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義伸張團」出發了。
德博拉驅車帶著我們上了迪克西公路,向南駛去。二十分鐘後,我們來到了東西走向的鵪鶉窩路與迪克西公路的交匯處,繼續往前行駛兩個街區,一連串小街便將我們帶進了一個由藍領工人組成的恬靜小區。我們拐進一條死胡同,在這條街的盡頭看到了那棟房子。外面粉刷著淡黃色的灰泥,院子裡草木茂盛。車道上停著一輛破舊的灰色麵包車,上面寫著幾個深紅色的字——hermanoscruzlimpiadores——克魯茲兄弟清潔公司。
德布斯繞著這條死胡同轉了個圈,然後向前開了大約半個街區,然後調頭回來,正對著我們的目標。
「你們覺得怎麼樣?」她問。
丘特斯基聳了聳肩。「嗯,有可能,我們還是先觀察一下。」
我的思緒不由自主地飛到了我住處的一個小架子上,那上面有一個紅木小盒,裡面裝著四十片玻璃載片。麥格雷戈是第四十個。每一片上都有一滴乾透了的血,每一滴血都是一個彌足珍貴的紀念品,每一滴血都是一枚勳章。裡面有注射藥物害死病人的護士長,有殺死護工的中學工藝課老師,現在他們是鄰居,真是奇妙的對比,而我喜歡這種嘲諷。
此刻,我渴望立刻著手第四十一個對象,我一確定雷克爾參與了其中,就想要盡快動手。
「德博拉,」我說,「你不是說過要告訴我一些事嗎?」
她瞥了丘特斯基一眼。他仍然戴著墨鏡,看不出表情。「對了,」她說,「好吧,多克斯當兵時是在特種部隊。」
「這我知道,他的個人檔案裡有記錄。」
「兄弟,特種部隊有黑暗的一面,而多克斯恰好屬於那黑暗的一面。一旦加入了黑暗的那一邊,就一輩子永遠別想回頭。」
丘特斯基的臉上似乎閃過一絲笑容,但也許是我眼花了。
「多克斯是個射手,」德博拉說,「軍方將他借用給薩爾瓦多那些人,他替那些傢伙殺人。」
「你得理解當時的情況,」丘特斯基說,「當時我們相信自己是在拯救世界,結果我們只是在出賣自己的靈魂。我,多克斯……」
「還有丹科大夫,」我說。
丘特斯基歎息一聲,「他最初也和我們其他人一樣,是個理想主義者。他在醫學院讀書時發現自己身上缺了個零件,可以在人身上隨心所欲地幹任何事而不感到內疚。你根本想像不到這種事多麼罕見。丹科很愛國,所以他也轉向了黑暗面,他的才華在薩爾瓦多得到了充分展示。」他停下來,深吸一口氣,再慢慢呼出來。「媽的,你看到他的傑作了。」
「非常獨特,」我說,「很有創意。」
「很有創意,是啊。他會坐在審訊室裡,問對方一些個人問題,然後當他開始動手時,他會像牙醫那樣稱呼對方的名字,跟對方說話,讓他們親眼看著他在幹什麼。」丘特斯基打了個寒戰,「也不知怎麼的,他的做法使局勢變得更糟糕。你應該想到這一切給對手造成了什麼樣的影響。」
丘特斯基低下頭,「總之,國內局勢發生了變化,新一屆政府不想與我們在那裡的所作所為有任何關係,我們得到承諾,只要將丹科大夫交給對方,就可以換取對方的政治和解。」
「你們讓自己人去送死?」我問。
凱爾久久沒有說話。
「兄弟,我說過我們出賣了自己的靈魂,我們精心設計了一個圈套抓住了他。可他並沒死,他落到了古巴人手裡。古巴人也想利用他,讓他住進了潘恩斯島。」
「是度假勝地嗎?」我問。
「最讓人想不到的度假勝地。潘恩斯島是世界上最堅固的監獄之一。丹科大夫在那裡度過了一段終身難忘的時光。他們告訴他,是自己人出賣了他,他幡然醒悟。幾年後,我們的一個人落到了他們的手中,被發現時變成了那副樣子,沒有胳膊,沒有腿,完全一樣。丹科在為他們效力。而現在要麼他們放了他,要麼他自己逃了出來。管它是什麼呢。他知道是哪些人給他設下了圈套,於是他列出了一個名單。」
「上面有你嗎?」德博拉問。
「也許有,」丘特斯基說。
「有多克斯嗎?」我問,我也會變很實際。
「或許吧!總之,這就是我們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