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用一隻手幫我理了理被春風吹起來的頭髮,另一隻手擰了擰我的臉頰。是啊,兩年的時間很快就會過去,說長也長,說短也短。
「哥哥,你服役的時候,我想去留學。」
「留學?」
「嗯,就去學習兩年。哥哥休假的時候,我會把你拜託給景恩。」
「好啊,你想得很好。用兩年的時間,好好地充實自己吧。別太想念哥哥,多想著自己,變得更成熟、更漂亮一些。」
「嗯,我會的。我一定會變得更漂亮,更成熟!嘻嘻!」
「唉呀∼我們娜莉這麼乖呀?」
「我本來就乖,你才知道啊?噗!」
我們開著不是玩笑的玩笑,不知不覺中已經走到了進行新兵入伍儀式的地方。時間過得真快呀,好像才說了幾句話,走了幾步路,一個小時就這麼飛快地過去了。
「新兵們!新兵們!!!!!!!!!快點!!快點快點!!」
看起來像助教的軍人叔叔,手裡拿著擴音器,衝著慢騰騰的新兵們,大聲地喊道。雖然說的是敬語,但他的語調充滿著殺氣。他的表情就像是在說:好啊,你們磨蹭吧,再過一個小時,我要讓你們嘗嘗地獄的滋味。
緊緊抓在一起的手鬆開了。我想重新握住他的手,可是,哥哥已經頭也不回地跑開了。我的眼淚嘩地流了下來。我不哭,我不能哭!我儘管幾十次,幾百次地告誡自己,但是,看到哥哥逐漸遠去的背影,我的眼淚還是忍不住落了下來。當我咧開嘴,快要哭出聲來的時候,哥哥突然停下來,回頭望著我。我還以為他不會回頭看呢!我吃了一驚,想衝他笑一笑,可是沒有笑出來,想必那個表情一定很奇怪。我用力揮了揮手,大聲喊了起來。
「哥哥,哥哥∼∼∼∼∼∼,我愛你∼∼∼∼∼∼!!」
「我也愛你∼∼∼∼∼∼!!」
二年後
(喂,你好。)
「哈羅∼?」
(哇啊∼∼∼∼∼∼∼∼∼∼∼∼小傻瓜???怎麼會是你∼∼∼?)
「噗!怎麼樣,過得好嗎??有哥哥的信嗎?」
(那是當然∼∼,都有一卡車了。)
「快要當媽媽了,怎麼說話還這樣?(景恩說的「當然」,用了韓國語的俏皮話。———譯者注)哥哥他過得怎麼樣?想我了沒有?」
(他過得很好,聽說都長胖了。過得太舒服了,不斷地在發胖,聽說現在都快變成豬了。)
「真的???快要退役了,人倒變懶了。怎麼樣,濟州島好嗎?」
(嗯,真是太好了。空氣好,景色也好。真的,以後你跟約翰學長也在這安家吧。真是個好地方。)
「好吧。可是,哥哥是不是快要退役了?」
(不知道,沒聽他說起過。他沒給你打電話嗎?)
「因為是國際長途,我們幾乎不打電話。總之,在幾天之內我會回韓國的,你能來漢城吧?」
(那當然,雖然身子有些重,但是你要回來,我能不去嗎?什麼時候回來?我得提前去,收拾收拾房子什麼的。)
「好了,身子那麼重,還……我回去自己找幫忙的大嬸就可以了。我再給你打電話吧。雷森先生來了,掛了啊?」
「那好吧,一定要按時吃飯哦。」
哼哼!回去的票我早已經買好了,什麼雷森先生來了,都是瞎編的。我正在收拾行禮,準備打道回府呢!!不知道高約翰這傢伙為什麼不告訴退役的時間,憑我的感覺,我得回我的家看一看。
兩個小時後,我坐上了飛往漢城的飛機。真想快點見到哥哥。
我飛了整整半天,終於到了韓國。期間,我回來過幾次,每次回來我都感覺到了漢城的變化。我打的來到家的附近,下了車,想走一走。天已經完全黑了,學校教室的燈全開著,大概學生們都在上晚自習。再往遠處看,我停住了腳步。我看到了燈光,從我家裡發出的燈光,那個本應什麼人都沒有的家。
那是我的家啊……我跑了起來,跑啊跑啊,終於跑到了家門口。我呼呼地喘著氣在門廊前徘徊著,要是小偷怎麼辦?不會是哥哥吧?我胡思亂想著,深吸了一口氣,按響了門鈴。雖然覺得回自己的家還按門鈴有些可笑,但還是試著按了一下。
當我聽到裡面傳來腳步聲時,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裡。是誰呢?過了一會兒,門開了,一個男人站在我的面前。因為背光,我看不到那個人的臉。
「是,是……誰啊?」
「好久不見了。」
我聽出是誰了。我用右手擋住光線,想看清楚那人的臉,但就是看不清楚。我怎麼能光聽聲音就能肯定他是誰呢?他可是2年多以前見過的人啊……
「時宇君?」
「你站在那裡幹什麼?還不快進來?」
我站在門口發愣,然後看了一下房間,我有些懷疑這到底是誰的家了。啊?這是我的家沒錯啊?我遲遲疑疑地進了房間,發現與我出國前一模一樣,但很乾淨,一點也不像很久沒有住過人的樣子,溫暖且有人氣。我一進屋就坐到了沙發上,想問個究竟。
「嚇一跳吧?」
時宇從廚房拿出一杯熱咖啡放到茶几上,然後笑瞇瞇地看著我。時宇君變化好大,變得成熟了,也更瀟灑了。
你這個傢伙,當然嚇一跳了?怎麼可能不意外呢?一直以為如果能再相見一定會有很多的話要說,但一旦見面,我發現並不是那樣,話堵在嗓子眼裡怎麼也說不出來。我拿出墨鏡戴上,時宇君好像嚇了一跳的樣子。
「你,你為什麼戴墨鏡?」
「陽光太強的時候,我看不見東西,所以戴。」
「真的嗎?」
「當然是假的了,時宇君你不是傻子吧?噗!!」
這兩年,在男人面前,我一般都戴墨鏡,要麼裝成盲人的樣子,要麼裝作沒看見的樣子。因為我對哥哥有過承諾,時宇君也不能例外。我突然想到如果約翰君知道此時我與瀟灑的時宇單獨在這個家裡,非得在正式退役之前當逃兵不可。
「你是怎麼進來的?」
「我不是有鑰匙嗎?我拿著以前的鑰匙開的門啊?」
「你不是扔了嗎?你不是扔到漢江了嗎?」
「我沒有真扔。」
「哦,原來是這樣。」
本應該非常生氣地指責他的,但就是說不出來。一個男人闖進一個女人的家,完全夠得上報警了,但事情實在是太突然了,我不知道該如何開始指責,怎麼指責。
「你不能把墨鏡拿下來嗎?」
「不行。」
「好久沒見你了,你讓我好好看看你的臉不行嗎?」
「絕對不行。」
「娜莉呀!」
「你為什麼來?為什麼出現在這裡?你不是說永遠不回來了嗎?永遠∼∼∼不回來了嗎?為什麼突然出現?你不說一聲就那麼走了,現在為什麼又突然出現?啊?」
我心裡恨恨的。我不知道為什麼這麼生氣,但我就是很生氣。
「我想讓你看看我變得有多瀟灑,這就是全部。」
我沒有看時宇,只盯著電視看著,我怕我再次被他的笑吸引過去。
「時宇君,你走吧。我不想再和你在一起了。」
「我從三個月前就在這兒了。」
「什麼?」
三個月前?這個人到底在說什麼?我抬頭看著時宇。透過墨鏡,時宇的男子氣撲面而來,我的心呯呯直跳。我可能瘋了。
你瘋了嗎?這不是愛情!!!
「我三個月前到的漢城,沒地方可去。和爸爸關係不怎麼好,所以也無法回家。本來想在賓館住的,但兜裡又沒有多少錢,所以我就乾脆到這兒來了。那時正好是晚上,沒有燈,黑乎乎的,我差一點走錯路。我使勁按門鈴也沒人開,想起一直珍藏的鑰匙,打開了門走進去之後,我才發現這房子已有幾個月沒人住了。從那時開始,我就一直在這兒等你來。到現在已經三個月了。」
我目不轉睛地盯著時宇君,聽他說話。真是不可思議,為什麼回來?為什麼回到我家來?
「對不起,雖然說了你也不會相信,但我還是要說。我很想你,所以來看看你,想見你一面就走。我走了。」
「時宇君!!!」
時宇說完話就站起身,我趕忙叫住了他。他轉過身咧開嘴笑著,但我好像看到了他眼中的悲傷。我突然站起身抱住了他。我不認為這有什麼不對,對時宇的這種感情不是愛,我想,我愛的是約翰哥哥。
「時宇君,我也……我也好想你,但我不愛你。我不知道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我們就當作沒有緣分吧。時宇哥哥,好久沒這麼叫你了。不管怎麼說,我愛約翰哥哥。祝福我們吧?」
「當然,當然應該祝福你們。」
「時宇君。」
時宇君的懷抱好塌實,好溫暖,就像親哥哥的懷抱……突然一陣冷風吹過來,我感覺到了燙人的視線。我一回頭……一下子坐在了沙發上。
「我是不是應該晚一點復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