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門血痕 正文 第四十五章
    伊麗莎白·威廉太太。

    伊麗莎白簡直無法相信,這整件事猶如夢境般虛幻,仿佛少女時代最綺麗的夢想居然成真了。

    伊麗莎白還記得,她一次又一次寫在作業簿上的字:“伊麗莎白·威廉太太……伊麗莎白·威廉太太。”她低頭看了一眼手上的結婚戒指。

    裡斯說:

    “你在笑什麼?”

    他坐在洛氏企業專用的波音七○七型豪華客機的一張椅子上,挨著伊麗莎白。

    他們目前的位置是在大西洋上空三萬五千英尺的高空,一邊品嘗意大利魚子醬,一邊飲用冰鎮的多姆·佩裡尼翁酒。這好比一出《甜蜜的生活》版畫的場景,因此伊麗莎白大聲笑了出來。

    裡斯微笑著說:

    “我說了什麼嗎?”

    伊麗莎白搖搖頭。她看著他,深深為他那股攝人的魅力所激動。他們兩人已經結為正式的夫妻了。

    “我只是覺得很快樂。”

    他怎麼可能知道呢?她怎能說服他,並且告訴他說這個婚姻是幸福的?他永遠也不會懂的。因為對裡斯而言,這並不是一樁良緣,而是事業上需要。但是,她卻深愛著裡斯。對伊麗莎白而言,裡斯一直都是她的最愛。她想跟他白頭偕老,為他生幾個孩子,全心全意地愛著他、擁著他。

    伊麗莎白再看了裡斯一眼,苦澀的想著眼前該解決的一個小問題。

    我要設法讓他愛上我。

    她心中暗想。

    伊麗莎白在和尤利烏斯·巴特魯特會面的那天下午,就主動向裡斯求婚了。和銀行股東開過會後,伊麗莎白仔細梳理秀發,走進裡斯的辦公室,深深吸了一口氣說道:

    “裡斯——你願意娶我嗎?”

    她看見了他臉上那種驚訝的表情,在他開口回答之前,伊麗莎白故作鎮定,並且故意很冷漠地對他說:

    “這只是一項單純的商業協議。如果你願意接任洛氏企業總裁的職位,銀行方面就可能答應讓我們多寬限幾天。所以,唯一的辦法就是——”

    伊麗莎白害怕得聲音都啞了,但是她仍然繼續說道:

    “就是娶洛菲家的女兒,而我——我是目前唯一的人選。”

    她覺得臉上發燙,她根本不敢正視他。

    “這當然不是真正的婚姻。”

    伊麗莎白接著說:

    “意思就是說——我是說——你可以自由——隨你的高興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

    他只是看著她,也不搭腔。伊麗莎白希望他能開口說話,什麼都行。

    “裡斯——”

    “抱歉。我只是嚇了一跳。”他微笑著說,“一個男人並不是每天都能遇到漂亮女孩向他求婚的。”

    他微笑著,試著不去傷害她的心。對不起,伊麗莎白,但是——

    “一言為定。”

    裡斯接受了。

    剎那間,伊麗莎白覺得如釋重負。她一直到現在才領悟到這件事對她的重要性。現在,她已經搶得查出真凶的時間了。只要她和裡斯同心協力,必定能查出誰是幕後凶手。除此之外,她還必須跟他講明一件事。

    “你將成為公司的總裁。”她說,“但是控股大權還是操縱在我的手裡。”

    裡斯皺起了眉頭:

    “如果我接掌公司——”

    “我一定會讓你當上總裁。”

    她再次向他保證。

    “但是控股的權利——”

    “仍舊在我的名下。我要確定股票不會落到外人手中。”

    “我懂了。”

    她可以感覺到他並不贊同這項提議。她曾想過要把決定告訴他,她也曾想過要讓公司股票上市,董事們可以各自處理自己的股份。但是,只要裡斯當上總裁,伊麗莎白就不怕那些野心勃勃的外來者會吞掉公司的股份。

    然而,在查出內賊之前,伊麗莎白還不能宣布這項決定。她真的很想把一切全都告訴裡斯,無奈時機尚未成熟。所以她只對他說道:

    “除了股權之外,公司的一切由你全權處理。”

    裡斯站起身來,靜靜打量她好一會兒,這才開口說道:

    “你想在什麼時候結婚?”

    “愈快愈好。”

    ※※※

    除了安娜和瓦爾特因病無法到場之外,洛菲家族的人都到蘇黎世來參加婚禮了。亞歷克帶了維維安,埃萊娜和夏爾以及西蒙內塔和伊沃夫婦都來了。

    他們似乎都替伊麗莎白感到高興,然而伊麗莎白覺得這些都是裝出來的,這一切都是在演戲。她並不是正式結婚,只不過是談成了一樁生意。

    亞歷克抱著她說:

    “你知道我衷心希望你幸福。”

    “我知道,亞歷克。謝謝你。”

    伊麗莎白笑著回答。

    伊沃看來神采飛揚,他向伊麗莎白致意:

    “哦!我最最親愛的!‘尋得財富是乞丐們的夢想,覓得真愛則是皇室的願望。’你聽過這句話嗎?”

    伊麗莎白說:

    “這句話是誰說的?”

    “我。”伊沃笑著說,“我希望裡斯知道他是全天下最幸運的男人。”

    “我會提醒他的。”

    伊麗莎白輕聲回答。

    埃萊娜把她拉到一旁。

    “你的決定真是讓人驚訝,我的小親親。我怎麼一點兒都不知道你和裡斯的事?可不可以告訴我是怎麼發生的呀?”

    “這也是最近的事。”

    埃萊娜用精明、冷酷的眼神打量她。

    “是的,一定是如此。”

    說完轉身就走開。

    婚禮舉行之後,接著就在包拉克飯店舉行宴會。

    表面上看來是一片喜氣洋洋、充滿歡樂,然而伊麗莎白卻可以感覺得到一股隱藏在背後的洶湧暗潮。

    有一個邪惡的人就在這間大廳裡,就像一道最可怕的詛咒一般,不知道要附到誰的身上去。她只知道,在他們之中有一個人恨她入骨。在她內心深處,她可以感受到這股恨意。然而,當她環視四周時,看到的卻是一張張笑容可掬的面孔。

    夏爾向她舉杯祝福……

    前幾天收到了實驗室爆炸案的報告,炸藥就是巴黎市郊洛氏企業分廠制造的。

    她突然想起這件事。

    伊沃,臉上掛著快樂的微笑……

    那個企圖卷款逃離意大利的政治家是被別人陷害的。有人給海關人員通風報信——那個人就是伊沃·帕拉齊。

    她又想起了這件事。

    亞歷克?還是瓦爾特?

    伊麗莎白心中懷疑。

    ※※※

    次日早晨,洛氏企業舉行董事會。會上一致通過任命裡斯·威廉為繼任總裁,同時也是洛氏企業的最高執行人。夏爾道出了每個人心中的疑問:

    “現在公司由你接手,我們可以把股票賣掉了嗎?”

    伊麗莎白感覺得到,房裡彌漫著一股緊張和不安的氣氛。

    “控股權在伊麗莎白手裡。”裡斯說,“她才能決定這件事。”

    每個人都轉過頭去看著伊麗莎白。

    “我們公司的股票不公開上市。”

    伊麗莎白說。

    ※※※

    當伊麗莎白和裡斯獨處時,他說:

    “到裡約去度蜜月好嗎?”

    伊麗莎白看著他,整顆心怦怦跳。他立刻把她拉回現實裡。

    “裡約的負責人吵著要辭職。如果他真的離職了,會造成公司相當大的損失。我打算明天飛到裡約把事情擺平。我想,如果不帶我的新婚妻子同行,別人看來會很奇怪的。”

    伊麗莎白點頭說道:

    “是的,沒錯。”

    她告訴自己:你這個笨蛋!這是你出的計策,你自己的安排,並不是真正的婚姻。你無權要求裡斯什麼。

    但是,一個聲音仍然在她心底悄悄響起,它說:

    誰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麼事呢?……一切只有老天爺才知道!

    ※※※

    當他們抵達加萊昂機場的時候,天氣出人意料的暖和,伊麗莎白這才察覺到裡約現在正值夏天。

    一輛賓士六○○正在等候他們。司機是個黝黑瘦長的年輕人,年約三十。當他們坐進車裡時,裡斯問他:

    “路易斯呢?”

    司機回答:

    “路易斯病了。威廉先生。現在是由我負責載送您和夫人。”

    “請轉告路易斯,說我希望他早日康復。”

    司機從後視鏡看了一眼,說道:

    “好的。”

    半個鍾頭之後,他們已經來到一座海上浴場附近,沿著鋪滿彩色瓷磚的大道前進,旁邊就是著名的科帕卡納那海灘,一副南國風情的景色。

    他們在蘇加洛阿芙飯店前停車,不一會兒,行李也送達了。

    他們進入一間寬敞的套房,總共有四間臥室、一間漂亮的起居室、一間廚房,還有一座可以俯瞰夏日海灣的大陽台。套房裡處處點綴著用銀瓶盛裝的鮮花,另外還有香檳、威士忌和好幾盒巧克力糖。

    飯店經理親自送他們到套房。

    “如果有任何需要我們服務的地方——任何事都可以——我本人二十四小時待命。”

    他欠一欠身,退了出去。

    “他們真是親切。”

    伊麗莎白說。

    裡斯笑著應道:

    “本來就該如此,這家飯店是你的呀!”

    伊麗莎白臉都紅了。

    “哦?我——我不知道。”

    “餓了嗎?”

    “我——不,謝謝。”

    伊麗莎白回答。

    “要來點酒嗎?”

    “好的,謝謝你。”

    她的聲音連自己聽起來都覺得生硬、不自然。她不知該如何自處,或是該期待些什麼。突然間,裡斯變得好陌生,她開始擔心起他們現在正獨處於蜜月套房裡,而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不久將是就寢時間了。

    她看著裡斯很熟練的打開香檳。不管做什麼事,他總是如此靈巧,他是一個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麼,以及如何達到目的的男人。

    他要的究竟是什麼?

    裡斯遞了一杯香檳給伊麗莎白,舉起杯子向她敬酒:

    “祝我們有好的開始。”

    “祝我們有好的開始。”

    伊麗莎白囁嚅著。

    希望也能有美好的結局。

    她無聲說著。

    他們就這樣品嘗杯中的香檳。

    我們是不是應該照例把杯子摔進壁爐裡?伊麗莎白心想,這是慶祝的儀式。

    她把剩下的香檳一飲而盡。

    他們在裡約度蜜月。她渴望擁有裡斯;不僅是在此時此刻,而是永遠。

    電話鈴響了。裡斯拿起聽筒,簡單回了幾句。當他說完之後,他對伊麗莎白說道:

    “已經很晚了,你要不要上床休息?”

    伊麗莎白覺得“床”這個字眼聽來分外醒目。

    “好。”

    她輕聲回答。

    她轉身走進房裡,招待員已經把行李放在裡面了。房間正中央有一張大型雙人床。

    女招待員已經整理完行李,床也鋪好了。一邊放著伊麗莎白的絲質睡衣,另一邊是男用的藍色睡袍。當她脫掉衣服時,她走進滿是鏡子的大穿衣間,仔細地把妝卸掉。也把一條土耳其毛巾圍在頭上,走進浴室裡淋浴,徐徐沖洗著身體,讓自己感受滑潤的熱水流過胸前、小腹和股間,那種溫暖的感覺,就像是被濕潤的手指撫摩一般。

    她一直試著不去想裡斯,但似乎是白費力氣了。她想象著依偎在他懷裡,以及他靠在自己身上的那種感覺。

    她嫁給裡斯究竟是為了拯救公司,還是拿來當做得到他的借口?

    答案很清楚——她胸中燃燒著熾熱的情火,強烈的欲念侵蝕著她。

    從十五歲起,她就一直期待這一刻的來臨。這幾年來,她雖然不甚清楚自己的渴望,但是現在一旦時機到來,這才發現她是如此的饑渴。

    她走出浴室,用溫暖的十毛巾擦干身體,穿上絲質長袍,讓秀發自然披在肩上,然後鑽進被窩裡。她躺在床上等著,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她的心跳愈來愈快。突然聽到一個聲音,她往外看去。裡斯就站在門口,穿戴整齊。

    “我現在要出去。”

    他說。

    伊麗莎白坐起來。

    “你——你要去哪兒?”

    “生意上的問題。我必須馬上去處理。”

    說完,他轉身離開。

    伊麗莎白徹夜未眠,在床上翻來覆去的,心裡百感交集,並且還告訴自己,要對裡斯接受協議這件事心懷感激。但是她一方面又覺得自己的舉止太過愚蠢,同時也為裡斯的冷漠而忿忿不平。

    裡斯回來時天已經亮了。

    他的腳步聲是往房間來的,伊麗莎白閉上眼睛裝睡。當他走到床邊時,她感覺得到裡斯的呼吸聲。他站在原地,靜靜地看了她好一會兒。

    之後,他轉身走進另一個房間。

    又過了幾分鍾,伊麗莎白便真的睡著了。

    ※※※

    他們在陽台一起吃早餐。裡斯心情很好,一直說個不停。他告訴她這個城市在嘉年華會時的種種盛況,但他絕口不提昨晚的行蹤、伊麗莎白也沒問他。伊麗莎白注意到今天的服務員換人了,她並沒有多想,也沒注意到那些異於常態,一直在套房裡進進出出的女招待員。

    ※※※

    伊麗莎白和裡斯坐在浴氏企業裡約分公司的經理辦公室內,分公司位於裡約近郊,經理是一名叫羅伯·托馬斯的中年人,一張青蛙似的臉上,一直揮汗如雨。

    他正試圖說服裡斯:

    “您必須了解實際情形,我對洛氏企業比對我的家人還親。我以公司為家,我離開這裡就像離開家一樣,我的心也會隨之破碎。我實在很想留下來,這是我畢生最大的願望。”

    他停下來擦擦額頭,接著又繼續說道:

    “但是,另外一家公司願意出更高的價錢請我過去,我還得替妻兒和岳母著想,您能了解我的處境嗎?”

    裡斯往後傾,把腿伸長,低頭說道:

    “當然了,羅伯。我知道洛氏企業對你意義非比尋常。你在公司已有好幾年了。然而,一個男人必須要對家庭負責任。”

    “謝謝您。”托馬斯感激地說道:“我就知道我能信賴您,裡斯。”

    “那你跟公司的契約怎麼處理呢?”

    托馬斯聳聳肩,狀似輕松地回答:

    “那只是一張紙,撕掉就成了,對嗎?如果一個人的內心不快樂,訂契約也沒有用。”

    裡斯點點頭:

    “這就是我專程來此的原因。我要讓你的內心感到快樂。”

    托馬斯歎了一口氣:

    “哎!可惜為時已晚,我已經決定另謀高就了。”

    “那家公司知道你將要坐牢嗎?”

    裡斯漫不經心地說。

    托馬斯瞪著他:

    “坐牢?”

    裡斯說:

    “美國政府最近公布從事海外貿易的公司,在過去十年來行賄的名單。很不幸的,你涉嫌重大,羅伯。你觸犯了本地的法律。我們原本想保護你的——畢竟你是洛氏企業大家庭裡忠心耿耿的一分子——然而你要離開我們了,我們也沒有理由那麼做,不是嗎?”

    羅伯的臉色剎時變換著各種顏色。

    “但——但是,我是為了公司才這麼做的呀!”他表示抗議,“我只是服從命令啊!”

    裡斯頗為同情地點點頭,並說道:

    “當然,你可以在受審時提出來呀!”

    說完,裡斯站起來對伊麗莎白說:

    “我們得准備回瑞士了。”

    “等一下!”羅伯喊著,“你不能丟下我一走了之啊!”

    裡斯說:

    “你大概搞錯了吧?要走的人是你。”

    托馬斯又在擦拭額頭上的汗水了,他的嘴唇不住地顫抖。他走到窗戶旁,向外眺望。室內一片靜默。最後,他連頭都沒有轉過來說道:

    “如果我留下來——您們會保住我嗎?”

    “我們會盡一切可能。”

    裡斯向他保證。

    ※※※

    步出公司大樓,他們坐進賓士六○○,又瘦又黑的司機開車送他們回城裡去。

    “你這是敲詐。”

    伊麗莎白說。

    裡斯點點頭:

    “我們不能失去他。他要投靠到我們的敵人陣營。他知道太多公司裡的事了。他會把我們給出賣的。”

    伊麗莎白望著裡斯,心裡暗想:我實在還不太了解這個男人。

    ※※※

    當晚,他們來到米蘭德餐廳用餐,裡斯是那麼迷人,風度翩翩,那麼的出眾,伊麗莎白知道,他一直用華麗的詞匯掩飾自我,讓人摸不透他真正的感受。當他們用完餐時,已經是午夜時分了。

    伊麗莎白想跟他獨處,想跟他回飯店去。然而裡斯卻說:

    “我帶你去見識一下裡約的夜生活。”

    他們到夜總會。

    似乎每個地方的人都認識裡斯。無論走到哪裡,他總是成為眾人注目的焦點,風靡了在場的每一個人。有人邀他們一起入座,接著,其他人也開始加入他們這一桌。伊麗莎白和裡斯一刻也閒不下來。

    伊麗莎白覺得裡斯似乎是故意如此的,他利用別人來阻擋伊麗莎白。以前,他們還只是朋友,而現在他們已經變成了——什麼呢?伊麗莎白知道他們之間有一道無形的蕃籬。他究竟在怕些什麼?理由何在?

    到了第四家俱樂部,又有一群人加入了裡斯朋友的那桌閒聊。伊麗莎白已經受夠了。她打斷裡斯和一個可愛的西班牙裔女郎的談話:

    “我還沒有機會跟我先生共舞,我想你一定不會介意吧?”

    裡斯很驚訝地看著他,然後站起來。

    “恐怕我無法拒絕我新娘的邀請。”

    他輕聲向朋友們解釋。

    他扶著伊麗莎白的手臂,領她到舞池,她的身件很僵硬。

    裡斯看著她的臉龐說道:

    “你在生氣。”

    他說得對,她是在生自己的氣。她自己訂下了游戲規則,卻為裡斯的嚴格遵守而嘔氣。但是事情似乎沒那麼簡單。

    真是搞不懂裡斯究竟在想些什麼。他信守諾言,難道是出自他的榮譽感嗎?還是單純的因為他不能接受她?她一定得弄個明白。

    就在這個時候,裡斯說話了:

    “我替那些朋友向你賠不是。我們跟他們有生意上的往來。總有一天,他們會幫得上我們的,所以我也不得不應酬一下。”

    這麼說來,他也能體會到她的感覺了?她感受到他的臂膀,還有他那靠在自己身上的軀體重量。

    感覺真好!

    她心想。

    她對裡斯的一切都滿意。他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她清楚得很。但是,他知道她是多麼想得到他嗎?

    伊麗莎白的自尊不容許自己投降,他絕對能感受到她的情意。

    伊麗莎白閉上雙眼,依偎在他身上。

    時間仿佛靜止一般,世界上只剩下他們兩人,還有輕柔的音樂和這份奇妙的感受。在裡斯的懷裡,她可以一直舞到永遠。她放松心情,把身體靠在他身上,突然間,她感覺到他身體的某一部位變硬了。她張開眼睛,仰望著他,他那種眼神是她以前從來沒有看過的,帶著一種迫切、渴望,也映出了她自己相同的感受。

    他開口了。聲音聽起是沙啞的。

    他說:“我們回飯店去吧!”

    伊麗莎白剎時說不出話來。

    當他幫她披上外套時,他的手指觸及之處引起了一陣電流般的灼熱感。

    他們坐在轎車後座,各據一方,深怕碰觸到對方。她感覺回到飯店的這段路程是如此的漫長,她簡直無法再等待下去了。

    當房門關上的那一刻,他們緊緊相擁,一陣狂野的饑渴,如浪潮般籠罩了他們。她躺在他懷裡,他胸中燃燒著她無法了解的狂熱。

    他抱起她走入臥房。他們迫不及待的寬衣解帶。

    我們真像小孩。伊麗莎白心想,真不明白裡斯這段時間是怎麼熬過來的。

    不過這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們裸體相對、緊緊相擁,還有裡斯的身軀緊靠著她的那種美好感受。他們上床,彼此探索,伊麗莎白溫柔的掙脫他的懷抱,開始親吻他。她的舌尖滑過他堅實的身體,她的雙唇吻著他,感受著他溫柔又堅挺的結實肌肉。他的雙手覆在她的臂上,將她翻轉過來;他的唇吻遍她的全身,輕柔吸吮著那股蜜般的香甜。等到彼此再也無法消受的那一刻,他們便合二為一。

    他輕柔回旋著;她也開始配合他的節奏。他們的節奏就像宇宙間萬物生息的韻律——那件事物好像運轉得愈來愈快,最後仿佛脫離了控制,彼此的狂喜如銀河星雲爆裂一般激動……他們就要沖上巔峰了……

    此刻,地球再度恢復靜謐與安詳。

    他們躺著,緊緊相擁,伊麗莎白心中充滿幸福地想著:

    伊麗莎·威廉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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