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局裡來了一位新的副局長,這位姓方的副局長一來就顯出其與眾不同:局裡原來還有兩位副局長,按慣例,他應排名在這兩位副局長之後,可他卻一來就插在了這兩位副局長之前,並任局裡的黨組副書記,成為名副其實的二把手。
不同之處還有他的年齡:他才三十三歲。除打字員小苗外,局裡只有一個同志比他小,就是許小嬌,而許小嬌也只比他小三歲。
聽大家私下議論,這位副局長很有來頭,不,是來頭很大。不僅在市裡,就是在省裡也很能玩得轉。他的爺爺曾經是國內革命戰爭時期一次很有影響的武裝起義的主要領導人。本省幾任主要領導都曾是他爺爺的下屬。十幾年前有一任省委書記和省長,竟一個是當年他爺爺的警衛員,一個是通信員。
年輕的副局長碩士研究生畢業後,在市裡一個專門負責調查研究的部門搞了兩年調研,寫出了一些很有分量且觀點新穎大膽的調查報告。每一份報告市委書記都批示讓全市縣級以上領導干部學習參閱,以使全市干部“思想再解放一點,膽子再大一點,步子邁得再快一點”。
本來市裡有動議,想讓副局長直接下縣裡任職,甚至直接擔任縣長或縣委書記,但後來又改變了這個初衷。這樣目標太大,容易招致非議。因為在那個調查研究部門,他只是個“主任科員”。一步任縣長書記,容易引來“堆出於岸,流必湍之”的後果,快反而成了慢。況且他只有三十三歲,畢竟嫩了一點。最後市裡領導經過一番合計,就將方副局長合計到徐有福工作的這個局裡。
為啥要將他安排到這樣一個並不重要的局裡來?戰爭年代為啥要將那些傷病員轉移到偏僻的山洞或者茂密的蘆葦蕩裡去,而不轉移到大路邊或者距敵人炮樓不遠的村莊裡?二者是一個道理。在山洞裡養好傷,出去掏出駁殼槍就是一名驍勇的指揮員。可在敵人眼皮底下,恐怕傷沒養好命倒丟了!
況且不重要部門與重要部門級別卻是一樣的。作為一名第一副局長兼黨組副書記,兩三年後出任縣委書記或縣長,就有了擺得到桌面上的理由。
方副局長到局裡工作後,局長基本就提前退居二線。局長要到那個重要的局工作,市長基本同意了,但市委書記不吐口。要想讓市委書記吐口,就得靠方副局長在書記面前添言。市委書記在人生的關鍵一步,曾找過方副局長當時還在世的爺爺,他們是一個村的。方副局長的爺爺給正在位上的當年的警衛員打了電話。所以市委書記看見方副局長像自己的孩子一樣,從骨子裡親。局長在方副局長到該局上任後,私下對方副局長說過幾句掏心窩的話,局長說:“只要你干兩三年走時能將老兄也帶走,局裡的事情你放手去辦,對了是你的成績;錯了有我給你兜著!”
有老局長這句話,年輕的方副局長還有什麼放不開手腳的。他上任一周後,已挨個找局裡的同志分別談過話,摸清了局裡的整體情況。兩周後,就在局裡大刀闊斧進行了機構改革。在原來五個科室的基礎上,增設了宣傳科和財務科。人員也有一些調整,業務一、二科與統計科沒啥變化。政秘科長調回縣裡去後,一直由副科長主持工作,這次眼巴巴看著能不能去掉頭上那個副字,可方副局長卻沒理他,繼續讓那個“副”字像一塊大石頭一樣在他脖頸兒上壓著。相比較而言,幾個科室裡,三科變化最大:劉芒果平調出去任宣傳科副科長,趙勤奮接劉芒果任三科副科長,許小嬌任財務科副科長。這樣局裡七個科室,除業務一、二、三科與統計科有科長外,政秘科、財務科、宣傳科均是由副科長主持工作。
本來劉芒果這次可以給個科長。劉芒果若任科長,就空出一個副科長的位子,徐有福就可以與大家“齊步走”,也任個副科長。可在新來的方副局長導演下,局裡的同志們像晚會演出前演員走台一般轉了一大圈,卻惟獨沒有徐有福的事。徐有福本來也應是一名演員,哪怕是那種跑龍套的角色也成,可卻莫名其妙在演出前被趕到了台下。幕布拉開時,大家在台上又唱又跳,徐有福卻只能坐在台下伸長脖子傻瓜一樣看戲。
徐有福心有不平,去找了一次局長,訴說了自己內心中的委屈。他對局長說:“其他同志咱不說了,趙勤奮憑什麼跑到我前頭?他任副主任科員比我晚半年,年齡又比我小一歲。況且還有小姜老師和小彭……”徐有福脫口說出了與趙勤奮有過瓜葛的兩位女性,又覺不妥,急忙收住了口。
局長當時和顏悅色地請徐有福坐在辦公桌前的沙發上,並親自用一次性紙杯給他倒了一杯冒著熱氣的茶。徐有福覺得自己就像那紙杯裡的一片茶葉,被沸水燙得轉上來轉下去,卻就是從茶杯裡轉不出來。
“小徐啊!這個事情怎麼說呢?你是一個好同志,這是大家公認的,任勞任怨,勤勤懇懇,兢兢業業,與人為善。這次人事調整方案公布前,方副局長征求了我的意見,並講了他的意見,我也講了我的意見,並同意了他的意見。只是當時我們怎麼都沒有想到你呢?你這個同志的缺點和毛病就是太不引人注目,太不善於表現自己。如果說,這是我們組織的失誤,就是組織的失誤;如果說,這是你這個同志的失誤,就是你這個同志的失誤。至於別的同志嘛,我認為不要隨便在背後議論別的同志,要看到別的同志的長處。至於年齡嘛,現在倡導提拔年輕干部,有福你今年有三十七八歲了吧?大了一點,大了一點!比方副局長還大四五歲呢!我看就這樣吧,一會兒,我還有一個會,咱們下次再談吧!不過你剛才說的小姜老師和小彭是誰啊?”
徐有福覺得局長最後問他小姜老師和小彭的語氣簡直像一條老色狼!他覺得局長簡直就是趙勤奮他哥!人家哥哥不提拔弟弟,莫非會提拔你徐有福?
從局長辦公室出來,徐有福還有點暈頭暈腦。局長真能轉啊!就像徐有福小時候玩的那種“木猴”:將木頭削成下尖上圓的錐體,最下邊鑲嵌一顆鋼珠。玩時放在地上以手用力一旋,然後趕快拿鞭子抽。抽一下,它轉得歡;再抽一下,它轉得更歡;再抽一下,它轉得都快要跳離地面了。小時候徐有福與小伙伴們玩這種游戲,樂此不疲。
局長腳底下並沒有踩兩顆鋼珠,也沒有人用鞭子抽他,卻轉得比“木猴”更歡!趙勤奮一次對徐有福講,當領導干部,只要熟稔並念好“拍、繞、轉”三字經,就一定是一個既受上級喜愛又被下級擁戴的領導干部。“拍”是對上級而言,“繞”是對同級而言。比如方副局長和局裡另外兩位副局長,就有一個誰將誰“繞住”的問題。現在的“局勢”,顯然是方副局長繞住了其他兩位副局長。再比如市長和市委書記;張三市委副書記和李四市委副書記;王五副市長和趙六副市長;局長和他想去任職的那個重要局的現任局長;等等,都在互相繞,最終成敗就看誰將誰繞住——繞住別人者,就是王;被別人繞住者,就是“賊”。趙勤奮這樣說時,徐有福眼前仿佛有一條一條長長的繩索在空中不停地“嗖嗖嗖”亂飛,一會兒是方副局長手中的繩索飛出去繞住了局裡另外兩位副局長,一會兒是局長手中的繩索飛出去繞住了另外那個占他位置擋他道的局長,一會兒是市長手中的繩索飛出去如籐纏樹一般繞住了市委書記,一會兒又是市委書記手中的繩索飛回來像蔓緣莖一樣繞住了市長……如此繞來繞去,令徐有福眼花繚亂,腦袋都有點發痛。可他心裡卻在想:這麼說,徐有福現在就被趙勤奮給繞住了?倆人原是同級——都是副主任科員,現在這家伙卻得意地跑到了自己前頭,擔任了副科長。就像六七十年代捆綁一個“現行反革命分子”一樣,趙勤奮也用一條繩索密密麻麻纏繞在徐有福臂上、身上,甚至脖子上也被這個齷齪的家伙勒了一圈。宛若公安干警將捉來的小偷順手銬在暖氣片上一樣,趙勤奮也隨手就將徐有福結結實實綁在了許小嬌辦公桌的兩條桌腿間,令他萬分羞辱渾身難受卻動彈不得。
趙勤奮對徐有福說,在行政單位工作,能否在仕途上像方副局長那樣如魚得水,關鍵在是否念好這本三字經——拍功要到位,繞術須精湛,轉技得嫻熟——“轉”針對下級。趙勤奮說,市政府所有的局長都特能“轉”,誰的“轉技”最獨特,最別出心裁,誰就會在一些重要的崗位上。這麼說徐有福的局長還是不會“轉”的,因為目前他還在一個不重要的崗位上,正試圖“轉”到那個重要崗位上去。徐有福真想拿鞭子抽這個老家伙,雖然有可能像抽木猴那樣把他抽到那個重要崗位上去,但徐有福因此也會產生一些快感。
徐有福想去找方副局長,他想不明白,為啥方副局長一來局裡工作就對他有了成見,安排了幾個人惟獨把他放下了。就像一只領頭的鳥兒,撲稜著翅膀從外邊飛入樹林間,在這只鳥兒腦門上啄一啄,在那只鳥兒身上騎一騎,然後撲稜一聲帶著一群鳥兒飛走了,惟獨將徐有福這只呆鳥兼笨鳥扔在林間的空地上。
問題是方副局長可不像局長那只老鳥那樣待人和藹,臉上總有一種捉摸不定的殺氣,徐有福哪裡敢去找他。一見方副局長,他就像當年的偽軍見了八路軍一樣,腿肚子直打哆嗦。
徐有福只好垂頭喪氣回到辦公室。他悶悶不樂拉開辦公桌的抽屜,將幾份材料與幾個筆記本翻了翻。在翻其中一個綠皮筆記本時,突然跳出了五十元錢和一個小紙片:是那個按摩女田小蘭留給他的手機號碼。
距上次按摩已過去差不多一年時間,真是日月如梭啊!徐有福瞇縫著眼睛舒展在那張按摩床上這樣想。一會兒他又盯著田小蘭看,他覺得田小蘭比上次更漂亮了!其實上次他根本沒敢正眼看田小蘭。當時他像那些羞澀的農村後生初次去相對象一樣,雙手放在膝蓋上使勁搓,哪敢抬頭與“對象”的目光對接!
田小蘭在給他按摩時,有意無意觸碰到了他的大腿根部,竟嘻嘻一笑對徐有福說:“你瞧你的‘小弟弟’多寂寞啊!你真是有點對不起你的‘小弟弟’。”
快按摩畢的時候,田小蘭提出想與徐有福“再找個地方”聊聊天。徐有福知道按摩女想與他聊啥天,也有點心動。舊上海將妓女分為三等,高等的叫“長三”,中等的叫“麼二”,低等的叫“野雞”。這個按摩女看上去挺干淨的,即使算不上是“長三”,至少也能算個“麼二”,總之不是那種下等的“野雞”。徐有福竟有點喜歡這個按摩女了。可對他來講,畢竟是幾十年來第一次學游泳呢!況且付過按摩費後,他兜裡只有二十塊錢。二十塊錢就能泡個“麼二”嗎?徐有福沒有信心,面呈猶豫和難為之色。
田小蘭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囊中羞澀,急忙說:“和你玩不收費的,玩好了咱可以長期合作,建立那種互惠互利關系,說不准我還得倒給你錢呢!”
見徐有福沉默不語,田小蘭繼續給他做工作,像那種誨人不倦的老師一般,她說:“我沒有病的,真的徐哥我不騙你,我一般不跟客人做,咱是靠手藝吃飯。當然我也不是那種裝模作樣的老處女老尼姑,跟你玩也不是愛上你啦或者稀罕你那個‘小弟弟’。干我們這行的只稀罕一樣東西——錢!不說你那‘小弟弟’就是比別人的大一點,就是你長兩個或者三個‘小弟弟’,對我們來講也不會比看見錢更眼亮。咱是想跟你長期合作,先試試你的戰斗力如何,不是說只有親口嘗過,才會知道梨子的味道嗎?”
就像一個多小時前暈暈乎乎從局長辦公室轉出來一樣,此刻徐有福又被按摩女田小蘭暈暈乎乎轉得上了一層樓:田小蘭一挑按摩間的一個白布門簾,竟是一個隱蔽的樓梯,徐有福跟田小蘭上了樓,推門進了一間比賓館的“標准間”略小一點的房子。
房子雖然不大,但那張雙人床卻不小,而且很干淨。田小蘭一進門就脫衣服,一邊脫一邊說:“我早上剛沖過澡,你呢?你洗澡了沒有?”還沒等徐有福反應過來,田小蘭已脫下衣服。她像從騾馬嘴上卸下籠頭一般將乳罩摘下來,一把甩在床那邊的圈椅上,兩個雪白的胖奶子崩就跳了出來,就像一只羊從上層梯田跳到下層梯田一樣,肥大的羊尾巴崩地上下一甩。
徐有福還站在門口愣著,田小蘭已將小褲頭嫻熟地扒掉,翻身站在床邊,將兩顆肥碩的屁股蛋子直白地對著徐有福,就像那種敵人據點前的開闊地,連一點點遮蔽物也沒有。田小蘭的屁股蛋子一晃一晃的,以雙手將潔白的床單拽展,然後將那個小褲頭墊上去,一邊墊一邊說:“你那小弟弟大,弄一會兒水肯定多,鋪衛生紙會弄髒床單。就像洪水下來,攔一個小壩肯定不起作用,得築一條大壩才成。”
田小蘭說著,躍身已出溜鑽進了薄薄的被單。然後又將被單用腳丫子挑開,四仰八叉睡在床上。那個小褲頭不偏不倚,恰好墊在分開的兩腿間,好像建築工地砌牆的大師傅用線量過一樣分毫不差,令呆鳥似的徐有福歎服。
“來啊,還愣著干啥?”田小蘭有點奇怪地望著滿臉通紅、手足無措的徐有福,說:“還跟我玩兒羞澀呢!你又不是來看戲的!你們單位那個趙科長可真是個大玩家,玩起來花樣比我還多!那次把我都玩得目瞪口呆。不過那家伙是個花心大蘿卜,華而不實,沒備多少糧草,不懂‘兵馬未動,糧草先行’的道理。主要是玩得太多,國庫空虛、寅吃卯糧了!”
徐有福不知啥時候伏到田小蘭身上去的。剛伏上去時,他的胸口像擂鼓一樣怦怦跳。縮著身弓著腰將臉埋在田小蘭兩個顫巍巍的大奶子中間,就像一只夜色中剛從池塘裡跳到岸上即被腳步聲驚擾的蛤蟆,瞪著眼睛一動不敢動,直待雜亂的腳步聲漸遠,才一伸脖子躍回池塘裡去。
田小蘭見徐有福笨成這個樣子,撲哧被逗笑了。自言自語說,現在還有不會日逼的男人!她說著髒話,將徐有福弓著的臀部猛拍一掌,徐有福才像那只蛤蟆一樣,向前一揚腦袋躍入池塘。
徐有福三十多年來早已備足了糧草,即使曹操提八十三萬大軍去攻孫權,也絕無後顧之憂。出現“火燒連營”的結果與徐有福這個“糧秣將軍”無干。放松後的徐有福很快進入自由施展的狀態,就像當年長阪坡前的趙子龍一樣。不過田小蘭很快發現徐有福只會使一種兵器且熱衷於一種戰法。她決定帶帶這個前途無量的徒兒。說時遲那時快,田小蘭已躍身而起,讓徐有福居其身下。她一邊上下躍動一邊口中念念有詞,長發在臉前掃來掃去,就像古書上寫的那種小妖精。她口裡念的“咒語”是一個手機短信,這個短信趙勤奮在希望電腦公司給楊玉英那個傻丫頭發過,此時不妨重溫一下:
你是樹我是籐,我繞你;
你是燈我是油,我耗你;
你是餅我是鍋,我烙你;
你是茶我是水,我泡你。
念到此處,田小蘭氣喘吁吁對騎在身下的徐有福說,徐哥你在公園玩過那種小游戲沒有?圈裡放幾個布娃娃之類的獎品,讓人站在線外甩一個小圈,甩中獎品就歸你。這個手機短信今天應再給它加一句:
你是獎品我是圈,我套你!
徐有福那天真是讓田小蘭給他上了有生以來最別開生面的一課。田小蘭後來又側著身子,讓他也側著身子,並拉著他的手放在她的乳房上,以一個教練的語氣耐心地對他說:“這種玩法手必須放乳房上,這是基本要領。就像百米賽跑哨音響之前手必須撐在跑道上一樣,傻逼才在哨音響前將手像領導視察工作那樣背在身後呢。”田小蘭一邊說一邊拉徐有福的手,並撅撅臀部嫻熟地將他的器官導入。見徐有福基本到位,田小蘭及時地表揚他說:“對,就這樣!這種體位你將來要作為一個基本姿勢常用。你的小弟弟大,不會斷開,也不會滑出,就像拔河一樣,若雙方勢均力敵,將那根繩子拉過來拉過去,十分快意。小弟弟太小就不行,一拉就拉一邊了,沒有一點趣味。或者像一座橋,汽車剛跑上去,橋從中間斷了,汽車一頭栽河裡了,好好怕人噢!”
那天采用這種體位玩耍的時候,田小蘭還給他正了名:“以後你那兒不能叫‘小弟弟’了,應叫‘大哥哥’。記住我的話了沒有?不是小弟弟,是大哥哥!”田小蘭哧哧笑著,還讓徐有福猜一個謎語:“田小蘭側臥床頭”,打《三國演義》一人名。徐有福竟猜作“曹操”。猜畢他又疑惑地說:“可我不姓曹啊!”田小蘭又哧哧笑著說:“不是曹操,是龐統。”
徐有福想了一會兒,才明白了“龐統”的含義。順著田小蘭的思路,他靈感突至,說:“這個謎語還有一個謎底,也是打《三國演義》一人名,你猜猜是誰?”他反過來“考”田小蘭。
田小蘭想了一會兒,搖搖頭說:“猜不出來。”
“徐晃!”徐有福一邊動作一邊說——他為自己的墮落感到吃驚——他甚至吃驚的大張了一下嘴巴。
田小蘭嘻嘻笑著說:“那你若姓蔣呢?不成‘蔣干’啦!”
倆人一邊玩耍一邊切磋,集思廣益,寓教於樂,共同將“田小蘭側臥床頭”這個謎語的謎底訂正完善為打《三國演義》四人名——曹操、徐晃、蔣干、龐統。
田小蘭最後哧哧笑著總結說:“徐哥我這個謎語寓意深著呢!若這個謎語的謎底只有一至兩人,那我就是一個淑女啦!謎底若為‘曹徐蔣’多人,就是妓女——淑女和妓女只有量的區別,而無質的不同。徐哥你說這個道理能不能講得通?”
徐有福想,這婊子的詭辯術簡直不亞於三國中的張松和禰衡,若淑女和妓女沒有區別,許小嬌吳小嬌和田小蘭不也沒有區別啦?徐有福覺得自己玷污和傷害了許吳,在心裡對她們說了聲對不起,然後毅然否決了田小蘭。他對田小蘭說:“你這個道理講不通!這個道理若能講得通,天下就沒有‘道理’可言了!”
那天田小蘭足足讓徐有福玩了有十幾種姿勢。而徐有福結婚十幾年來只與妻子玩過一種姿勢。徐有福真是大開了眼界,有一種曾是“夢中人”的感覺。天上一日,人間千年啊!徐有福如夢方醒。田小蘭據此給他引申出諸多人生道理:比如“在單位擺一種姿勢的人,領導肯定不喜歡;”“擺多種姿勢的人,肯定討領導喜歡;”“啥時會擺多種姿勢了,離成功就不遠了,也許就只有一步之遙了!”田小蘭甚至斷言:趙科長在單位肯定比徐有福玩得轉,因為那家伙“不但會擺姿勢,還會別出心裁創造姿勢!”徐有福不得不佩服這個小婊子!這小婊子若文化高一點,讀個碩士博士什麼的,肯定是趙勤奮說的那種極品,即使讀個本科,小妖精迷惑人的招數和妖術也不會比許小嬌差!
多少年來不受領導賞識、不被領導器重的根源和症結,一個讓徐有福想破腦門兒苦思不得其解的問題,竟被這個小婊子三言兩語點透了!田小蘭說的豈止是一番道理,簡直是人生的哲理!甚至是讖語!
那天完事後,田小蘭抽著一支煙對徐有福講,她與他玩,只是對他進行“崗前培訓”。她想和他合作一把,她手上有一些很有錢的富姐富婆,但那事兒不快活,想找一個活干得好的哥哥。
“你是讓我當鴨子啊!”徐有福驚愕地瞪大了眼睛。
“別說得這麼難聽嘛!退一步講,做鴨子有啥不好?哪個男人不是老婆的鴨子,情人的鴨子?況且現在雞滿天飛,鴨子為啥不能撲稜一下翅膀?你還可以換位思考:你不要想你是鴨子,而想對方是雞,這樣一想不就想開了,想通了,一通則百通。你在單位玩不轉,就是哪兒‘不通’,像老年人喜歡患的那種血管疾病一樣,不是這兒堵了,就是那兒堵了。”
這小婊子竟將這樣一個齷齪的事兒又引申到了人生的哲理上。這婊子莫非前世是個哲學家,因觸犯了天條被罰轉世淪入風塵?
“況且現在有幾個男人不找雞?上次你們單位來的那幾個人,哪個沒來和我玩過。那個年齡最大的科長一次還帶來一個老頭,看他對那老頭恭順的樣子,那老頭至少是個局長。那老頭才惡心人呢!小弟弟軟得站都站不住,還猛在人家身上撲騰,啪啪像正月十五鬧秧歌拍察一樣,骨頭磕的人生疼。我當時也沒客氣,一把將他推下身,我說你是操逼來了還是聽響聲來了?這老頭竟不羞不臊地說:聽聽響聲也挺舒服的,一天到晚工作多累啊!你說這老頭要臉不?老頭莫不是你們局長吧?當時那個科長叫他王老板。”
徐有福的局長還真姓王。可他當時卻下意識地“保護”了一下局長,對田小蘭說:“我們局長不姓王,姓牛。幾個副局長裡也沒有姓王的。”
“你們局長姓啥管我屁事!”田小蘭白徐有福一眼,嘻嘻一笑又說:“你們局若再有幾個姓馬、朱、苟的局長,那才好玩呢,那不就成一個動物世界啦!徐哥你曉得我最喜歡看央視的什麼節目?就是《動物世界》和《人與自然》。徐哥你知道什麼動物最好色——當然不是人——是獅子!昨天我看《動物世界》才知道,獅群裡的獅子每二十五分鍾就交配一次,三天交配一百五十次。交配時雄獅輕輕咬著雌獅的脖子,完事後雌獅會在地上打個滾,低吼一聲反咬雄獅一口。”田小蘭說著,竟學雌獅狀齜牙做了個“反咬”徐有福一口的動作,然後哧哧笑著低頭往胸上箍乳罩,一邊箍一邊又正經八百叮嚀徐有福說:“總之我說的那事你再認真考慮考慮,考慮成熟給我回個話。一次人家給一千元,還有給兩三千元的。咱倆三七開,你得七,我得三。是你的勞動成果嘛!一周一次,一月也就四次,又不傷身體。玩的時候你倆口不言錢,就像一對情人幽會一樣。每次來時你就把自己想作是梁山伯或者羅密歐,將對方想作是祝英台或者朱麗葉,這樣才能玩出點層次和意境來。我負責望風與收錢。你找一次雞至少得付人家一百元吧,而找這種有錢的雞,一次掙的比你一月的工資都多,傻瓜才不干呢!不干就是哪根筋又抽著了!我想徐哥你不至於一輩子都不開竅吧?你剛才不是自比徐晃嗎?徐晃當年大戰沔水,逼關雲長敗走麥城,何等英武蓋世!你徐哥不至於連幾個弱不禁風的富婆富姐也殺不退吧?若殺不退,怎有臉回去向曹孟德交代?況且對不起誰你也不能對不起你的‘大哥哥’,跟你這麼多年了,也得讓人家開開心,見見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