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穿著長袍,兜帽壓得低低地蓋住面孔的魔法師在路上行走的時候(大部分的民眾根本分辨不出魔法師與魔法學徒袍色上的區別),很少有人會去考慮這位魔法師的性別問題,人們的腦海中閃現的都是神秘、強大之類的字眼,所以紛紛主動為她讓路。最初披上長袍的時候這樣的情景很讓落葉不知所措了一番,但是日子久了倒是慢慢習慣下來。
落葉沿著路邊行走,免得自己給行人們造成不便,走著的時候,鋒遠忽然從她身後騎著馬衝了過去,擦肩而過的時候開玩笑的在她的肩上拍了一下。等落葉抬頭去斥責他時,他已經去的遠了。接著是順揚的馬車聲從後面傳來。
「落葉,你又要去老師家嗎?」棕髮男孩趴在車窗上叫。
「是啊,老師派我去給文特魔法師送信。還有我哥哥給露兒帶來的國外香料。」落葉大大方方地回答他。現在已經不會有人對葉在路上大聲與同齡男子交談而給她異樣的目光了,因為人們眼中看見的是兩個魔法學徒之間的交流,那身魔法學徒的長袍已經足以讓人們忘記她的性別。
「落葉幫我個忙……」順揚把半個身子都從車窗裡伸了出來,趴在落葉耳邊悄悄地說,「你可不可以把那個香料給我拿去給露兒?我會加倍給你錢的。」
落葉撲嗤地笑了出來。順揚對於露雪頗有好感,小小年紀已經學著用各種手段都對方開心,這些她和峰遠都看在眼裡,經常拿他來取笑。落葉笑著拿出一個精緻的盒子遞了過去,順揚被落葉的眼神看得臉有些紅,但還是一把抱過去塞進了口袋。落葉看著馬車遠去,忍不住笑著搖頭。老師不在,自己接下來一段日子要同他們三個人作同學,幸虧這些貴族的孩子也不想原來想像中的那麼難以相處。
這段時間交往下來,她發覺那兩個原本令她厭惡的少年其實是很率性的人,他們都是那種不太把平民與貴族身份看重的孩子,時間一久就可以相處的很好。而文特魔法師新手的學徒露雪更是已經成了她的知心朋友。雖然兩人的生長環境有著巨大的差異,可是共同進行的學習讓她們之間有著說不完的話題,越來越親密。
落葉在街道上大大方方的走著,不時向她投有的目光已經不再是對於獨身行走的女性的注視與輕蔑,而是對一個未來的魔法師的羨慕與敬畏,這一切都令落葉心中感到充滿了無比的希望。她希望生活就這樣繼續下去,自己的夢想總有實現的那一天。
走在前面的人忽然停下了腳步,令邊想心事邊走的落葉差點撞到他身上。
落葉回過神,才發覺周圍的人全都停在了路上,揚著頭、張著嘴,一臉驚奇地對著天空。她順著大家的目光向上看去,一隊奇怪的飛行隊伍正在掠過上空,那是十餘隻生著又翼的獨角獸,雪白的毛髮在風中飛揚,頭上的獨角在陽光的映照下發出銀白色的幽光。有翼獨角獸的騎乘者們都是精靈,從地面遠遠望上去,依然可以看出那一個個身影的修長秀美。
落葉發覺時晚了一些,只來得及看見這只隊伍掠過上空的情景。
精靈,落葉的心砰砰跳了起來。
她聽著身邊的行人紛紛議論著,突然拔腿向前飛奔去。
她一口氣跑進了文特魔法師的家中。現在她已經成了這裡的常客,管家慇勤地為她開了門,落葉今天沒有像平時一樣對管家說幾句話,而是直接跑了進去,衝進了文特魔法師的研究室。文特魔法師正在為三個弟子講課,看到落葉急匆匆地進來,文特魔法師驚訝地問:「出什麼事了嗎?」
落葉氣喘吁吁地說:「精靈,我看到了好多精靈,他們騎著飛馬從天上過去。」
文特魔法師走到窗口向外看看,精靈們早已消失了,他當然什麼也沒看見。「精靈們用這麼正式的方式進入我國,大概有什麼要緊的事情吧。他們與我國的關係很好,所以向來是自由往來的。」文特魔法師對於落葉的大驚小怪有些不解,但還是耐心地為她講解。
「那些精靈會去哪裡呢?」
「大概地去首都吧。他們用正式的方式拜訪的一定是上層的人物。」文特魔法師帶著事不關己的態度說。
「是嗎?他們不會在附近停留啊。」落葉失望的說。
「是森海讓你來的嗎?」文特把事情拉回正題問。
「是的,老師讓我給您帶來一封信。」落葉取出信遞上去,心中猶豫著要怎麼向文特提出在他這裡學習的事情。
「落葉,你真的看見精靈了嗎?」露雪趁著文特魔法師看信的空檔向落葉悄聲問。
「是啊,我看到了一支精靈的隊伍,有三、四十隻飛馬呢。」
「笨蛋,那叫有翼獨角獸。」順揚伸過頭插進她們之間的對話,並且毫不客氣地批語落葉。
露雪紅了臉,低下頭不出聲。她自幼所受的教育使她無法與同齡男性隨意的交談,到了文特魔法師這裡之後因為要與兩個男孩一同學習就曾經令她惶恐了好久,直到現在她依舊不敢與兩個男孩正面說話,這也是她主動與落葉接近的原因——在艱難而且枯燥的魔法學習生活中,如果連一個可以去交談的人都沒有的話,她真不知道該怎麼堅持下去。
「可是看起來就是會飛行的馬啊,而且很漂亮。」落葉想像著星騎乘這種有翼獨角獸的樣子,嘴角露出陶醉其中的笑意。
「你要是在精靈們面前這麼說,他們會生氣的!」峰遠裝模作樣地嚇唬落葉。
落葉才不相信他,有了星這個先例,她心目中的精靈都是溫柔而完美的,怎麼回為一點小事情生氣。
露雪用佩服的目光看著落葉自然地與男孩們講話,心中對她充滿了羨慕。自己要時可以向落葉一樣落落大方,也許森海大魔法師就不會拒絕自己的要求了吧?現在的文特老師雖然也對自己很好,可是絕對沒有森海大魔法師對落葉的那種如同父親般的關愛。而且文特老師已經表明了,自己可以在他這裡學習,但是自己的家族中的事情,他是絕對不會出面過問的。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自己到底怎麼辦才好。
「你懂什麼呀,你見過精靈嗎?」
「我當然見過,我爸爸可是領主。」
「哼,你父親與露雪的父親相比就差的遠了吧,露雪,你在國都長大,應該見過精靈吧?」
兩個男孩子又像平時一樣爭鬥起業,並且把戰火引向了露雪。露雪躲在落葉身後,雙手拉著落葉的衣襟點了點頭。
「露兒,你見過精靈嗎?」落葉欣喜地問。
「是呀,我父親曾經在家裡接待過精靈朋友。」露雪細聲細氣地回答,眼睛依舊不肯看向兩個男孩。
「是從月光山來的精靈嗎?」
「不,不是的,那是一隊草原精靈,也就是咱們平素說的暗精靈呢。」
「他們是黑色的對嗎?所以才叫做暗精靈。」順揚又一次插嘴。
不過這一次露雪沒有迴避回答:「他們的外表其實與平時所見的森林精靈沒什麼區別,不過他們的性格不那麼平和,容易被觸怒,好鬥,而且聽說他們都善長黑暗系的魔法呢。」
「黑暗魔法。」幾個年輕的魔法學徒都發出了一聲驚呼。對於魔法已經有了一定的瞭解,所以說到魔法的話題便開始紛紛發表各自的意見。七嘴八舌之間,落葉的思緒飛到了幾年前,那個沙漠中獨行的精靈。那個救過自己,並且護送自己回家的精靈……他應該不會在那些精靈之中吧,因為他的語氣中充滿了對精靈王的不滿,一定是在月光山的精靈王國過的十分不順心吧?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不知道他還記不記得自己這個萍水相逢的小女孩?在精靈漫長的生命中,這樣一件小小的事情,他一定早已忘懷了吧……
「落葉……落葉……」文特魔法師揮動著那封信說,「他居然把在學習中的學徒扔下自己出門,實在……你也夠辛苦的,早知道還不如做我的學生……總知從今天起你在我這時裡學習吧,跟我說說他這些日子教了你什麼……」文特對於自己的師弟的任性是一肚子的抱怨,可是還是接受了落葉。
「太好了!」露雪首先歡呼起來,「落葉,我們可以在一起了!可以在一起了!」她發現自己和落葉在一起的時候,就會變得勇敢一些,像這樣的大聲歡呼,依照以前的自己受的教養與個性,是絕對不會發生的。
「落葉,你要帶的行李多的話,我可以明天順路帶上你。」順揚熱情的提議。
「行李?」
「你留在這裡學習,當然要跟我們一樣住在這裡,難道還要像平時一樣走幾個小時的路來去?」
「啊?」落葉剛剛意識到這個問題,魔法學徒住在老師的家裡學習基本上是慣例。落葉之所以沒有在森海家裡住下,只是因為她家距離森海家非常近。二兩個男孩沒有每天在這裡住下,則是因為他們各自家庭的特別要求,因為他們還要回去學習武藝——文特魔法師與森海大魔法師這對師兄弟對於學生的態度都很寬容。
落葉不知道自己回去跟母親說起要住到一個男性家裡,會引起什麼樣的反應,在母親看來,一個女孩子學習魔法就已經是不知所謂的事情,要是因此還要住到男人家裡去,那麼魔法這種東西不學也罷。「我,我還要回去跟母親說一下……」她支支吾吾地說著,滿面愁容。
極星一直在發著高燒,他努力讓自己的神志保持著清醒,雖然幾度陷入了昏迷,但他還是咬著牙挺了過來。他的直覺告訴自己敵人離自己已經越來越近,所以即使明知道自己的傷勢在漸漸加重,毒素也在加重對身體的侵蝕,他也不敢停留下來進行治療。
他不知道族人們現在是否安全了,也不知道龍族接到自己的傳訊後是否已經出面干涉這件事,但是他們必然不知道這個神秘人物的詳細情況,自己一定要逃脫他的追蹤,然後把消息傳遞回去。對,自己必須要活下去。
他這樣想著,眼看天色漸黑,便撐起了身體準備開始逃亡。對方無法在陽光下行動,所以極星也只有抓緊白天的時間休息,夜間與對方展開追逐。
極星越過眼前的一片溪流後,發現山坡下有個小小的村莊,他立刻改變了方向。這些日子來他一直在盡力避免讓那個人接近人們的居住地,防止對方造成更大的殺戳。他也明白在人多的地方自己更容易逃脫,也更容易讓族人發現自己的蹤跡,可是對他而言,把一個邪惡的對手帶到無辜的人那裡,他實在無法做出來。
故羅知道自己離精靈王越來越近了,他按耐住自己心中的興奮,加快了步伐。
他的目的不僅僅是抓住精靈王藉以把月光山的精靈們控制在手中,他還在覬覦著精靈王手中的那柄魔杖——四大魔杖之一的青水魔杖。那樣東西的力量自己還不能完全控制,也不敢急於求成的加快汲取它的力量。雖然可以召喚一些冥界生物,可是限制太多,想實現自己的慾望就要有更多的助力,精靈族與青水魔杖就是最好的選擇。等到這兩樣東西都到了手,自己就要像當年的剎拿一樣,去找一隻飛龍作為座騎,然後就是把整個世界踩在腳下。想到這些他興奮地身體都在輕輕戰抖,不由得加快了步子。
極星飛快地在林間飛奔,但是卻無法掩飾他腳步的虛浮,他自己心裡比誰都清楚,在傷勢與毒素的作用下,自己的身體已經快要到達極限了,對方與自己之間的距離日益接近,也許很快就會追上自己,到時候自己不知道如何才能抵擋。
森海走進來時,會議廳中已經聚集了好幾個人,其中的兩個魔法師都向征性地向他點了點頭,其他人板著臉,誰都不說話。會議廳裡的人們自然的站成了三個陣營,森海跟那一邊都沒打招呼,獨自在角落坐了下來,靜靜打量屋裡的人們:
登明公爵正在與何延大魔法師閒聊,說話間眼光不時飛向自己這邊,顯然話題與自己有關;惑曾大魔法師閉目養神,拿己與山形兩位將軍坐在他身邊,那個角落一片安靜;李文伯爵與海離伯爵談笑風聲,不時發出大笑聲,只是那種笑聲中包含了許多給別人聽得意味。
會議廳的門再次打開,幾名武官走進來,看到森海十分興奮地圍上來:「大魔法師,您總算回來了。精靈族的搜索有結果了嗎?」
「還沒有,故羅畢竟是個優秀的魔法師,更何況他手上還有地獄光,不是那麼容易被抓住的。」森海協助精靈們在山林間跋涉了幾天,現在有些疲倦,聲音也有氣無力的。
「所謂的故羅與地獄光的事情只不過是精靈族的一面之詞,他們有什麼證據來證明!只因為他們的幾句沒憑沒據的話,就讓他們在我們國內大肆搜查,這也未免太不把我們國家的法制放在眼裡了。」登明公爵冷冷地扔過一句話來。
「也許吧,畢竟沒找到他的蹤跡,不過精靈王陛下也失蹤了,我想精靈們不至於會用自己的王來撒謊吧。」森海沒湮沒火的說著。
「哼,什麼撒謊不撒謊,最近的魔法波動異常總不可能是精靈族偽造出來的。」惑曾大魔法師冷笑著,「我們該考慮的是地獄光這樣強大的力量,我們憑什麼要交給精靈們,它既然出現在我國,就應該屬於我們所有。」
「你在說什麼?難道你以為地獄光是可以讓我們人類擁有的力量嗎?」森海騰地站了起來,聲色俱厲地說:「如果找到那個東西,唯一正確的辦法就是把它交給精靈和飛龍們去處理,這才是保護我們國家的辦法!」
「不就是地獄光嗎,當年剎拿可以駕馭,為什麼我們就不行。這樣強大的力量交在精靈手中?你們真地相信精靈是和平的種族?他們擁有了可以征服世界的力量就不會使用?依我看來,越是這種力量可怕,越是要掌握在我們自己的手裡!既是我們不去用它,也不能讓別人得到它!」
「說得好聽,要是地獄光真地落在你的手裡,別人才要擔心呢。」
「你……」
大殿裡像是開了鍋一樣,亂成了一團。森海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只能瞪著眼生氣。他的口才向來不好,嗓門也不夠大,在這個個扯著嗓子喊的地方,實在沒有什麼存在感。他身後的幾個軍官早已經衝上前去跟對方「理論」,只剩他坐在那裡生悶氣。
「陛下駕到……陛下駕到……」隨著一聲聲的通傳,森海坐直了身體。這場爭論就要真正的開始了……
落葉每天都會早早起來,她總是很自覺地把所有早餐前的家務做完,才換上魔法學徒的長袍,向家人告辭之後出門去學習。因為知道母親心中對自己的魔法學徒身份存有意見,所以努力想改變母親的這種看法。
可是今天不同的是她再幹完家務之後,手上挽上了一個小小的包裹走向門口。
「落葉,你真的非得去一個男人家裡住下嗎?」母親擔心極了,跟在後面問著。落葉提出住到文特魔法師家裡去得要求之後,並沒有想像中的反對與不滿。她是個傳統的火由國女人,對於男人的決定,對於高位者的決定她根本不會產生反抗的念頭。落葉要住到文特魔法師家裡,那是一位高貴的魔法師的要求,她又怎麼敢與反對。但是對於女兒的掛念使她不停的在落葉的耳邊的嘮叨著,從昨天晚上就沒有停止過。
遠立笑著說:「母親,您不能這樣說。那是魔法師閣下的家裡。落葉是一個學徒,她本來就應該住在老師的家裡,只不過原來的森海大魔師閣下不喜歡有人打攪才沒有那麼做,現在的老師要求她那麼做,不然她天天往返就太麻煩了。」這個小小的孩子不知不覺中已經開始用大人的口吻說話了,尤其是大哥不在家中的時候,他總是要以一家之主的姿態自居,有時候甚至要求自己的母親服從自己的管理。不過他對於姐姐落葉總是十分的尊敬,甚至帶著一種崇拜。他的夢想可是想要成為一名魔法騎士,他的同學們過去總是嘲笑他白日做夢,不過現在已經沒有人在那樣做了,因為他的姐姐已經是一名魔法學徒了,他當然也很有可能成為魔法騎士——至少他可以在將來成為他自己姐姐的學徒吧。
「可是……」
「母親,並不是我一個人住在那裡,文特魔法師的學生露兒也住在那裡呢,我去給她做伴她很高興呢。」
「還有一個女孩子在學魔法?現在的女孩兒啊……她該不是什麼來路不明的人吧。」自從落葉開始了她的魔法學徒生涯,這位母親的心裡就充滿了種種的憂慮,真不明白那個女孩的父母是怎麼會把女兒送去學魔法的。
「母親,人家可是鋼劍公爵家裡的小姐,特地從首都來的呢,露兒是個好女孩,很和善的。」落葉知道母親知道了露雪的身份,一定又會擔心對方是身份高貴的貴族小姐,自己會不會受到欺負,所以又加上了一句。
一輛華貴的馬車已經停在了門前,車伕與一個侍女恭恭敬敬的守候在旁邊,馬車邊還停了一匹高頭大馬,鋒遠在馬背上居高臨下的說:「你真磨蹭呀,老師怕你的行李太多,叫我們兩幫你拿呢,結果露雪已經把她的馬車派來了。」他說著我們,向身後一指,順揚的馬車也在路邊停著,不過他的小馬車與露雪的馬車相比相差甚遠,所以他對此一直耿耿於懷,所以現在正在嘟著嘴,落葉知道文特魔法師是對露雪帶來的那幾十箱行禮依舊記憶猶新。她揚了揚手中的小包裹:「我只有這麼多東西。」
「出發,哼!」順揚先淡笑一聲,上車先揚長而去。
峰遠也催促:「走吧,老師和露雪在等你呢。」
「母親,小立,那麼我走了。」落葉見路邊已經有了不少行人在看熱鬧,連忙向家人告辭。對於門前一下子出現好幾個貴族,母親也有些惶恐,所以沒有再加挽留地看著落葉上了那輛馬車。遠立有些羨慕的看著縱馬一路當先而去得峰遠,直到那個小小的隊伍消失在遠處。
故羅伸手從樹下的灌木上沾下一點血跡,血色有些發黑,還帶有一種特別的腥臭。他把手指放在鼻子旁邊一嗅,露出得意的笑容。這幾天他並沒有追趕極星•;遠林追趕的很急,等的就是這一時刻。極星•;遠林白天休息恢復體力和魔力,晚上就要匆匆忙忙的逃避自己的追擊,一定來不及給他自己做詳盡的治療吧。他一定沒有發現,自己的毒與別的人有什麼不同。是的,有很大的不同。這是剎拿的專用魔法,除了他,這數千年來沒有第二個人會用。
也許那個精靈已經察覺不對勁了,不過太遲了,已經遲了……
故羅的笑容更加燦爛。這種毒素開始的時候會令人感覺比一般的毒素輕微,中刻這個魔法的人會自然而然的認為施法者能力不足才造成這種結果,相對的也就會減低了對這個魔法的防範。其實,這個魔法中所包含的毒素是會變化的。隨著中毒時間的推移,這個魔法中的毒素就會從一種腐蝕性的毒,便化為一種亡靈魔法中才會出現的,直接傷害靈魂的毒素。它會令中毒者的靈魂被漸漸侵蝕。靈魂被染上黑暗的顏色後,各種邪惡的念頭就會紛至沓來,不管中毒的人多麼善良,到最後也會受不了這些念頭的侵擾。輕則就此變得邪惡好殺,重則會因為本性的衝突,落得瘋狂而死。
故羅要得就是這樣的結果,最好是極星•;遠林在瘋狂之前到人類的城鎮中大肆殺戮一番,既能把精靈王的名譽毀於一旦,又能給這些奉偽帝為主的百姓些教訓,製造混亂,給自己創造出機會。
他在心裡想像著極星•;遠林現在的狀況,沿著他留下的痕跡跟進。一個精靈在森林中的行進速度甚至已經可以被一個人類魔法師追趕了,這就說明那個精靈已經是快要倒地不行了吧。故羅興奮之餘,連自己身上的傷痛都忘記了。
當他遠遠看到精靈的背影時,精靈似乎根本沒有發現他的逼近。故羅悄悄靠近到了可以看清楚他的表情時,高興得看到極星的面孔正在抽搐著,原本英俊的五官扭曲的猙獰起來。故羅知道他這是正在與自己心中生出的惡念爭鬥。不管你怎麼掙扎,只要你中了我的魔法,就一定會淪為自己心底黑暗的犧牲品。
故羅慢慢靠近,終於看清了令極星•;遠林這樣猶豫原因。在不遠處的山腳下,一行山民打扮得人類正在緩緩走過。極星•;遠林盯著他們,正在要不要出手攻擊之間天人交站。故羅此時如果出手,背向著他又沒有任何防範的極星•;遠林簡直就是最好的靶子,可是故羅心中十分渴望看見極星•;遠林對著平民大肆殺戮的情景,想看到這個平時道貌岸然的王者手上沾滿了獻血的樣子,想看到這個優雅俊美的精靈,變成惡魔的情形。所以故羅沒有馬上向他進行襲擊,而是隱藏在樹叢後面,等待著好戲的上演。
極星看到那些山民越走越近,他的情緒也越來越趨於失控的邊緣,幾次他都已經走到了山崖邊,居高臨下的看著那些不堪一擊的人類,手中的魔杖舉起又放下,舉起又放下。他把牙齒緊緊地咬住,竭力地想要壓制心底的嗜血衝動,又好像是竭力地想要擺脫自己理智的束縛。
故羅看到那些山民已經無驚無險的穿過了極星•;遠林的腳下,極星•;遠林卻一而再再而三的忍住了沒有出手,不由心中著急失望。他念頭一轉,竟然揮動魔杖,一個混亂魔法無聲無息的鄉極星•;遠林籠罩過去。這種魔法沒有什麼攻擊性,唯一的作用就是使受術者思維出現混亂。這樣的小法術在極星•;遠林身上本來是不會有什麼作用的,可是現在的極星•;遠林正處於難以控制自己心智的邊緣,故羅稍微為他推波助瀾一下,不怕他不狂性大發。
果然,只見極星•;遠林得神情變的更加猙獰,舉起魔杖,毫不猶豫地開始念誦咒文。
故羅同時也舉起了自己的魔杖,準備在他攻擊行人的同時出手制服他。故羅還要留著極星•;遠林作為控制精靈族的籌碼,所以並不打算下殺手。
隨著極星•;遠林魔杖上的寶石微微開始發光,故羅忽然在心中暗覺不妙,他來不及分析自己的不祥之感出於何處,立刻就是一個防護魔法發出來,接著就地一滾。在他身後不遠處,一個早就埋設好的魔法陣發動了起來,一團雷電帶著耀眼的白光向著故羅的身後射來,不過由於故羅的反應神速,那個魔法並沒有打正,只是把他的半個身體打得焦黑,躺在地上呻吟不止。
極星•;遠林扶著身邊的小樹不住地咳嗽,血從嘴角躺了出來。佈置魔法陣以及為了引故羅上當的那番表演,已經耗盡了他的體力,雖然故羅就在眼前,可是他一時也凝聚不起魔力,無法上前趁著這個機會給對方致命一擊。
「極星•;遠林你好卑鄙……」故羅翻滾嘶嚎著,身上的巨痛令他一時忘記了自己的處境,向著極星•;遠林破口大罵。
「你以為你的那個魔法陣的那麼罕見嗎……你忘記了,我的父親曾經是剎拿的老師,也是他最頭疼的對手,你以為在你們人類眼中被時光塵封了的東西,對於我們精靈而言,真的那麼遙遠嗎?」極星一邊說著,一邊凝聚著最後的魔力。現在只要一個小小的火球就可以把故羅置於死地,他必須搶在故羅的魔力恢復之前這樣做。
故羅也在疼痛之下清醒過來,知道自己在不想出對策便是死在臨頭。他看著極星的姿態就知道,對方正在積蓄力量準備給自己致命的一擊。在這種時候他也顧不得更多了,眼看著極星•;遠林已經向自己伸出了魔杖,便大吼一聲,一團黑色的霧氣從他的身體升起,頓時把周圍的草木腐蝕的發出吱吱的聲音。極星•;遠林知道不好,閃躲間腳下一滑,從那個小山頭上直滾了下去。而故羅本身也發出了更加淒慘的痛苦吼叫。他發出的這個魔法其實來源於他身上的地獄光。這種他根本控制不了的力量製造的魔霧,不僅僅會傷害到敵人,他自己也是被傷害的目標。
「極星•;遠林,總有一天我會再去找你的……」故羅的聲音在黑霧中若隱若現,當這團魔霧被山風吹散,顯露出的已經被腐蝕的滿目全非的地面,附近所有的草木都已經化為了黑色的膿水溶進了土地,使得這個地方散發著怪異的氣味,連昆蟲都會繞道爬行。在這塊被黑暗沾染了的土地上現在空蕩蕩的,已經沒有了故羅的身影。
極星•;遠林睜開眼的時候,看到的是滿地的陽光。他知道自己至少昏迷了大半天,已經失去繼續追擊故羅機會。其實現在的他自己都已經是奄奄一息,不知道能不能活著掙扎出去了,更別說去趕盡殺絕。
極星•;遠林深吸口氣,藉著小樹支撐身體站了起來,拖著受傷的腿沿著小路向前走去。
落葉百無聊賴地坐在窗前,手中拿著一本書,卻沒有翻動幾頁。在文特魔法師家裡住下的日子對她而言實在是有些不知所以。她習慣了每天做些家務,在這裡卻是萬萬不能的。一旦她拿起了抹布掃帚,不但三位同學用看怪物的眼光看著她,就連那些女傭管家們也會發出驚呼,然後來把她手中的工具搶走。就連文特魔法師看見的話,也會搖搖頭說:「這些事情叫僕人去幹就行了。」似乎在這裡學習,是根本不需要為老師做家務的。當露雪他們知道落葉平時要為森海大魔法師做飯洗衣、清潔灑掃、鋪床疊被的時候,都感到非常驚訝——一位大魔法師居然沒有請傭人照顧生活?
落葉也發現,在文特魔法師這裡,學徒們需要做的只是收拾打掃平時學習的地方,和老師的實驗室而已。在落葉沒有來之前,這麼一點的工作量對於三位貴族學徒來說,也是很艱辛的勞動。現在落葉主動也是理所當然的包攬了四個人的工作,令他們三個感激不已,兩個男孩更是說了無數的好話,做了無數的保證,直到落葉受不了把他們趕開為止。
打掃完實驗室,基本上就沒什麼事情好做了。每天的學習都是從下午開始,而早上的時間是老師與三位同學用來睡懶覺的,而落葉就只能看看書,逛逛花園,或者乾脆發呆。她正在琢磨著,是不是可以請求文特老師准許自己明天早上回家去看看。畢竟哥哥出門經商,可能還要三四天才能回來,家裡就只有母親帶著三個弟弟,她有些放心不下。正在這時,一個女僕匆匆進來對她說:「宏小姐,有人來找你,他說自己是你的弟弟。」
弟弟?遠立嗎?他怎麼會來了?落葉心裡一緊,如果不是真得很要緊的事情,依照母親的性格,是不會讓弟弟獨自走這麼遠的路,並且到一個身份高貴,不適合平民訪問的魔法師家裡來的。落葉衝出門,看到遠立正在焦急地團團打轉。當他看到落葉出來的時候幾乎是哭著撲了過來:「姐,不好了,大哥被抓起來了!」
落葉覺得腦子嗡的一聲,幾乎當場坐到地上。
「大哥被原嶺郡的郡守抓起來了,他們說他偷漏稅款,要我們繳納一千枚銀幣才能釋放。媽媽說咱們家裡現在拿不出那麼多錢,除非賣掉咱們的商社。姐,你快想想辦法吧,要怎麼才能救大哥。」
落葉咬著嘴唇說:「大哥做生意最小心謹慎了,他不會透露稅款的!一定是被冤枉了!」
「幫哥哥帶信回來的人說,是因為哥哥這次的商品中有一些特殊的草藥,是魔法師們專用的材料。原嶺郡郡守的外甥是個魔法學徒,他想讓哥哥用極低的價格賣給他,可是哥哥怎麼也不肯同意,所以他們就誣陷哥哥,那些貨品也被搶走了……」
那些草藥是哥哥為自己帶回來的。雖然老師總是為自己提供足夠的學習材料,可是哥哥說,魔法學徒們是應該自己購買材料的,不應該老厚著臉皮用老師的東西。落葉明白成為一個魔法師是很花錢的事情,這也是為什麼魔法師大多數出身上層社會的原因了。價格昂貴的草藥、礦石,珍貴的寶石就那樣作為材料流水般的用著,平民家庭只是聽聽就覺得心疼得要死了。哥哥為了給自己學習魔法的機會,甚至不惜得罪了郡守,他是個商人,心裡最清楚這意味著什麼的。
見落葉哭了起來,遠立更慌了,一邊用手抹她的眼淚一邊說:「姐,你別哭啊,別哭啊。大哥一定會沒事的!」
落葉深吸口氣止住眼淚,重重點頭說:「對,大哥不會有事的,我不會讓大哥有事的。」她向一直遠遠站著,裝作在打掃庭院,其實是在偷偷看熱鬧的女僕說:「莉,請你帶我的弟弟去休息一下,給他些飲料和點心。遠立,你在客廳等著,我現在要去見文特老師。」魔法師的數量不多,所以他們之間總是相互有些聯繫的。既然那個郡守的外甥是個魔法學徒,那麼文特老師也許認識他的老師,可以為哥哥講講情。
「文特老師,請你救救我哥哥……」落葉連們都忘記了敲邊衝進了屋子。文特魔法師與三個學生正在享用他們的早餐,落葉慌慌張張地樣子令大家都吃了一驚,但是聽她說完事情的始末之後,大家又放鬆了下來。
「只是個郡守而已,怎麼這麼囂張!落葉你別怕,我請我父親為你去說情。我父親可是領主!」
「那已經不在你家的領地之內了,人家憑什麼聽你的!還是看我的,我叫我家的衛隊,直接去把他的監獄給他砸了。」
「我父親……」
「行了,你們別吵了。」文特法師開口了,看來他對於這麼動不動就吵鬧的弟子們一點辦法都沒有,「落葉,原嶺郡的魔法工會會長是我的老朋友,我幫你寫封信給他,請他出面為你哥哥說個情吧,這麼點小事,郡守不至於掃一位魔法師的興的。真是,那個郡守的外甥是誰的學徒啊,居然對商人強搶豪奪,做老師的怎麼教導的!」
「對呀,只是一點稅金而已,大不了他們說個數目從我家那裡的商會還給他們就是,你不要太擔心啊落葉。你看看你的眼睛都哭紅了。」露雪也開口說。
看來這件事情在他們師徒四人的眼中根本算不了什麼,這些貴族階級們的不以為然與落葉的惶恐形成了顯明的對比。
「其實你只要說你是森海的徒弟就行了,他的哥哥是商務大臣。」文特魔法師把寫好的信遞給落葉時說,「原嶺郡那種以商業收入為主要來源的地方,最怕的就是他了。」
「嗯,嗯。」落葉連連答應著。文特老師的朋友,順揚家的親戚,露雪家的商行,峰遠的武技老師……她心裡記了一大堆的人名,默念幾遍免得自己忘了。「順揚,那我弟弟就拜託你了,你可一定要把他好好的送回去。」她剛剛借了文特老師的單人馬車,這就準備出發前往原嶺郡救哥哥了。
「不過你真的要自己去嗎?其實我派管家去一趟就行了。」
「不,我要去!」落葉叫起來,對於他們來說算不了什麼的事情,對她,對她的家庭來說則是天大的事情。落葉覺得自己必須自己去救哥哥,她不能回家去與母親弟弟們相對哭泣,哥哥不在,她就是家中的長女,她必須自己去做!
落葉趕著家裡的馬車走到城鎮邊緣時回頭望去,母親和弟弟們的身影還在向她不停的揮手。自從來到火由國之後,這個小鎮就是她的全部世界,她從來沒走出過這個地方,也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麼樣子。現在她走的正是來時的路,卻懷著完全不同的心情。那時對未知的新家庭的惶恐不安已經化作了今天對家深深的眷戀。她看了家的方向幾眼,跳上駕車的位置,準備開始趕路。
「落葉!落葉!」隨著速疾的蹄聲,男孩的喊聲遠遠傳來。
落葉看到疾馳的駿馬,開始以為是峰遠,可是馬匹馳近她看見了男孩棕色的頭髮:「順揚……原來你會騎馬啊?」落葉雖然不知道他來幹什麼,可是還是隨口說出了自己的疑問。
「我怎麼不會騎馬!」順揚不解地問,「別說這些,我是來向你告辭的,昨天收到消息,我外公去世了,我得去出席葬禮,已經向老師請了一個月假,你回來的時候我可能還回不來呢。」
「你外公……」落葉看他的臉上連一點傷心的神情都沒有,忽然想起來那個關於他是情婦所生的傳聞,連忙閉口不語。
「這個給你。」順揚給她一個袋子,裡面的重量使落葉著點脫手。「這是錢,出門不帶錢可不行,還有……」他又拿出一個東西得意的晃,「露雪的族徽。我從她的行李箱上撬下來的。他們家的族徽應該很有權威,來,貼到你的馬車上。」
落葉驚訝地叫起來:「這,這怎麼行!露兒她知道嗎?你怎麼可以偷她的東西?」
「這怎麼叫偷,只是借來用用,你又不是不還給她。」順揚理直氣壯,說著動手把那枚華麗的族徽貼在了落葉從文特魔法師那裡借來的那輛樸素的馬車上。「如果有人問你,你就說這是露雪在老師家用的小馬車,是她借給你的,放心,你穿著這件袍不會有人為難你,就算要刨根問底,露雪也一定會為你圓慌的,辦事的時候靈活一點,實在不行就送錢——現官不如現管的道理你可要記住!千萬別真的聽他們的,上來就把那一大堆權貴搬出來,說不定反而壞事。」
落葉驚訝地聽著他說的頭頭是道,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的是不是那個驕橫任性的貴族子弟。
「總知記住,不許把我來找你的事告訴他們,露雪的族徽也說是你自己偷的!記住了嗎!」話鋒一轉,原來的順揚又回來了。
「可,可是」落葉囁嚅著。
「不許『可是』!如果出賣我,我就給你好看!我爸爸可是領主!」——這個人果然是順揚沒錯,落葉在心裡這麼想。
「我走了,你自己小心吧。」順揚向她擺擺手,連馬都沒下邊便又揚長而去。
落葉看著手中的錢袋,良久露出一個苦笑:自己家裡罄盡所有湊起來的錢,還不如順揚這個富家少爺一次送得多呢。
極星•;遠林覺得自己似乎作了一個很長的夢,可是卻一點都記不起夢中到底夢到了什麼。他花了很長一段時間才領自己清醒過來,弄明白了自己身在何處。這裡是小山坡的腳下,極星就倒在一棵樹下,不遠處有條小河。極星剛才就是被一頭夜間到河邊喝水的動物踩醒的。他明白是自己在下山的途中昏倒,順著山坡滾到了這裡,要不是這棵樹擋著,自己就一直滾到河裡去了。
他扶著救了自己的那棵樹站起來,辨別一下方向。算起來他昏迷的時間有大半天了,身上的傷勢與毒性都有些加重,雙腿不聽得打著顫,沒有辦法站穩,更別說是還要走上很遠的路到達有人煙的地方。
要是能夠凝聚起一些魔力就好了,只要能夠給族人傳遞一下消息就好。
極星搖晃著向河邊走去,想喝幾口水振作一下精神。
落葉欲哭無淚地看著眼前的河流。
本來預計下午就能到達的路程,因為途中的一個小小意外——駕車的馬被一隻忽然從草叢中竄出來野兔驚嚇,竟然不聽指揮的狂奔亂跑起來。落葉雖然會一些操縱車馬的技巧,但是向來只夾著溫順的馬匹走平坦的大路,幾曾經歷過這樣的局面。嚇得連連大叫,只能死死抓著韁繩不放。雖然明知道施展一個安撫心靈的魔法可以令馬匹鎮靜下來,可是就是不敢鬆開手施法。
被馬匹拖著狂奔了一陣子,好不容易停止下來,落葉的手掌已經被韁繩勒出了條條的血痕。她一邊向手掌吹著氣,一邊打量自己的所在,卻根本看不到原來時走的那條大路了。
「你這個壞傢伙……」落葉又是心疼又是埋怨地撫摸著滿是汗水的馬匹,「這下咱們迷路了,你可還記得怎麼回去嗎?」馬兒嘶鳴一聲,低頭去吃起草來,完全沒有要幫助她解決困境的打算。
落葉等到馬兒吃飽了,才重新套上車子前行。本來以為照著來時的方向走下去,總是看到路的,沒想到越走周圍的草木越茂盛,竟然好像是走到山中來了。而且這個時候天色漸黑,就算她想走回頭路,也看不清楚了。
落葉本來想在馬車上湊合一晚,明天再找個人問問路。可是沒想到這片山野中的野獸居然很多,一到晚上嚎叫聲四起,嚇得馬兒躁動不安,有的甚至直接到了馬車附近,落葉施展了幾個火球術才把它們嚇走。這樣的夜晚自然無法休息,落葉不住的拉著馬車打轉,希望在自己的魔力消耗殆盡之前,天就能亮起來,或者找到一個可以躲避野獸的地方。
人在倒霉的時候,往往是最害怕什麼就會遇到什麼。落葉心裡害怕的是萬一遇到一大群野獸怎麼辦,自己的那幾個小法術根本不足以自衛。可是就偏偏有七、八隻野狼不知怎麼注意上了她和那匹肥胖的大馬,雖然畏懼她的火球不敢靠近,可是就是在不遠的地方徘徊不去,一直圍著她兜圈子。
落葉牽著馬緩緩退走,不時發出一個火球嚇走大著膽子上前的狼,可是對方卻始終沒有放棄的意思,一直緊緊地跟著她,現在眼前卻出現一條河擋住了去路,這叫落葉怎麼能不陷入到走投無路的境界中去。
極星•;遠林坐在河邊,幾隻小動物在他腳邊快樂的跑來跑去。清冷的河水令他的精神恢復了一些。他緩緩凝聚著魔力,等待著時機成熟就向自己的族人發出求救的信息。就在他修長的手指握住了魔杖的時候,一個魔法的爆裂聲在不遠處響起來。聲音雖然不大,但是聽在極星•;遠林的耳朵裡就如同晴天霹靂一樣了。難道故羅又回來了?難道自己的判斷失誤,他居然還能夠繼續追蹤自己?
極星•;遠林奮力站起來,躲在樹後觀察,結果精靈特有的敏銳視覺看到的不是什麼故羅,而是一個穿著魔法學徒長袍的女孩子。她正趕著一輛馬車在河的對岸與一群狼周旋,不時發出一個火球來恐嚇狼群。只是她使用的這種鴿子蛋般大小的火球頂多嚇唬嚇唬野狼,根本不能起到驅逐的作用。
極星剛剛鬆口氣,想要招呼那個女孩子過來——作為一個精靈,他雖然受了傷,魔力也不能凝聚,可是讓野獸平和下來的能力還是有的。可是就在這個時候,那個女孩子發出了一聲驚叫。原來有一隻野狼看著美味在眼前實在忍不住了,居然不管不顧地撲了上去,這反而把那個女孩子嚇得忘記了使用魔法,連連後退,一下子坐在了河水中。眼看狼群得到了機會就要向那個女孩子一齊撲上去,女孩大聲呼救,極星來不及多想,手中的魔杖一揮,一個魔法飛了出去。
落葉倒在河水中,眼看著狼群就要撲到自己身上來,這時候什麼魔法都忘得乾乾淨淨,閉著眼睛大聲呼救起來。在這種荒郊野外,又是時近午夜,怎麼可能有人正好出現救自己呢?只是求生心切,明知道希望渺茫,還是要叫嚷一番的。哪知道就在惡狼就要真的咬中自己的時候,一道魔法的光芒閃過,等她睜開眼睛仔細看時,那些惡狼已經紛紛轉身逃竄了。
經過這段時間的學習落葉對於魔法也有些瞭解,知道對方使用的是恐怖術,讓敵人感到害怕惶恐的一種小把戲。她也可以使得出來,卻絕對不會有這樣嚇走狼群的威力,這位出手相救的人,一定是位了不起的魔法師吧?落葉從水中濕淋淋地爬起來尋找救命恩人的時候,卻意外的聽到「撲通」一聲水響,在黑暗中仔細看去,似乎是對岸一個人影倒在了水中。
來不及多想什麼,落葉衝到河中,涉水跑到對岸,把那個人從水中扶了起來。
精靈。救了自己的竟然是一個精靈。
看到對方的耳朵,落葉就感到了無比的驚訝,等她把對方臉上的頭髮分開,看清楚對方的長相之後,再次發出一聲驚叫,差點令手中人重新倒進水中去:「星,怎麼會是你!」看到這張面孔,落葉真是百感交集。她日日夜夜盼望著有一天可以去到月光山,再次見到這個精靈男子,可是沒想到在這種時候,這種情況下與他重逢。而且他竟然再次在自己危機的時刻救了自己。
「星,你醒醒……你怎麼了,你醒醒啊……」落葉見星昏迷不醒,一通呼叫之後才發現他的身上竟然是傷痕纍纍。
星怎麼會受了這麼重得傷?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落葉心裡有一千個疑問,可是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她必須趕快把星帶到城鎮中去,找人為他醫治。看他的有些傷口流出的血液竟然是黑紫色的,可見他還中了毒。落葉也不知道自己哪裡來的力氣,居然硬是抱著星涉水過了河,把他放在了馬車上。落葉擰擰衣襟上的水,拍拍馬兒的頭說:「就看你的了,一定要盡快找到路啊!」然後跳上馬車,催動馬兒向著來時的方向而去……
原嶺郡是這一帶的商業重鎮,街道兩側各種店舖林立,陳列著來自大陸上各個國家的種種商品。熙熙攘攘的行人中更是各個種族都可以看到,當落葉看到其中一家店舖中幾個精靈的身影時心臟一陣猛跳,可是走近了才看清楚,原來是幾個草原精靈。聽說他們與森林精靈向來不和睦,落葉可不能指望向他們求助。根本沒有心思欣賞街邊的風光,落葉趕著馬車直奔魔法工會。在高高的台階下停下車,快步衝進了進去。因為她身上穿的長袍,所以沒有人阻攔她,只是受到了不少譴責的目光。
「請問會長閣下在哪裡?」落葉向她面前的一個魔法師行禮後問,「我是森海大魔法師的學生,給會長閣下帶來了文特魔法師大人的書信。」她一口氣把自己的來歷講明白,果然避免了一番盤問,那個魔法師向前一直:「那個桃木的門就是。」
落葉又行禮後快步奔去,身後留下了一串驚宅。
「聽說森海大魔法師收了個徒弟,怎麼會是個女的?」
「也許是特別有天份的孩子吧?要相信大魔法師的眼光,他可是我國最有前途的魔法師。」
「可是看她那副冒冒失失的樣子,一點魔法師應有的氣質都沒有。」
「她還是個學徒就敢在魔法工會裡面跑來跑去,她的老師怎麼教導她的……」
「……」
落葉耳中聽到這些風言風語,卻根本來不及去多想。
「會長閣下,申智會長閣下!」落葉在門外呼叫著敲門,「我是為文特魔法師帶信來的,我是森海大魔法師的弟子,我可以進來嗎?求求您,我需要您去救一個人!」她焦急地拍著門,身子幾乎都撲在了門上。這時門開了,她差點衝到開門的那個人身上去,幸虧對方身手敏捷,一把扶住了她的手臂:「小姑娘,小心些。」
落葉抬頭看清楚對方的樣子後,整個人都愣在那裡——那是一位精靈男子。她仔細一看,屋子裡除了一位老年魔法師外,還站著七、八位精靈。精靈們個個身著鎧甲,全副武裝,面色冰冷,屋裡的氣氛十分凝重。
看起來他們正要告辭的樣子,為首的那個精靈正向魔法師說:「一旦有消息請會長閣下跟我們聯絡,他現在的傷勢一定不輕,抓倒他我一定饒不了他!那麼我們先告辭了!」
落葉呆呆的看著精靈們離去,直到魔法會長跟她說話才醒悟過來。
「你是來送信的?文特有什麼事還專門派人送信來呢?你的老師還好嗎?我可有十多年沒見過他了。」
「啊,是的,這是文特老師的信。」落葉慌忙拿出了信遞過去,「老師出門去了,等他回來我會向他轉答您的問候的。」她遲疑片刻,趨魔法會長看信的檔口問:「會長閣下,剛才那些精靈是……」
「他們是在追捕一個敵人,據說居然敢傷害了精靈王,還殺害了十幾個精靈戰士。他們要我們一旦得到他的信息就通知他們——其實一個已經愛了重傷的人怎麼可能躲得過靈敏的精靈族戰士的追捕呢……喔,你剛才嚷嚷著要我救人就是這麼回事?這個商人是你的哥哥嗎?只是一點小事情,你不用那麼慌張的,我現在就派人過去跟郡守說一聲。」申智會長是個十分好說話的人,馬上叫來了自己的一個學徒,命令他去郡守府傳話。
落葉連聲道著謝,她的雙眼一直盯著窗外,那些精靈們在魔法公會的庭院中便上馬飛去,這讓落葉鬆了口氣——這樣他們就不會發現自己停在公會不遠處的馬車了。
落葉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麼告辭出來的。
當她茫然地上了馬車,趕著車徑直駛向來時的路時,在街邊上看見的一家藥店,於是跑到其中買了大瓶的傷藥和解毒藥,然後回到車上,駕著車向城外駛去。此時已經接近天黑,落葉的馬車出城雖然顯眼,但是由於車上的那個露雪家的徽記和他的一身魔法師長袍,她倒是沒有受到任何盤問。
在落葉的心中從來沒這樣的感激順揚,慶幸自己認識這個平時看起來飛揚跋扈的貴族子弟。如果沒有他偷來露雪的族徽,如果沒有他塞給自己那一袋錢,自己就根本買不起這些昂貴的藥劑,也不可能在精靈們已經跟守城的軍隊溝通之後還能這麼輕鬆的離開。
她趕著馬車在路上奔馳一陣子,眼看著天就黑了,忽然又想到什麼,於是近把車向這偏僻的樹林角落中趕,直到眼前實在沒可以供馬車行進的道路了,才把車停下來。
狹小的車廂中星蜷曲著身體躺著,依舊是雙目緊閉。
落葉擔心又害怕,手足無措地在那大堆的藥材中翻找了半天,買的藥材是很多,可是她根本不知道怎麼使用,也不敢胡亂使用。於是找出水壺,扶起星的頭把水壺湊到他的唇上:「來,喝一口水……」
星一直處於昏迷狀態,直到冰冷的水接觸到嘴唇,他才發出了一聲呻吟。落葉扶著他的頭,把水一點點倒入他的嘴。可是喝了幾口後他猛的咳起來,口中的水與血混和著噴了出來,把水壺的水全部印染成了紅色。
落葉嚇壞了,抱著他的頭叫:「星,星,快醒醒,你不能死的!我這裡有藥,可是我不知道怎麼使用,你快醒醒,告訴我說怎麼做!」邊叫邊不由哭了起來。做為魔法的必修課程之一,她也學了一些藥理知識,可是那些遠遠不足應付眼前的情形。星不但傷勢極重,而且身上還中了毒,她根本不知道要如何下手去為他治療。知道了精靈族在追捕敵人的事後,她直覺地把這個把對精靈王的怨言掛在嘴邊上的精靈當作了他們追捕的對象。星為什麼要怎這樣的事情?他也是一個精靈,怎麼就敢冒犯精靈王呢?也無法知道他到底種了什麼毒,現在趕回去求文特魔法師不知道還來不來?
「啊,請把天蘊粉和醒草……」星在朦朧中醒來,依稀知道身邊有各種藥材和一個正在不知道怎麼為自己治療而哭泣的女孩子,「月尋,把藥給我……」求生的慾望讓他反覆念叨著那幾種解毒劑的名稱,「天株草的粉未與地星花一起敷在傷口上可以驅毒,燈火樹的樹皮粉末口服……」
「啊!你醒了!」落葉見他醒過來,歡呼了一聲,接著按照他說的開始為他處理傷口,「星,你的外傷怎麼辦?我應該用什麼藥?」
「用治療魔法,治癒術,療傷術,癒合術……」星夢囈般地說著。
「我不會,星,我還沒有學習過那些法術!」
「月尋,用我教給你的法術,治療……」星的聲音漸漸低下去,落葉手忙腳亂地找出他說的幾種藥材,先為他敷在傷口上一部分,又開始為他灌進口中。星喝了一些,吐出來了一些,但是情況明顯有了好轉,至少不再給落葉那種他隨時會停止呼吸的感覺了。
星在昏睡中喃喃自語,落葉用手帕為他拭著汗水,仔細聽時,他卻是在說一個魔法的口決以及注意事項,他反來覆去的說著,好像是在向什麼人授課一樣,落葉從頭到尾地聽了幾遍,發現星的神志雖然不清,他在講敘魔法的關鍵之處、背誦魔法口決時也有些顛顛倒倒,但是反覆聽上幾遍就發現,他口中說的口決幾遍下來絲毫不錯,而仔細品味他的講解,也是針對性這個治癒術的關鍵問題。落葉聽了幾遍,心中忽然生出一個念頭:自己為什麼不試試這魔法?
她在心中把星講敘的話默念了幾遍,心裡倒是有了幾分地把握。不敢直接向星施展,便用小刀在自己的手臂上劃出幾道傷口,先用自己的身體做起了試驗。開始的幾次她頻頻失敗,終於有一次,她的指尖發出一抹白光,融沒在手臂上,那道流著血的傷口立刻止住了血,還結上了一層油皮。
成功了。
落葉一時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又帶著興奮之情接連在自己手臂上劃了幾道口子,再次嘗試的成功率居然高達九成。這樣高的成功率令她對自己信心大增,決定開始為星嘗試治療。
落葉看著星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傷口,深吸口氣,她又拿起了星邊的魔杖。魔法學徒不能使用魔杖,而落葉懷疑自己就算取得了魔法師的資格之後有沒有足夠的金錢去購買昂貴的魔杖。魔杖可以使魔法師的施法更加穩定,好的魔杖更是可以使魔法增幅。現在星手中拿的只是一位戰死的族人遺留下的魔杖,並不是那柄四大魔杖之一的青水魔杖,可是落葉依舊難以掌控它,她嘗試著把法力輸向魔杖,可是魔杖傳來的魔力的動盪讓她嚇了一跳。
「星,我現在給你治療,你還有什麼事需要交待我注意嗎?」昏迷中的星口中囈語,沒有給她任何幫助。
落葉握緊了魔杖,對著星念出了咒語。
落葉把敷在星傷口上的藥洗去,把傷處抹乾後,又為他撒上了一層新的藥,然後扶起他的頭,把杯子裡的藥水給他餵下去。一天下來,星的情況已經好了許多,身體也不再熱的燙手,昏迷中的他囈語也少了,能夠沉沉的睡著。落葉幫他擦淨嘴角的藥汁,又放正他的頭,整整墊在頭下的衣物,讓他睡的舒服一些。她知道精靈們可以和自然勾通,所以不敢把車趕進森林,又怕洩露蹤跡,不敢進到城鎮中去。只好趕著馬車在原野中打轉。一天一夜之間,她也不時想起自己的哥哥,不知他是不是已經平安的回家,可是身邊的星使她只得先放下哥哥的事,全心全力的照顧星。
每當星能感知一些外界的事物時,落葉就會向他訊問治療魔法的事,她發現星對於魔法的事情十分的熟悉,只要說到魔法,他即使在昏迷中的囈語都會變得井井有條,也許那些魔法已經成了他身體、血液的一部分,使他連思索都不需要便可以脫口而出。落葉收拾好一切,再次舉起了魔杖,她的法力無法一次性治好星身上的傷,只好法力稍一恢復便一次次的使用。
「你的手勢不對……應該再往上一些……在使用前先注入些許法力,讓魔杖先感受到你的意圖……」星的聲音忽然響起。落葉按照他說的挪動一下握魔杖的手,接著意識到什麼,歡呼:「星,你醒了!」
星朦朧的張著眼,喃喃地說:「月尋,去龍族的使者回來了嗎?故羅還帶著……一定要阻止他……」
「星,我是落葉,你還記得我嗎?我是落葉。你告訴我接下來我該怎麼辦?我的法力無法治好你的傷。」
「落葉……」星皺著眉頭凝視著落葉,漸漸醒悟到自己的處境,雖然一時沒有認出落葉,但還是問:「我這是在哪裡?」
落葉答非所問:「在我的馬車上。」
「我還是在火由國嗎?」
「是的……」落葉用手阻止他起來,「你的傷勢很重,可是我的法力不夠,我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啊……是你……」星終於從記憶中找到了落葉這個人,他打量著落葉的穿著,「你已經是個魔法師了嗎?」
「我還只是個學徒。」落葉有些羞澀地說。
「現在外面怎麼樣了?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外面……」落葉有些慌亂地說:「我在溪邊上找到你,把你搬上了馬車,本來想載你去魔法公會求救,可是我在那裡看見了許多精靈,他們,他們在追捕傷害了精靈王的人,所以我就帶著你來了郊外……」
「他們已經來了嗎?那麼你有沒有聽到過故羅這個人的下落?有沒有看見飛龍?」落葉搖頭。
故羅是不是逃脫了?龍族的支援有沒有來到?星沉思著,半晌不語。
「星,你要怎麼辦呢?那些精靈已經通知了魔法公會,你一出現他們就會發現的,不然我用馬車把你載到國界去?或者……」
星一時沒有反應過她的意思依舊沉吟著說:「如果他還沒有死……不,他一定還活著,使用了那種力量的人是不會輕易死去的……他會躲在哪裡……」
「星,你在說誰?精靈王嗎?請不要說這麼可怕的話,求你別這麼說……」落葉無力地攪動著雙手,用幾乎哭出來的聲音叫著,「你也是個精靈,為什麼這麼憎恨你們的王呢?」
「什麼……」星花了一些時間才反應過落葉話中的意思來,他一時哭笑不得,「你,你以為是我傷了精靈王,那些精靈們是在追蹤我嗎?」
落葉用力點點頭,充滿擔憂地望著他。
星不知怎麼向她解釋自己的真實身份,畢竟初遇時是自己沒有說實話,現在到有些尷尬。他撐著身體想坐起來,直欲令他昏厥的巨痛便襲來,使他又重重地躺了回去。
「你不能起來。」落葉打起了精神。「我這裡有藥,你看看有哪些適合你,還有治癒術你能不能再給我講解一下?」
星從藥材中選了幾種吞了下去,然後問:「有沒有蒯子蘋的根莖?我要用它來解毒。」
「那種草可以解毒嗎?」
「如果用來與這幾種草藥混合的話,對滲入黑管系魔法的毒藥很有效。」
「我沒有買那種草藥,但是我知道那種草生長在樹林裡,到處都可以看到的,我這就去找。」落葉說著跳下車,「我會順便從河邊打水回來,在我回來之前你要好好的躺著。」
星對她點點頭,看著落葉消失在荒野中的長草叢中。但是在她走後,星卻拿起了她放在自己身邊的魔杖。
落葉打了一壺清水,採集了許多草藥用衣襟兜著回來,打開車門,車廂中卻空空如也。「星,星!」落葉大聲叫著跳下馬車四處尋找,四周是茫茫的荒野,一個人影也看不到。
當她重新爬進車廂時,在馬車裡看到一星留下的一封信和一柄魔杖。
「落葉,我不是精靈族通緝的敵人,他們是我的夥伴,現在我的族人前來接我,我等不及與你告辭便隨他們走了,留下的魔杖雖然不是上品,但是十分適合初學魔法者使用,希望你記得我們的約定,我在月光山等著你拜訪。星。」
落葉抑頭望著天空,在月亮的下方有數個小小的排動翅膀的黑點,也許那就是精靈們的有翼獨角獸吧?星是與他們在一起嗎?落葉揚著頭站了良久,凝視著遠方,直到雙眼澀痛,眼淚止不住的流下來……
極星被一名精靈戰士攬在身前,有翼獨角獸飛行間掀起的風撲在臉上,使他半閉著雙眼。
一隻巨龍飛行在這支精靈隊伍的旁邊,他們的目標是火由國的首都南風城。大部分族人都勸說極星先返回月光山,可是他斷然拒絕了,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不看到結果他是不會放棄的。故羅,他帶著那麼危險的東西,會到哪裡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