剎那清歡 正文 第2830章
    第二十八章:此後這河裡的魚,都見證了一段愛情

    肖貝趴在馬衛的耳朵上悄悄地說了什麼,然後就笑著把花塞在馬衛的懷裡,跑開了。許珠心裡非常的不舒服,她覺得自己簡直不是來遊玩的,而是來看自己的情敵和自己暗戀的馬衛打情罵俏的,可是,許珠對自己說,要有風度,就算是面對一個情敵,她許珠也要表現的相當優雅。

    優雅這一個詞是來源於梅鳳,雖然梅鳳看女兒沒有繼承到自己一點點外貌傳統,但是還是希望能把自己的精氣神傳給女兒。

    比如優雅。

    梅鳳上午在豆腐坊幫忙做豆腐,但是下午,梅鳳是一定要換上一身乾淨的衣服,跑上一小壺茶或者咖啡,兩三片薄餅,幾塊山楂糕,吃下午茶。梅鳳說一個女人一定要有一套用來喝下午茶的衣服,不需要多奢華,但一定要很閒適雅靜。

    浚每當許珠遇到比自己窈窕或者比自己精緻的女孩,她就會試圖用自己的優雅去打敗對方,好像優雅是無論年齡和體重都能具備的,許珠想自己就算是個胖妞也要做個優雅的胖妞。

    儘管有人會說再怎麼優雅胖妞終究是胖妞。

    許珠明白,如果不能在形體上打敗對方,那麼就要在精神上戰勝對方。

    藐也許肖貝認為許珠這個看似胖墩墩的丫頭,會哭鼻子賭氣跑開來的,但是許珠沒有,她拾了好幾堆柴,甚至當肖貝在草叢中玩,一隻毛毛蟲爬到了肖貝的褲腿上,許珠都勇敢的將毛毛蟲捉了下來,扔到了地上踩死。

    肖貝漂亮的臉蛋上有著美麗的妝容,月牙般的眼睛上畫著綠色的眼影,許珠想要是自己化上這樣的眼影那麼看起來一定像是被人打青了,本來就胖的臃腫的眼睛,根本還是素面朝天才不會給人更多的遐想。

    馬衛見許珠竟然挽起袖子將油綠綠的毛毛蟲給活捉並踩死,朝許珠豎起了大拇指說:「你真勇敢。」

    四個字,你真勇敢,足足讓許珠心裡樂開了花。

    馬衛誇她了,誇她勇敢,也許,她需要再勇敢一點點,她才能夠離馬衛更近一點。

    不是說愛一個人就是需要勇氣的嗎?那麼許珠可以用全部的勇氣去換取一個人的愛嗎?

    許似年搭好了帳篷後,就弄了一個長長的竹竿,又挖了兩條蚯蚓,自製了一副釣魚竿,他坐在樹下垂釣,他清俊的臉,倒映在水裡。玉樹臨風一少年啊,秦如眷乖巧地坐在一旁,眼神不知是注視著魚漂,還是注視著水面上許似年的影子。

    他原來長得這麼好看,長長的睫毛,大大的眼睛,非常澄澈的樣子,高隆的眉骨,濃濃的劍眉,高挺的鼻樑,雙唇非常的性感。秦如眷也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用性感一詞來形容許似年,可是仔細地看,許似年的唇,竟有讓人親吻的念想。

    秦如眷笑了,扭過頭,怕正在釣魚的許似年會受到打擾,可許似年的心思又何嘗在釣魚上呢,水裡的魚餌都被魚吃的差不多了,他渾然不覺,看著歡笑著的秦如眷,笑靨如花,傾國傾城的姿色也不過就是如此了。

    情人眼裡出西施說的不就是他們倆嗎?

    就好像是初次相識似的,明明已經認識了十幾年,從小一起長大,秦如眷卻好像第一次這麼認真地看他,覺得他長大了,很難再和小時候那個任她宰割的膽小男孩聯繫到一起了,他身高是一米八二了,她站在他身旁,剛好到他的肩膀。

    忽然就有了他變得高大變得清晰變得溫暖的感覺。

    這種感覺,十分生動,生動得她不由得朝他坐遠了一點距離,因為第一次,她竟要羞澀了,被他凝視的,有了一個女孩子的矜持和害羞。

    她紅著臉,心裡暗想這個傢伙為什麼一直要盯著我瞧。

    忽見水面上一陣波動,如同他們的心一樣暗波湧動。

    「魚,是不是魚上鉤了?」她一激動,但隨即就壓低了聲音。

    許似年熟練地收桿,果然是一條不小的魚,這條魚見證了他對她長達數分鐘的凝視啊,她見是一條肚子很大的鯽魚,她對許似年說:「不如放生吧,說不定它是一條魚媽媽呢,你瞧它肚子多大,也許肚子裡有很多的魚寶寶。」

    許似年將約有一斤多重的鯽魚從魚鉤上取下,笑著說:「興許,它看見了不該看到的,比如,它發現岸上一個男孩喜歡另一個女孩,我把它放了,以後,這條河裡的魚,都會認識你,認識你秦如眷是我許似年喜歡的女孩。」

    她臉一紅,心想他怎麼會有這麼多奇怪而浪漫的想法呢。

    他隨手一個拋物線,將魚放回了水裡,那條魚很快就歡快地暢遊開來。

    如許似年所說,也許這個魚兒,會把它看見的聽到的,告訴這條河裡的每一條魚,此後這河裡的魚,都見證了一段愛情。

    說愛情是不是太早了呢,秦如眷想許似年究竟是怎樣的男子,說他老實膽小吧,可是他有時候說的話做的事都是非常的浪漫而有擔當,至少,他不是個懦弱的男人,他有責任心。可說他不老實膽小吧,他有時又的確老實極了,膽小極了,總是被她欺負得不吭聲。

    秦如眷並不知道,那是因為他真的喜歡她呀,有幾個男人在心愛的女人面前不是放下了所有的架子,像是一個傻小子一樣的任由女孩欺凌魚肉。

    愛一個人的時候,那是會歡喜地躺在案板上期待被魚肉的。

    第二十九章:想起那八個字——光陰去了,唯你仍在

    這魚肉,這欺凌,總是那麼的心甘情願而引以為傲。

    我喜歡你欺負我的樣子,這話說的,多麼的欠揍而動人。

    這樣來來回回的放生,最後就釣了幾條不大不小的魚,許似年提著裝了水和魚的方便袋,牽著秦如眷的手,他的緊張是很容易就看得出來的。

    他牽她的手時,都緊張的不會說話了,全身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的那一隻手上,就好像全身就那一隻手是有用的,動作十分的生硬。

    浚「許似年,難道我是你第一個牽手的女孩嗎?瞧你緊張的。」秦如眷笑了,隨手扯了一朵野花,丟向了許似年。

    他想了一下,停止了步伐,手拉住了她,說:「如果排除我小時候牽許珠過馬路的話,那你是我第一個牽手的女孩。」

    她被他認真的表情給逗樂了,她說:「許似年,你說等我們長大了,各自成家,我們的另一半會不會嫉妒我們的名字啊,太成雙成對的名字了,要不,我們把名字改掉吧。」其實她說這話也不過就是想試試他的反應,想知道他心裡究竟是多在乎自己。

    藐他嚴肅的表情鄭重地對她說:「名字是絕對不能改的,許似年生來就是為了秦如眷的,沒有你,這個名字也就沒有了意義,我想,你是懂我的,只是一個時間問題,再等一年,我可以慢慢的去給你完整的幸福。」

    她還有一年高三,她還有一個高考在等著,她仍需要奮鬥。

    秦如眷沒有作何回答,一切,都交給光陰吧。

    想起那八個字——光陰去了,唯你仍在。

    如果是該在的,總歸是要在的。

    他們倆走回到了宿營的地方,被留守生火的三個人都笑鬧著說他們倆是不是去談情說愛了,怎麼就釣了這麼幾條小魚還不夠塞牙縫的,秦如眷笑著跑進了帳篷,許似年則坐在一旁,將魚洗淨穿好,直到馬衛坐在他身邊朝他懷裡塞過來一個東西。

    馬衛遞過來的是一個杜蕾斯,然後用很下流的眼光掃了一下帳篷裡坐著的秦如眷,拍了拍許似年的肩膀,歎息了一聲說:「哥們,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須努力啊。」

    許似年拿著紅色的小包裝,上面寫著英文,他著實,沒有看出這是什麼東西,但是他明白,這絕對是很不好的事情,而且是關乎到他和秦如眷的。於是,他將杜蕾斯放在了口袋裡,繼續烤魚,他確實是偏心的,給秦如眷烤的那一條魚是最香最脆的,上面撒了許似年從家裡帶的小包裝的燒烤調味包。

    吃烤魚的時候,秦如眷的魚是最香的,饞得許珠要和秦如眷換過來,秦如眷咬了一口魚,說真香,然後對許似年微微一笑,許似年那一剎那,就想就算是一輩子都烤魚給她吃,都是最幸福的事。

    他愛秦如眷愛得十分沒有出息,可他很滿足,見她吃得很香,他突然就有了一種想要一輩子照顧她餵飽她的衝動,或許,不是衝動,是多年來就有的念頭。從小看著她,她總是可憐的孩子,吃不飽的孩子,吃了上餐沒下頓的,他偷偷的給她東西吃,或者明的就讓她搶去吃,他喜歡看她貪婪吃東西的樣子。

    吃了烤魚,又喝了七喜,五個人都飽飽的平躺在草坪上,馬衛靠在肖貝的身旁,說著足球隊裡的事,肖貝的目光則有意無意地瞟向許似年,許珠會努力裝出對足球很懂的樣子試圖和馬衛扯上幾句話,但很快就被肖貝糾正並扯到關於健身美容身材保養方面,許珠一下子就覺得書到用時方恨少,連對付情敵,都顯得自己詞薄了。

    許似年和秦如眷並肩靠在一起,看著藍天白雲,秦如眷說她喜歡看天,因為天空是沒有憂傷的,再大的風暴之後,天空只是會放請溫暖陽光燦爛,永遠都不會被打敗,即使烏雲遮天,總是有撥開雲霧重見天日之時。

    她喜歡天空帶給她的安靜和安寧。

    她又說了句:還有什麼能比和心愛的人靠在一起看天看浮雲更愜意的事呢?

    末了,她補上了一句:「當然,我們倆不算,我們是朋友。」

    許似年是不喜歡朋友這一詞的,不管她怎麼說,在他那兒,她就是他的小愛人,她是他生來要尋覓的另一半。

    他偏過頭,看見她柔軟的髮絲在陽光下,散發著小麥色的光芒,顯得十分的柔順和綿軟,他嗅到了她髮絲間的洗髮水香氣,伊卡璐的水果香。

    他看見她眼角下的一粒褐色的痣,據說那是淚痣。

    可是有他在,她絕對不會有那麼多淚水的,許似年想著自己就好似是萬能的。

    他想起了馬衛地給自己的那個東西,也不清楚是做什麼用的,他掏了出來,遞到了秦如眷的身上,還沒有等他說話,秦如眷就紅著臉問他是哪來的這種東西。

    許似年乖乖地回答是馬衛給的。

    只見秦如眷站了起來,走到馬衛的身旁,馬衛正手搭在肖貝的肩上磨蹭著,秦如眷一下子就將東西砸在了馬衛的臉上,氣勢洶洶地說:「你什麼意思,拿好你自己的東西,少教壞我們家許似年!」

    許似年並不知那是什麼會讓秦如眷生氣成那樣子,但馬衛一見這局面馬上就識趣的賠笑道歉,秦如眷便沒再說什麼。

    回到許似年身邊,她悄悄地告訴許似年,那就是避孕套,她是在徐美蓮的屋子裡看到的,後面徐美蓮還告訴她那種東西其實是個好東西,是可以保護女人的。

    第三十章:也許記得,但是不能

    許似年明白了馬衛把這個東西塞給自己的意思,他怒了起來,想去找馬衛說清楚,秦如眷拉住了他,她沒有想到他真的這麼簡單,竟然真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也許,她喜歡他這樣白紙一般的澄淨。

    男人喜歡找白紙一樣的女人,沒有太多的過去和感情經歷,而女人,也會這樣,總會幻想遇到的王子的過去是一張白紙,所有美好的畫面都由她來書寫,來著色,與別人無關。秦如眷告訴許似年,馬衛也許並沒有錯,只是馬衛看錯了人,許似年怎麼會是那樣的男孩呢?

    秦如眷靠在他身邊,身旁都是青草香,還有著蛐蛐的叫聲,她望著他笑,替他憧憬著即將到來的大學生活,該是多麼的新鮮和歡喜。許似年讓她剩下的一年什麼也別想,就安心唸書,好好的參加高考,也考入復旦大學。

    「你以為復旦大學那麼容易考嗎?那是你行,許似年,我想我是很難做到的,也許,我也只能考一個二流的學校,你知道的,我喜歡畫畫,我想報考藝術類學校,所以,我只能說我盡力而為吧。」秦如眷扯了一根狗尾巴草,拿在手裡,在許似年的鼻尖上輕輕地掃著,她想,上海是多麼傳奇的一個都市啊,許似年在那裡,一定會有很多故事。

    浚而這些故事,還會和自己有關係嗎?許似年以後還會想起曾經喜歡過一個叫秦如眷的壞女孩嗎?

    也許記得,但是不能。

    他是復旦的高材生了,她呢,夢想還很渺茫,除了還會嬉笑打鬧還會什麼呢?

    藐他彷彿看穿了她的心思,手撐著頭,側躺在草地上,許似年抓住了她拂過來的狗尾巴草,輕和地說:「如眷,再也沒有一個人能讓我喜歡到這個地步了,再也沒有了。」

    她沒作聲,卻眼角濕潤。

    秦荷的下場讓她從懂事的時候就認為男人的承諾永遠都是只有等死後才能蓋棺定論的,她不相信一個男人真的可以做到一輩子只愛一個女人,如果有那樣的男人,那麼這個女人不是小龍女就是七仙女。

    男人的專情,總歸是少得可憐的,世間大多男子皆是薄情郎。

    她沒有回答他什麼,也沒有答應做他的女朋友,她想,從小到大在一起長大,這麼多些年,他對她的好,她是有數的,只是她對於他,有的也頂多是好感,能和愛情有關係嗎?

    愛情是什麼呢?如果說愛情是像她和齊司在一起的那短短的時間裡發生的故事,那麼愛情是無情的,齊司出國後,就像是遠離了她的一個影子,那個叫齊司的男子給她的愛情只是一場太虛幻境。

    齊司就像是《紅樓夢》裡的柳湘蓮,注定,是要負了之後才夠。

    太年輕的愛情,連說誰負了誰的資格都沒有。

    一廂情願的固執那只是我們自己負了自己。

    秦如眷想,原來,她終究是沒有說服自己,他再好,她也難以把他當成愛情的範本。

    是不是太熟悉了以至於會有兔子吃窩邊草的感覺呢,她能記得他穿開襠褲握著一個冰棍坐在門口一小口一小口乖乖的吃著的樣子,見到她來,總會主動的貢獻出冰棍和身上的幾毛錢。

    欺負他那麼多年,怎麼能和他相愛呢?她想等他去了上海,念了大學,視野開闊,見到了外面世界的女生,他就會明白,她秦如眷對於他而言,不過是一場年幼無知歲月裡的傻瓜情戀。

    花花世界裡,什麼樣的女子沒有,只有等他見到更多更美麗優秀的女孩,他才會懂得。

    所以,她婉拒了他,說:「許似年,你還沒有長大,你還小,你的世界裡看到的女孩子除了你媽,你妹,就是我了,你喜歡我那是沒有選擇下的自然情況,再過兩個月,你去上海,你去大城市,你看到外面的花花綠綠,你會懂得,我不適合你。」

    他情急之下,說:「不管是我過去見了一百個女孩還是將來我見了一萬個一千萬個女孩,我都不會再愛上別人了,如眷,這是命,這就是我許似年的命中注定,沒有你,我不會有愛情。」

    「可是許似年,那不是愛情,你對我,那不是愛情,那就像是兩棵靠在一起的狗尾巴草,有天其中一棵狗尾巴草成了牡丹,你說,那是愛情嗎?那不是了,那是膜拜,那是朝奉。」秦如眷覺得自己儼然是一株狗尾巴草了,他終有天會成為人中龍鳳的。

    許似年竟聽了這話,癡癡了半響,掉了幾滴淚,手裡一直都握著秦如眷扯下來的那根狗尾巴草。

    秦如眷終於想起許似年像誰了,他像賈寶玉,他的性格太像賈寶玉了,癡啊,他太癡了,物極必反,過於癡情的男人,在絕情的時候會比任何人都決絕的。

    許珠戴上了耳機,身旁的兩對人,她好像是多餘的一個大胖子,收音機裡放著的都是失戀人聽的歌,越聽越傷感,真是個惱人的季節。許珠也看出來哥哥和如眷的不對勁,好像是在冷戰,又好像是此時無聲勝有聲,在許珠的眼裡,如眷不會是一個好嫂子,但肯定是一個好姐妹。

    因為許珠明白,老媽是絕對會反對哥哥和如眷走到一起的,儘管當年的娃娃親是老媽訂下來的,可是,秦如眷給老媽的印象就是一個不正常的女孩,離經叛道的不良少女,這樣的女孩子,是怎麼也不能讓梅鳳接受了當兒媳婦的。縱使當年訂下了親,現在秦荷也瘋傻未治癒,誰能證明那一個口頭的父母之命的婚約呢。

    許珠想,看來天底下欲愛而不能的人兒啊,還是不止她許珠一個呢,到底是傷心總是難免的,愛情啊,真是既讓人幸福又操心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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