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生命(官場情人) 正文 第十章:意外懷孕
    高明最近與孟茹的幽會也是越來越少了,自從丁日民被批捕後,兩個人也在不知不覺中收斂了許多。高明偶爾會收到孟茹發來的短信,都是些“你想我麼?怎麼不和我聯系?”之類的話。高明收到後,真的會很想念孟茹,這時腦海中一個身姿綽約的女人就會浮現出來,沖他莞爾地微笑著。那女子是如此的風情萬種、嫵媚動人,高明有心奔她而去,但當女子轉身的剎那,不知怎的就會長出一身的毒刺來,像仙人掌一樣豎立著,讓高明遠遠地就望而卻步。

    人是一個很復雜的動物,這個復雜的動物有著復雜的感情,人的感情是瞬息萬變的,往往很難說清楚。此刻的高明,就難以說清楚他對孟茹究竟是怎樣一種感情,如果說單純是為了性吧,還有一絲愛的成分在裡面;如果說是愛吧,好像還愛得不那麼純粹。高明常常想,如果孟茹沒有那些復雜的經歷,如果她不是丁日民的情人,他可能真的會義無返顧地與孟茹相愛下去。但如今的孟茹就好像被打碎了的花瓶,又被重新粘合在了一起,高明一想起來就覺得心有不甘。他常常在做這樣一種假設,如果當初孟茹沒有出現在他的生命裡,那麼他也不會與之成為情人,更不會因此得罪了丁日民,樂樂也不可能被人灌了醬油……這是一個讓人無比心碎的邏輯,盡管高明不願意這麼推理,但事實如此,已經無法改變。

    高明雖然不想給孟茹回短信,但是每每感動於孟茹對他的一片癡情,還是給她回那麼一兩條:“嗯,我最近很忙,我也想你!”

    相比於高明的冷淡,真正難過的還是孟茹。隨著丁日民的翻身落馬,她預感到自己的冬天已經來臨,她仿如墜入了一個無邊無際的黑洞,陰冷和恐懼襲裹著她,她不知道自己最終將飄向哪裡。隨著丁日民案件的不斷深入,已經有越來越多的人知道了她就是丁日民的情人,各種流言蜚語像冬日的寒風一樣撲面而來。孟茹走在路上,都能感覺背後有人在指指點點,有無數雙眼睛投來鄙夷的目光。

    “這個女人好漂亮啊,她是誰?”

    “你連她都不認識啊,她就是丁日民的情人啊!”

    “丁日民不是被抓了麼?這回看她還得意什麼。”

    “是啊,沒想到她也有今天啊,據說她還是團市委副書記呢!”

    “有什麼了不起,不就是陪市長睡覺麼?我要是那麼不要臉,我也能當上團市委副書記。”

    “……”

    孟茹真想沖上去,將那些嚼舌根子的女人嘴巴撕爛。可是她不能,她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計較的,她對這些流言蜚語只能視而不見、充耳不聞,可她的心裡卻難過得要死,就如同有千萬支鋼針在往心口上戳一樣。

    孟茹有些想不通,想當初那些同樣在機關工作姿色不比孟茹的女人們,是多麼羨慕孟茹能夠成為市長的情人。而今,同樣是這些女人,卻換了一副面孔,她們對孟茹的際遇冷嘲熱諷,那一副副幸災樂禍的表情就好像地獄裡一張張猙獰的鬼臉,讓孟茹倍感惡心的同時,又不寒而栗。

    孟茹有些擔心,雖然她和丁日民的事情檢察機關並沒有深入調查,但是她知道自己最終能逃得了法律的制裁,卻不見得能躲過黨紀政紀的處分。孟茹甚至找來相關的法律文書,參考了一些相似的案例,她想要知道自己究竟應該得到什麼樣的處分,可最後查閱的結果卻很讓她失望,全國各地的判例千差萬別,那些官員的情人們有鋃鐺入獄的,也有平安無事的,刑法中也找不到任何一則關於官場情人的處罰條款。孟茹常常反問自己,她的這種行為屬於犯罪麼?是的,她是與丁日民有過不正當的兩性關系,也從丁日民那裡撈到了一點好處,但是她卻沒有直接參與丁日民違法違紀的犯罪事實啊!孟茹甚至對自己做了最壞的打算,她想大不了被判三緩三,不管怎樣,她都認了。

    此刻的孟茹,是孤單的,也是落寞的,她需要一個肩膀來讓她依靠。

    孟茹給高明打了電話:“你在哪裡呢?我想見你!”

    高明說:“我在單位,正在趕一份稿子,不方便。”

    孟茹:“我不管,無論如何我都要見到你。”

    “……”高明沉默不語。

    孟茹:“你是不是討厭我了?如果你討厭我就直接告訴我,我不纏著你!”孟茹邊說邊在電話裡嗚嗚啕啕地哭了起來。

    高明說:“好吧,你等我,我就過去!”

    當高明出現在孟茹視線裡的時候,孟茹立即小跑幾步,一下撲進了高明的懷裡,那委屈的淚水就像積攢了幾百年一樣,劈裡啪啦地往下掉。

    “你知道麼?我想我快死了!”孟茹用牙齒咬著高明肩上的衣服說道。

    高明:“你別這樣寶貝,一切都過去了,不是嗎?”

    孟茹:“不知道。我好害怕,你不要離開我好麼?我需要你!”

    “我這不是在你身邊呢麼?”高明邊說邊將孟茹環在了懷裡。

    孟茹沒有再說話,拼盡了力氣將高明摟得緊緊地,生怕將他失去。

    高明睜大著眼睛,感受著懷中女人細微的情感變化,她清楚地捕捉到了孟茹內心的惶恐和無助。懷中的女人熱熱的、軟軟的,隨著她的啜泣,那豐滿的身子上下起伏。高明喜歡將這具美艷肉體抱在懷裡的感覺,他覺得做男人只有擁摟了這樣的肉體才不白活一回。高明低下頭來,將鼻孔貼在孟茹的發梢處,深吸了一口氣,鼻腔裡呼入的是孟茹身上那種好聞的女人味道,高明閉上眼睛,細細地品味了一下,覺得自己整個人都醉了。

    孟茹在高明的懷裡趴了半天,等她哭夠了,終於抬起頭來對高明說:“陪我出去走走吧?”高明點了點頭。孟茹拉著高明坐到了車子裡,然後熟練地發動起車子,一溜煙地疾馳而去。

    車子在鄉路上行駛著,高明和孟茹誰都沒有說話,這是一個很微妙的時刻,經歷了這麼多變故,兩個人的內心都發生了巨大的變化。車子沿著鄉村小路顛簸了很久,不知不覺地來到了山區,高明覺得這個地方非常熟悉,高明看了看不遠處的天河山,忽然記起這是他曾經和孟茹下鄉借宿的地方,一種莫名的感覺油然而生。孟茹將車子開到半山腰的一塊空地上,面向西方把車子停好,然後將發動機熄火。周圍忽然就安靜下來。此刻,已近黃昏,那血紅的太陽正像一個大紅球一樣慢慢地沉向地平線,山腳下一處孤伶伶地小房子矗立著,不時地冒出裊裊的炊煙。高明記得,當初就是在那座小房子裡,他和孟茹度過了激情的夜晚。高明看了看孟茹,不知道她此刻心裡想的是什麼。

    孟茹兩眼望著眼前的一切,突然就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高明好奇地問道:“怎麼了,為什麼歎氣?”孟茹說:“你記不記得當初在這裡,你對我說過了什麼?”高明疑惑地“哦”了一聲,回答道:“不記得了。”孟茹轉頭看了看高明,見他一頭霧水的樣子,確信他是真的不記得了,不禁有些失望。轉而提醒高明道:“你曾經對我說,你要和我相愛一輩子,永遠在一起,你真的忘記了?”高明心頭一震,真還不記得當初曾經說過這樣的話,但看到孟茹認真的樣子,不忍心讓她失望,硬著頭皮回答道:“記得啊,怎麼能不記得呢!”孟茹說:“既然你記得,那你說過的話還算數嗎?”高明又故作干脆地回答:“算數啊,當然算數!”孟茹將頭轉過來,死死地盯著高明,長久地看著,似乎在洞悉著高明的內心世界。高明被孟茹看得心裡有些發毛,心中慌亂地說:“你這樣看我干嘛?”孟茹沒有直接回答高明,只是進一步逼問道:“既然算數,你娶我好麼?”

    高明沒想到孟茹會問得這麼直接,忽然就語塞了起來,不知道怎麼回答孟茹才好。孟茹看著高明不知所措的樣子,哈哈狂笑起來,邊笑邊推開車門,向不遠處的懸崖邊走去。高明生怕孟茹有什麼意外,趕緊跟了出去。孟茹在懸崖邊站著,兩眼直愣愣地望向懸崖的底部,若有所思地說道:“真不知道從這裡跳下去會有什麼感覺?”高明立即用手抓住了孟茹的胳膊:“你別瞎說,活得好好的,為什麼要跳下去?”孟茹轉過頭,一本正經地問高明:“如果我跳下去,你願意和我一起跳麼?”高明只覺得自己的頭發茬子直豎,心中恐懼得緊。他近乎哀求地對孟茹說道:“親愛的,你別瞎想了,我其實還是很願意和你生活在一起的,我答應你,只要你給我時間,一旦時機成熟,我一定和淑芳離婚,然後與你一起生活。”孟茹聽了之後,再次哈哈地狂笑起來,她邊笑邊對高明說道:“你一定以為我是在逼你?如果你真這麼想,你就錯了,我只是隨便問問,我在想,其實死亡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而已。”

    無論孟茹說什麼,高明都聽不進去了,他只想帶著孟茹離開這個鬼地方,因為他分明感覺到此刻的孟茹有些不正常,保不准真的會做出什麼傻事來。於是,高明強拉著孟茹回到了車裡,說道:“我們回去吧,天色不早了。”孟茹看了看驚慌失措的高明,嘴角一揚,意味深長地笑了一下,說道:“好吧!”

    孟茹再次發動起車子,腳下加大了油門,那車子就像是喝醉了酒的醉漢,跌跌撞撞地朝山下駛去,高明趕緊一邊系好安全帶,一邊叮囑孟茹慢點開,高明越是這樣說,孟茹越是不予理睬,就好像逞瘋一樣,非要和高明玩點驚險刺激不可,驚出了高明一身冷汗。

    孟茹並沒有直接按原路返回,而是將車子徑直駛向了山腳下的那所小房子。孟茹拉著高明走進了小房子裡,那對夫婦正在吃飯,見到一對陌生男女走了進來,一副驚訝的表情。孟茹趕緊發話道:“對不起,打擾你們了,可能你們不記得了,我們兩年前曾在你們這裡借宿過,我們今天路過這裡,特地向你們表示感謝的。”夫妻二人經過孟茹的提示,好像記起確實有這麼回事,趕緊熱情地招呼兩個人坐下,並且問他們吃飯了沒有,要他們如果不嫌棄就一起用晚飯。孟茹說不用了,他們馬上就要回去了,只是來看望一下兩位好心人。說完,孟茹打開皮包,拿出1000元錢,遞到了夫妻二人的手上,說是一點心思,一定要他們收下。夫妻二人看到這麼多錢,很是驚訝,死活也不收,嘴裡說誰都有需要幫助的時候,這點忙真的算不了什麼。孟茹看夫妻二人執意不收,索性將那錢扔到了炕裡面,然後拉著高明迅速地走掉了。等到夫妻二人再次拿著錢追出門外時,孟茹和高明已經發動起車子駛出了好遠。

    孟茹通過後視鏡看到夫妻二人站在門口,一臉茫然的樣子,禁不住問高明:“你說這個世界是好人多,還是壞人多?”高明對孟茹的問題沒有絲毫准備,他仔細地用心想了想說:“不知道,應該是好人多吧!”但是,轉而高明又想到了丁日民和那些個搜刮民脂民膏的腐敗分子,又補充道:“當然,壞人也不少!”孟茹說:“是啊!這個世界,好人真的不多了,所有的人都在金錢和權欲的魅惑下,變得自私自利,很少能真正地為別人著想,那種只講奉獻、不求索取的人已經沒有了。”高明說:“即便好人再少,你也不用給他們1000元錢啊,扔下200元錢表表心意足夠了,多可惜!”孟茹看了看高明:“你懂什麼,有時候,一份好心情是用金錢買不來的,他們曾經給了我一份好心情,所以我就要感謝他們。”高明沒有再說話,他知道孟茹的話裡有些影射他的意思,但高明還是覺得孟茹的舉止行為有些不正常,這讓他的心裡總覺得有些不落底。

    本來高明和孟茹兩個人約好了回到天河市後,先去吃飯,然後一起過夜,但車子剛剛駛入天河市區的時候,高明忽然接到了兒子樂樂打來的電話。電話中樂樂很撒嬌地問道:“爸爸你在哪裡呢?我很無聊,想你回來陪我!”高明聽到兒子的聲音,心裡有些不忍,想了想說:“嗯,爸爸在外面辦事,一會兒就回去陪你,你等我吧。”掛了電話之後,高明歪頭看著正在開車的孟茹,用目光征求孟茹的意見。孟茹打了轉向燈,說:“你不用看我,我知道你有老婆孩子要陪,回去吧!”說完,就將車子朝高明所在的小區駛去。高明坐在車裡,看到孟茹一臉失望的樣子,忽然覺得心裡挺不落忍的,於是小心翼翼地問道:“要不,我留下來陪你吧?”孟茹白了高明一眼,嘴裡說道:“算了,你就是陪我,心也不在我這裡,有什麼意思。”

    終於到了地方,高明賴在車裡不下去,似乎還要解釋和說明什麼,孟茹有些不耐煩了,沖著他大吼道:“下車!”那聲音聲嘶力竭,駭得高明嚇了一大跳,趕緊畏畏縮縮地下車去,孟茹一踩油門,車子絕塵而去。

    孟茹將車子開到沒人的地方,好一陣痛哭!

    孟茹忽然就決定要采取行動了,她不能讓自己總是做別人的地下情人。一個女人,隨著年齡的增大,越發意識到婚姻的重要性。此刻的孟茹,正經歷人生的低谷,更需要一個寬厚的肩膀來讓她隨時依靠,因為那種空虛、無助、恐懼、落寞的感覺,隨時都有可能將她扼殺。女人一旦成為了一個已婚男人的情人,其角色是悲慘的,這在平時還不覺得有什麼不同,然而每當逢年過節,窗外萬家燈火,鞭炮齊鳴,她自己卻一個人在房間裡品味孤獨,那種傷心旁人根本無法體會。

    回到家裡的孟茹開啟了一瓶紅酒,她蹲坐在房間的角落裡,一邊喝酒,一邊想著自己的心事。過往的一切如同電影一樣從腦海中飛過。孟茹邊喝酒邊流淚,她不知道人生的要義究竟是什麼,而她作為一個弱女子,究竟怎樣的生活才是屬於她自己的幸福,孟茹的內心充滿了困惑與迷惘。其實孟茹也清楚地知道,高明並不是一個完美無缺的男人,他有些偏執,也有些小氣,但這並不妨礙自己對他的愛。這些年來,她已經對男人有了透徹的了解,她不相信這個世界有那種所謂的完美無缺的男人,完美也是相對的。但是孟茹知道高明本性是善良的,對待女人是細心的,身上有著很多讓她著迷的東西,這些已經足夠了,如果真的能夠和高明生活在一起,肯定能夠幸福,而她自己又多麼地渴望這種幸福。

    孟茹一邊把玩著酒杯,一邊在想,此刻高明在干什麼,是不是在陪著自己的老婆孩子享受天倫之樂,而她自己卻在無人的角落,獨自咀嚼傷悲,這樣的感覺讓孟茹的心裡十分不爽,她在無比郁悶中幾乎喝光了整瓶紅酒,孟茹能夠感覺到自己的臉紅了,渾身的熱血都湧上了頭顱,那一刻,孟茹下定決心要把高明爭取到自己的身邊來。是的,同樣是女人,為什麼就不能勇敢地“奪回”屬於自己的幸福,你高明不是也說愛我嗎,那好,你愛我就要娶我,就要與我生活在一起。

    孟茹先是給高明寫了一封信,發到了高明的郵箱裡,然後打電話要他去看,信的內容大致這樣:

    高明:

    我其實挺恨我自己的,恨自己不該對你這麼多情,明知道你和我之間只是一個游戲,而我卻幾次三番地認真,還奢望著能跟你一起生活,想想這是多麼可笑的事情。我這幾天沒有聯系你,心裡面一直想著我們的事情,也曾下定決心離開你,不讓你在老婆孩子與我之間為難,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我的這個決心卻遲遲下不了,難道僅僅是因為我對你癡心無悔的愛麼?

    高明,其實我知道你捨不得你的家庭,淑芳對你好,還比我賢惠,樂樂也是一個乖巧的孩子,而相比之下我只是一個有著“污點”的壞女人,只配做你胯下的玩伴,不配做你的妻子。這幾天,我的心翻江倒海般地難受,思來想去,總覺得自己是個可惡的第三者,是我破壞了你家庭的和諧與完整。可能你不知道,淑芳曾經對我說過一句話,始終深深地刺痛著我的心,她說你是屬於她們母子的,而我只是你消遣的工具而已,她都替我感到悲哀。你知道麼?那次電話之後,我有種多強的挫敗感,是啊,她才是你名正言順的妻子,而我是什麼?我根本就不配和她爭搶你。

    高明,我想我是該做出決定的時候了,我脆弱的感情已經不容許我再折騰下去了,如果那樣,我遲早會瘋掉的。我要麼和你生活在一起,要麼離開你,我別無選擇。高明,我之所以今天給你寫這封信,並不是逼迫你,我是真的捨不得我們曾經的感情,我愛你,不想離開你,我想給自己最後一次機會。如果你真的最終選擇放棄我,我也無話可說,但我還是希望你能跟我走到一起,重新組建一個家庭。請你看到我的信後,給我一個肯定的答復,好嗎?

    期待著你的回信。

    高明讀到孟茹的信後,心裡頭很不是滋味,這種不是滋味緣自孟茹已經洞悉了他的內心所想,同時,他也為自己沒能給多情的孟茹想要的愛情而自責不已。其實,高明的內心也是無奈的,他又何嘗不想不計後果、不求得失,撇下一切地去愛一場,可他能麼?他不能!每當他想這麼做的時候,眼前都會浮現淑芳在家辛勤忙碌的身影,還有樂樂那天真可愛的笑容,他知道一旦自己這麼做了,必然會傷及到無辜的親人,而這絕對是一種自私的表現。高明不能這麼做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他現在已經是政府辦公室副主任了,大小也算一個國家干部,如果鬧婚變,肯定會使自己的政治前途受到影響,而且婚變的對象還是丁日民的昔日情人,這事情一旦傳出去,會讓領導和同事們怎麼想?所以思前想後,高明還是萬般謹慎地給孟茹回了一封信。信的全文如下:

    親愛的:認真地讀了你的信,知道你如此深地愛著我,感覺很甜蜜。同時,也感覺到了你內心的無助和委屈,讓我很不安,我為自己沒能給你想要的幸福慚愧不已,但是老天可以作證,我也無時無刻不在想你。對於你說的,我只把你當成胯下玩伴的事情,我不想過多地解釋,再多的解釋都會顯得蒼白。不能否認的是,當初我和你跨出那一步,確實有沖動的成分,但隨著我們交往的深入,我已經深深地迷戀上了你。那時我真的想與你牽起手來,重尋屬於我們的幸福。可是後來丁日民那個混蛋的出現,讓這一切都改變了,他不但傷害了我們之間的感情,還傷害了我的家人和孩子,是他把所有的事情都弄得復雜化了。如今,我已經做不到一身輕松地離開我那個已經飽受傷害的家庭,這不僅涉及到做人的原則問題,更有道義和良心,所以希望你能夠理解我。

    一直以來,我都在想,我們這種關系持續下去會有怎樣的結果。我也做好了應對各種可能的准備,但有一點必須坦誠地告訴你,到目前為止,我還不能給你想要的愛,希望你不要逼迫我非要給你什麼結果,因為我真的無法選擇。如果你非要讓我在去與留之間作一個選擇的話,那麼對不起,親愛的,我只能選擇離開你。說這話時,我的心裡也在滴淚,你知道我對你是多麼的不捨。其實,我更希望我們再這樣繼續交往下去,相信隨著時間的推移,我們之間可能會有更好的選擇。親愛的,我希望你對我的建議能慎重考慮。

    不管你最終的決定怎樣,我都感謝上帝能讓我和你相識,我覺得這是老天對我高明的恩賜。在我們交往的這段時間裡,你愛得執著而熱烈,我愛得謹慎而小心。真的寶貝,此刻的我,內心深處對你是愧疚的,你是那麼真實善良,而相比之下,我是那麼的虛偽矯情,我不配得到你的愛,更不配讓你傷心。如果你真的選擇離開,那麼我希望你能在今後的生活中,找到一位與你真心相愛的男子,能夠與你攜手今生,共度愛河!我會向上蒼祈禱,願你一生幸福。

    吻你!

    曾經愛你的、正在愛你的、今後還會愛你的——高明留

    孟茹收到高明的信後,真是失望至極,眼淚撲簌簌地就落了下來。雖然她對信的內容早有預料,但她還是不希望高明對她這樣的態度。孟茹是何等聰明的女人,她已經清晰地捕捉到了高明既想保持情人關系,又不想影響家庭穩定的矛盾心理,如今的孟茹不會再讓高明得逞了,這個世界上哪有魚和熊掌兼得的好事情。

    當孟茹下定決心離開高明後,她的心是針扎刀剜一般的疼。在孟茹的心裡,她和高明的這段感情是一生中最難忘的情感經歷,因為她確實為之付出了真感情,而今這段感情就要隨風飄逝,怎能不讓她無比傷懷。現在孟茹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趴在床上哭,當一個女人愛一個男人已經深入骨髓的時候,怎會輕易地捨得放棄,在女人的世界裡,有時愛情比生命更重要。

    輾轉反側了幾天之後,孟茹決定見高明最後一面,一來將有些該說還未說的話說完,二來權當是對兩個人的感情做個最終了結。權衡了再三,孟茹給高明打了電話。電話裡,孟茹語音幽怨:“你能來麼?”孟茹話還沒有說完,眼淚先掉了下來,“我想在分手之前見你最後一面。”高明接到電話後,心有戚戚焉,聽孟茹說分手之前想見她最後一面,當然無論如何都得答應。

    高明如約來到了見面的地點,當兩個人四目相對的剎那,竟然多了幾分生疏和拘束。高明見到孟茹形容憔悴、臉色蠟黃,那雙哭得紅腫的眼睛裡,含滿了對高明的依戀與不捨。高明望著孟茹,萬般心疼地問道:“為什麼非要選擇分手呢,難道就不能有第三種選擇?”孟茹噙著淚花搖頭:“不!我不想再讓自己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地生活下去了,我想要一個完整的家庭,一個疼愛我的丈夫。”高明雙手摟著孟茹的雙肩,激動地說道:“可我捨不得你,你知道麼?”說完高明一把擁孟茹入懷,摟得緊緊的,竟然也受了分別情緒的感染,語音哽咽起來。

    好像兩個人都十分珍惜分手前這最後一次相聚的機會,手牽著手、肩挨著肩,說了很多惜別的話語,共同回憶了在一起時的美好時光,兩個人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由最初的擁抱接吻,直至發展成了激烈的造愛。這一次,他們比其它任何一次都放得開。高明深情地親吻著孟茹,孟茹仰躺在床上,像一朵即將綻放的花朵接受著高明的愛撫。高明不放過孟茹身上的每一寸肌膚,那熱吻如雨點般地落下,孟茹呻吟著,像一團燃燒的火焰,等待著暴風驟雨將它熄滅。高明終於在最後一次“品嘗”完這具美妙的胴體後,進入了她。他像一個勇猛的騎士一樣用各種姿勢沖刺著,由床上到床下,就好像在世界末日來臨之前的垂死掙扎。孟茹努力地配合著高明的抽送,兩個人能動的地方都在動著,空氣中傳來粗重的喘息聲和大聲地呻吟。這是一個足可以讓時間停止的時刻,沒有了羞臊與煩憂,沒有了私心和雜念,有的只是純粹的肉體歡娛。當最後的高潮到來時,孟茹尖叫了一聲,在高明的肩頭狠狠地咬了一口,那鮮血瞬間就從高明的肩頭滲出。高明絲毫也沒有感覺到疼痛,挺直了身子,死命地抵在孟茹的身體裡,將自己的數億男精傾洩在孟茹的子宮深處。

    高潮過後,兩個人濕漉漉地躺在那裡,空氣瞬間又變得凝重。

    高明問:“你為什麼咬我?”孟茹回答:“我要讓你記住我,在你的身上留下記號。”高明沉默,不知該說什麼是好。這時,忽然有電話響起,高明接起,原來是政府辦公室打來的,有急事要他回去。高明匆忙穿好了衣服,然後站在床前,小聲說道:“我要走了!”孟茹沒有說話,甚至連眼皮都沒有抬。高明抬高了聲調,繼續說道:“我要走了,你就沒有什麼話要跟我說?”孟茹依舊沒有說話,像睡著了一樣。高明站立著,像個等待大人評判的孩子一樣,不知如何是好。終於,高明轉過身子,推開門,頭也不回地大步離去。就在房門即將關閉的瞬間,兩顆豆大的淚珠自孟茹的眼中潸然落下……

    故事似乎到這裡該結束了。孟茹也想擺正心態,將高明徹底地從自己的記憶中抹去,從此開始一段新的生活。可是讓人意想不到的一個意外情況突然出現了,一個多月過去後,她的例假卻遲遲沒有來。孟茹在腦海中的第一反應就是,她可能懷孕了,因為她上次和高明的性愛沒有采取任何的防護措施,恰巧那幾天還不是安全期。孟茹趕緊去藥店買了早孕試紙進行測試,誰知測試的結果很清晰地顯示著兩條紅槓槓。是的,孟茹懷孕了,這是她所預料不到的事情,本來孟茹是屬於那種不容易懷孕的女人,結婚幾年都一直沒有孩子,但不知道為什麼這次竟然這麼准。孟茹在心裡慨歎著:“難道這一切都是天意?”

    孟茹懷孕的事情最初高明並不知道,他上次離開孟茹後,走出房間就長長地出了一口氣,感覺就好像卸下了一塊千斤巨石一樣,一身輕松。是的,自從和孟茹相識、相愛以來,他就被卷入了一種漩渦裡,不消說那種來自道德和輿論的壓力,讓他一刻都不得輕松,尤其又冒出個丁日民以後,高明在這種三角關系裡苦不堪言,他所受到的打擊和付出的代價已有太多太多。雖然他與孟茹的婚外情給他帶來了一定程度上的新鮮刺激,但是其“負面效應”也同樣不容忽視。高明終於明白,這個世界沒有完全意義上的得到,所謂有得必有失,你享受了婚外情的刺激,那麼你就要從其它方面付出相應的代價。如今,丁日民已經被拘捕,他與孟茹之間似乎也已經有了一個了斷,從此以後,他又可以重新回歸正常的生活了。高明深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真想沖著藍天大吼一聲,抒發一下長久以來積聚在心中的郁悶。

    走在回單位的路上,高明覺得腳下的步子都十分有力。是的,他下定決心從此以後要努力工作,爭取在有限的生命裡做出一些成績來,男人如果在事業上不能小有成就,也枉費自己來到這個世界上走了一遭。現在的高明,心中對未來充滿了信心。

    回到辦公室後,高明聽說原來是馮剛找他,趕緊拿了紙筆,小跑了幾步,來到了馮剛辦公室的門前。高明平定了一下情緒,然後輕輕地敲了敲門,在聽到“請進”的聲音後,高明才小心翼翼地推門進去。馮剛看到高明走進屋內,說道:“就等你來呢!”高明放眼望去,早有一些相關部門的領導等在那裡。高明找了一個角落的位置坐好。馮剛說:“要開人代會了,我召集大家過來,就是想就明年的工作,征求一下大家的意見,爭取將政府工作報告弄得更完善些。”

    高明聽到馮剛的講話,認真地攤開紙筆,盡可能詳細地記錄著。馮剛說:“不能否認的是,以前在我們的工作中還存在著一些不盡如人意的地方,尤其是觀念的問題,我認為應該改變。以前我們一直以“老大”自居,凡事都想“我說得算”,這對經濟社會的發展是絕對不利的。我認為當前我們的各級政府都應該弱化管理職能,突出服務職能,千萬不要什麼事情都想插手,把著權力不放,這樣下去的結果只能把自己逼進死胡同。現在世界經濟的一體化和全球化,已經不允許我們只在自己的小圈子裡面看問題,你的經濟發展軟環境不好,客商就不到你這裡來投資,你的服務不到位,客商即使來你這裡投資了,最終也會走掉。所以,我講的服務可不是狹義意義上的服務,而是基於那種切實想為客商解決問題,切實想要為我市的經濟發展創造良好軟環境的大服務觀念,這種觀念包括各職能部門絕對不能再吃、拿、卡、要,也包括我們要設身處地的為老百姓做點實實在在的事情。所以,在下步工作中我建議要盡可能地突出一個“實”字,要少說多干,無論是定目標、定發展方向,都要符合實際,切忌假大浮誇,要堅決做到統籌兼顧,可持續發展……下面,請各位結合各自的工作,談談各自的看法,要多提好的建議。”馮剛說完,看了看高明,高明會意地點了點頭。

    在接下來的發言中,雖然十分踴躍,但是高明也看出了一些問題。這些部門的負責人都是丁日民在任時期提拔的干部,他們囿於丁日民的工作思路,提出來的建議和問題要麼顯得過於單薄,要麼就根本不切合實際。有那麼一兩個干部雖然有些思想,但是說話的時候也是小心謹慎,非常注意把握尺度,好像既不想否定了老市長,又不想得罪了新市長,一副官場老滑頭的派頭。他們的發言不消說馮剛聽得直皺眉頭,就是高明記錄起來都覺得沒有意思,因為真正有價值的建議根本就沒有幾條。

    會後,馮剛把高明留了下來。當房間裡只剩下他們兩個人的時候,馮剛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他拿起一包煙,遞給高明一支,自己點著一支,深吸了一口,然後說道:“剛才的會議你看出什麼問題沒有?”高明看了看馮剛,不知道他究竟有什麼意圖,於是試探性地問道:“什麼問題?我沒看出來。”馮剛說:“你覺得這些人說真話了嗎?或者說他們有說真話的能力嗎?”高明似乎略有醒悟,問道:“你是說我們的干部隊伍有問題?”馮剛掐滅了煙頭,十分肯定地說道:“嗯,我們天河市要想發展經濟,必須首先從干事的人入手,切實加強干部隊伍的建設。”說完,馮剛掉過頭來,對高明說道:“我會和書記建議,對一些重要部門的領導做些調整,你也下去幫我醞釀一個經濟工作考核方案,今後我們要嚴格按照干部的工作實績使用干部,決不能像以前那樣“干與不干一個樣,干好干壞一個樣”了,我們要建立能上能下的干部考核任用機制,靠機制管住干部。”說完,馮剛又將具體的考核辦法與高明商量了一下,讓他先拿出初稿,然後再提交常委會討論。

    從馮剛的辦公室出來,高明清晰地感覺到,原來馮剛終於要對干部開刀了。

    高明對起草經濟工作考核方案的事情並不是十分有把握,本來他想借口這是組織部門的事情推托掉。但馮剛說,你先拿初稿吧,因為這種考核涉及經濟工作比較多,組織部門也弄不大明白,回頭我再征求他們的意見。

    回來之後,一連幾天高明都陷入了沉思之中。他知道以往我們之所以出現了一些用人上的不正之風,就是跟干部的考核跟不上時代步伐有關系。以往我們在使用干部的時候,往往是個別領導一個人說得算,常常以個人的好惡任免干部,難免出現偏差。現在,要想改變這種狀況,必須從根本入手,把干部的任免真正變成為集體決策。當然,高明也知道,這件事情說出來容易,真正落實起來卻很難,因為沒有幾個人願意把人事任免權放開。不過,高明也管不了那麼多了,心想采用與否是你的事情,提不提出來卻是我的事情。

    在加強干部選任透明度的同時,高明認為,完善對干部的監督制約機制也同樣重要。以往我們的一些干部被提拔到領導崗位之後,因為缺少相應的監督制約機制,導致他們的工作沒有動力,往往是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鍾,不是將心思用在做好本職工作上,而是得過且過,只要工作不出現大紕漏,指望著在下一次的干部調整中,通過請客送禮、跑官要官,再爭取更好的領導崗位。顯然,這樣的工作狀態對經濟社會發展是十分不利的。

    經過慎重考慮,高明認為要想徹底改變干部使用過程中的不公正問題,必須從關鍵環節入手,完善對干部任職期間的考評監督,建立能上能下的干部考核任用機制。

    初步想法有了以後,高明查閱了大量相關資料,經過夜以繼日地工作,一套系統完整的《天河市經濟工作考核方案》終於出台。方案中,明確提出了今後天河市干部的使用要嚴格按照干部的工作實績,執行“常委會票決制”,采取無記名投票方式決定重要干部的任免,決不能再出現一個人拍板說得算的情況。另外,高明又根據干部的性質,將干部隊伍細分為農村干部、市直干部、駐市垂直部門干部三種類型,並按照工作性質的不同,制定了三套不同類型的經濟考核方案。在方案中,高明將干部工作細分為若干小項,每一項都有具體的評分標准,從德、能、勤、績等諸方面對干部進行系統的考核,同時又盡量避免因為標准不同而帶來的不公正現象,使考核方案具有一定的靈活性、適用性和可操作性。

    方案遞交到馮剛的案頭之後,馮剛看後十分滿意,同時又詢問了幾個相關問題,高明都一一作了說明。馮剛說:“整體上來看,這套方案系統完整,切實可行,但在一些細節問題上我們還需要不斷完善。”高明說:“別的我不擔心,就擔心這套方案書記那裡不會通過?”馮剛笑了:“這事情就不用你管了,不是還有我呢麼?這事由我負責。”高明看到馮剛自信的樣子,心裡也有了譜。是的,自從丁日民被檢察機關逮捕後,不知道為什麼,市委書記齊向天也低調了許多,凡事只要馮剛能拍板決定的,他絕不插手。事實上市委和政府的兩套班子,都是由馮剛一個人在主事呢。高明又小心翼翼地問馮剛:“你真打算對干部進行調整?”馮剛看了看高明,認真地說:“除非是特別重要的崗位,個別必須調整的人,其他的出於穩定方面的考慮,我先不動他們,目的也是想再給他們一次機會,這不是已經有了考核方案麼,今後我要嚴格按照考核方案的規定執行,如果一年以後有誰還膽敢占著位置不干活,那麼我就毫不留情地讓他滾蛋。”馮剛說這話的時候,目光中透出一種少見的堅定和冷峻。

    正如馮剛所說,沒過幾天,考核方案又經過組織部門的修改完善後,被常委會順利討論通過,並以文件的形式全市下發,自公布之日起開始正式施行。

    高明看到自己親手起草的文件變成紅頭之後,心中竟然有一種巨大的成就感,他知道這才是為天河市的老百姓做了一件實實在在的事情,別看考核方案不過區區兩萬多字,但它究竟會給天河市的老百姓帶來多少福祉,實在是無法說清楚的事情。

    果然,考核方案正式下發後,在天河市的干部隊伍中產生了強烈反響,幾乎所有的人都有了危機感。因為方案中已經有了明確規定,完成任務指標的干部,不但有物質方面的獎勵,還會被提拔重用;而完不成工作任務的干部,輕則會被調整工作崗位,重則會被就地免職。這下可好,天河市的所有干部都不敢混日子了,都在千方百計地想辦法、定指標、分解工作任務,生怕到年終的時候完不成工作指標丟掉了烏紗帽。

    高明覺得最近心情很不錯,一方面工作有了新起色,另一方面他和孟茹的事情也終於告一段落。回到家裡,他特意讓淑芳為他燙了二兩燒酒,他打算要好好地喝上一杯。一個男人,當他真正地卷入到婚外情中“折騰”了一圈之後,再次回歸家庭,就能夠清晰地感覺到這個家對他有多重要了。高明一邊滋滋地喝著酒,一邊歪頭看著兒子樂樂在虎頭虎腦地吃飯,臉上漾滿了幸福的表情。淑芳問:“你怎麼這樣看兒子?”高明沒有回答,而是彎下身子,照著樂樂的小臉蛋吧唧親了一口,嘴裡說道:“乖兒子,爸爸愛死你了!”樂樂被親得一激靈,不自覺地歪著腦袋躲避了一下,當他意識到高明是在和他親熱的時候,他故作委屈地對淑芳說:“媽媽,爸爸的胡子好扎!”淑芳看著爺倆兒調皮的樣子,忍不住開心地笑了。

    晚飯過後,高明和淑芳洗浴完畢,雙雙躺在了床上。高明說:“馬上來到春節了,馮市長一直對我們很關照,我打算去他家串個門,你看我拿什麼禮物好呢?”高明說的都是實話,雖說這些年他也去相關領導家走動了多次,但是這次卻有所不同,以前他去的都是“小領導”家,這次去的卻是市長家,當然要好好地斟酌一番。而且,他聽人說馮剛是一個很正直的人,一般情況下是不會收禮的。其實,高明也很討厭送禮,每當逢年過節的時候他都十分心煩,因為不送吧,顯得自己不會處事;送吧,有時真的不知道送什麼好。都說送禮是一門學問,送太貴重的東西自己心疼,送便宜的又怕起不到應有的作用,高明實在是討厭透了這些迎來送往的行為。但是對於這次給馮剛送禮卻有所不同,高明是發自內心地想對馮剛表示一下感謝,因為在過去一段時間裡,馮剛給了他很多幫助,可以說沒有馮剛就沒有他高明的今天。都說人的一生會遇到很多貴人,高明知道馮剛就是他最重要的貴人之一。

    淑芳問高明:“那你想送多少錢的東西呢?”高明說:“不在乎錢多少,只要能表達出我的這番心意就好,我想2000元左右應該足夠了吧。”淑芳聽了之後,隨口說出了一些諸如煙酒糖茶之類的物品,高明都不滿意,說是太俗,要送就送別人沒有送過的,不但要有新意,而且還要讓馮剛樂於接受。淑芳是一個小學教師,哪經過這些烏七八糟的事情,躺在床上,憋了半天也沒拿出一個好主意。高明說:“算了,到時候再說吧,反正還有些日子呢,我也再考慮考慮。”說完,他從被窩裡伸出雙手來,輕車熟路地放在淑芳的胸前,左三圈右三圈地揉搓起來。淑芳被他揉得渾身不自在,回過頭來將嘴巴遞給了高明,高明適時地含住,只是簡單地吧唧了兩下,就翻身上馬,沒用多少前奏,就抽送起來。淑芳在底下偶爾隨著高明的用力會嗯嗯兩聲,聲音缺少起伏,也不婉轉。高明感覺淑芳的那個部位有些干澀,不是十分通暢,不知為什麼,他竟想起了孟茹在自己身下妖嬈的樣子來,這樣想著,不自覺地加快了速度,不一會兒竟也一洩如注。高明翻身下來,腦海裡是一種空空的感覺,他很怨恨生活中為什麼會有這麼多的不完美,好在如今他已經對這些不完美看透,並且學會了習慣與適應。高明的思維有些混亂,眼前總是浮現出孟茹的音容笑貌,高明有些懷戀與孟茹在一起的日子,他甚至偶爾會質疑自己的選擇究竟是對是錯。當高明終於睡著的時候,他做了一個夢,夢中他又見到自己和孟茹在一起,兩個人跑在江邊的堤岸上,孟茹時不時地會撲在他的身上,開心地笑著叫著……

    由於做了一晚上的夢,高明顯然沒有休息好,坐在辦公室裡就哈欠連天的。辦事員小王又拿來了厚厚一摞子的材料遞給了他,高明索然無味地翻看了兩眼,然後就扔在了一邊,那無非是一些上傳下達的東西,高明早就看膩了。這時身邊一本雜志的封面引起了高明的注意,那上面正有一個性感美女,在張揚著她的曼妙身姿。那女人身穿一襲紅色的紗質低胸禮服,飽滿的乳房將胸前的衣服高高頂起,仿佛要把衣服撐爆一樣,一副呼之欲出的狀態,甚至露出了半邊白晃晃的乳肉。高明不自覺地就將這對乳房和孟茹的比了比,比的結果高明認為孟茹的應該和她不相上下。高明有些慶幸,心想這麼美麗的奶子也曾被自己把玩於雙手之下,忍不住冷笑了一下,搖頭暗罵自己的齷齪下流。正當高明欲將目光移開時,忽然無意中掃到了那封面女郎的眼睛,他發現這女郎的眼神竟是無比的孤傲冷艷,無形中透出一股攝人魂魄的力量。高明與這眼神對視了幾分鍾,腦海裡不自然地就聯想到這女人背後的故事,他在猜想這女人會不會也有很多見不得人的經歷,她難道是某個地產大亨包養的金絲雀,或者是某個政界要人身下的玩物?她的生活一定很快樂麼?她會不會也有憂傷和煩惱?這樣想著,高明不自覺地就歎了一口氣,因為他想到了孟茹,他在想孟茹的人生真可謂悲歡離合,他很遺憾自己沒有給孟茹她想要的幸福。

    高明下意識地拿起了電話,默默地瞅著那藍色的手機屏幕發呆,他真想給孟茹打個電話,問問她此刻在干什麼,會不會在無聊的時候偶爾想起他。正當高明發呆的時候,忽然一個電話撥入的聲音把他驚醒,他仔細地看了一下來電顯示,鬼使神差般,居然真的是孟茹打來的電話。高明心中有些興奮,雖然理智告訴他一切該結束了,但是在情感上,高明還是希望孟茹能夠時不時地記起他,並且偶爾打個電話來,傾訴一下對他的思念。這或許就是男人那一點可憐的虛榮心在作祟吧。

    高明平靜了一下心中的情緒,故意等到鈴聲響了三遍以後他才接起電話,原本以為他會在電話裡聽到孟茹充滿柔情蜜意的話語,沒想到傳入耳際的居然是孟茹冷冰冰的聲音:“我想告訴你一件事情,我這個月的大姨媽沒有來。”高明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很疑惑地問道:“你說什麼?是誰沒有來?”孟茹歎了一口氣,然後一字一頓地說:“我是說我這個月的月經沒有來,我想我可能懷孕了。”當孟茹說完之後,電話這頭的高明傻了,當他反應過來孟茹在說什麼的時候,趕緊問道:“那你沒買一貼早孕試紙試一下?”孟茹說:“已經試過了,顯示是陽性。”高明聽後,半天沒有說出話來,電話那頭的孟茹看高明半天沒有反應,很平靜地說道:“沒事,我只是想告訴你一聲而已,我自己能處理的。”說完孟茹啪地一聲就掛斷了電話。

    雖然電話中已經出現了忙音,但是高明依然手拿著電話,傻傻地愣在那裡,一副茫然不知所措的樣子。憑著經驗判斷,高明知道這次麻煩事情又來了。老實說,在此之前的無數次約會,高明都盡量避免讓孟茹懷孕,因為他知道懷孕確確實實是一件麻煩的事情,不消說可能會引起他們二人感情上的一些變化,就是打胎也是對孟茹身體上的一種嚴重摧殘。因此,每次在他和孟茹做愛的時候,他都會采取一些避孕措施,比如戴安全套,或者在非安全期的時候選擇體外射精,這樣一直走過來,居然也平安無事。沒想到的是,臨了臨了,兩個人都要分手了,卻出現了這麼一檔子事,真是讓人沮喪至極。

    雖然電話中孟茹已經說了她自己能處理,但高明還是有些不放心,不管怎麼說自己一個大男人,如果真的把人家女人弄大了肚子而又漠不關心,這實在是說不過去的一件事情。高明一邊在辦公室內來回地徘徊,一邊想著事情的對策。此刻,高明的思想是復雜的,他一會兒在想孟茹是不是沒有懷孕,只是為了試探他,才故意說自己懷孕了?一會兒又在想,即便孟茹真的懷孕了,這孩子會不會肯定是他的種,如果是別人的種,他可不能傻乎乎地去承擔什麼責任。不過,高明轉念一想,似乎這又不大可能,因為丁日民被抓幾個月了,他也沒聽說孟茹跟別人有染過啊,而且孟茹也不是那種水性楊花見一個愛一個的女人。高明想如果孟茹真的懷了他的孩子,那麼無論如何也要讓她把這個孩子做掉,否則真是後患無窮。

    高明這些天來原本不錯的心情,因為孟茹懷孕的這件事被搞得一團糟,他抽掉了整整半盒煙,思來想去也沒有想出一個合適的解決辦法。後來他掐滅了煙頭,決定無論如何也要見上孟茹一面,至於孟茹是真懷孕還是假懷孕,懷孕了究竟該怎麼處理,只有等到見面之後,才能真正見分曉。

    高明給孟茹打了電話,故作溫柔地說:“我想見你!”孟茹問:“你見我做什麼?”高明有些遲疑地問:“你真的懷孕了?”孟茹說:“怎麼,你懷疑?”高明沉默了一小會兒,說:“你在哪裡呢?你等著我,我現在就過去。”

    高明見到孟茹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用手把著孟茹的雙肩,很認真地問:“告訴我,你是真的懷孕了麼?”孟茹說:“難道這還有假?”高明說:“你不會騙我吧?”孟茹疑惑不解地問:“我為什麼要騙你?”高明看孟茹不像是撒謊的樣子,心中殘存的一點希望也沒有了,他撒開了孟茹,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腦子裡想著怎麼處理這件棘手的事情。在高明的本意裡,他既不想傷害了孟茹的感情,又想讓孟茹心甘情願地將這個孩子做掉。

    盡管高明在面部表情上盡量裝出一副沉住氣的樣子,但孟茹已經看出了他內心的焦躁與不安,於是說道:“你放心吧,如果你不想要這個孩子,我會把他做掉的。”高明聽孟茹這樣一說,充滿希望地抬起了頭,半是真誠半是虛偽地說道:“親愛的,其實我何嘗不想要這個孩子,只是憑我們現在的這種狀況,即便是要了他,又怎麼能將他健康的撫養長大呢?你知道,我們不可能給他一個完整的家啊……”說完之後,高明好像是很無奈地歎了口氣。孟茹見高明一副無奈的樣子,忍不住動情地說道:“別的你倒不用擔心,如果你真的想要這個孩子,我就給你生下來,我相信我能把他撫養成人。”孟茹半跪在高明的面前,抬起頭望著高明,眼神中充滿了真誠。

    高明沒想到孟茹真的會說出要把孩子生下來,他在感動的同時,對自己剛才的語誤也懊悔不已。是啊,明明自己想要她打胎,還假惺惺地說想要這個孩子干嘛?高明真想抽自己一個嘴巴。所以,高明趕緊扭轉話題道:“算了,親愛的,你還是打掉吧,我不能那麼自私,讓你一個人辛辛苦苦地把孩子帶大。”說完之後,高明站起身來:“你找個時間,我陪你去龍江市醫院把孩子做掉,我等你電話。”說完之後,高明在孟茹的額頭上親了一下,然後拿起衣物走了。

    高明走後,孟茹一個人躺在屋裡,仔細分析著高明的態度,她好像明白了高明從內心裡是不想要這個孩子的,但是剛剛的一段對話,卻忽然讓孟茹真的有將這個孩子生下來的想法。一來自己不大容易懷孕,好不容易有了一個孩子,打掉了實在可惜;二來高明好歹也算是自己喜歡的男人,為了他生一個孩子,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孟茹年齡大了,不想再折騰下去了,即便做個單親媽媽她也認了。當然,還有一點不能稱之為原因的原因是,孟茹對打胎充滿了恐懼感,總覺得那是一件很作孽的事情。

    想到這裡,孟茹低下頭來,看了看自己的肚子,雖然才不過一個多月,從外形上絲毫也看不出有任何變化,但孟茹清楚,已經有一個小生命在自己的身體裡孕育了。

    在經歷了幾天的猶豫徘徊再猶豫之後,孟茹想把孩子生下來的願望更加強烈了。因為自從懷了孩子之後,不知為什麼,她的心裡變得踏實多了,平時她會感覺到孤獨和害怕,現在她覺得這個世界上又多了一個親人,這個孩子將會來到這個世上陪伴她,這是她的親骨肉,一定會和她相依為命,體貼她,孝順她,還會親熱地喊她媽媽。

    高明等了幾天都不見孟茹有動靜,他有些沉不住氣了,趕緊給孟茹打電話問孩子的事情處理得怎麼樣了,當他聽孟茹說不想做掉孩子,想要生下來的時候,高明慌了手腳,在電話裡就心急火燎地對孟茹吼道:“生下來?那怎麼能行呢!生下來誰養啊?別人又會怎麼看你?你簡直是開玩笑,別任性了,要不你收拾一下,我們下午就去龍江市把孩子做了,錯過了最佳時機,打胎都不會很容易的……”孟茹手把著電話,聽高明在電話裡絮絮叨叨地說著,不知道為什麼,她的心裡很平靜。從高明急切的態度裡,孟茹感覺到了高明想要打掉孩子的迫切心情,但高明越是這樣,孟茹越是不想把孩子打掉,孟茹似乎找到了可以牽制高明的感覺,現在主動權真正掌握在了她的手裡,孟茹覺得這種感覺真是不錯。

    這男女之間的事情自古以來就有許許多多的說不清,好像上帝有意造就男人和女人,然後讓他們互相吸引,並由此產生愛情。正因為有了愛情,所以生活才更加美好,人類才有了不斷繁衍發展的動力。不過說起這愛情,可謂是五花八門,什麼樣的都有。有悱惻纏綿的,有淒婉哀絕的;有猛如烈火的,有細密如絲的;也有因愛不成而反目成仇,最後由愛生恨的;也有愛來愛去沒了感覺,最後不了了之的。總之,只要人類存在一天,我們就會一刻不停地愛下去,這是不容質疑的人生規律。

    其實很多時候,當我們在愛的過程中,是能夠澄明其間的利害得失,甚至預見最終結局的,但不知為什麼,一旦我們真正遇到愛情抉擇的時候,卻往往做不到當斷則斷,偏偏抱有幻想,一而再、再而三地去做一些無謂的爭取,沒有辦法,這可能就是愛情的魔力所在吧。

    孟茹和高明之間的感情,也大抵如此。盡管孟茹明知道高明不願意捨棄家庭,但自從她懷孕後,她的心裡又燃起了一絲希望。孟茹知道高明對這個孩子是介意的,如果她把這個孩子生下來,憑高明的為人,無論如何也做不到撒手不管。退一萬步講,即便高明不能給她什麼,她也不著急打胎,她想用孩子這最後一張王牌,試探一下高明對她的感情究竟能有多深,如果她發現高明真的是那種畏畏縮縮、負不起責任的男人,那也算看清了他的真實面目,到那時再將孩子做掉也不遲。而且,沒准就因為這個孩子,她真的能有機會與高明生活在一起,這也是說不定的事情。

    所以,當高明在電話裡再次動員孟茹將孩子做掉的時候,孟茹想都沒想地拒絕了:“我不想做了,我要將他生下來,我一個人能把他養大。”高明聽到孟茹在電話中堅決的聲音,禁不住慌了手腳,本來讓自己的情人懷孕已經夠讓他心煩的了,沒想到情人居然還想要把這個孩子生下來,這怎麼能行呢?於是,高明在電話裡反復地做孟茹的工作,說什麼要從大局出發,你我的身份都不允許我們做這麼不計後果的事情等話語。孟茹手把著電話要麼不吭聲,要麼就說:“反正我就是要生下來,孩子在我的肚子裡,這是我自己的事情,你不要再說了,我已經決定了。”高明在電話的那邊急得都要哭出來了,連聲音都變了調:“姑奶奶啊,就算我求你好不好,你這不是瞎胡鬧呢麼?你生下來,誰養他啊?他跟誰姓啊?我又不能天天陪在你身邊,他能得到完整的父愛麼?”“得到得不到父愛那是你的事情,我反正我能給她完整的母愛就是。”電話裡高明越是著急,孟茹心裡越是得意,不知為什麼,這次他總算逮著了牽制高明的機會,所以她下定決心要將這一機會發揮到極致。孟茹說:“好了,就這樣吧,我都說過不用你管了,你著什麼急啊?我自己能處理好的。”說完後,她故意決絕地將電話啪的一下掛斷了,全然不顧高明仍舊像個癡婆子一樣嘮叨個不停。

    聽到電話裡傳來的忙音,高明愣在了那裡,他沒有想到孟茹居然會在這件事情上這麼執拗。高明的心裡有些氣,當然也有些感動,因為他明白一個女人能下定決心為你生個孩子,起碼證明這個女人是愛你的。

    放下電話後的高明左思右想還是不行,必須得讓孟茹把孩子做掉,否則這個孩子真的出世了,他很難擺正自己的關系。高明是個軟心腸的男人,他做不到讓孟茹含辛茹苦地一個人拉扯孩子,必然會在兩個家之間來回周旋,這對於想要全心全意成就事業的高明來說,無異於是一件勞心費神的事情,這件事情讓高明想一想都覺得頭疼,而他自己似乎也沒有那份能力養活兩個家庭。所以,經過慎重的思索之後,高明還是決定再找孟茹,不管采取什麼措施,無論如何也要動員她把孩子做掉,以絕後患。

    中午,孟茹剛吃完午飯想要躺下休息一會兒,就見高明滿頭大汗地趕來了。一進門高明就說:“你簡單收拾一下吧,我請了一下午的假,帶你去龍江市把孩子做掉。”孟茹白了他一眼,理都沒有理他,繼續躺在床上,背對著他說道:“算了,我不想做了。”高明說:“為什麼不做?你瘋了還是咋的,做事情怎麼就一點也不考慮後果呢!”孟茹說:“能有什麼後果?我的孩子,我想做就做,不想做就不做。”高明說:“你這叫什麼話!那我不是這個孩子的父親麼?我難道就不能有個決定權?”孟茹側過臉來,故意氣高明道:“是不是你的孩子還不一定呢,決定權不在你!”高明聽孟茹這樣一說,真的就撲到床邊,一把將孟茹拽起,兩眼直勾勾地盯著孟茹說:“告訴我,你肚子裡的孩子是不是我的?不會真是丁日民那狗東西的野種吧?”孟茹聽高明居然說她肚子裡的孩子是野種之類的話,真是氣急了,想都沒想揮手就給了高明一個耳光,心想你污辱我可以,絕對不可以污辱我肚子裡的孩子。高明也沒有防備,只聽“啪唧”一聲脆響,這耳光實著著地摑在了高明的臉頰上。這是孟茹第一次動手打高明,打完後,高明懵了,孟茹也懵了,兩個人都愣在那裡,一時間空氣仿佛凝固了。此刻,兩個人的內心感受是微妙而復雜的。高明做夢也沒有想到,他的一句話會引起孟茹那麼大的反應,更沒有想到曾經對他萬般柔媚、百依百順的孟茹,居然會給他一記響亮的耳光。女人打男人,這在高明的字典裡是不合情理的,高明長這麼大從來沒有被女人打過,他只覺得自己的臉頰是火辣辣的燙,摻雜著一絲疼痛,不時地刺激著他敏感的神經。

    當孟茹意識到自己果真扇了高明一個大嘴巴之後,手還沒有撤回來就有些後悔。她知道自己可能有些過分了,但是,她的這巴掌打得是有道理的。首先在與高明的這場感情糾葛中,高明一直都處於被動地位,她幾次想要和高明拋卻一切共同生活在一起,都被高明以種種理由搪塞了,弄得孟茹一直都有種有氣無處撒的感覺,無奈的很。不僅這樣,孟茹如此深愛著高明,不惜為他懷孕、生孩子,他居然還會說出那樣令人傷心的話來,說她懷的是野種,孟茹覺得這話不僅污辱了她,連肚子裡那純潔可愛的小生命都污辱了,這是她萬萬不能容忍的。

    於是,兩個人就這樣對望著,氣氛無比尷尬。孟茹透過高明的眼睛,看到了他的驚訝、疑惑、屈辱,甚至還有那麼一點憤怒。的確,現在高明百思不得其解:“即便發生了天大的事情,你也不能動手打我啊?何況我僅僅是說錯了一句話而已。”孟茹對視著高明那布滿血絲的眼睛,她不知道該怎樣化解這尷尬的氣氛,終於忍不住“哇”地一聲大哭起來,只有用哭聲來傾訴心中所有的委屈。孟茹邊哭邊說:“虧你說得出口,我這麼真心實意地對你,你卻把好心當成驢肝肺,非但不領情,還說出那麼惡毒的話來。你要是真的不想要這個孩子,那好,我現在就毀掉他。”說完之後,孟茹真就舉起了雙拳猛烈地砸向了自己的肚子,砸了幾下之後覺得還不過癮,還瘋了一樣地四處尋覓著可以使用的工具,在抽屜裡找到了一把鋒利的剪刀,真一半假一半地就要照自己的小腹戳去。

    高明哪見過這樣的陣勢,嚇得趕緊跑過去,顧不得被剪刀劃傷的危險,拼命去和孟茹進行搶奪。到底是男人勁大,再加上孟茹壓根兒也沒想真扎自己,幾個回合後,那剪刀還是落到了高明的手裡。高明一甩手,剪刀飛出老遠,落在了孟茹夠不到的一個角落,然後他一把將孟茹抱住,把她壓倒在了那寬大的席夢思床上。身下,孟茹還在大吵大叫:“你不要管我,我和你沒有關系,你讓我去死吧!”孟茹邊掙扎邊哭喊著,她揮舞著雙臂,高明好不容易才將她的胳膊按牢,很是費了一番力氣,然後沖著孟茹大喊道:“你鬧夠了沒有?有話好好說不行嗎?”孟茹停止了掙扎,抽泣著說道:“可……可這真是你的孩子啊,你也不想想,那姓丁的都被抓進去2個多月了,而我才懷孕40幾天。嗚嗚……你不愛我沒有關系,但是我不許你侮辱我還有我肚子裡的孩子……”高明壓在孟茹的身上,心中充滿了羞愧。孟茹繼續哭訴道:“或許你不相信,你真的是我這輩子最愛的男人了,為了你我做什麼都願意,嗚嗚……你說你不希望我們的感情影響了你的家庭,我就強忍著自己,無論多麼想你都不去打擾你;你說你喜歡開車,我就無論如何也要給你買一輛,嗚嗚……為了你,我甚至都寧願做一個單身媽媽,可你怎麼還不知足呢?可恨的是,你居然還忍心來傷害我,難道你非要等到我死了之後,才能明白我對你的這份感情有多深麼……嗚嗚……”高明再也聽不下去了,他的心中翻江倒海一樣難受,他覺得自己羞愧難當,真是對不起孟茹對自己的一番深情,干脆一下子用嘴巴堵住了孟茹的嘴巴,再也不允許她繼續說下去。本來孟茹還有一肚子的話要對高明說,卻被高明吻住了嘴巴,她移了幾次都沒有移開,高明吻得緊緊地,而且滿含了深情。孟茹先是從喉嚨裡發出嗚嗚的兩聲,後來漸漸放棄了掙扎,伴隨著高明的熱吻慢慢地回吻著他……

    不知過了多久,兩個人吻累了,高明從孟茹的身上翻下來,躺在旁邊輕輕地喘著粗氣。孟茹側轉身子,用眼睛望著高明,兩個人都不說話,就這樣靜靜地躺著,想著各自不同的心事。孟茹睜開她那雙美麗的大眼睛,望著眼前這個正陷入深思中的男人,揣摩著他的內心究竟在想著什麼,他是不是真心願意和自己去尋找一種只屬於他們兩個人的幸福生活呢?他在愛的抉擇面前能不能真正做到敢做敢當、拿得起放得下呢?

    孟茹說:“如果你真的不想要這個孩子,那我們就改天做掉吧,今天恐怕不行了,天色已晚,我也不想為難你,我知道你擔心這個孩子給你帶來麻煩,你什麼時候有時間,我就什麼時候去做?”高明聽孟茹這樣一說,側過臉來,很認真地問道:“你真的很想要這個孩子麼?”孟茹堅定地點頭:“嗯,醫生說我不容易懷孕的,而且我願意為你生個孩子,哪怕你不能盡到父親的責任,我一個人把他拉扯大,再苦再累我也認了。”高明聽了孟茹的話,內心中充滿了感動,眼淚不自覺的就從眼角中滑落下來,他將胳膊從孟茹的脖後伸過去,然後將孟茹的頭攬在懷裡,一邊低頭親吻著孟茹,一邊說:“你容我再考慮考慮好嗎?畢竟這是一件不小的事情。其實說老實話,我也想和你每天生活在一起,過一種恩愛幸福的生活,可是……”說到這裡,高明停住了。孟茹說:“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是不忍心傷害了淑芳和樂樂,但是你想過沒有,你即便不傷害他們,但你也會傷害我們母子啊,在感情上說,我們母子和淑芳母子是平等的啊!”

    高明聽孟茹說完後,痛苦地閉上了眼睛,他的五官扭曲在了一起,呈現出一種難以抉擇的表情。的確,現在的高明已經沒有了全身而退的可能,他無論怎麼選擇都會傷害到一方的感情。這對於萬事都追求完美的高明來說,無異於品嘗到了自己親手釀成的惡果。

    孟茹沒有給高明更多思考的機會,她趁熱打鐵地說道:“以前,我從來沒有逼迫你離婚,可如今不同了,我懷了你的孩子,我們完全可以重新組建一個家庭,而且我手中還有一定的積蓄,大不了給淑芳他們母子一些補償,我們照樣可以開始一種全新的生活啊,你說對麼?”

    高明的心完全被打亂了,他沒有想到原本是找孟茹打胎的,卻鬧出了這樣的結果。先是孟茹打了自己一記耳光,後是孟茹要自殘,發展到現在,他居然和孟茹談到重新組建家庭上來了。而且,更讓高明感到不安的是,他分明感覺自己已經動了心。高明不知道這是怎麼了?或者婚外情原本就該面對這些痛苦的抉擇?高明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高明離開孟茹的家門時,也沒有想出個頭緒來,倒是臨走前孟茹印在他唇上的那一個熱吻,讓他感覺這一切並不是在做夢,而是他無法逃避又必須面對的活生生的生活現實。不管怎樣,高明現在都得做出一個慎重的選擇,他祈禱這個選擇對他來說是正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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