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事會成員聚集在討論室桌邊,呷著咖啡,吃著百吉餅和奶酪,等待萊斯麗。
她到了,隨意地說:「對不起,女士們,先生們,讓你們久等了,亨利致以他的問候。」
自從萊斯麗出席了第一次懂事會議以後,情況已有所轉變。那時,懂事會故意怠慢她,把她視為干涉他人事務者。不過,漸漸地,正如萊斯麗獲悉了很多對業務有價值的建議一樣,她也贏得了他們的尊重。現在,會議開始之前,萊斯麗轉向艾米,她正在為眾人侍候咖啡。「艾米,我希望你在會議上待著。」
艾米驚奇地看著她:「我怕我的速記不是很好,錢伯斯夫人,辛西婭能更好地做這一——」
「我不是要你做會議詳細備忘錄,只需對我們最後通過的,凡是決議的,做一個記錄就行。」
「是,夫人,」艾米拿起一個筆記本和鋼筆,坐到靠牆的椅子上。
萊斯麗轉身面對著懂事會:「我們有個問題,我們同印刷工人聯盟的合同差不多到期了。現在,已經持續談判了三個月,可還是沒能達成一致。我們不得不做一次決議,並必須盡快做出。你們都看過我送給你們的報告了,我想要你們的意見。」
她看著吉恩。奧氏博尼,本地訴訟公司的合夥人。
「如果你問我,萊斯麗,我認為,他們得到的真他媽的太多了。現在給了他們他們想要的,明天,他們將會想要得更多。」
萊斯麗點點頭,又看著本地部門商店的業主亞倫。拽克瑟:「亞倫?」
「我不得不同意,有許多任閒職的該下地獄的人存在,如果我們給他們一些事做,我們將會收穫一些回報。依我看,我們能承受罷工,而他們不能。」
來自其他人的評論相似。
萊斯麗說:「我不得不同你們都有分歧。」他們吃驚地看著她。「我想,我們應該讓他們得到他們想要的。」
「那是發瘋。」
「他們會把報紙斷送掉。」
「不會有任何辦法讓他們停下來了。」
「你不能對他們屈服。」
萊斯麗讓他們說。等他們都講完了,她平靜地說:「喬。瑞雷是個公正的人,他堅信他在為誰說話。」
靠牆坐著的艾米吃驚地追隨著討論。
一個婦女大聲說:「你令我驚訝,萊斯麗,你正站在他的立場。」
「我不談任何人的立場,我只認為,我們必須合理地對待這件事。總之,這還不是我的決定,我們來表決吧。」她轉身看著艾米:「這個我要你放進記錄裡。」
「是,夫人。」
萊斯麗轉回人群:「所有反對聯盟需求的,舉起你的手。」有十一隻手伸到空中。「我也投票,把這一票記進去,其餘的委員沒有投票,接受聯盟需求。」
艾米在她的筆記本上寫著,臉上現出深思而費解的神情。
萊斯麗說:「喔,那就這樣,」她站起身:「如果沒有更多的事……」
其他人也站起來。
「謝謝你們都來了,」她看著他們離開,然後,轉向艾米:「你去打出定稿,行嗎?」
「馬上,錢伯斯夫人。」
萊斯麗走回她的辦公室。
電話短促地響了一陣。
「是瑞雷先生,在一線,」艾米說。
萊斯麗拿起電話:「喂。」
「是喬。瑞雷。我就想謝謝你,對你試圖要做的。」
萊斯麗說:「我不明白……」
「董事會議,我聽到所發生的事了。」
萊斯麗說:「我很吃驚哎,瑞雷先生,那是一個保密會議。」
喬。瑞雷咯咯笑起來:「那我們就明說吧,我有朋友在底下。總之,我認為,你試圖在做的很偉大。唉,不工作太糟了。」
接著一段短暫的沉默以後,萊斯麗不緊不慢地說:「瑞雷先生……那,如果我能促成工作呢?」
「你的意思是什麼?」
「我有個主意,我不想在電話上討論。我們可以在某處見見面嗎……謹慎一點地?」
停頓了一會兒:「當然可以。你有意到哪裡?」
「某處我們兩個都不會有人認識的地方吧。」
「在『金盃』怎麼樣?」
「好。一小時後我會到那兒。」
「那麼再見。」
「金盃」是個聲名狼籍的咖啡屋,在菲尼克斯破舊的路段上,靠近鐵路線,在警察警告遊客遠離的區域。萊斯麗走進來時,喬。瑞雷正坐在角落的一個攤位等著。看見她靠近,他站起來。
「謝謝你先到了,」萊斯麗說。他們坐下。
「我來是因為你說,可能有辦法為我獲得合同。」
「有。我想董事會正處於麻木中,目光短淺。我試圖說服他們,但是他們不想聽。」
他點點頭:「我知道,你勸他們給我們新合同。」
「那是公正的,他們認識不到你們印刷工人對於我們的報紙是多麼地重要。」
他迷惑不解地打量著她:「但是,如果他們投票把你拉下來,我們又怎麼能……」
「他們若要投票拉我下來,唯一的理由是,他們不願真誠地接受你們的聯盟。如果你們想避免長期罷工,可能毀了報紙。你們必須向他們表明,你們用意在公司。」
「你的意思呢?」
萊斯麗做出神經質地樣子說:「我要告訴你的事非常機密,但那是你要獲得你想要的唯一的方法。問題很顯然,他們以為你是在詐騙,他們不相信你們用意在公司。你們必須做了表明給他們看。你們的合同在這個星期五午夜就到期了。」
「是啊……」
「他們就指望你們悄悄地走掉,」她的身體朝前傾,神秘地說:「不要!」他專心地聽著。「表明給他們看,沒有你們,他們就不能運轉《星》。不要就這樣辭職了,像個小羔羊似地。幹一些損害的事。」
他又興奮,又驚訝,眼睛瞪得大大地。
「我不想讓事情鬧嚴重,」萊斯麗很快地說,「只需足以向他們表明,你們用意在公司就可以了。切斷少許電纜,施一兩樣壓力行為,讓他們認識到,他們必須要你們去操控他們。讓每件壞事都可以在一兩天內就能修理好,不過在此期間,你們要威嚇他們,讓他們能感覺得到。最終,他們就會知道,就會給予。」
喬。瑞雷長久地坐在那兒,仔細打量著萊斯麗:「你是一個不簡單的女士。」
「不是真地吧,我以為過獎了,我只是有一個非常顯然的選擇,你可以促成一次小小的能夠輕鬆糾正的損害,迫使董事會安排你,要不,你就默默地走掉,把你自己寄托給長久的罷工,報紙可能再也不會恢復。所有我擔心的,只是要保護報紙。」
一個笑容慢慢地出現在瑞雷臉上:「讓我給你買杯咖啡吧,錢伯斯夫人。」
「我們要罷工!」
星期五晚上,午夜剛過片刻,在喬。瑞雷的指揮下,印刷工人們動手了。他們把機器拆掉一些,推倒盛滿設備的桌子,放兩張新聞照片在火裡燒。有個警衛試圖阻止他們,遭到一頓很揍。一開始只不過是破壞少許印刷物品的印刷工人,逐漸變得興奮狂熱起來,演化出一場更大的破壞。
「讓我們表明給那些雜種看看,他們不可以把我們呼來喚去!」有個人大叫。
「沒有我們就沒有報紙!」
「我們就是《星》!」
歡呼聲雷響,攻擊愈演愈猛烈。印刷屋充斥著晃亂的腳步。
突然,在狂熱的搔動中,照明燈從屋子四個角亮了起來。這些人頓時停住,困惑不解地伸頭向四處張望。靠近門邊,電視攝影機正在拍攝這些暴亂和破壞的場面。緊挨著他們的,是來自《亞利桑那共和政體》、《菲尼克斯報》的記者和幾名新聞服務人員,還有至少一打的警察和消防員。
喬。瑞雷震驚地環視四周:「該死的!怎麼,他們都到得這麼快?」此時,警察已開始包抄,消防員已打開水龍帶。直覺突然制止了瑞雷,他感覺,彷彿有人踢中他的軟肋——萊斯麗。錢伯斯,是她把他抓起來的!等這些聯盟造成的破壞場面張揚出去,將不會再有誰同情他們,公眾的看法將轉而與他們對抗——「是這母狼從始至終策劃的……」
在那段時間裡,電視畫面在傳播,電台電波也充滿了肆意破壞的詳情,遍及世界的新聞機構都在報道這個新聞,到處都在傳達一個「不道德的僱員掀翻供養的手」主題。這是一次《菲尼克斯星》大獲全勝的公共關係。
萊斯麗早已做好準備。早些時候,她已經秘密地送了一些《星》的業務人員到堪薩斯州學習怎樣運營大型印刷,訓練沒參加聯盟的僱員做冷印生產。緊接著破壞活動事件以後,兩個其他的罷工聯盟,郵件發送者和照片凸版印刷,也同《星》到期。
隨著聯盟失敗,報紙的工藝道路向現代化打開來,利潤開始劇增,彷彿一夜之間,生產力就躍過20%。
罷工後的那天早上,艾米被解雇了。
之後的一個星期五下午,距他們的結婚日期兩年,亨利出現消化不良的感覺,到星期六早上,變成胸膛疼痛。萊斯麗叫了救護車催促他去醫院。星期天,亨利。錢伯斯去世。
他的全部遺產都留給萊斯麗。
葬禮後的星期一,克雷格。麥卡裡斯特來見萊斯麗:「我要和你查對一些法律問題,不過,如果那還太——」
「沒關係,」萊斯麗說,「我很好。」
亨利的死對萊斯麗的影響比她預期的要大。他是一個高貴的,可愛的男人,而她利用了他,因為她想要他幫她向奧裡弗復仇。可是,不知何故,在萊斯麗心裡,亨利的死,變成了摧毀奧裡弗的又一個理由。
「為什麼你想要做《星》?」麥卡裡斯特問,「我想不出你怎麼會想要花費時間做這個。」
「就是這樣,我打算去做,我們將要擴張。」
萊斯麗要了一份貿易雜誌《總編輯》,列有遍佈美國的所有報紙經紀人。她挑選出德克森,萬。埃森,和在新墨西哥聖特。非的合作者。
「我是亨利。錢伯斯夫人,我很想瞭解其他報紙,我想知道,可以接受探訪的……」
翻出俄勒岡州哈蒙德鎮的《太陽》。
「我希望你飛臨這兒,去察看一下,」萊斯麗指點著告訴麥卡裡斯特。
兩天後,麥卡裡斯特打電話給萊斯麗:「你可以把《太陽》忘了,錢伯斯夫人。」
「有什麼問題嗎?」
「問題是哈蒙德,這是一個雙報鎮,《太陽》的日發行量是一萬五千,另一份報紙,《哈蒙德年記》,有二萬八千,發行量幾乎是兩倍,而且《太陽》的擁有者索價五百萬美元。交易不具備任何理性。」
萊斯麗思考了一陣,她要親自去查看。「等著我,」她說,「我在途中。」
萊斯麗用了之後兩天測試這份報紙,研究它的記錄。
「沒有辦法可以讓《太陽》與《年記》競爭,」麥卡裡斯特斷然地對她說,「《年記》保持著增長,而《太陽》在過去五年中,每年發行量都在下跌。」
「我知道,」萊斯麗說,「我就要買它。」
他吃驚地看著她:「你就要什麼?」
「我就要買它。」
三天,買賣完成。《太陽》的擁有者很高興擺脫了它。「我誘騙這位女士做了一樁買賣,」他格格格直笑,「她支付給我足足的五百萬吶。」
《哈蒙德年記》的擁有者沃爾特。末利威餒來訪問萊斯麗。
「我聽說,你是我的新對手,」他快活地說。
萊斯麗點點頭:「對。」
「如果所有物不能在這裡為你做出好結果,可能你會有興趣把《太陽》賣給我。」
萊斯麗胸有成竹地微微一笑:「如果所有物不能做出好結果,或許你會有興趣把《年記》賣給我。」
末利威餒大笑:「的確,祝我們好運,錢伯斯夫人。」
末利威餒回到《年記》,安心地說:「在六個月內,我們將要擁有《太陽》。」
萊斯麗回到菲尼克斯,告訴《星》的總編輯萊爾。班尼斯特:「你要隨我去俄勒岡州哈蒙德。我想要你去運作那裡的報紙,直到它能『自己站著』自主發展。」
「我告訴麥卡裡斯特,」班尼斯特說,「報紙沒有腳,他說,那是等候發生災難。」
她審視了他一陣:「笑話我啊。」
在俄勒岡州。萊斯麗召集《太陽》全體僱員會議。
「從現在起,我們要啟動的有少許不同,」她通知他們,「這是一個雙報鎮,我們要把它們兩份都擁有。」
《太陽》總編輯德裡克。儒尼斯說:「請原諒,錢伯斯夫人,我不確定你是否懂得這種情況,我們的發行量遠遠地落在《年記》後面,每個月都在減退,一直沒有可以讓我們趕上它的辦法。」
「我們不僅要趕上,」萊斯麗毅然決然地對他說,「我們還要使《年記》退出營業。」
屋子裡的男人們面面相覷,都有一個共同的思想:女人和外行,該死地,不應該待在報業。
「對此,你計劃怎麼做?」儒尼斯客氣地問。
「你以前看過鬥牛嗎?」萊斯麗問。
他被提問弄得很盲然:「鬥牛?沒有……」
「哦,當公牛衝進場圈時,鬥牛士不立刻殺死它,他讓它流血,直到它虛弱得足以被殺死。」
儒尼斯努力不笑出來:「那麼,我們將要給《年記》放血嘍?」
「的確是。」
「那我們要怎麼做?」
「從星期一開始,我們要削減《太陽》的價格,從三十五美分降至二十美分。我們要把廣告費削減30%。下個星期,我們要開始一項有獎競賽,讓讀者能贏得到世界各地的免費旅行。要立刻開始宣傳這個競賽活動。」
稍後,僱員們聚集起來討論這次會議時,多數人的意見是,他們的報紙已經被一個瘋狂的女人買走了。
放血開始,不過,是《太陽》被放了。
麥卡裡斯特問萊斯麗:「你有什麼想法,《太陽》要損失多少錢?」
「我的確知道它要損失多少,」萊斯麗說。
「你計劃要這樣持續多久?」
「直到我們贏,」萊斯麗說,「別擔心,我們會的。」
可是,萊斯麗擔心了。每個星期,損失都將更沉重。發行量繼續縮減,廣告客戶對價格縮減的反應已經變冷淡。
「你的理論不靈了,」麥卡裡斯特說,「我們不得不要縮減我們的損失了。我料想,你有錢繼續保持降,可是,這怎麼是個頭啊?」
接下來的那個星期,發行量終於停止下落。
用了八個星期,《太陽》開始回升。
報紙價格和廣告費用的縮減是有吸引力的,不過,使《太陽》發行量提升的原因是有獎競賽。競選十二個星期,參賽者不得不每個星期都參加比賽。獎品是到南海遊覽,到倫敦、巴黎和諾旅遊。當獎品被拿出來,用頭版照片宣揚獲勝者的時候,《太陽》發行量急劇爆增。
「你贏得了極惡劣的投機,」克雷格。麥卡裡斯特勉強地說,「可是,那是工作。」
「那不是投機,」萊斯麗說,「是人們不能抗拒獲取不花錢的東西。」
當沃爾特。末利威餒拿到最後的發行量數字,他狂怒了,為這數年的首次,《太陽》領先於《年記》。
「好啊,」末利威餒陰森森地說,「愚蠢的遊戲兩個都可以玩。我要你們削減我們的廣告,開展某種競賽。」
不過,太遲了。在萊斯麗買了《太陽》之後十一個月,沃爾特。末利威餒悻悻然來找她。
「我要賣出,」他簡略地說,「你想買《年記》嗎?」
「對。」
《年記》簽署合同那天,萊斯麗召集全體職員。
「從星期一開始,」她說,「我們升起《太陽》價格,加倍提升廣告率,停止競賽活動。」
一個月以後,萊斯麗告訴克雷格。麥卡裡斯特:「在底特律的《晚間標準》很容易出售,它還擁有一個電視台。我想,我們應該做一次交易。」
麥卡裡斯特斷言抗議:「錢伯斯夫人,我們不熟悉電視的任何事,並——」
「那麼,我們就不得不去學,不是嗎,我們?」
萊斯麗帝國就要開始建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