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鬧的手機鈴聲響起,床上的人兒驚醒,慌張地彈跳起來。
她飛快地從桌上拿起手機一瞧,看見來電者,一臉心虛。
「孔姊,等下我回撥給你!」她接起手機,快速說了幾句就結束通話,馬上跳下床。
她衝進浴室快速梳洗,然後又衝回房間打開衣櫃,隨意撈一件衣服、牛仔褲套上身,接著將桌上的手機塞入口袋,連早餐都沒時間吃,她就一手拖著行李箱、一手拿著旅行團的團員資料,匆忙奔出家門。
手機鈴聲再次響起。
她一接起,立刻聽到熟悉的咆哮聲:「唐媛!不是要回撥?你該不會睡過頭,還沒到機場吧?」
嗯哼,孔姊真瞭解她。
唐媛伸出手指刮著臉頰,迅速坐上車。
「我在路上,快到了、快到了。」她睜眼說瞎話。
「你敢遲到,我真的會殺了你。」
她的頭皮一麻,聽到怒吼聲連忙把手機拿遠一點,歎口氣。
「孔姊,我絕對會準時到達,帶著可愛的貴婦團去韓國玩,你別緊張好嗎?」孔姊怒到聲音都分岔啦!
「你最好說話算話!上次你就差點遲到。」
「還是沒遲到啊。」她涼涼地反駁。
「為什麼就愛賭那幾秒?你心臟夠強,但我的弱到極點,再來幾次這種秒差,我肯定會暴斃。」
她吐吐舌頭,「孔姊是好人好事代表,不會這麼早上天堂的。」
「要不是你的能力好,我才不會忍受你這壞習慣一堆的丫頭……」
「孔姊,再說下去我就真的要遲到啦,不說了,回國見。」她乾脆結束通話,不理會孔又貞的咆哮。
她可是很愛惜生命,得專心開車。
唐媛將車子停在機場的停車場後,隨即直奔機場大廳,看著手錶,嘴角揚起漂亮的弧度,比預定時間還要早五分鐘!
她拿出鏡子整理儀容,瞥見有人陸續抵達,將鏡子收進包包裡,露出燦爛的笑顏。
「嗨,我是『適意旅行社』的領隊兼導遊,唐媛。」她打著招呼,接著確認他們的身份。
「領隊好啊,我是……」
見到她的笑容,幾位穿著華服的中年婦人也笑咪咪的向她報上名字。
參加此趟韓國行的團員一一報到,她開始點名、交代行前事項。
忽地,一名婦人神色慌張的跑過來,抓住她的手,嚷道:「唐小姐,我的小孩不見了!」
唐媛愣住,隨即回過神。
「先別緊張,告訴我怎麼不見的。」她語氣溫柔的安撫。
「他跟我一起去化妝室,結果我洗完手就沒看到他了,剛剛我還見到他在旁邊玩……怎麼知道一回頭他就不見了……」
唐媛看一下手中的名單,「您姓林對吧?小孩叫江勤?」
帶團帶了三年,她練就過目不忘的本領,才見過一面,立刻知道她的名字,她也記得那孩子才五歲,臉和身材都圓滾滾的。
「對。」婦人點頭。
「我們分頭去找。你在化妝室附近找,我到另一頭,這裡雖然大,但一個小孩不可能跑多遠。」
「好、好,謝謝唐小姐。」
「這是我該做的。」唐媛拍拍她的肩膀,立刻去找尋江勤。
明亮的機場大廳人來人往,且地方寬廣,一時之間不知道要從何找起。
她先跑去容易吸引小孩的便利商店,在裡頭找不到人立刻出來,接著再跑去附近的速食店,依舊沒看到江勤。
回到大廳,她有耐性地一一尋過座位底下,就怕會漏掉一處。
突然,在最後面靠近落地窗的休息區,她瞧見一個有趣的畫面,原本焦急的神情消失,不禁露出一抹笑。
五歲的小蘿蔔頭站在椅子上,兩隻肥嫩嫩的小手抓住身旁男子的領帶不時拉扯,圓潤的小臉咧嘴一笑,口水大方地滴落在男子的白色襯衫上。
唐媛挑起眉,以為男子會惱怒地甩開孩子,豈料他只是蹙著一雙好看的眉,動一動略顯僵硬的臉龐,大手輕柔拍著孩子的頭。
笑容溫暖,但──不安。
不安的原因是孩子的雙手沾滿口水,拿著一顆糖硬是要塞入他的嘴裡,粉色的糖漿抹紅那好看的唇,顯得好笑。
唐媛鬆了口氣,凝視著被孩子搞得手忙腳亂的男子。
一頭短髮整齊有型,襯托出俊朗的外貌,濃而黑的英眉此刻皺得好緊,狹長的眼眸充滿無奈,而高挺的鼻樑煞是迷人,完美的唇形上揚,像是時時刻刻都露出笑容,讓人對他毫無防備,相當有魅力。
他穿著白色襯衫,搭配黑色的西裝,一雙修長的腿包裹在西裝褲下,即使孩子踩在他的腿上,依然優雅。
江勤的口水毫不節制的滴落在他的襯衫、西裝上,昂貴的衣服頓時被糟蹋得讓她看不下去。
唐媛迅速奔上前,抱著孩子下來,連聲道歉:「先生對不起,這孩子帶給你困擾了。」
男子顯然訝異她的現身,先是一愣,不過很快回復鎮定的表情,「沒關係。」
哇!不僅長得帥,連聲音都好聽!難得一見的極品男子!唐媛眨眼,差點要吹起口哨。
仔細一瞧,總覺得他好眼熟,似乎在哪裡見過?唐媛陷入沉思,直到一聲驚天動地的哭聲喚她回神。
「哇哇哇!糖糖、糖糖……把拔、把拔、拔……」短而肥的小手朝著男子用力揮舞,一張小臉皺成一團,嚎啕大哭。
「把拔?」她看著他,察覺原本緊皺的眉皺得更緊,始終帶笑的俊顏逐漸收起笑容。
「這位太太,你該知道我不是。」
唐媛噗哧笑出來。
「我不是孩子的媽,不曉得你到底是不是。」她的笑容燦爛,語氣戲謔。
男子抬起眼,抿唇不語。看著她有耐性地哄著小孩,僵硬的臉部線條頓時柔和下來。
「小勤,別哭了,阿姨帶你去找媽咪。」
江勤聽到媽咪二字便停止哭泣,但眼睛一瞟到他,小小的身子立刻巴上他的腿,繼續大哭:「把拔、把拔……」
他瞧見她挑高眉,無奈地歎氣。「我真的不是。」
她聳肩,忙不迭地抱住江勤,「小勤,他不是把拔耶。」
「手、手錶、表、把拔……」小手指向男子左手腕的名表。把拔的手錶!
原來如此。
「小勤不哭,要乖乖,阿姨才會給你糖吃喔。」為了吸引江勤的注意,唐媛不計形象的扮起鬼臉。
兩手壓在眼角往後一拉,嘴巴還搞怪的張到最大,發出古怪的叫聲……她的鬼臉真的醜到讓人驚駭的程度。
江勤果然停止哭聲,表情似乎呆住,過沒幾秒竟然開始呵呵笑,小手還揉著她的臉頰,玩得不亦樂乎。
小孩的世界果然難以理解!男子搖搖頭,目光卻無法從唐媛身上轉移。
她年約二十歲上下,留著一頭有型的中長髮,襯出一張鵝蛋臉,一雙大眼隱含溫柔的光芒,鼻子小巧而挺,嬌艷欲滴的唇微微揚起,臉頰有可愛的酒窩。
她的長相清秀,稱不上讓人驚艷的美人,但全身散發一股神采奕奕的活力,讓身邊的人彷彿也能感受這股力量,跟著心情愉悅起來。
黑眸瞇起,他不明白看著她的笑,心頭竟能感到一股暖流竄動。
「媽咪!」江勤見到母親飛奔過來,急忙大叫。
唐媛嚇一跳,不經意對上他若有所思的眼眸,心跳快了一拍。他剛才一直用這種眼神瞅著她?一股燥熱傳遍全身,臉頰緋紅。
「呃,先生,真對不起!小勤不是故意的,你的衣服怎麼辦?」她連忙開口轉移他的注意力。
他聳肩,「無妨,我不在意。」
他的西裝的確被孩子毀了,不過即便要索賠也不是找她,從她的服裝、行頭看來,她只是領隊,跟那對母子沒關係。
唐媛趕緊道謝,隨即伸手指著嘴唇,「粉紅色的唇色很漂亮喔!」話落下,遞給他一包面紙,她立刻跟上那對母子。
他怔住,修長的手指撫著嘴唇,指尖有著糖漿的黏膩感,俊顏再次掛起笑容。
羅亞飯店是韓國六星級的知名飯店,設備一流,房間更是豪華無比。
從一整片落地窗望出去,外頭的飛雪正下個不停。
聽說是初雪。李海任走近落地窗,看著外頭被白雪覆蓋的景色。
敲門聲響起,他走向房門,打開。
「總經理,我想向您報告接下來的行程。」
「嗯。」李海任轉身坐上柔軟的沙發,修長的雙腿交疊,模樣慵懶又優雅。
走進房間的是一位年輕的男子,他是李海任的特助張傑清,比上司早一天到達韓國。
「我怕您會太累,所以將行程安排在明天,『總豐企業』的金總也認為這樣比較好,明天下午才會派人來談公事,總經理可以趁今天好好休息。」
李海任是「越界建築」的總經理。
越界建築可是在業界中鼎鼎有名的公司,財力雄厚,股價持續高揚,是個金雞母。
能夠在這大企業中擔任要職,李海任的實力不需多說,年僅二十七歲就掌管公司重要的經營決策,工作能力一流,董事長十分信任他。
他是業界中令人忌憚的人,作風大膽、行事果決。
當他揚起一貫的溫柔笑容就是他要攻擊的時候,趁人放鬆戒備,一口氣吞噬對方,靠著高超的交際手腕、經商頭腦,帶領越界建築爬上高峰。
這次來到韓國,是想和總豐企業合作,由於是重要的合作案,李海任才會親自出馬。
「嗯,我知道了。」李海任翻閱手中的資料,漫不經心地回答。
張傑清忽然想到一件事,「總經理,剛才我收到消息,少爺住院了。」
翻閱的動作一頓,李海任抬起眼,「平樂的病又發作了?」
「是,幸好經過治療,病情已經穩定下來了,請總經理別擔心。」張傑清知道他在意邵平樂,有關邵平樂的大小事都會立即告訴他。
邵平樂是越界建築董事長的兒子。在越界工作的人都知道,邵平樂從小體弱多病,患有心臟方面的疾病。
他是董事長的獨子,是邵氏家族的希望,所有人將他捧在手心,無論花費多少錢都要保住他的命。
聽說原本邵平樂活不過十八歲,如今他已二十六歲,可想而知邵家是花了多少錢與心力在照顧他。
也因為受到眾人的寵愛,邵平樂的性子任性、蠻橫,頗讓人頭痛。大家都避之唯恐不及,只有李海任不以為意,即便被他嘲弄、譏笑,還是將他視為弟弟保護。
張傑清看過李海任和邵平樂的相處方式,邵平樂待他如下人,竭盡所能使喚他、瞧不起他,但李海任完全不介意。他實在是替李海任打抱不平,卻無可奈何。
據說,李海任是董事長為了讓邵平樂有個玩伴而收養的孩子,沒有人知道他的出身背景,想必是董事長刻意隱瞞,不知是想保護李海任,還是想讓他永遠效忠邵家,才會將有關他身世的線索全數抹去,以防他的家人找上門。
總之,李海任和邵家的關係很複雜。
董事長信任他,的確將他當兒子看待,可邵家少爺厭惡他,所以他在邵家的地位很尷尬。
張傑清想過,若他是李海任,才不會忍受邵平樂的欺壓,早就脫離邵家獨自創業了。
不過也許是這種忍讓的性子,才會讓李海任從一個養子爬到越界建築的總經理位置,他的氣度是很難有人學習得來。
「是嗎?」李海任沉吟,心想回國要去探望邵平樂。
「您別擔心,我會隨時打電話詢問少爺的情況,若有什麼狀況會立刻告訴您的。」
他點頭,「麻煩你了。」
「這是我應該做的。」張傑清微笑,看著玻璃窗外的雪花,提議道:「總經理,這附近有滑雪場,反正明天才要工作,要不要去滑雪放鬆心情?」
「我會考慮看看。」
「那我不打擾您了。」張傑清說完,離開房間。
李海任站起身,雙手插入西裝褲的口袋,低頭瞥見襯衫上的粉色污漬,腦海浮現那名女領隊哄著小孩的畫面,唇角噙著一抹溫柔的笑。
很少有機會遇上初雪……他決定暫時拋開公事,去滑雪放鬆身心。
白茫茫的一片,光看就讓唐媛的心情愉悅。
先前唐媛和旅行團的團員們一下飛機,隨即來到羅亞飯店,正式旅行是明天才開始,目前是各自的休息時間。
在確定團員們都安然無恙,也各自展開活動之後,唐媛便跑來飯店附設的滑雪場,嘗試之前就想玩的滑雪。
她身穿滑雪衣,眼戴護目鏡,戴著手套的手握著滑雪桿,兩腳分別踩在細細長長的滑雪板上。
盯著面前的滑雪道,她感到興奮。第一次玩,她雖然有些害怕,還是勇敢踏出第一步。
當滑雪板滑動時,聽見颯颯的風聲,接著她的兩腳無法控制地劈開。
「走開、走開!」她用韓文吼道,一群人嚇得閃躲,但她不懂操縱滑雪桿,只能胡亂揮動。
她以為自己的運動神經發達,應該很快就上手,豈料這想法大錯特錯。
唉,她應該請教練的,怎會對自己這麼有自信呢?等下肯定會摔得鼻青臉腫。
飛快的速度讓唐媛閉上眼睛,已經做好狠狠摔倒在地的心理準備,沒想到腰間突然被人摟住,腳下的滑雪板立刻停住,來不及反應的她往後倒,跌入溫暖的懷中。
「啊!」她驚呼一聲,急忙轉過頭,瞧見一張被護目鏡遮住大半的容顏。
是男人!
「不好意思。」她發現自己趴在他身上,慌張地跳開。
男子拿下護目鏡,露出俊顏,微皺起眉。雖然一閃而逝,不過他發現她瞧見他時,眼神閃過一抹恐懼。
「沒事吧?」他有這麼可怕?俊臉一沉。
她睜大眼眸,臉上充滿訝異,衝口道:「江勤爸爸!」她說的是中文。
男子先愣一下,隨即苦笑。「能用這種方式讓你記住我,該說好還是不好呢?」
「不、不是這樣。」唐媛小臉通紅,用力揮手,尷尬地說:「我知道你是誰,越界建築的總經理,李海任。」
在飛機上她看見商業雜誌,立刻想起來他是何人。
平時她對企業人士沒研究,只偶爾在新聞上看過,自然對他的印象模糊。不過看完雜誌上的報導,她知道他很厲害,加上自己的超強記憶,對他這號人物想忘也忘不了。
李海任聳肩,省去自我介紹的麻煩,優雅地站起身,伸手拍拍身上的雪。
「李先生,剛才真是謝謝你了,若不是你及時拉我一把,我恐怕會摔得很慘!」她吐舌,一臉感激。
他淡淡一笑,「不客氣,沒摔到就好。」
他一來到這滑雪場,她的身影隨即映入眼簾。
從沒想過會再遇上她……對她的印象深刻,目光總是不自覺地飄到她身上。
見她自信滿滿的樣子,以為是滑雪高手,結果下一秒就破功!
她的尖叫讓他皺眉,橫衝直撞的滑雪方式更讓他的心跳加速,馬上追上她,想也沒想抱住她,下意識護著她。
「那你呢?剛才當我的墊背,屁股不疼嗎?」唐媛漂亮的大眼往他的臀看去,不知怎地,突覺口乾舌燥。
他穿西裝的模樣躍現腦海,加上剛才雙手碰觸的結實胸膛,不用想也知道他的身材一定很好。
「被你這樣盯著看,確實有點疼。」發現她毫不掩飾的熾熱眼神,李海任搖頭失笑,很想拿鏡子讓她看看自己的模樣,活脫脫是個色女。
她不是第一個對他露出大膽眼神的女人,卻是第一個讓他不反感,還覺得有趣。
「哈哈,我看了什麼?」她裝傻,連忙轉移視線,東張西望,掩飾自己的臉紅。「平時很自製的,不知道為什麼,你身上好像散發一種訊號,喊著:看我、看我!我的眼睛才會一直飄到你身上……沒辦法,人都喜歡美好的事物,難得遇上極品男,不看白不看。」
也許是太冷,腦袋被凍僵,嘴巴也不聽使喚,原本放在心底的話竟然說出口,瞥見他戲謔的笑容,她急忙摀住嘴巴。
這下不僅臉紅,連耳根子都紅得像辣椒。
她低頭瞪著雪地,手上的滑雪桿不停戳著,妄想能戳出個洞好埋了自己。
「看我、看我?」他揚眉,「真好奇領隊小姐是從哪裡聽到的?我也想聽聽看,能告訴我嗎?」
唐媛張大嘴,羞得無地自容,支吾半天,驟然垮下肩膀。「好,下次聽到會告訴你,那時候你可要仔細聽喔,因為很小聲,一不注意就消失了。」
她自暴自棄的模樣惹得李海任開懷大笑。「會的,領隊小姐的心腸真好。」
「我善良嘛,獨樂樂不如眾樂樂,一起見證奇蹟也不錯。」唉,她的形象都毀於一旦了。「對了,我叫唐媛,領隊小姐聽起來很彆扭。」
反正都是可以共享「秘密」的關係,叫名字比較親切。
「唐媛……」他反覆念著,有預感這個名字會存在他的心底。
「李先生。」臉都丟大了,她不在乎在他面前出糗啦。「看你滑雪的姿勢很專業,我想請你教我滑雪!」
他點頭,「沒問題,我教你。」
這是他第一次主動想親近一個人,而且是毫無利益企圖,敞開心扉的靠近她。
「謝謝。」唐媛笑容燦爛,開心地手舞足蹈。
真是單純的笑容。從懂事以來他就活在爾虞我詐的世界,已經好久沒看到如此純粹的笑,他竟然在她臉上發現這種暖入心頭的笑靨。
李海任勾起嘴角,也露出沒有防備、純粹的笑容。
唐媛愣愣地瞧著他,忽然心跳加速,莫名的悸動佔據內心。
現在才知道男人的笑容可以這麼無邪啊!
「那邊人比較少,去那邊好嗎?」
「喔,好!教練說什麼就是什麼。」她回過神,跟在他的身後,心情愉悅。
他們來到另一側的雪地滑雪,李海任很有耐性,仔細地教著她滑雪的動作,而她也學得很快,沒多久就能上手。
「哇!好棒喔!」當滑雪成功,唐媛樂得像飛上天,轉圈圈跳起舞慶祝。
兩人玩得很開心,直到天逐漸變黑才依依不捨地坐上纜車回去。
一下纜車,唐媛提議要去附近的咖啡廳,然後買了兩杯咖啡,一杯遞給他,「這杯咖啡我請客。」
他接過咖啡,「謝謝。」
「這是教練該得到的報酬。」
他挑起眉,「報酬只有一杯咖啡?」
她轉轉眼珠子,乾笑幾聲。
「嗯,當然不止……好啦,想吃什麼我請客。」好歹他也教她不少滑雪技巧,只請咖啡確實說不過去,不如狠下心大方一點羅。
「開玩笑的。」
「不,我真的要請客。」她急忙道。
李海任盯著眼前這張蒼白的小臉,開口:「先別說這個,我看你穿得很少,不冷嗎?」她的身子還發抖呢。
唐媛歪著頭,小手捧著熱呼呼的咖啡。
「一開始不會覺得冷,可能滑雪之後有流汗,現在風一吹才覺得冷。」她微笑,吸吸鼻子。「沒關係,還有咖啡啊!」
「真的沒關係?」他皺眉,想脫下身上的長衣外套卻被她阻止。
「哎呀,我說不用!」她搖頭婉拒。「脫下來給我穿,你不冷嗎?等下就要回飯店,現在喝咖啡暖暖身子就行了。」
「你開車過來的?」
「嗯。」
有開車倒還好。「住羅亞?」
「對啊!」她的眼睛一亮,「這次我帶的是貴婦團,住的飯店才會這麼高級,帶這種團就是有好處。」
「你當領隊幾年了?」
「三年。」
三年?她看起來才二十歲。
「你幾歲?」話一出口,發現不禮貌,李海任連忙改口:「抱歉,你可以不用回答。」
「這有什麼好抱歉?」她張大眼,「上流社會不會問這種問題?」
他怔住,隨即失笑。「確實不會。」
「放心,我沒這麼多禁忌。」她聳肩,又說:「我二十六歲,大學畢業就入行,一路走來挺順遂的,能夠做自己喜歡的工作是件幸福的事。」
她的神情很知足,他不禁點頭。「嗯。」
「我……哈啾!」她的話來不及說出口,便朝著他的俊臉打噴嚏,「對、對……哈啾、哈啾……」
噴嚏打個沒完沒了,鼻子還流出鼻涕,更讓她尷尬的是她的口水、鼻涕全噴在他的臉上、衣上。
「我……」想死啊!她雙手摀住口鼻,朝他直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從來沒有女人敢在李海任的面前毫無形象的流著鼻涕,朝他的臉打噴嚏,唐媛果然是讓他印象深刻的女人。
他一手從口袋拿出面紙給她,一手掏出手帕擦自己的臉,以及外套上的透明液體……他皺起眉,不願去想那是一坨鼻涕。
唐媛急忙用面紙擦著鼻水,瞪著他的舉動,很想就此昏倒,假裝這是一場夢,可惜冷颼颼的天氣提醒她,這是殘酷的事實!
「李先生,我會負責的。」
李海任抬起眼,似笑非笑的說:「難得有女人跟我說要對我負責,很特別的經驗。」
「呵,是很特別,我也是啊,難得會對一個男人說出負責這兩個字……」她苦笑。
「真的想負責嗎?」
唐媛眨眨眼,看著逐漸湊近的俊顏,小臉通紅。
「呃,我可以反悔嗎?」他到底是怎樣的男人?一下子笑得好溫善,一下子笑得好邪惡。
他的唇角一勾,「很可惜,不行。」
「那個……」她一臉尷尬。
「唐小姐,你可是欠我一次。」
她盯著他富有魅力的笑顏,心跳加速。她是不是把自己推入陷阱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