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梨靡繞畫樓 正文 第二十六章
    因為他虛弱,卸下了所有的防備,其實他心裡也有苦,當皇帝並不是真的那麼威風,他連表達自己感情管道都沒有。只能乘著自己虛弱的時候暫時卸下皇帝的擔子。

    就像是一個普通的男人,向自己心愛的女人表達自己的情感,挽留她的真心。

    畫樓感動的望著他,心裡一片柔軟。

    虛弱的北皇陛下也是一個有心的男人啊……可是,病總會有好的一天,就像他們總有一天會走出山谷,那個時候他便又是那個威風凜凜的北皇陛下,而她呢?

    她什麼也不是啊……

    她閉上眼睛,強迫自己不去感動,不要迷失在他暫時的溫柔裡。

    「陛下……你聽我。」她用力為他打氣。「過去你不是一直都好好的嗎?沒有我在身邊,你還有李婕妤,如果你喜歡,還有很多很多的女人願意伺候你,你只是不習慣我的反抗,你習慣了別人都順著你的意思做,只是一種大男子主義而已,只要你克服了,你就會發現,其實我不在你身邊你也可以過的好好的,甚至更好。因為……因為沒有人再跟你作對跟你吵架,惹你生氣了不是嗎?」

    「那不一樣……那不一樣……」他沙啞地埋回她頸間。

    究竟有什麼不一樣他卻不出口,只能緊緊的抓著她不讓他離開。

    「不要離開我,求求你……」

    他哭了。畫樓從來沒有見他哭過,他是北皇陛下,那麼強勢的男人怎麼會哭呢?是虛弱,是神志不清吧?是這個原因的對不對?

    「陛下,你別這樣……」她有些慌了手腳,他的情緒比方纔還要激動。

    「不要離開,答應我不要離開……」他模糊地低喊,就是不肯從她發裡抬起頭,也不肯鬆開她,彷彿身邊有魔鬼,隨時會將他懷中的寶貝奪走。

    畫樓無奈,心知自己如果一直不答應他,他便會一直這樣糾纏下去。

    他的神志不清,她不能跟著他一直鬧騰下去,他的身體會吃不消的。

    最終她點點頭,無奈道:「好,我不離開。」只是暫時不離開去採藥而已,她在心裡悄悄補充。

    倉諾的黑眸終於發亮,撐起身子試圖想要起來,卻被她一拉:「你做什麼?」

    「小東西,小東西,你真的不離開?」

    他的眼神裡放射出的光芒震撼了她的心,畫樓眼睛有些朦朧,溫柔的笑了笑,輕點了點頭道:「嗯,是真……」

    話還沒完,倉諾猛的低下身,抱住她熾熱的狂吻

    下章有曖昧,親們準備好臉盆哈……嘿嘿

    始終逃不開的是……

    「陛下……」她想話。

    「小東西,我喜歡你……我不會讓你後悔留下來的……」他不斷地吻著她每一寸臉。

    「陛下,等一下……」她試著在吻與吻之間出聲。

    他將她抱起,嘴唇的高度正好落在她鎖骨中央的那個小窩,他用牙齒咬開她的衣裳,吻著那塊嬌嫩的雪肌。

    「陛下……」畫樓輕喘。

    「我喜歡你,小東西。」

    時空在一片吻中天旋地轉,倉諾擁著她,手和唇沒有片刻離開她身上。

    一陣輕顫竄……她知道,倘若再不停住,接下來會發什麼事。他們有許多事需要談。

    而且……他還守著傷。

    「陛下……」她試著在連綿而來的吻之間開口。

    「我喜歡你,小東西……只喜歡你一個,不要離開我……」他根本沒聽進她什麼,英俊的臉龐全然是不顧一切狂肆。

    畫樓輕歎一聲,暫時放棄在這個時候和他對談了。

    她的臣服,換來他更激亢地侵略,將她抵在床第間,瘦削精實的胸膛緊貼著她。

    好久好久了,這光滑如絲的肌膚,這令人沉醉的香氣,幾乎像經過了百萬年那樣的漫長。

    他急切地想要與她融合。

    「陛下……」畫樓驚呼一聲,嬌弱的身軀幾乎無法適應這麼突然的入侵。

    「寶貝,我在這裡。」

    北皇陛下的虛弱此時已消失無蹤,他的意識再沒有任何拘束,只知道要擁抱她,得到她,確定她就在他的懷裡,她哪裡都不會去。

    直到日頭爬過天際,陽光取代月亮,濃烈的糾纏仍肆意奔放。

    天已經亮了,他卻不想移動,下意識摟緊懷中嬌軀。

    指尖輕輕撫過她臉上的疲憊,他把她累壞了。連他都意外,他昨晚會如此失控,此刻正渾身酸痛,只是身體不再發熱了。

    他想,她的狀況也好不到哪裡去。

    本想擁著她再小睡一會兒,她正好在這時醒來,眨了眨眼睛瞅了瞅他,然後又鑽進他的懷裡呼呼大睡了起來。

    「……」倉諾一愣,接著輕笑,細心地撥開他落在額前的幾縷髮絲,掛著淡淡的笑容,眼裡溢滿了無盡的柔情。

    「……唔……」畫樓翻了一個身,抓著他的衣袖拉了過去。

    「呃……」他微微向前倒,光亮的陽光透過石壁的縫隙溜進室內,恰好灑落在畫樓的白衣上,純靜的睡容單純得沒有一絲雜質……

    無聲吸引著他再一次慢慢俯下身去,輕柔地吻上畫樓光滑白皙的臉頰,每一個動作都是那麼細心,像是深怕弄碎了最珍愛的寶貝似的。

    慢慢地,他移至那柔軟的唇邊,起先很輕很淡,怕冒犯了睡夢中的人兒似的,漸漸地,甜蜜的感覺促使倉諾不斷深深的探索。

    「……」突然間的空氣稀薄和唇上的濕潤讓畫樓醒了過來。微睜開眼睛卻看見一個黑影壓著自己,她反射性地伸手要推開他,倉諾一隻手扣住她的手腕,唇微離了些,沙啞地喚了一聲,「小東西……」沒給她呼吸的時間,立刻又霸道地封上它。

    倉諾!?聽到他喚自己的名字,畫樓放鬆了許多,半夢半醒間迷迷糊糊青澀地回應著他的吻……

    畫樓的反應讓倉諾的理智更快地飛離,原本抱著畫樓的一隻手滑至腰間,探進白色紗衣內。

    突然的涼意讓畫樓頓時清醒不少,她掙脫著倉諾的禁錮,移動著身子。

    倉諾微微鬆開兩人的距離,垂下眼瞼,迷濛的黑眸亂亂的望著畫樓,「小東西……」

    「……你……」朦朦朧朧的,畫樓瞇著眼睛望著他漂亮的眼睛,深深的陷進去,他的眼神看得她好迷亂,被他緊緊摟著的身體開始覺得好熱。

    為什麼,為什麼他總是能這樣輕易地左右她的思緒和感覺?

    他瞇著眼睛神情的凝視著她,伸手撥開她原本半敞現在因為掙扎而凌亂的衣領,雪白細緻的肌膚一覽無疑。

    畫樓臉微微紅,昨天因為是在夜裡什麼都看不清所以才沒這麼尷尬,但是現在……她有些慌亂地想抓住領口,但卻被某人緊緊扣在一旁,無法掙開,只能微紅了臉移開視線,「放開我。」聲音卻沒有了往日的冷漠。

    「不放……」他將頭埋在她的頸間低語,磁性的嗓音帶著濃濃的鼻音。

    「……」畫樓不安地掙扎,「別這樣……」聲音卻顯得無力,身體更無力,因為昨晚的貪歡。

    倉諾撐起身子,半瞇了眼逼向她:「小東西。是你先引誘我的!」剛睡醒的她可愛極了,臉紅撲撲的,眼睛半睡半醒,慵懶的樣子讓人真的好想咬上一口,所以現在……倉諾笑得很邪惡。

    看著他直逼下來,畫樓撇開臉,卻始終逃不開。

    「小東西!給我……」

    他的話就像魔咒一樣催眠著她的理智。

    「……不要!」

    「小東西,人家想要你就不給我嗎?」一臉的委屈。

    「你……!」

    「那我就用強的!」

    「你敢!?」

    「嗚……小東西小東西……我是不敢嘛!你就……」他的話結束在畫樓的吻中,雙唇的纏.綿使兩人的理智開始遠離,不同昨晚的突然,倉諾溫柔的呵護代替了不安,掙扎變成了擁抱。

    畫樓雙手緊緊的抱著他,不知道為何,此刻只想要將一切都拋開,只想要任性的跟他在一起,不去想他帝王的身份,不去想曾經有過的傷害。

    原本以為可以淡漠以對的感情在他的擁吻中便的濃烈,原來不是已經遺忘,只是故作冷漠將他排斥在外,那炙熱的情感已經在她心裡畫上了深深的烙印,再也消除不了……

    是他的話就沒關係了吧,畫樓唇角微勾,心中的甜蜜與幸福迅速擴散,兩個糾纏的身影染滿了原本靜寂的清晨。

    你想謀殺親夫啊

    金色的陽光射入深靜的石室,柔和的光線輕悄悄的,彷彿深怕吵醒了床上相擁而眠的人……

    長長的睫毛微微閃動了幾下,燦如星辰的畔子懶懶地開合.

    首先闖入眼簾的是一幅溫柔的睡容,畫樓眨了眨眼睛。

    習慣地,她想轉身,卻發現腰間被緊緊地縮著。睡意漸漸褪去,她發現自己正躺在倉諾的懷抱裡,兩人如此的貼近,幾乎沒有空隙。

    她的眸溫存如水,纖指輕撫上他的眉,深邃的眼窩,挺直的鼻樑,微薄的唇,下巴中央輕陷的凹痕。

    陽光讓他的五官半罩在陰影中,看起來顯得有些陌生。

    這個男人啊,是她命中的一個劫,從第一眼見面初始就注定了兩人之間糾纏不斷的關係。

    自己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上他的?

    她也不知道,從見到他第一面,心裡就有種熟悉的感覺,彷彿在哪裡見過他。

    可是她很卻確定,從小沒出過北國皇宮的她不可能見過北皇陛下,而且父皇曾經跟她過,北皇陛下是個危險的人物呢,她不能靠近他。

    他……果然就是一個危險的人物。

    一個不小心就會沉迷在他的溫柔中。

    他總是那麼的善變,偶爾溫柔的讓你沉迷其中不自拔,偶爾能冷漠的讓你絕望,偶爾卻又能小孩子般的讓你無可奈何,她究竟該拿他怎麼辦呢?

    手勢輕如蝶翼,仍然喚醒了沉睡中的男人。那雙清澈的眼眸總是奪去她的呼吸,還沒等她反應過來,一個吻落在她的眉心,「小東西,醒了?」俊臉那麼近的距離,讓人無法呼吸。

    「……」畫樓反射性地想往後退,身子才微微一動,一陣微微的疼痛立即傳來,全身也開始酸痛不已,昨夜的一幕幕閃電般地從腦中飛逝而過。

    「小東西,怎麼了?」看著她柳眉微攏,小臉都要皺成一個大核桃,倉諾心疼地在她眉間一吻,「還疼麼?對不起!我……」對於小東西,他總是會失去控制,需索無度一定弄疼她了。

    「我……我沒事。」畫樓淡淡地打斷他,不想看見他眼裡的歉疚,讓她心疼。

    「小東西!你好貼心!」倉諾額頭抵著她的額頭,「昨天歡.愉了那麼多次,小東西今天竟然能自己起床,來!獎勵一下!」完,環在她腰間的手又將他摟近幾分。

    「不要!」畫樓手抵著他寬闊結實的胸膛,這個傢伙又想做什麼?拜託她已經一點力氣都沒有了好不好。

    「小東西小東西……我都還沒什麼你怎麼就拒絕嘛?」倉諾一臉無辜地看著他,眼底卻閃著邪迷的氣息。

    「那你想怎樣?」

    「你呢?」他坯坯地笑著向她逼近,小東西小東西,他的小東西真是誘人極了。

    被倉諾逼至床角,無路可退了,畫樓慌忙間身子一仰,「啊!!」撞到牆壁了,……疼!!

    「怎麼了?」人啊疼痛的表情讓倉諾臉色一變,連忙捧著她的小腦袋,擔憂道,「小東西,沒事吧?都怪我不好,我不逗你了……」疼惜地把她的頭埋在胸前,吻了吻那柔軟的黑髮。

    「……」好溫暖,倉諾的懷抱好溫暖,看著他擔憂的表情,她好滿足,半閉了眼,貼在他胸前可以清楚地聽見他有力的心跳聲,很踏實很安心!

    「小東西,你再睡一會兒,我去看看有什麼吃的東西。」

    「不。」著,畫樓坐起身,「我去」她沒那麼弱,她還記得他受傷在身。

    倉諾阻止了她的動作,笑的邪惡極了:「小東西,你就這麼不捨得離開我?我就離開一會,你也不用……啊!!」倉諾慘叫一聲,被畫樓踹下床去。

    「哼!笨蛋。」畫樓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伸手去拾地上零落的衣物。卻無意間瞥見倉諾一.絲.不.掛,微紅了臉轉過頭,沉聲道,「穿上衣服。」

    「啊?」倉諾裝傻充愣地爬上床,「你要我幫你穿衣嗎?好啊,雖然我習慣了別人伺候,但是誰叫你是我的小東西,我的寶貝,我很樂意效勞!」著撤掉畫樓遮在身上的被單。

    「唔……幹什麼!」畫樓臉紅彤彤的,連忙奪回被單,抓在胸前。

    「小東西,你這樣就像小媳婦一樣,呵呵。」

    「你去死!」畫樓一拳不留情地朝倉諾揮去,「大笨蛋!!」

    「哈哈哈……」倉諾順勢接住她的手,爽朗地大笑起來,「小東西小東西,你想謀殺親夫啊?」

    「誰跟你——」不能話了……

    又是一陣溫柔的纏綿……

    畫樓望著他迷亂而漂亮的雙眼朦朧的想,他們現在究竟算是什麼?從當初的年少無知,到如今的逃離,他們的感情總是這樣複雜而單純,單純是因為愛,愛了便愛了,直到海枯石爛,春去秋來。複雜,卻是因為身份的不允許,環境的逼迫,一切的身不由己。

    此刻的她害怕一切假象。原本已經平靜的生活,已經那麼那麼像一個完美結局的結局,費盡心機改變的自己,終究還是一樣會被他一句簡單的話一個無意識的動作動搖。

    夕陽西下。

    一片翠綠的落葉輕輕飄落到平靜的水面上,蕩起一層層漣漪……

    純白色的身影優雅地靠在落葉樹下,黃衣男子枕著她的腿舒服地打盹。

    倉諾輕柔地伸手順了順灑在她腰間的黑髮:「小東西,我們永遠呆在這裡可好?」

    「……」畫樓低垂的睫毛微微閃動,「你放不下。」平淡的語調沒有起伏。

    倉諾微微一愣,有些錯愕地低頭,正好對上那雙清澈無塵的眸子,這雙看似什麼都看不懂卻又什麼都看得懂的眼睛,竟能把自己看得如此透徹?

    「小東西,我是透明的嗎?」他似笑非笑地看著她,他放不下麼?也許……他還沒有看清楚的事情,她已經比他早一步瞭解了。

    他看重的,只是自己的心

    「不行,都被你看光了,你要補償我!」

    「誰看光你了!」

    「你敢你沒有看?」倉諾瞇了雙眼俯下身去。

    沒一句正經的傢伙!畫樓一個翻身想要躲開,卻不料身後便是湖水,一個不小心,整個人都掉了進去。

    倉諾一愣,接著哈哈大笑:「小東西,你這麼迫不及待地想跟我一起洗麼?」。

    「誰迫不及待了!」畫樓低語一聲,剛想要爬上去,只聽幾聲辟里啪啦的水聲,一個身影落入水中。

    「呼!」倉諾從水中探出頭來,「小東西,你——」手一伸,抓住畫樓的裙擺往下一扯。

    「啊!!!!」畫樓驚叫一身,腰身被一雙手臂纏繞,一拉,兩人一起落入湖中。

    倉諾順勢抱住她落下來的身體。

    「唔……」好可惡!她一把推開他,瞪他一眼,嬌柔的身子一滑,向水底游去。

    「小東西,你去哪?」

    倉諾鬱悶,想要拉住,她的身子卻向魚兒一般滑落,雖然水性不是很好,他也跟著游去,生怕她有什麼危險。

    游到深處,忽然見前面有一道亮光,兩人對視一眼,默契的朝著光亮的地方游去。以前在南國的時候,不乏有像這樣的深潭,比起這裡深寒得多了,所以對畫樓來,根本不算什麼,倉諾則是順勢緊緊抱住畫樓,光亮越來越近……

    ……

    就在倉諾失蹤的幾天裡,四國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南國控制了東,西兩國,在北國的眼皮底下崛起了一股隱蔽而龐大的勢力,朝堂上,本就混亂的南國王朝越發顯得混亂不堪。南國駙馬並沒有乘機當皇帝,而是提拔一個從未聽過的梁王為陛下,這南國天下就非那麼太平。傳位至今,皇帝益發昏庸無能,只會橫徵暴斂,官員更是**墮落,而林子威卻始終縱容皇帝如此態度,不知為何。

    四國的大祭祀分別在同一天對天象做出判斷,天下隱隱顯現出大亂的徵兆。

    古者云:得七宮之主者,得天下。

    南國老國師在數月前離世,繼承國師的當朝年青祭師貪圖眼前利益,背叛當初誓言,告之林子威,當年宸妃所生的孩子,乃七月七日所生,那日,傳中的七宮十二位星體排列位置完全一樣的星圖,梨花和月光融為一體,傳,梨花,是七宮的守護花。

    一生想要爭奪的東西原本就被送至在眼前竟被他親手推了出去,林子威心中不知道何滋味。

    但不管如何,接下來的目標便是,找到畫樓……當年他的妻子,南國的公主。雖然誰都不知道七宮之主究竟有何「得天下」的「法力」。

    林子威坐在燈下,英俊的臉隱在暗處,凝神不動。

    他無可厚非是個漂亮的男人,光潔白皙的臉龐,濃密的眉毛叛逆地稍稍向上揚起,長而微卷的睫毛下,嘴角輕揚,淡淡微笑,不似古晨一般冷漠,更不似倉諾一般深不可測,他總是帶著微笑,那笑卻始終融不進眼睛裡。

    門響了三聲,他才應聲道:「進來。」

    一名男子推門而入,長相一般,肥胖的肚子跟著腳步一鬥一鬥,瞅著林子威的眼神有些憨憨的,他便是南國現在的皇帝。

    林子威倒是一點都不意外,睥睨的望著他:「這麼晚了還不去休息?」

    南王道:「駙馬不是一樣?」走過來在他身邊的椅子上坐下。

    林子威一笑:「你來找我有事?」

    南王點一點頭,取了茶盅親自倒了一杯遞給他,道:「駙馬居然答應了那樣的條件,難道不怕中了北皇和古相的苦肉?」

    林子威笑了:「和古相的密信中,不是把理的很明白了嗎?」

    「那些話是駙馬爺吩咐的,我自己是將信將疑。駙馬真的這麼相信他們兩個會因為鬥氣而對立到這種程度?」

    林子威慢條斯理的拿起被子,喝了一口,這才:「這人世,最瞭解自己的,也許不是朋友,而是敵人。這些年來,我已經把北皇和古晨之間的關係看了個通透。你,古晨為什麼要和我爭這個皇位?」

    南王一怔:「九五之尊是人人艷羨的,他也一樣。」

    林子威搖頭:「古晨並不是追名逐利之人。他向來只做自己該做的事。」

    「該做的事?是什麼?」

    林子威站起身背著手在屋中踱了幾步,停在窗邊:「比如皇位……世人只知道當初北皇只有一子,實則不知當今古相是其私子,當初北皇貪戀古晨之母的美色,將其寵幸,此時被皇后所知,最終在古晨之母將古晨生產之後遇害。古晨從小懷恨在心,一直都想要為母報仇,想要得回自己該得到的。或是北皇對其有虧欠,一直讓自己的貼身侍衛李珂跟在他身邊,並且讓他從小在江湖中赫赫有名的邪帝身邊長大,學習兵法政權。所以如今他年紀輕輕便能有所成就,並不是世人所以為的天生就那麼聰明。不過,他到真是一個人才……」

    「那如今的北皇……」

    「倉諾生在帝王之家。自小養尊處優,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所以名利富貴在他眼中如同浮雲。他看重的,只是自己的心。」

    「心?」

    「對,他只做自己感興趣的事。小時侯,就聽他用千金易促織,拿白璧換竹馬。他是天下一等一任性之人,可是隨著年齡的增長,他感興趣的事越來越少,我想他一定覺得無聊。或許他會不曉得哪一天一時興起,決定和我爭爭四國的皇位,坐上他從沒嘗試過的位置。也許,和我鬥法對他來算是無聊生活的一點樂趣吧。」

    南王緊緊擰起眉。

    林子威雙手撐在窗台上,深吸一口氣:「如果他一直保有這種心態和我鬥下去,我還真是不敢掉以輕心。幸好我發現他的興趣發生了轉移。」

    南王一震,站起身問:「難道是七宮之主?」

    演戲

    林子威點一點頭,回過身來:「當初聽他們的關係時我就很驚訝。倉諾雖有風流之名卻無風流之實,他是個極自愛的人,決不會輕易重視一個人,寵溺女人更是不可能。當我聽他們相識不久就封畫樓為貴妃,就已經猜到畫樓是他興趣所在。後面發生的一系列事更讓我確定了這個想法。聽密保,倉諾因為畫樓差點北國護國將軍的女兒廢黜。這真是最希奇的事。能讓倉諾做到這種地步的,這些年來除了畫樓沒有第二個。」

    南王眼睛一亮:「你是,他愛公主?」

    林子威笑了笑:「我是,畫樓對他來非常重要。而古晨對於畫樓更是有不為人知的感情,兩人都是天下一等一任性之人,這兩個人到一起,不爭鬥也難。而我們便可以站在一旁觀戰,偶爾出一份力,等收漁翁之利。」

    南王變色道:「他們把江山天下當作賭注?」

    林子威呵呵笑道:「不但是江山,更是美人。」

    「這……這也太任性了!」

    「不用擔心,對我們來,這是省力省心的好事。」

    ……

    夏日山谷濃霧迷夢,騰宵雲紓……

    起風了。

    呼嘯的風捲起古晨白色衣袍,把它吹得咧咧做響,迎著風,一頭漆黑長髮飄灑飛舞,但他的目光卻寒如冰霜。

    「在想什麼?」站在古晨身後的李珂問。

    「……」古晨輕歎了口氣,「已經五天了……」

    「……」李珂一愣,下意識的開口:「古相,你這是關心陛下,還是關心畫樓的安危?」

    古晨轉身,眼底是一派高深莫測:「你呢?」

    「畫樓?」

    「不……也『關心』陛下……如果他就這麼死了,皇位得到的太過容易,一點意思也沒有了。」

    李珂沉吟,剛想開口什麼,便見遠處嬌影緩緩而來,轉口提醒:「古相,是若梨公主。」

    古晨劍眉皺起,微微不悅:「她怎麼來了?」

    李珂解釋:「陛下是她的哥哥,她自然要關心,不過最讓她關係還恐怕是古相五天都沒回府上了,想必公主也是要關心的緊了。」

    古晨抿唇不語。

    不一會兒,白若梨便跟著侍衛走了上來,一番行禮之後。李珂等其餘人都退了下去,徒留空間給他們。

    白若梨面色少許蒼白,望著空蒼然然的山谷,臉上滿是憂傷的表情:「夫君大人,還沒有找到皇帝哥哥麼?」

    「嗯。」古晨淡漠輕應。

    「已經五天了……」她憂愁的望著他:「他們不會出什麼事情吧?

    古晨搖頭:「放心,我們下山去找時並沒有找到他們,所以他們一定還活著。」

    「……」

    「……」

    兩人默然,原本他們之間的話就不多,如果不是白若梨主動,古晨從來都不會主動跟她話。

    想到這裡,她心就痛苦難耐。

    轉身忽然投進他的懷裡,小手緊緊的纏繞他的腰,語氣有些哽咽:「我相信你。」

    古晨身體一僵,想要推開,卻始終沒下手。

    白若梨貪婪的摟著他,每一次的靠近,總是要找機會,儘管他的懷抱總是那麼冰冷,她卻依舊如此貪戀。

    「夫君大人,我的頭好痛。」她皺起眉頭,用手撫著額頭,裝出一臉痛苦的樣子,「你能不能陪陪我?」

    她承認她卑鄙,裝作生病博取他的同情。

    她真的不想兩人再如此下去,忍也忍了,如果演戲可以留住他的少許眼神,她不介意學習後宮那些爭寵的女人,所以個「壞女人」。

    她神情痛苦的乞求著:「我真的好難過,夫君大人陪陪我好不好?」

    古晨雖然不愛她,但也不會人心棄她而不顧。

    所以她這招成功率很高,只是,一個女人,要靠耍手段來獲得丈夫的陪伴,不免讓人覺得悲哀。

    「怎麼了?」古晨扶起她的肩膀,微微低頭,用手探一下她額頭上的熱度,涼涼的。她的身體一向是冰涼冰涼的,「方纔不是還好好的?」

    聽著他難得溫沉的語氣,酸澀的眼淚湧了上來,眼眶和鼻頭已經泛紅了,白若梨用手緊緊地按住額頭,痛苦地閉上眼睛,兩行清淚滑了下來,有多久,沒有享受過這樣貼心的好了?

    「好痛——」她哽咽著,只有自己知道是什麼令她那麼痛,「真的好痛……」

    「很痛?」古晨皺眉,突然打橫將她抱起,對一旁的李珂吩咐,「回客棧,速去找大夫。」

    「是!」

    李珂點頭,吩咐一旁的侍衛去辦事,自己跟著古晨匆匆的向不遠處的馬車走去。

    將白若梨小心的抱進馬車,剛想要將她放在椅靠上卻被她緊緊的抓住衣袖:「不要走,夫君大人,陪陪我好不好?我真的很難受。」

    古晨無奈,只有把她抱在懷裡,雙手輕柔地為她揉著額頭:「還是很痛嗎?怎麼越來越嚴重了?」

    「嗯,我覺得頭要裂開了——」她美麗的頭顱無力地挨在古晨懷裡,喃喃道,「這是老病了,以前偶爾也發,我覺得不是很嚴重便不敢跟夫君大熱提起,如今……若梨真的好難受,好怕自己會不行了,好想夫君大人陪著我……」

    古晨有點兒不知所措,從來都不知該如何哄女人,何況懷裡的,即使不愛,也不會厭惡,在他眼底,兩人既無感情,也就平常的過。很少見到她這番嬌柔的模樣,他無奈,卻不要拒絕,只好一直不斷地幫她揉著額頭。

    馬車很快便到了客棧,他依舊抱著白若梨下馬車。

    這家客棧已經被李珂包下來了,除了兩邊站著的侍衛,並無其他閒雜人。

    北國上下,幾乎都知道古晨和白若梨只見貌離神合的夫妻關係。此時看見兩人如此進來,難免有些訝異。

    古晨臉上依舊沒表情,將她抱進房,輕輕地把她放在床上,蓋好被子。

    「好好睡一覺,大夫馬上就來。」他沉寂如水的眸子瞥她一眼,轉身欲離開。

    「夫君大人——」白若梨急忙伸出手去想拉住他的手,卻只是扯到了他的衣袖,「不要離開我——」

    他看得心疼不已

    古晨轉過身來,看到自己的妻子雙眼泛著淚光,扯著他的衣袖的樣子楚楚可憐。

    再冰冷的心還是有些融化,「我不走。」他坐在床邊上,定定的看著她,「睡吧。」

    白若梨安心地閉上眼睛,扇形的睫毛顯得特別動人。

    古晨輕不可聞地歎息一聲。

    白若梨乘機用手抱著他的腰往他身上依偎過去,小臉埋在他的胸膛裡,像一隻努力吸取溫暖的小貓。

    古晨有些不適應,但終究沒有將她推開,直至感覺到懷裡的人平穩的呼吸,他才將她輕輕的擱在床上幫她蓋好被子就出門了。

    門外,李珂尋來的大夫早已經在等候,古晨揮揮手示意他們先離開,白若梨裝出來的頭疼,他怎麼會不知道,剛剛她睡著的時候,他不著痕跡的替她把了脈,脈象平穩,根本就沒有什麼病。

    聽到關門聲,白若梨緊閉的眼睛忽然張開了,空洞地看著房門。

    這一扇小小的門呵,把她和他這樣無情地隔開了。

    她望著空蕩蕩冷清清的房間裡,少了他的懷抱突然覺得好冷,雖然他的懷抱從來也不曾溫暖過。

    床單漸漸失溫,不過片刻而已,他都不願呆著,正如她頭痛總會好一樣,他始終都會離開,況且一開始她就是裝的,虛假的頭痛終究只能換得他片刻的溫柔,可是她的真心卻換不到他的真情。

    ……

    日已西斜,氣溫已經不如白天般灼熱難擋,可是快要下山日頭卻晃的人睜不開眼睛。

    不知走了多久,倉諾終於在不遠處發現了一座小小寺廟。

    那是一間不起眼的小廟,依山座落在坡台之上,石階有些破毀損裂的情況,顯是有段時日沒有整理,不過對於快要日落的夜晚,倒是個很好的休息地方。

    倉諾懷抱著畫樓沿階而上,石階盡於腳底,洞開的廟門內有些黑沉沉的,幸好卻無什麼腐朽的氣味。

    進到裡面,關上廟門,畫樓終是忍不住叫道:「喂,快點放我下來!」

    倉諾挑挑眉,但還是依言放下她。

    畫樓一獲得自由,登時『登登登』的跑到一個偏遠的角落站好,然後背對著倉諾嘴裡不知嘀咕著什麼。

    她是很氣的,也不知道這個人是不是有病,好不容易出了山谷卻什麼怕她走丟了,硬是要抱著她走路,如果她掙扎他就點她的穴道,讓她連話都不出口,不帶這麼欺負人的,真是變態!

    聽見她不滿的嘀咕聲音,倉諾只覺好笑,但並沒覺得自己做的有什麼不妥。這個小東西整天都想著要逃跑呢!他好不容易在抓到她,怎麼能不防備?

    眼見她站腳的地方在自己的控制範圍內,倉諾才放心的轉身四周打量起廟內的擺設。

    小廟內空間不大,比起外面的殘破,裡面稱不算華麗,但是很整潔。

    正中央是一座青銅佛像,莊嚴凝重,坐落在高高的神台上,俯視著芸芸眾生。在它後側,排著幾個櫥櫃,櫃內居然還放置著一些和尚的袈裟和木魚等物品,並且出奇的乾淨,顯是廟內的主持離開應該也沒多久。佛像的前方,擺著幾張蒲團,旁邊兩側的柱子前,各放著張寬大的紅木矮凳,足夠幾條大漢坐或臥著,看來此間的主持頗有心思,考慮到了香客的休息。

    轉了一圈,確定沒有危險後,倉諾從櫥櫃中取出幾件袈裟,厚厚的疊著,鋪在比較靠近坐佛的一張矮凳上。轉身瞅著獨自坐在角落的畫樓,向她招招手:「過來!」

    這個小東西,居然躲那麼遠,難道她真當他是兇猛的野獸不成?

    畫樓扭過頭,才不理他。心裡還氣著呢!本來只是突發奇想想從湖水底逃跑的,沒想到這傢伙竟然不要命的跟了過來,逃跑失敗反而被他抓住更加防備了起來。

    看她那眼神,倉諾怎麼會不知道她在想什麼,眉頭一擰,走過去,寬大的身子立在她面前:「乖乖的聽話,不要再想著逃跑了,我是不會放你走的!小東西!現在我命令你坐過來,不要逼我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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