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寫我們的結局 正文 第1819章
    第十八章經不住似水流年,逃不過此間少年

    他說送她到樓下,她拒絕了。

    她站在雨中,望著那逐漸遠去的黑色車子,心頭一陣靜默。那麼陽光溫柔的男子,該是許多女人心中的美夢吧,可是她不能欺騙自己,於他,從始至終她沒有聽見過自己心動的聲音。

    她的心,從五歲時候開始為那個人跳動,五年前又死了,最近又活了過來。

    這樣的反反覆覆折騰,恐怕沒過幾年她的心臟就要受不了了。

    站在原地,輕晚把頭抬的更高了一些,任由雨滴和淚水混在一起。

    驀地,一把透明的雨傘遮去了那冰冷的雨水。

    視線回落。

    「如笙?」

    她微怔,有些分不清真實與夢境。

    「你哭了?」沉靜的聲音裡含著濃濃的溫柔和關懷,那道好看的濃眉蹙起。

    「沒有。」她倔強的擦擦臉,不承認自己有哭過。

    一聲輕微的歎息,知道她的性子,如笙也沒有追問下去,撐著傘擋在她身邊,用高大的身軀替她著去一些寒冷。

    「我送你回去。」

    她應該拒絕的,可是鬼使神差的,說出來的話竟是,「好。」

    回到家,她先到浴室裡將自己頭擦乾,再到房間將衣服換了。出來的時候看見的便是一貓一人和諧的畫面。

    貓是她養了三年的白貓,是她一個人太過於寂寞才養的,是一隻母的,此時正優雅的趴在如笙的大腿上享受般的瞇著眼睛任他修長的指尖揉著它的下巴。

    輕晚當下的感覺便是——宋輕晚,你太可悲了!就連你養的貓都拜倒在那個男人的魅力之下!

    如笙早就看見了她站在房門口發呆的表情,卻有意沒有打擾。在相遇的這些天裡,她都像一隻刺蝟一樣時刻的防備著自己,儘管他知道那是她故意裝出的為了自保的高傲姿態,但心依舊會心疼。他究竟是傷的她很深。如今她難得卸下防備,露出小孩子迷路一般的神情,如笙只覺心中一片溫暖。

    待到輕晚回過神的時候,碰見的便是他幽深的黑眸,她心一緊,藉著洗衣服的理由躲避他的凝視。來到浴室裡把衣服丟到洗衣機裡,按鈕清洗,望著鏡子中的自己,卻沒有了再出去的勇氣。她在心裡暗罵自己發神經,幹嘛沒事讓他送自己回來,明明知道自己對他一點抵抗力都沒有,每見一次面,心更加的沉淪下去。

    她懊惱的想著,自己這樣躲在浴室裡也終究不是個辦法,反正他也不是什麼毒蛇猛獸,難不成她能被他吃了不成?這樣安慰著自己,她轉身就要出去,才發現如笙抱著貓不知何時出現在浴室門口,一人一貓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還要在裡面呆多久?」他好整以暇的說。

    輕晚頓時臉微微的紅,本來還想找個理由,可話到了嘴邊又無名的心煩,她就愛在這裡呆著不行啊!這是她的家,要他管!

    她「哼」了一聲,走到如笙面前,一把將自己的貓奪回來,可那貓竟尖銳的爪子竟抓著如笙的外衣死都不放開。

    媽呀!現在是怎樣,該死的貓!輕晚很用力的瞪它,「虧我從小把你養到大,見到帥哥就不認娘了!哪個才是你的主人!」

    如笙忍不住笑出了聲。

    輕晚反過來瞪他,「你笑什麼笑!」

    如笙細心的將貓爪子掰開,嘴上說,「沒什麼。」但臉上的表情依舊給人有什麼的感覺。

    鬧騰了一會兒,輕晚自己也覺得這樣的動作很小孩子氣,嘴裡嘟囔了一句什麼,抱著貓就出去,如笙不緊不慢的跟在她身後。

    輕晚把貓放在沙發上,邊開冰箱邊問,「你要什麼喝的?」可開了冰箱發現裡面竟是可樂,想了一下,關了起來,「算了,我還是燒白開水你喝吧。」她在家的時候很少喝水,都用可樂代替。

    「不用了。」如笙阻止她,重新打開冰箱從裡面拿出了一瓶可樂,「我喝這個就可以。」

    「不行!」她一把將他手上的可樂給奪了回來。

    如笙不解,「怎麼了?」

    「你忘記了你胃不好了?喝這個很傷胃的!」

    她說的太過於自然,就好像兩人還在交往的那段時間,她總是很在意他的飲食。

    「輕晚……」如笙忽然把一隻手朝她伸了過來,還沒觸到她,她就像受驚的兔子一樣,滿臉不自在的說,「我去廚房燒水。」

    窘迫的落荒而逃。

    廚房還算用的頻繁,一個星期兩天假期的時候她偶爾還會練練熬湯,現在她不但會排骨湯,什麼鯽魚湯,蔬菜湯,雞湯等等她都會,而且非是熬到好喝不可,不然的話那幾個星期她都會專門研究這一款湯。有時候她也會覺得自己很無聊,做了那麼多也不知道是為了誰。

    輕晚在廚房裡忙碌,如笙倚在門框上看著她,一言不發。

    雖然輕晚背對著他,但是還是能感覺到他熾熱的視線,讓她頭皮發麻。本來想在廚房裡等水燒好了再出去,現在帶著廚房狹小的空間裡讓她覺得更難受。正打算轉身出去的時候,一雙手無聲無息的從身後抱住了她,然後是他的呼吸,輕輕的在她的耳邊,熟悉的男性氣息如潮水般一侵襲過來。

    輕晚的身體全然僵直,所有的鎮定與冷靜頓時灰飛煙滅,她看見了他的無名指上帶著的銀色戒指,與她無名指間的一模一樣。

    世界在一瞬間沉寂,她緊張的連呼吸都不敢繼續。

    然後他在她耳邊說,「以後能不能經常來吃你做的排骨湯?」

    「G市餐廳都倒閉了麼?」

    「沒……可是沒有媽媽的味道。」

    「那你可以讓阿姨做給你吃。」

    「可是少了一份感覺……」身子被他轉過去,她怔怔的看著眼前的人,一雙黑色的瞳孔,那是一片幽深望不見盡頭的海。他嘴角微微仰起,聲音魅惑一般,絲絲纏住人心,緊緊的勒住,令人窒息,「少了一份有你在身邊的感覺。」

    她抬頭看他,以仰望的姿態。

    一切錯在時機不對

    他現在離她那麼近,與她對視,眼神依舊是她熟悉的眼神,彷彿一切都沒有改變,她還是當年的她,他還是當年的他。

    黑眸在燈光下閃爍,如同破碎的繁星。

    他的眼睛慢慢瞇起,朝她湊近了些。

    「不……」她想要拒絕,可是他的雙手緊緊的抱住她的腰,不讓她有任何反抗的機會。

    「我以前不說,因為覺得肉麻,還因為那是我給不起的承諾。」他頓了頓,「我愛你,輕晚。」

    「輕晚,輕晚……」如笙一聲聲呼喚,這麼多年每每夢迴喊出她的名字時,心裡都有暖潮滑落,當睜開眼睛的那剎那,夢轉而為現實,箇中滋味,他永遠也無法形容。

    輕晚無法掙脫,雙手卻依舊抵在他胸膛,看著他越來越靠近的臉,一時間的她彷彿失去了任何力氣,始終還是經不住似水流年,逃不過此間少年嗎?五年裡,她想過無數次這樣的場景,他站在她面前,如果夠勇氣的話,她應該賞他一巴掌,或者像電視劇的女主角一樣算計他,讓他愛上自己,然後瀟灑的把他一腳踢開。可是她始終高估了自己,愛情那麼短,遺忘那麼長,她不夠時間遺忘,不夠狠心將他推開。她能選擇的只是閉上眼睛,她想,堅持了這麼久,自己內心期待的不就是那一句話,那一時刻嗎?她是真的累的,她不過是個女人而已,連一個跟頭能翻十萬八千里的孫悟空都逃不開如來佛的手掌,何況是她呢。

    然而,一切錯在時機不對,燒水的壺發出難聽的尖叫聲。

    「不。」她在那個吻落下來之前別開了自己的臉。她推開他,轉過身,裝作忙碌。

    如笙喃喃的喚了一聲「輕晚」,低沉無奈,水燒開了,一切聲音都停止了。

    最終,如笙沒有喝到那壺水,他接到了一個電話,是醫院打來的,表情很嚴肅。輕晚倒了茶出來的時候見他掛了電話之後,眉宇輕皺,見她出來略帶歉意的說,「醫院有點事,我要趕過去。」

    「哦,好。」她將杯子擱在了桌子上替他開門,看著他穿好鞋,跟她說再見,轉身離開。

    那一剎那,彷彿回到了他唯一的一次送她上車回家的場景,那時的少年是如此的單薄,而如今,他的身影依舊是那麼的單薄,讓她感覺這些年寂寞的不只有她一人。

    「如笙。」她倏地叫住了他。

    如笙轉身,凝望著她。

    她怔了怔,迅速的說,「要是你想喝湯每個雙休日過來就可以了。」

    一口氣說完她飛快的鎖上了門,連看他一眼都不敢,彷彿回到了初戀時候的感覺。

    她想了一下,又覺得好笑,都多大年齡的人了,還初戀呢!

    再次打開門的時候,外面已經空空蕩蕩,如笙已經離開了。

    那一晚,輕晚睡的特別的早,這一次,終於不是帶著寂寞入眠,那是她五年來唯一一次睡的最美的一次覺。

    ……

    果然是人睡的好,精神也就特別的好了起來。

    早上一來到公司,就聽到老遠誘人在喊,「輕晚啊,總編找你呢!」

    輕晚放下包就來到了總編的辦公室前,敲了敲門,裡面很快有反應。

    推門進去,總編是一個幹練爽快的三十多歲女性,算是元老級的人物了,據說一直獨身。這年頭,美麗精幹的白領反而容易惆悵。

    「總編,有什麼事情?」

    「哦,是這樣的。」總編說,「最近職場小說銷售很好,這期我們公司打算做一個專題,對職場小說的作者進行採訪,剛好你手下有個有名的作者叫歐陽柳絮的在G市,由你負責。」

    第二天,當輕晚見到歐陽柳絮本人的時候,她在心中感歎,這個世界真小,在這之前因為參訪突然,她準備採訪稿就弄了一夜,根本來不及看她本人的照片,不知道她竟然是上次在街上和蘇藝一起遇到的那個她特別討厭的湯芃身邊的那個「狐狸精」美人。

    歐陽柳絮是G市一家大型商業集團的經理,年紀輕輕就有這番作為,一看便是女人中的強人,兩人約在了公司的會議室見面,歐陽柳絮見到她的第一句話便是,「我說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還沒等輕晚回來。她就說,「對了,你是蘇藝的朋友?」

    輕晚點頭。

    然後她也來了一句她當時在心裡感歎的一句話,「這世界真小。」

    是啊,的確很小。

    採訪進行的很順利,歐陽柳絮看起來是那種高傲的讓人不敢靠近的女人,不過真正的接觸了才知道她並沒有什麼架子,甚至聊到她書中的愛情時候,她竟會露出少女一般期盼的眼神,書中說女主初中的時候就愛上了一個男孩,可是那個男孩愛的不是她,她陪在他身邊直到眼睜睜的看著他跟別的女人結婚。歐陽柳絮說,「有時候我也會覺得這女人很傻,可是女人在面對愛情時,就算是再強悍的人,智商都是負數,終究要親自受傷絕望了,才會學著聰明。」

    採訪結束後,輕晚習慣的說,「歐陽小姐,謝謝你的配合,這次的參訪很愉快。」

    歐陽柳絮揮揮手說,「沒什麼,我也也能愉快。」起身剛要走,她突然問起蘇藝,「你跟她是什麼關係?」

    輕晚一愣,接著反應過來,「小藝嗎?我們是很好的朋友。」

    「是嗎?那她現在有沒有男朋友?」

    輕晚有些訝異她這麼問,但還是搖搖頭。

    只見她歎息了一口氣,「她還是那麼執著麼?天下的女人真的都那麼蠢?……」她像是自言自語,又想是在跟她說話,「算了,你叫她別怪我,那麼久的事情了,當時大家年齡都小,何況那時候湯芃是為了幫我才假裝跟我在一起的。還有啊,你是她朋友,最好多勸勸她,如果真那麼喜歡人家,就去跟人家講,一輩子放在心裡,誰知道呢!」

    「……」

    「好了,就這樣,我走了!」說完揮揮手就要走。

    輕晚半響才反應過來,「請等等。」她疑惑的問,「你剛才說小藝喜歡的那個人是誰?」

    「湯芃啊,還能有誰?」歐陽柳絮奇怪的瞄眼她,「你不是她好朋友麼,怎麼連她從小到大喜歡的人都不知道?」

    送走歐陽柳絮,輕晚一個人坐回椅子上,腦中仍迴響著歐陽柳絮的話。

    「她不喜歡湯芃幹嘛那麼仇視我?如果不喜歡……一向大咧的她才不會穿著裙子打扮成乖乖女去跟湯芃告白。」

    小藝喜歡的人竟然是湯芃……

    她從來都沒她說過,甚至還想撮合她和湯芃。

    當她看見自己最好的朋友跟湯芃在一起的時候,心裡是什麼感受?輕晚忽然想起了她回來的那一夜,眼睛裡閃過的水汽,原來那不是她的錯覺,小藝那時候的確是很難受的吧?

    歐陽柳絮說:人總是愛欺騙自己,因為那比欺騙別人更容易。

    輕晚呆呆的盯著屏幕,心裡因為好友而心痛,小藝,真是很傻啊!

    晚上回家的時候接到了一個電話,是小凡打來的,當年工作的餐廳跟她聯繫的人也就只有她了。小凡大學的時候法語很好,爭取到了去法國留學的機會,在那邊交了一個法國男朋友。小凡並不經常打電話來,這次是因為她說要在法國訂婚了,輕晚一邊抱著白貓一邊聽著小凡在那邊輕快的話語,偶爾隱約傳來年輕男子的聲音,很有磁性。

    小凡會在那邊軟軟款款地用法語跟他說話,讓人心生羨慕,都說法國人是最浪漫的,不知道在這樣的一個夜晚,他們會不會在法國街上相擁而吻。

    掛了電話,她無聊的打開筆本上了QQ。

    作者群裡很熱鬧,她將貓放在桌子上,抱著雙膝盯著電腦發呆。

    群裡聊到了一個男人原本要個女人訂婚,可是到最後因為愛上了另一個人而悔婚。

    談XX說:我覺得一輩子沒有被一個男人狂熱的愛過,也是個遺憾,所以你也許賺到了,下一個男人肯定更愛你。

    築XX說:是呀,他悔婚,該由他承擔損失。也許這是一件好事,說不定下一個男人更能給你幸福。

    蘘XX說:但是這個時候討債還債的感覺不是很好,最好就是拂袖而去,此鐵石心腸不再理他。

    輕晚很喜歡其中一個人說的一句話,「女人既使很堅強,適當的時候要示弱,畢竟世人總是同情弱者。要想幸福,就要找一個溫暖的人過一輩子。」

    她將眼睛轉移到茶几上放著的一把傘,那是如笙昨天留下的。

    ……

    她不是特意來的,她只是路過。輕晚在心裡這樣告訴自己,可是理由實在太冠冕堂皇,她的公司在那頭,他的醫院在這頭,真是沒有所謂「路過」的理由。但是她畢竟是已經站在G市最大的醫院大廳裡了。

    穿過走廊的時候,兩個實習護士迎面而來,「昨天跟寶妹她們通電話,她們都要羨慕死我們了,說我們分配到G市第一大醫院不說,還能夠見到傳說中的院長帥哥。」

    「院長帥哥真的好帥啊,我昨天有看見他親自替一個患者操刀,那專注的樣子,看的我都迷死了。差點就只顧著站一旁發呆了。」

    第十九章我會好好愛你

    輕晚連忙從如笙懷裡鑽起來,呵,一看嚇她一跳,一幫穿著白色大褂的醫生站在身後,有年輕的有中年的有老的,顯然他們是剛開完會一起出來的。

    這下臉丟大了。

    沒地縫鑽,她乾脆一把再鑽進如笙的懷裡,死都死了,不怕再死!

    帶頭的老頭很識相,招呼著醫院的精英們朝另一邊的樓梯口走去。院長大人的終身大事,那可是很大的事!

    走廊盡頭瞬時又恢復了寧靜。

    「輕晚……」如笙終於一個用力,將她的腦袋給扳了起來,看著她紅彤彤的臉,意外的挑起眉,「你在不好意思嗎?」

    「唔……哪有!」輕晚瞪他。

    如笙輕笑,問,「你來找我有事麼?」

    「呃……」她想了想,飛快的從包裡拿出一把傘,「這個還你。」

    如笙失笑,「你是專門來還傘的?」

    「當然不是!」輕晚立即找了一個很憋的借口,「我是想來告訴你,我晚上做湯,你要不要來喝?」

    是這樣麼?「即使是這樣,你也可以打個電話給我就行了。」

    「我,我手機沒電不行啊?」

    語氣閃躲,明顯的心裡有鬼。

    聰明如如笙,怎麼會看不出來,他笑著摸摸她的腦袋,「輕晚,承認你想見我有那麼困難嗎?」

    輕晚窘的不行,她承認自從那天他離開之後她就非常非常的想他,這種感覺就像是剛戀愛情侶,每天都想見到彼此的那種強烈心情。她不懂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覺,早早想好的理由也順理成章的被他打亂,更可惡的是,為什麼他總是能夠輕易看出她心裡在想些什麼,而自己卻始終看不透他的心。心裡的憤憤不平頓時迸發,狠勁一上來那還顧得了害不害羞,她瞪大了眼睛,很不服氣的朝他吼,「我就是想見你,怎樣!」

    醫院本就是個安靜的地方,她這麼一大吼,回音裊裊,好幾個辦公室裡的醫生都探出頭來張望,誰那麼大的膽子,竟敢在醫院裡「河東獅吼」!

    如笙忍俊不禁,抓著輕晚的手搭上了電梯,來到最頂層的院長辦公室。

    也不知道是不是換了個新環境,輕晚氣焰剎時滅了下去,看著關上門向她走來的如笙,今天他穿的是一身正式的白色大褂,醫生袍,纖塵不染,步伐沉穩,更加英俊的讓人離不開視線。

    「你……」她剛要說話,如笙俯身,一個輕吻便落在她唇上,一觸即離。

    她心一緊,瞪著大眼睛瞅著他。

    「今天不用上班嗎?」他泰然自若的問。

    「我請了假。」著魔般的乖乖回答。

    「那好。」他牽著她的手來到了辦公室的沙發上,「你在這裡等等我,下班我跟你一起回家。」

    鬼使神差的,她說,「好。」

    一起回家,這句話真好聽。

    輕晚坐了一會兒,眼睛在辦公室裡轉了一圈,最後還是停在了辦公桌後那張俊顏上。

    如笙……真好看。從她這個角度剛好能看見他帶著好看弧度的側顏。他永遠那麼的一派從容,靜觀庭前花開花落,任憑天邊雲卷雲舒。

    輕晚看了一會兒,眼睛有些累,慢慢的靠在了沙發上想要小睡一下,腦子裡朦朧的想著不能睡的太熟了,就一下下好了……

    結果醒來的時候,辦公桌後空蕩蕩一片,身上蓋著的是如笙的外套,她發了一會兒呆,將衣服擱在一旁,站起來向門口走去,剛打開門就聽見外面有人在說,「我剛才進院長辦公室的時候有看見未來的院長夫人!」

    「你怎麼知道那一定是院長夫人?」

    「那是你沒看見院長瞅她時那眼神,天哪,溫柔的都能溢出水來!哎……別看院長大人平時沉默不太溫柔的樣子,人家要是溫柔起來簡直不是人!」

    「……」

    輕晚將門關了起來,走回沙發上,抱著如笙的衣服傻笑。

    辦公室的門突然被打開,伴隨著一個聲音,「如笙,快要下班了,陪我去吃飯吧,我今天晚上沒飯吃。」

    吼完一聲,看見坐在沙發的人,愣了一下,沙發上的人看見了他,也愣了一下。

    接著帶著遲疑的聲音響起,「輕晚?宋輕晚?」

    輕晚站起身,淺淺一笑,「曹洲師兄,好久不見。」

    「范如笙那個小子腦袋終於開竅知道去找你了嗎?」曹洲的性格還是那麼直來直往,「我還以為這輩子他就這樣悶到單身伊人孤獨終老。」話語中戲謔味十足,「那你原諒了我家如笙了麼?」

    如笙……什麼時候變成他家的了?

    輕晚輕笑了笑說,「師兄也在這家醫院上班嗎?」

    「當然咯。我家在G市,我也就留在G市了,何況還有個院長同學可以罩著我。」他說了一會兒,又怪叫了一聲,「你別轉移話題!難道說你還沒原諒范如笙同學麼?」

    「……」輕晚還來不及回答,曹洲就說,「同學,你這樣是不行滴!雖然當年我也有些不理解他怎麼能不說一句話就離開,女朋友不要了,連兄弟都不要了麼?可後來我知道他也是身不由己。別看他好像出國很風光的樣子,回來的時候,瘦的跟竹竿一樣,接任院長的時候更是每天忙碌的要把自己操死。剛留學回來就當院長,那時候他承受的壓力真叫大啊,醫院裡很多的資深醫生和精英都不服氣,那段時間估計是如笙壓力最大的時期,可是他卻什麼都不說沒日沒夜的工作,要不是有茉落姐在,恐怕他早就胃出血掛了。你說堂堂一個醫院的大院長都能得胃出血,說出去是不是很丟人?」

    「胃出血?」她被這三個字驚到了。

    七魂掉了六魄

    「以他那種非人的戰鬥方式,掛了都不足為奇。其實知道一些事情的人都能看的出來,他那麼拚命工作一半是為了他自己,還有一半原因就是為了你,他想借由繁忙的工作不去想你。」曹洲回憶的說,「那時候每天工作到很晚,他連飯都會忘記了吃,卻不會忘記每天都要跑到一個地方去站上那麼一會兒,有一次我好奇的跟在他身後,他在外面,我在車裡,然後我就看見你從小區裡走了出來,才瞭然,那是你住的地方。我就納悶為什麼如笙能夠受得了每天站在那裡看你,卻不上前跟你說話,我還記得,那天下著雨,挺冷的,他就一個人站在屋簷下。」

    是那次嗎?她唯一的一次看見他的身影匆匆的上了的士,她以為是自己眼花了,然後回去的時候就接到了蘇藝的電話,告訴她,他回來了,已經有一年了……

    輕晚呆愣著,被這句話鎮住了,手緊緊的握成一個拳頭,不長的指甲掐進肉裡卻是鑽心的疼,如笙,如笙,為什麼為我做了那麼多,卻從來都不說,任由她誤會……

    曹洲站著說不過癮,最後一屁股坐下接著說,「你別看如笙那個人不懂得浪漫,可是他在背地裡默默的做過的事情讓我這個身為男人的男人都要感動,可惜我不是女人,要不然我可是非他不嫁……」

    「那也看我要不要你。」

    沉寂的聲音打斷他的話,兩人同時望去,是走進門的如笙,手上還拿著病例。

    「你說的是什麼話!我剛才可是在幫你把女朋友勸回來,真是好心沒好報!」

    「那感謝你的好心。」如笙睥睨的看著他,加上一句「……男人的男人。」

    范氏幽默?輕晚忍不住笑出了聲。

    以前很少看見如笙會這樣跟別人說話,即便是那個時候跟他玩的算好的曹洲,他也是愛理不理的樣子,不熟知的會以為他這人太拽,實際上是因為他不想說那麼多無意義的話,也不習慣與人爭執。

    曹洲太瞭解他的性格了,在大學的時候他就是這樣臭屁。這世上,他唯一見到可以讓他有喜怒哀樂面面俱全表情的人,除了宋輕晚,別無他人。

    「算了,看來今晚孤身一人的就只有可憐的我了。」曹洲聳聳肩膀從沙發上站起來,「我還是回家吃飯得了。」

    輕晚想了一下,問,「今晚我煲湯,師兄要不要一起來?」

    曹洲剛想說好,再想了一下,「謝謝小師妹盛情,我這人還是有自知之明的,電燈泡這種事不好做。」他揮揮手,「我先走了哈!」想了一下,「如笙,我期盼著喝喜酒,你們兩速度可以再加快一點。」

    說完像是後面有猛獸追一樣,連忙走人。

    如笙輕笑了一下,走到輕晚身邊,摸摸她的臉頰,說道:「還好,不是很冷。」

    輕晚疑惑的瞅著他,「什麼意思?」

    「坐在沙發上都能睡著。」他說,「工作很忙嗎?這麼累?」

    「呃……沒有。」她轉移話題,「你下班了麼?我們可以走嗎?」

    「嗯。」如笙點點頭,將病例擱在了桌子上,轉過身,外套出現在眼前,輕晚看著他,說:「我幫你穿。」

    如笙眼睛彎起來,迷的讓她七魂掉了六魄,「好。」

    穿好衣服,如笙拿了鑰匙,「走吧。」

    走了兩步發現她沒跟上,轉身,奇怪的問,「怎麼了?」

    「沒什麼。」輕晚微微一笑,拎著包跑上前,牽起他的手,說,「走吧!我們先得去超市準備糧食。」

    如笙驀地一動,俯視著她的俏顏,低低的應了一聲,心裡一片柔軟。

    兩人一同走出去,少不了別人頻頻的回頭率,如笙換了白色大褂,依舊是昨天的黑色風衣,看起來一點都不像是個大院長,多了份休閒風雅。

    輕晚走在他身邊,偷偷的打量他的側顏,沒想到他竟然突然低下頭,兩人對上眼,輕晚急忙把頭掉開。

    以前如笙走路的時候是從來都不亂看的,怎麼現在……

    她臉微微的一紅,感覺到十指相扣的手緊了緊。

    再偷偷的看上一眼,如笙薄薄的唇角彎彎的勾起。

    她的心情也愉悅快活了起來。

    晚上除了煲湯,輕晚還提出了包餃子吃,不過她不會,好在如笙會。

    來到她的租的公寓,活了兩人都喜歡吃的蔥肉口味的餡子,面也醒好了,輕晚幫忙將案板,面杖以及少許麵粉一起端到客廳的圓桌上。

    如笙坐在椅子上包水餃,輕晚站在一旁學著,小貓每次見到如笙來都特熱情,現在正圍在他腳邊打轉轉。

    輕晚有些看不過去,將貓一提丟到沙發上,將電視邊打開邊說,「你不要再纏著你的如笙叔叔了,乖乖蹲這兒看電視。」

    貓很慵懶的叫了一聲,眼神看上去很不屑。

    如笙看著那一人一貓的對話,薄唇彷彿也揚起了笑意,「它會看電視?」

    「是啊。」輕晚去廚房裡洗了個手出來,擦乾,「以前不知道,後來有一次我把電視放著去煲湯的時候,出來就見它的眼睛盯著電視,動也不動,後來幾次我這樣試過很多次……你瞧,它現在就盯著電視不動了。」

    如笙瞄了一眼那當真不動的小貓,再朝她勾勾手指,「輕晚,過來。」

    她乖乖的走了過去。

    他看著她問,「為什麼你是小貓的媽媽,我就是小貓的叔叔?」

    「……」這個問題……很深奧,很值得探討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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