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我一點兒也高興不起來。我知道有一個人受了重傷,而且那個人還和我說過話。」
「你的朋友嗎?」
「不是。上巴士前,他?動過來和我搭話,說是我的粉絲,還和我握了握手,顯得特別高興……」
「是這樣啊。那還……真是造化弄人啊……」
柚木本想說上一句「那個粉絲可能做了你的替死鬼」,但最後還是放棄了。這話要是說出來,實在太傷人了。
「粉絲這個群體實在是不可思議。他們的關注點十分奇怪,什麼事情都想打聽,什麼東西都想知道。有時候,他們會比你本人還瞭解你自己。隨著時間的推移,你也會有很多這種粉絲的。」
風美露出一臉不解的表情。
「可是,我還沒有參加過正式比賽,他們為什麼會這麼支持我呢?」
「我?才不是說了嘛,粉絲是一群不可思議的人。其實,我正想問問你呢。在這之前,你有沒有接觸過這樣的粉絲?」
風美目光低垂,彷彿正在思考著什麼。她隨後開口說道:
「比賽結束後,倒是有人主動和我說話。什麼祝賀啊,滑得真棒啊,偶爾還會有人提出要和我合影什麼的。」
「你有沒有什麼特定的粉絲?比如凡是有你出場的比賽,他就必定會來給你助威。這樣的人你見過嗎?」
「除了朋友之外的人嗎?」
「是的,只是純粹的粉絲。比如,你可以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那種。」
「這個……也不能說沒有。」
?柚木心想,我猜也是。正因為如此,新世開發才會把你挖掘出來,還給你指派專門的宣傳負責人。
「知道他們的名字和來歷嗎?」
「有些人我知道。很多人都給我寫過信,還給我寄過照片。」
「你收到的那些粉絲的信還在嗎?」
「嗯,我保存了起來,都在札幌的家裡。」
柚木點了點頭。
「我想盡快看看那些信。你什麼時候回札幌?」
風美本來就已十分僵硬的臉上,又平添了一層可怕的神情。
「我為什麼必須把那些東西拿給柚木先生看呢?」
「正因為是那種東西,我才必須看上一遍。就?白天說的那樣,我是你的宣傳負責人,宣傳負責人並不是單純對接媒體的橋樑。為了讓你專心於項目,我必須在各個方面對你給予支持。這也是我的工作內容之一。萬一那些人裡存在著過激分子怎麼辦?我當然有必要充分瞭解情況。」
「完全沒有這個必要。這是我的粉絲,我自己會……」
「不要再說這麼幼稚的話了!」柚木口氣嚴厲地說道,「有些話不要再讓我重複了。在這之前,你只是為你自己滑雪,但從現在開始,你必須對公司有所貢獻,不然我會非常難堪的。你自己來處理粉絲方面的事情嗎?要有那個時間,還不如去訓練。另外,粉絲是一?雙刃劍。他們站在你這邊的時候倒還好,但你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會跑到敵人那邊去。所以,較為妥當的方法就是和他們保持一定的距離。好多選手都被跟蹤狂糾纏得叫苦不迭,這樣的著名選手我認識好幾個。」
風美十分不快地背過臉去。柚木見狀,忍不住苦笑道:
「哎呀,雖然這是比較極端的例子,但並非不可能發生哦。至今為止,你有沒有被跟蹤狂跟蹤過的經歷啊?」
「我沒有。」風美瞪著柚木說道。
「沒有就好。但是,並非沒有出現跟蹤狂的可能。要是出現了,受困擾的就是你自己和公司。所以,為了不讓那種情況出現,我們必須未雨綢繆。這是命?。請把至今為止收到的粉絲來信都給我,我要看上一遍。如果有不想讓我看到的內容,只看信封也是可以的。」
風美彷彿放棄似的歎了口氣。
「我今天回不了札幌,但是過兩天會回去一趟。到時候再拿給你看,可以嗎?」
「可以,到時候你通知我。」
風美並沒有回答他,而是直接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告辭了。」
柚木隨便吃了兩口東西,算是一頓遲到的晚飯。隨後,他回到了今天剛剛入住的房間。柚木洗了個澡,從冰箱裡拿出一罐啤酒。他打開電視機,屏幕上播放著新聞。柚木看到畫面上出現了「酒店往返巴士發生事故?車體燃起大火」的標題字幕,急忙將音量調大。
今天下午四時,北海道XX市『北方驕傲大酒店』的一輛往返巴士發生了事故。巴士在開向車站的途中,突然撞上山體側面,車體燃起大火。巴士司機和一名乘客受傷。司機是酒店職員,名叫山根和夫,今年四十二歲,手腕和腰部受傷,並沒有生命危險。根據受傷乘客駕駛執照上的信息得知,他名叫上條伸行,今年五十四歲,家住新瀉縣長岡市,是一名公司職員。上條先生的頭部遭到強烈撞擊,身受重傷,目前仍然處於昏迷狀態。事故的原因至今仍未查明。
在播音員播報的同時,畫面上出現了一張照片。照片下D打出了「上條伸行先生」的字樣。柚木心想,這可能是駕照上的照片吧。
看到照片後,柚木的腦海裡不禁浮現出一個念頭——我好像在哪裡見過這張臉。
哦,為了恐嚇信的事,去緋田宏昌工作的健身俱樂部時,他就是那個盯著緋田風美的海報看得入迷的男人。他就是照片上的那個人。
柚木不禁想起風美剛才說的那些話。她說有個乘客是她的粉絲。那個時候,那名男子的樣子確實能夠印證風美的話。
難道這一切只是偶然嗎?
不大的工夫,第一罐啤酒就見了底。柚木打開冰箱,又拿出一罐。這罐和剛才那罐的牌子不一樣,冰皜攽晹釣牄囍P樣品牌的啤酒。柚木心想,就算把它們全都喝掉,自己今晚也很難睡著了。
11
緋田宏昌坐在電視前面,渾身變得極為僵硬。上條伸行遭遇了交通事故。而且,他當時乘坐的還是作為風美集訓駐地的酒店的往返巴士。
?緋田知道這並不是偶然的。那個上條很可能是去見風美了。
他已經和她接觸上了嗎?如果是這樣的話,他是怎麼和風美搭話的?都和風美說了些什麼?一想到這些,緋田就變得無法自已。等他回過神之後,馬上撥通了風美的手機。
「是我。」手機裡傳來了風美的聲音。
「啊,風美嗎?是我。」
「嗯,怎麼啦?」
「啊,沒什麼。我剛才看了新聞。好像發生了事故,一輛巴士出了事故。」
「是啊,嚇死我了。」
「這個事故對你們有沒有什麼影響啊?」
「現在還不知道呢,但我聽說明天的訓練暫時?消了。他們還說,酒店是新世開發集團的下屬企業,這種時候,如果讓滑雪隊繼續訓練的話,或許會給大眾留下不夠謹慎的印象。」
站在公司的角度來看,這確是一種穩妥的判斷。不過,比起這些事情來,有件事情,緋田無論如何都想確認一下。
「那名遭遇事故的男子,」緋田小心翼翼地斟酌著詞句,「他是個什麼樣的人呢?只是個來滑雪的客人吧。」
「這我就不得而知了……」風美的聲音越來越弱。聽起來,她似乎有話想說,但又猶豫不決。
「你怎麼了?是不是發生什麼事情了?」
「沒有,倒不是發生了什麼。只是,?個男人說他是我的粉絲。」
「什麼?這是怎麼回事?」
「實際上,我和那個人說了幾句話。」
緋田嚇了一跳。
「什麼時候說的?都說什麼了?」他立刻問道。
「等巴士的時候,也不是什麼重要的話。」
風美用這樣的話作為開場白。緋田的情緒頓時激動起來。看來,上條似乎想以一個普通粉絲的身份接近風美。風美對他並沒有產生懷疑或排斥,從這點來看,他的態度多半比較紳士。他隱瞞自己真正的身份,想製造出一幕與親生女兒宿命般的相遇場景。一想到上條那個瞬間的心境,緋田便覺得心如刀絞。緋田心想,?條或許想流著熱淚、緊緊擁抱自己的孩子。DNA鑒定什麼的只不過是一種形式。當他看到風美的時候,上條肯定已經確信她便是自己的女兒。
但是,緋田倒沒有特別為這件事情而分心。他擔心的是風美曾經打算乘坐那輛巴士。
「你要乘坐那輛巴士,是事先決定好的嗎?」慎重起見,緋田忍不住問道。
「是啊,這班巴士和列車時刻表比較吻合。事故發生的時候,全體隊員好像都以為我遭遇了不幸呢。聽說繪裡他們都哭了。」
不安的陰影變得濃重起來。柚木所說的「恐嚇信事件」在緋田的腦海裡一閃而過。這次的事故和那件事有沒有關係呢?
「爸爸!」或許是因為自己陷入了沉默的緣故,緋田聽到風美在叫他。
「啊………嗯,嗯,我聽著呢。」
「事情就是這樣啊。你不用擔心我啦。新聞媒體可能會跑過來,但我聽說酒店方面會替我們處理的,他們會告訴媒體我們不接受採訪。另外,從今往後,柚木先生好像會守在我身邊。」
「柚木君嗎?他在你那邊嗎?」
「他說自己被任命為我的專用宣傳負責人,還說他已經和爸爸商量過了,是真的嗎?」
「啊,我聽他說過。」
「這樣啊……我真的有點兒意外呢。爸爸不是最討厭這種事情了嗎?」
「我確實不喜歡,但有時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畢竟人家是出資者嘛。」
「嗯,這我知道。」
「能夠利用的東西就去好好利用,那個男人還是會派上用場的。」
「我知道了。爸爸找我就是為了這些事情?」
「就是這些了。我知道外界的干擾容易讓人分神,但你至少要把自己的身體狀態保持好。」
「沒關係的,放心吧。」風美說了聲「再見」,隨即掛斷了電話。
緋田看了看手機,搖了搖頭。風美完全不知道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事情。在這之後,或許還會有什麼事情發生。
緋田把放在桌上的那個塑料盒拿了起來。他慎重地打開蓋子,只見裡面裝著一張小紙片。紙片上粘著紅黑色的東西,像是什麼髒東西似的,但只要仔細觀察,便能知道這是血跡。血跡的形狀像是一片指紋。換句話說,這便是所謂的「血手印」。
第一次看到這種東西的時候,緋田便知道上條想向他傳達自己的決心。如果只是DNA鑒定的話,一根毛髮便已足夠,簡單的口腔粘膜採樣也是可以的。但是,上條準備好的卻是妻子的血手印。由於帶有指紋,所以別人不可能偷換血跡。由此可見,上條夫婦已經下定決心,他們的?動絕對經過了深思熟慮。
緋田心想,面對這樣的決心,逃避是不可能的。
緋田剛才對風美說的那句話再次在耳畔響起。
——能夠利用的東西就去好好利用……
緋田心想,對啊,只要利用好那個男人,或許就可以成功。
12
第二天早上,柚木被手機的鈴聲吵了起來。他昏昏沉沉,睡眼矇矓,已經記不得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了。昨晚躺到床上之後,柚木一直輾轉反側,久久無法入眠。
他一邊伸手去拿手機,一邊看了一眼手錶,現在已是上午九點。
電話是小谷打來的。
「是,我是柚木。」柚木聲?嘶啞地說道。
「怎麼,還沒起床啊。」
「我正在查收郵件,一會兒還要去收集信息。」柚木一邊說著,一邊靠近房門,伸手拿起從門縫塞進來的報紙。
「有什麼進展嗎?」
「沒有,我這邊沒有什麼特別進展。」
柚木小心翼翼地翻開報紙,盡量不讓紙張發出聲響。社會版面刊登了有關昨天事故的報道。他看了一眼報道的標題,並沒有發現什麼新消息。
「這樣啊,實際上,現在情況有變。今天早上,據說刑警部的搜查一課和你們那邊的酒店總經理取得了聯繫。」
「搜查一課?為什麼啊?」
「據說,穩茖ぁ颿雈i能並不是單純的交通事故。我接到酒店經理的通知,總公司這邊的總務課已經和警方聯繫過了。」
「有沒有找到能夠證明不是意外事故的證據?」
「具體的我還不太清楚,可能是要保密吧。」
「上次那個恐嚇信的事情,有沒有和警方……」
「總務課課長已向警方全盤托出了。複印件已經交給了警方。過不了多久,搜查員就會去找你們。問你們什麼,你們就說什麼,照實說就好了。」
「恐嚇信的事情已經告知緋田風美了嗎?」
「沒辦法,此一時彼一時嘛。緋田風美精神方面的問題就拜託給你了。」
?「就知道要給我派麻煩活兒。」雖然柚木心裡這麼想,但嘴上卻沒有說出來。
掛斷電話後,柚木到盥洗室去洗臉。他反覆回味著小谷的話。既然不是事故,那就一定是人為的了。要是這樣的話,罪犯一定就在現場附近。
換完衣服的時候,房間的電話響了起來。打來電話的是刑警本部一位名叫木原的人。他說他想馬上和柚木談談。
柚木說「那你到我房間來吧」,說完便掛斷了電話。
沒過多久,門口便傳來了敲門聲。柚木打開房門,只見門口站著兩個男人。他們上身穿著西服,西服外面披著大衣。
柚木招呼他們進屋。
他們做了自我介紹。一個名叫木原,是個警部;另一個人名叫西島,是位巡查部長1。他們都屬於搜查一課。木原身上有?種優秀商人的氣質,而西島則更像是一位沉默寡言的匠人。兩個人的目光都很銳利,這是他們的共同特點。
「恕我免去客套話。有關恐嚇信的事情,您對她本人說過嗎?」木原冷不防問道。
「您說的是緋田嗎?沒有,我還沒和她說過。」
木原抱起胳膊。
「我們知道這話很難向她本人說起,但現在出現了重傷者,事態很嚴重。您現在必須做出決斷。」
「您指的是……告訴她本人,是嗎?」
「貴公司的社長已經和我們談過了。如果您覺得不方便,我們可以替您說。屆時,您只要在場陪同就可以了。」
「不,?是讓我來說吧……可是,那只是一場單純的交通事故吧,難道不是嗎?」
木原和旁邊的西島交換了一下眼神,隨後再次把視線轉向了柚木。
「這是還未對外公佈過的事情,所以請您絕對不要向他人提起。有跡象表面,那輛巴士的剎車系統被人動過手腳。也就說是,這並不是單純的交通事故,而是某人故意而為的犯罪行為。」
刑警們的眼神鄭重,口氣嚴肅。儘管如此,柚木還是體會不到一點兒實感。因此,他繼續問道:
「有沒有可能只是一場性質惡劣的惡作劇?是誰在鬧著玩兒吧?」
西島瞪大了眼睛,露出一臉憤怒的表情?
「柚木先生,」木原用冷靜而又透徹的聲音說道,「有些話我不想總是重複。有個人受了傷,很有可能不治而亡。如果他不幸去世,這就是一起殺人事件。這個世界上有鬧著玩兒把人殺死的人嗎?就算他沒有明確的殺意,我們也絕對不會原諒這樣的傢伙。還希望您能協助我們進行調查。」
兩位刑警怒目圓睜,瞪著柚木。柚木趕忙避開他們的目光。儘管「殺人事件」這個詞不斷地在腦海中反覆,但柚木仍然沒有被觸動的感覺。柚木掏出電話,心想,是不是有什麼地方搞錯了?
看完擺在桌上的恐嚇信複印件,緋田風美的身體彷彿被凍住了。
柚木心想,這也是正常反應。即使是有些膽量的人,看到這樣的信後也會感到害怕,更不用說是緋田風美這種小姑娘了。
坐在風美旁邊的高倉顯露出一臉的苦澀。柚木叫他過來,說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他商量,但他做夢也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事情。
他們向酒店借了一間辦公室。屋子裡擺著幾張廉價沙發,裝飾毫無情趣可言。
「為什麼不早點兒告訴我呢?」風美用銳利的目光看著柚木,「昨天你和我說的那些話,其實指的就是這個吧。所以你才會突然說要看我的粉絲來信,對吧?」
柚木的眉間生出些許皺紋。
「我那是不?影響你的情緒。而且,我們之前一直以為這只是單純的惡作劇。不,就算到了現在,我們仍然不能排除這是惡作劇的可能。畢竟,這個世上有很多奇怪的人。」
風美呼地歎了口氣。
「我爸爸知道恐嚇信的事情嗎?」
「我和他說過。」柚木說道,「我之所以擔任你的宣傳負責人,也是因為這個緣故。」
「是這樣啊。就是說我爸爸已經同意了,是嗎?」
「他很擔心你,但他不想讓你知道。他不想讓你被惡作劇什麼的打擾,不想讓你擔驚受怕。」
「可是,」高倉說道,「你們為什麼不和我說呢?」
「非常抱歉。不過,請您理解。我們只是想讓高倉先生專心於滑雪指導。我們和總公司商量過,經過討論才做出了這個決定。」
「就算你這麼說……」高倉硬生生把後半句話嚥了回去。
風美拿起複印件,瞥了一眼上面的內容,抬起頭說道:
「那麼,我現在應該怎麼做呢?我可以不參加比賽嗎?」
「你沒有必要去想這些事情。」柚木皺著眉頭,斬釘截鐵地說道,「不,雖然我沒有權力對你下這種命令,但我現在還沒接到不讓你參賽的指示。」
「可是,要是我參加比賽的話,寫這個東西的人說不定還會做出什麼事情,難道不是嗎?就算是這樣也無所謂嗎?」
「放心吧,不管怎樣,我們肯定會保護你的。當然了,警察也會協助我們的。」柚木看了看木原他們。
木原用指尖撓了撓鼻翼。
「我們並不是要你們向罪犯屈服,但從安全保衛的角度來看,最近這段時間,緋田小姐最好還是不要在比賽中出場。」
柚木震驚地瞪著木原,高倉也驚訝地吊起了眼梢。但是,木原似乎並不覺得自己說了什麼奇怪的話。他若無其事地繼續說道:
「本人的意願才是最重要的,難道不是嗎?關鍵要看緋田小姐本人是怎麼想的。如果她說『我不想出場』,那麼任何人也沒有權力強迫她參加比賽。況且,現在的情況還這麼危險。」
柚木真想堵上木原的嘴巴,但遺憾的是,他找不到任何可以反駁對方的理由。站在風美的立場來考慮的話,不讓她參加比賽確實是最好的選擇。
等本人的心情平靜下來之後,我們再商量吧——柚木想要圍繞這個主旨說上幾句。
就在這個時候,風美抬起頭,看著兩位刑警說道:
「昨天的巴士事故……是寫恐嚇信的那個人幹的吧?他的目標是我嗎?」
木原的表情變得比剛才更加嚴肅了。
「我們已經查明,很明顯,巴士事故是有人故意製造出來的。那麼,罪犯的目的是什麼呢?一般來說,罪犯的目的肯定是殺掉某個人。那麼,他想要謀害誰呢?現在處於重傷狀態的男人只是偶然坐上了那輛巴士。對此,他根本無法預測。那麼,剩下的就只有司機了。可是,為什麼要殺死司機呢?對此,我們目前還沒有找到任何理由。於是,我們覺得,這次的事件肯定是衝著你去的。我聽說,滑雪部的手機網站上面有你的日程表,上面寫著你打算在昨天下午四點出發。從理論上說,這是一個只有滑雪部成員才能夠看到的網站。但我們認為,罪犯很有可能盜取了密碼,看了你的日程表,然後實施了這次的犯罪。」
聽了木原的話後,風美無力地低下了頭。
「也就是說……那個人……那個大叔成了我的替身,是嗎?」
「這種事情現在還沒有定論呢。」柚木安慰道。
「可是……」她一時無語。
沉默之中,木原開口說道:
「如果你覺得心懷歉意的話,那就請協助我們進行調查吧。你有沒有什麼線索?知道寫恐嚇信的人是誰嗎?」
風美耷拉著腦袋,搖了搖頭。
「沒有。我可以把至今為止收到的粉絲來信拿給你們看。沒人給我寫過奇怪的東西。」
「是這樣啊。話又說回來了,雖然這是寫給你的恐嚇信,但罪犯恨的不一定就是你。他的目標也有可能是公司。」
柚木看了看木原。
「您是說,這個人對新世開發抱有某種恨意?」
「當然了,我們可以認為罪犯的目的只是為了錢。」木原說道,「在這之後,罪犯很可能提出金錢方面的要求。」
柚木點了點頭,心想,要真是這樣的話,那就謝天謝地了。
「我們這邊的問題就這麼多了。如果大家想到了什麼,請立刻告訴我們。另外,請各位不要依靠門外漢的判斷擅自行動,好嗎?」木原最後的那句話明顯是衝著柚木說的。
「那個,我現在應該怎麼辦呢?」風美問道。
「那些粉絲來信都在您自己家裡吧,您什麼時候回家呢?」
「我什麼時候都可以回去。」
「那麼,就今天下午吧。以後再聯繫。」說罷,木原站了起來。
兩位刑警離開之後,眾人都陷入了沉默。只有風美還在小聲地嘟囔著:
「他到底怎麼樣了呢?坐上巴士的那位大叔……」
「剛才聽警察說,他現在還處於昏迷狀態,活下來的可能只有百分之五十。」柚木說道。
風美抱著腦袋。「怎麼會是這樣……」
「這不是你的錯。」高倉說道,「就算罪犯的目標是你,這也不是你的錯。要怪就怪那個腦袋瘋掉的傢伙吧。」
「可是……」說到這裡,風美便什麼也說不出來了。
這個時候,有人敲門。高倉應了一聲「請進」。
房門被小心翼翼地打開。探頭進來的是緋田宏昌。他的表情有些僵硬。
「爸爸……你怎麼來了?」風美睜大了眼睛。
「我非常擔心你,聽說你接受了警方的問詢,是這樣嗎?」
風美的臉上浮現出悲傷的神情。
「他們問我知不知道那起事故是誰幹的?還說,這說不准就是衝我來的。」
緋田板起臉。「果然是這樣……」
「果然?」風美立刻反應了過來,「原來如此,爸爸你早就知道恐嚇信的事了吧。昨天晚上打電話的時候,我就發現了。」
「是啊,所以我才問你坐的那輛巴士是不是提前盤算好的。」
「我要是不把日程表填得那麼詳細就好了,要是不把幾點出發什麼的都寫上就好了。都怪我,還把無辜的人捲了進來。」風美痛苦地扭了扭身體。
「哎呀,我不是說了嘛,這根本不是你的錯。」高倉痛苦地說道,「讓你詳細填寫日程表的人是我。我也有責任。」
緋田一臉沉痛地坐了下來。
柚木看著他,不禁浮現出了一種不自然的感覺。
大家都認為,那個名叫上條的男人被捲進事故當中只是一個偶然,就連警察也是這麼看的。但是,真是這樣的嗎?
他回憶起了自己前往緋田上班的那家健身俱樂部時的情景。難道,緋田和上條見過面嗎?如果是這樣的話,緋田為什麼對此事隻字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