後邊向我和小趙襲擊。我們回身反擊,又將他們打倒,繼續向裡闖去。
穿過舞廳,上了二樓,可一直沒發現金顯昌和金世龍。我們威逼服務員打開幾個房間的門,除了幾個床上鏡頭,沒發現什麼。
我們返身下樓,還要搜查,卻被一人迎面攔住:「你們要幹什麼?」
原來是金偉。他的旁邊還站著才經理。後來知道,他是剛剛從才經理這裡領了本月的紅利,聽說我們來惹事,就迎了出來。
來得正好,我一把抓住金偉的的手,一點一點向後扭過去:「我找金顯昌和金世龍,說,他在哪兒……」
金偉痛得叫起來:「哎……你放開手,媽的,你瘋了……」
我惡狠狠地:「對,我瘋了,我要殺了他們……說,他們在哪兒……」
小趙掰開我的手,對金偉道:「姓金的,你要還是警察、還有一點良心的話就幫幫我們……告訴你,李隊長的妻子讓金世龍給殺了,兒子也被他綁架了!」
金偉聽了這話驚呼一聲:「這……有這事?真的……我不信……你這麼說有什麼證據?」
我又抓住他的衣襟:「媽的,你少給我來這套,我知道你跟他們是一夥的,在這事上也有責任……惹急我,把你跟他們一鍋端……說,他們在哪兒?」
金偉:「這……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啊……金世龍好些日子不見了,才經理你知道嗎……」
我轉向才經理:「對,還有你,你一定知道,說,金顯昌和金世龍在哪兒……」
才經理:「這……我也說不清楚,金老三他好幾天沒露面了,金大哥他……他上午還在這兒了,誰知現在去哪兒了……李隊長,你們說的是真的,你家真出事了……」
我正要發怒,卻被一件事情制止了。那是金偉手中的大哥大響起來,我以為是金顯昌打來的,就注意諦聽。
不想,金偉聽完電話臉色大變:「什麼,又出這種事了……好,我馬上去!」
他關上手機要走,我攔住不讓:「想走,先告訴我金顯昌在哪兒,要不別想走……」
金偉氣極敗壞地推開我:「滾開……媽的,劉家堡的人又去縣委鬧事了,我得馬上去!」
聽到這話,我急忙放手,金偉轉身急急向外奔去。
小趙對我:「李隊長,你看……」
我冷笑一聲:「咱們也去,見見姓郎的,看看發生了什麼事?這回他再也怪不著我們了吧!」
果然,縣委大樓外聚集著不少農民,他們吵吵嚷嚷著:
「……我們再也不等了,你們都推了多長時間了,還不解決……」
「對,這回非解決不可,我們再也不等了!」
「他金顯昌把地買下轉手就高價賣了,等到我們手,每畝地長到二百多了,還讓老百姓活嗎……」
「是啊,我們的豬、羊都沒地方放了……」
……
幾個幹部模樣的人在勸著。一中年人用哀求的聲音說道:「……好了好了,大家不要吵了,有話好好說,現在郎書記正在跟老黨員談話,他不是你們的代表嗎?大伙耐心等一等,一切會解決的……」
原來老黨員在裡邊,我和小趙二話不說就向樓裡闖去,兩個幹部要阻攔,我拿出警官證一晃:「我們是警察,進樓觀察一下情況……」他們就讓我們進去了。
沒想到,我們親眼看到了驚心的一幕。
來到郎書記辦公室外面,我們放輕了腳步,正好聽到郎書記同老黨員談話的聲音。
「……你還是帶人回去吧,你個人有什麼困難,可以解決……這樣吧,我跟民政局說說,每月給你一百元補助,怎麼樣?快帶人回去,這樣鬧對你有什麼好處啊……」
老黨員:「不行,你想讓我當叛徒,沒門兒……你把我看得太低了,我是老黨員,我為的是大伙,為的是夏城的老百姓,不是為自己。今兒你必須有個說法,怎麼解決這事?!」
「你……」郎書記火了,聲音變得又橫又衝:「怎麼的,跟你好說好商量不行啊?你一口一個老黨員,你什麼黨員,有你這樣的黨員嗎,你懂不懂得組織紀律性,懂不懂得下級服從上級……你是黨員為什麼不同縣委保持一致……告訴你,我已經通知你們鎮黨委了,要嚴肅對待你的問題,他們正在研究組織處理意見……你要再鬧下去,我開除你的黨籍!」
「你……」老黨員氣壞了的聲音:「王八羔子,你開除我黨籍?你開除我……我入黨時你還在娘肚子裡呢,你開除我……我還要開除你呢……我他媽打死你……」
不好。我和小趙急忙進屋,見到老黨員正在舉起手中枴杖向郎書記打去,郎書記閃開,抓住枴杖使勁向後一推……
老黨員猝不及防,踉蹌向後摔去,我衝上去攙扶已晚了一下,老黨員一下摔在門旁,仍然手指郎書記:「你……你……」
這時金偉也衝進屋子,見狀,和我們一起攙扶老黨員,郎書記指著老黨員向他一揮手:「快,把他帶走,給我帶走,把外面鬧事的人都給我哄走,哄走……」
可是,老黨員已經帶不走了。他躺在地上,手依然指著郎書記,嘴裡說不出話來,臉色難看得嚇人。
金偉有點發慌地對郎書記:「郎書記,你看他這是怎麼了……」
我和小趙也也慌了,急忙彎下身大叫起來:「老黨員……大伯……老黨員……大伯……」
老黨員看到了我和小趙,眼淚忽然流下來,「你們……救我……」手指了指郎書記,無力地垂下了……
郎書記也走上前來,現出驚慌之色:「他這是怎麼了……快,快送醫院吧……」
我忽地站起,面對郎書記,哼了聲鼻子大聲道:「不行,他現在不能動……你還看什麼,還不快給醫院打電話!」
郎書記這才認出我們:「你……你們……你們又來了……」
我什麼也顧不上了,對他吼道:「快打電話!」
郎書記畏懼地看看我,拿起電話。
很快,醫院的急救車鳴著笛來了,當老黨員被擔架被抬出去時,劉家堡的群眾群情激憤,亂嚷著要往樓裡闖:「……不行,跟他拼了,他當書記的打人……」
這時候,我也顧不上自己的事了,和小趙一起幫助金偉等幾個警察拚命阻攔著,「不,不要這樣,老黨員有病,給他看病要緊……」
老黨員回到了村裡,劉家堡的農用三輪業把他拉回的。但是,劉家堡的人再也見不到他了,因為,回到村中的只是一個骨灰盒。
醫院沒能救回老黨員。
我暫時也顧不上報仇了,和鄉親們一起回了劉家堡,懷裡抱著骨灰盒,走向老黨員的小屋。
一些鄉親們沉默地跟在後邊。
大青狗迎上來,奔到我跟前,聞了聞骨灰盒,嗚咽起來。
老黨員死了,醫院查明,死因是大面積心肌梗塞。按說,這是個飽經憂患的老人,他的心臟是堅強的。鄉親們說,從未發現老黨員得過這種病,為什麼這次卻突然發作並因此死亡了呢……我知道,他是被擊中要害,擊中了心臟。他一向以自己是老黨員而自豪,在他的生命中,他已經與黨成為一體,他把自己的生命,同黨緊緊地聯繫到一起。而今,卻有人要開除他的黨籍,這是對他那顆衰老卻又不屈的心靈最為沉重的打擊,他實在承受不住了,他的心碎了,血流盡了,並最終停止了跳動……
老黨員的死,延緩了我的復仇行動,我和鄉親們一起火化了屍體,又把他送回了自己的家,鄉親們還準備把他的骨灰深葬並立碑。就在這個時候,夏城內又發生了一些具有重大意義的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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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書記最先知道了內幕,消息是他的手機裡傳來的,聽著的時候,汗水不由自主地順著他的臉頰流下來。可是,他還心存幻想。
「……這是真的?」
電話裡的聲音:「這還有假嗎?告訴你,不要抱幻想了……他只給省裡打個電話算報到,自己卻一竿子插到了基層,我剛剛知道準確消息,他現在黃縣,這兩天很有可能去你們那裡……你有個思想準備吧,這人你有耳聞吧,非常不好對付……這兩天,你千萬小心,把屁股擦乾淨點,要是給他留下好印象,提拔的事還有希望,要是惹出麻煩來,那可就不知什麼結果了……這些日子,我可聽到一些議論,包括那個金縣長的事,你們賣地的事,反映都挺大,你要高度重視,萬一出了事,可得你自己負責!」
電話在那頭撂了。
郎書記慢慢放下電話,掏出手帕擦了擦臉上的汗水。想了想,又操起電話。
接縣委書記電話的是縣長,只不過這個縣長姓金。
金顯昌對著手機說:「是我……啊,郎書記,有什麼事啊……急事……好,我也正有事要找你商量……只見我自己,不許帶別人?行,時間地點你定,我聽著!」
金顯昌關了手機,神情有些不安。才經理關切地問:「是郎書記?」
金顯昌「嗯」了一聲:「媽的,到底有啥急事,還非要我一個人見面?」
才經理:「是不是熱電廠的事……」
「不能,」金顯昌:「他的語聲不對勁,好像不是好事!」
才經理:「他沒說在哪裡見面嗎?」
金顯昌:「沒有,只讓我聽他的,等他的電話。」
才經理注意地看了金顯昌一眼,「大哥,我剛才聽說,那姓李的老婆孩子都出事了,到底是不是老三干的呀……」
金顯昌還沒回答,手機再次響起。金顯昌放到耳邊:「哪個……啊,金偉呀……這……不,這事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電話裡金偉在說著:「……大哥,你可要說實話,這事要真是你們幹的話,事情可就惹大了,沒準,省公安廳、公安部都得驚動,到時,我可幫不了你呀……」
金顯昌關上手機,臉色非常不好。
才經理雖然沒聽清電話裡說的什麼,但也猜個差不多,他小心地對金顯昌說:「大哥,你得跟我說實話呀,老三他們要是真幹了這種事,可真把禍惹大了。別看現在上邊沒動靜,這比有動靜還可怕,萬一……」
金顯昌突然火了:「沒有什麼萬一,夏城還是我的天下,上邊能咋樣?我不怕,不怕,我看他們能把我咋樣?!」又冷笑一聲:「就是真的出了事,他們也咋著不了我,到時,我……」
金顯昌話說到一半停住了,臉上現出一種有恃無恐的笑容。
才經理不再說什麼,但把一切都看到眼裡,記在心裡。他心裡有一種預感:要出事了!
不知為什麼,他在恐慌的同時還有點高興。
是的,要出事了,有人高興,也有人發愁,有人想辦法把事平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實在化不了,就上欺下壓,這是某些人慣用的手段。
此時,郎書記坐在自己辦公室裡,一支接一支的吸煙,並不停地屋裡轉來轉去。轉了一會兒,好像突然想起什麼,把煙按死在煙灰缸裡,操起電話:「喂,公安局嗎……我是縣委……姓郎……對……你聽著,你現在立刻集中警力待命,有重要任務……什麼事?也可以透露一點給你,最近,可能有上級領導來我縣,你們要盡一切努力保衛領導安全,不經我批准,任何人不得靠近領導……注意,這個消息目前還是機密,你不能對任何人講,但要做好周密準備!」
郎書記放下電話,心情放鬆了一些,但,關著的門在外面又被人「砰砰」敲響,聲音很大,很重。
郎書記先是一驚,然後生氣地站起來,邊向門口走邊大聲道:「誰,幹什麼……」打開門鎖,闖進一個人來:「媽的,上班時間把門關這麼緊幹啥?是不是又玩女人呢……」
來人是他的內弟——小喬。
郎書記急忙關上門:「小點聲,你又找我幹什麼?」
小喬:「你說幹什麼,給錢?」
郎書記:「什麼錢?」
小喬:「你說什麼錢?你強姦白冰就沒事了?你得賠償損失……」
郎書記:「你……你別胡說八道,我跟她什麼也沒幹……」
小喬:「沒干就行了?媽的,我要晚到一會兒就完了,你必須陪償損失,要不,我給你張揚出去!」
郎書記:「這……你要多少錢?」
小喬伸出一個手指頭。
郎書記:「一萬?好,我現在就給你拿……」
郎書記走向寫有「文件」字樣的保險櫃,被小喬一把拉住:「媽的,你想得可真便宜呀,一萬就想打發我?」
郎書記:「那你要多少?十萬?!」
小喬:「媽的,十萬夠干屁,我要一百萬!」
郎書記:「你……你也太過分了,我哪兒來這麼多錢?」
小喬:「你他媽別裝孫子,瞞別人你還能瞞過我?這幾年,夏城的地皮都讓你刮去了一層,僅賣地這事你就得了多少,金顯昌借給我六十萬買車,你能少得了嗎,有幾個六十萬……對了,熱電廠的事馬上就開始了,你又能撈多少……你聽著,這事少一百萬不行……告訴你,到現在我姐姐還不知道,她的脾氣你知道,什麼事都幹得出來……我也不是好惹的,你不答應我,沒準哪天我找省紀檢委、省檢察院去……你的底細我都知道,也知道你上邊有人,可市裡有人,省裡不一定有吧,省裡有中央難道也讓你整住了?我也可以向中央反映……明白的就快點,一百萬一分不能少……我知道,你拿得出來,存款折得有幾十個……」
「你……」郎書記氣壞了,手指小喬,壓著嗓子道:「你……你竟敢這樣……好,你去告吧,反正咱們都是一家人,你想想,我完了你能好嗎?你他媽再想想,沒有我,你能混這麼好嗎?別覺著在夏城有人捧著你,好像多了不起似的,還不都是看我的面子,萬一有一天我說了不算了,你看他們還捧你不?憑你這兩下子,連要飯都找不上門……我也可以告訴你,咱們省新調來個書記,馬上就要來夏城,他可不是好對付的,你要告,就去找他告吧,咱們一起玩完!」
小喬被郎書記的話和怒氣震懾住了,一時說不出話來,只是囁嚅著:「你……你……反正,不給我錢不行……」
郎書記:「這幾年你少弄錢了嗎?還要這麼多幹什麼?」
小喬:「這……我……」他突然大聲地:「我要出國,我要帶白冰出國過好日子,遠點躲開你!」
「出國?」郎書記看著小喬,眼睛閃了一下,改換成溫和的表情,上前拍著小喬道:「喬,你這主意好,你要真出國,我全力支持……不過,我的錢都存在外地銀行,一時取不出來……你放心,這一百萬我給你,你知道,熱電廠的事上邊已經批了,馬上就要招標了……今晚我就跟金顯昌談,到時,有你花的……行了吧,你先回去吧,我還有事!」
郎書記打開門,把小喬推出去。
小喬出去後,郎書記沉思片刻,再次操起電話:「邢局長嗎……還是我……對……哎,我問一下,過些日子想出國去考察一下,護照辦下來得多長時間?」
電話裡的聲音:「郎書記,那要看誰辦了,你要辦,還不容易嗎?我們出專人給你跑,很快就能下來!」
郎書記:「那好,你們現在就給我辦著吧……盡量快一點。好!」
直到這時,他才有點放下心。放下電話後,舒了一口長氣,臉上現出一絲笑容。
他要幹什麼,讀者能猜得出。
王八蛋。
小喬把從郎書記那兒聽來的消息都告訴了白冰。
此時,他正駕駛著轎車在街道上行駛,白冰坐在他旁邊。他說起來無意,可白冰非常重視。
「什麼?新省委書記要來?」
「對,」小喬說:「我看出來了,姓郎的有點害怕……聽說這個新省委書記挺厲害,報紙電台都報過,是以反腐敗出名的……他一說這個,我也沒敢再逼他,他真要出了事,咱們也得吃掛落!」
白冰:「可你答應我的事就算了?不想出國了?」
小喬:「咋不想,他說了,等熱電廠的事辦成了,這一百萬他就給我……對了,他還說今天就同金縣長談,我得盯著點……」
這話又引起了白冰的注意。
有的人已經意識到不妙。
這樣的人當然是聰明而敏感的人,而最敏感的職業莫過於警察。
自見過我之後,金偉內心深感不安。雖然他是金顯昌的幫兇,可他畢竟當了多年警察,對公安紀律、法律還是瞭解的,也深知這些東西雖然執行起來很難,很多時候不執行,可真要執行起來,還是很可怕的。
他最擔心的還是我的事,我家的遭遇。這件事金顯昌沒跟他說過,他聽後很害怕。他知道,上級公安機關對這種事肯定不會漠然止之,而一旦認真對待,後果將不堪設想。
為此,他在認真思考後,小心地給才經理打了電話:「才經理,你說,那事真是他們幹的嗎?萬一出了事,咱們可咋辦哪……」
才經理的回答更令人不安,他冷笑一聲道:「金科長,這事你還用問我嗎,他們到底是什麼人你能不知道嗎?他們是什麼事都幹得出來的……你想得對,到了想後路的時候了,我給你透露一點,金大哥身上可有份長期護照,隨時可以出國……」
金偉聽到這裡,臉都白了,手也顫抖起來。
事情已經到了轉折關頭,各方面人物都開始了行動,故事的高潮就要來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