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這個無賴。
又是一堆切割得整整齊齊的人體殘肢。
與天使沒有關係的安傑爾正彎腰察看,那姿勢跟在上次那個犯罪現場我離開他時一模一樣。
「婊子養的,」他對我喊道,「我們大家都在抱怨星期五晚上還得上班,你卻帶著女朋友來了。這兒沒你什麼事!」
「是同一個兇手,同樣的作案手法嗎?」
「完全一樣,骨頭又是乾的,沒有任何血跡。」
我感到有點茫然,我湊過去瞧了一眼。人體殘肢非常乾淨,非常乾燥,微微帶有一點藍色,好像是人死之後立刻就冷藏起來了。
「這次切口處有點不同,有四個切口。」他用手指著切口,「這兒切得很粗糙,持刀人似乎很激動。還有這兒,沒有那麼粗糙。」
「太妙了,」我說。
「再瞧這兒,」他用鉛筆把頂部一塊沒血的肉撥開,露出下面另一塊肉來。肉是小心翼翼地呈縱向割開的,這樣就可以露出乾淨的骨頭。
「他幹嗎要這麼割呀?」安傑爾輕聲地問。
我吸了一口氣。「他是在做試驗,試著看哪一種方法最好。就像小孩玩弄自己的玩具一樣。」
我回到車裡對麗塔描述現場的情況,她有點驚慌。
我朝她露出安慰的微笑。「幹我們這一行的對這種事已經習以為常了,我們都用開玩笑來掩蓋自己內心的痛苦。」
「唔,我的天,但願他們早點逮住這個殺人狂。」
「不可能很快逮住兇手。這個罪犯非常精明,而負責這個案子的探長最感興趣的是玩弄政治手腕,而不是偵破謀殺案本身。」
接下來的時間裡,麗塔一直保持著沉默,似乎在思索。她沉默了半天才開口。「看到這樣的事情,我永遠也無法習以為常……我不知道,這案件的背後真正的內幕是什麼?還有你個人的看法。」
我驚呆了。「你這是什麼意思?」
她皺了皺眉頭。「我也說不清。只是任何事情……都不像看上去那麼簡單……我也說不清楚。真相要黑暗得多,要人性化得多……你總是從那兒著手。大多數人從來就沒把問題想得那麼深。」
「其實我看問題也不是看得很透徹,」我說著,把車慢慢停到了麗塔房子前面的車位上。
「德克斯特,」麗塔說著,把一隻手放在我的手臂上。
我吻了她一下。
這一下我們倆誰更驚訝一些呢?我也不知道。我事先毫無準備,也不是因為迷戀她的香水味。但是,我們的嘴唇緊緊地在一起很長時間。
她一把將我推開。「我不想這樣,我還沒準備好,德克斯特,」她說完就解開安全帶,打開車門,跑進了自己家裡。
「哦,天哪,」我心想。「我做了什麼呀?」
我知道自己會對此感到納悶,甚至還會失望,因為我把精心保護了一年半的偽裝一下子全撕毀了。
但我的大腦能夠想到的還是那堆切割得整齊、潔淨的屍體殘肢。
「沒有血跡。」
一滴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