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個人擠在一輛車裡,多少有些憋屈,可大家顧不了那些。
酒後駕車,實屬不該。不過事出有因,也沒有辦法。幸虧之前在茶樓裡已經灌了一肚子的茶,酒完全醒了。
5個人的目的是一致的,那就是趕往龍鳳賓館搶救金潔,不過他們還是各自有著不同的想法:妹妹是真著急,既為哥哥擔心也為金潔擔心;妹夫雖然也擔心,可那只是愛屋及烏罷了,金潔是死是活,與自己沒什麼關係,只是不願意讓大舅哥惹麻煩;至於另外兩位朋友,多少是抱著些看熱鬧的心思,又礙於朋友情面才不走的。
趙漢卿在後排座的最裡邊,看起來坐立不安,兩手不停地扭動著。
金融街在B市市中心,賓館就在二環,離得不遠。車子開得飛快,十幾分鐘就趕到了。
下了車,一行人三步並作兩步地衝上台階。
這龍鳳賓館名字起得很氣派,其實比招待所強不了多少。紅磚白漆的五層樓,不大起眼,只有亮閃閃的霓虹燈招牌還算惹人注意。
賓館內,值班經理正在前台和服務員說事,被冷不丁衝進來的一夥人,嚇了一跳。
仔細瞧瞧,這夥人因為長時間呆在雅間裡抽煙,一個個灰頭土臉,頭髮都油膩膩地塌著,臉上油光珵亮的,但是從穿著來看,這幾位也都是有錢人。
不過他們這三男兩女,半夜來賓館是要做什麼?
還沒等經理開口,趙漢卿兩手一拍,撐在櫃檯前,「我們找人!」
找人?沒聽說大半夜來賓館找人的……經理納悶,又瞥瞥停在門外的保時捷,不好發作,客客氣氣地問:「幾位客人,你們找什麼人啊?這麼晚了,客人差不多都休息了。」
「拿你的客人登記給我看看!」趙漢卿太著急,說話都不講道理了。
「這我可不能給您看。誰知道您要幹嘛呀?」
表妹使了個眼色,讓妹夫將趙漢卿拉在一邊,她自己走上前來,「是這樣的,您好,我們確實遇到了一些麻煩,這位先生的妻子在你們的客房裡打來了電話,說要自殺,已經吃過了300片安眠藥,我們急著找到她。」
這麼一說,經理眉頭緊鎖,也有些半信半疑,「這,你們有證據嗎?您也得理解我工作中的難處。」
「有!」表妹拿出趙漢卿的手機,先給他看了那幾條短信,隨後又找到來電顯示。
這樣一來,不會有假,「救人要緊!」經理嘴上這麼說,心裡想的卻是——如果真有人死在我們這兒,那才是麻煩呢。「好的,不知道這位大姐住在哪間客房?」
「我們不知道啊,要是知道,怎麼還來問你?」
「這樣吧,小劉,你給查查,看看有沒有叫金潔的登記人。」
小劉是前台服務員,也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這時候不敢耽誤,馬上掏出登記本。
過了一會兒,她面有難色地抬頭望著經理,「對不起,沒有這個人呀。」
「怎麼可能沒有!」趙漢卿一聽就急了,火往上竄,作勢要衝上來。
「哥!你別耍混!」表妹不愧是女中豪傑,「是這樣的,她想自殺,很可能不是用自己的身份證登記,也許是借用哪個朋友的,呃,您看這麼辦行不行,讓我們看看登記簿,我們就站在這兒看,也不拿走。」
經理猶豫了一下,想想沒有更好的主意,只得照辦。
五個腦袋趴在前台上,仔細地審視著登記薄,其實兩位朋友就是湊熱鬧,他倆在今天之前,根本沒聽說過誰是金潔。
看了一遍,沒有!不甘心又看了一遍,還是沒有!
這不算稀罕,金潔一位成年女性,難道還沒有自己的朋友嗎?何況他們離婚兩年,朋友圈子沒有交集也是很正常的。
可是正常歸正常,找不到熟人的名字,也就找不到金潔所在的房間。一個在樓上,一個在樓下,生死一線間,時間耽誤得越久,金潔活下來的可能性也就越小!
趙漢卿看得眼都快花了,一屁股頹然地坐在沙發上,痛苦地用手摀住臉。
妹妹不甘心,還在對經理和服務員描述金潔的樣貌,什麼什麼樣的眼睛,頭髮多長多長,臉龐是怎麼怎麼,愛穿什麼什麼。總而言之,一句話,金潔是個愛打扮的漂亮女性。這說法完全派不上用場,除了少數出差的,來賓館的女人,都沒有太難看的。
其實就連表妹自己,也很長時間沒有見過金潔了,她的敘述很可能不準確。經理聽著直犯難:這可怎麼辦呀?人命關天的事情!你挨屋敲門,把客人們全吵醒,第二天非丟了飯碗不可,你知道屋子裡住著什麼人啊!不敲吧,萬一人死了,自己也惹了麻煩。
正在這個緊要關頭,從大廳後面的工作間裡,轉出一個電工模樣的人,穿著藍灰色的制服,晃晃悠悠地向前台這邊走來,大大咧咧地問:「還有泡麵嗎,給我來一個,今晚上也不怎麼了,這麼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