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船長3:天龍大戰 正文 第八章 突破封鎖
    「現在,」塔肯說,他們慢慢地來到了宮殿城牆上,夜巡的警衛剛剛過去。他抓住一個抓鉤,爬到牆上,翻了過去。對於水手來說,並不需要什麼絕計,石頭牆表面粗糙,到處都是立足之處。在外面的花園裡,用來娛樂的涼亭聳立在那裡,俯瞰著大海。他們穿過草地時,惟一的一個高聳的巨大圓柱體在半月的照耀下,若隱若現;接著他們安全地到達了開闊的地面上,走進了山腹茂密的灌木叢中,古老的斷壁殘垣上覆蓋著常春籐,磚制的拱形和圓柱體四處可見。

    他們又爬過另一堵牆,但繞過巨大廣場的四周,距離太長了,根本沒有辦法很好地巡視;接著他們沿著金角灣的海岸線繼續前行。塔肯小聲地喊了一下,一個擺渡者用一個潮濕的小船載著他們穿過了這段海域。即使在黑暗中,進貢國的名字依然名副其實,在窗戶裡透出的燈光和船上的燈籠的光線照耀下,兩岸燈火通明,人們在陽台和lou台上散步,水面上傳來了音樂的聲音。

    勞倫斯很想停下來,更近距離地觀看他昨天看到的工事的細節,但塔肯幾乎沒有讓他停留,就領著他離開船塢,走到街上,他們走的方向與去大使家的方向不同,而是通向古代加拉達塔的尖頂,山上站著哨兵。在瞭望塔周圍繞著這一區域有一堵矮牆,由於沒有得到有效的保護,這堵牆顯得破舊而古老。街道裡面更加安靜了。只有一些希臘人或意大利人地咖啡館仍然亮著燈,一些人坐在桌子旁,一邊低聲交談,一邊喝著甜味的蘋果茶。一個癡迷的抽水袋煙的人正向街外看去,兩唇間裊裊升著煙霧,發出醇香的氣息。

    阿瓦拉姆※#8226;梅登家的房子非常氣派,比附近鄰居家的房子寬兩倍。四周都是樹林,在古老地塔上可以清晰地看到大街上的這個建築。一個女僕出來迎接他們。裡面更是富麗堂皇:地毯很舊,但是色彩豐富,依然鮮亮;牆上是鍍金地黑眼睛男人和女人的肖像。從特徵上來看,更像是西班牙人,而不是土耳其人,勞倫斯曾經說過。

    梅登給他們倒了酒,女僕端著大盤的薄麵包和一盤用茄子做成的麵團。辛辣開胃。一盤濕葡萄乾和與堅果混合在一起,還有用紅酒調味的棗椰子。「我的家族來自塞維利亞,」當勞倫斯提到肖像時,他說,「當國王和宗教裁判所驅逐我們時,蘇丹對我們表現得很友好。」

    勞倫斯希望面前不會是特別沉悶的一餐,因為猶太人在飲食上有許多含糊地禁忌,但之後的飯菜非常令人期待:一條非常美味的羊腿。用土耳其人的方式烤過,切成薄片,在外面蓋上新的馬鈴薯,塗上了橄欖油和濃郁的藥草,香氣撲鼻,油光可鑒。用胡椒粉和西紅柿烘烤的一條整魚。上面放上了普通的黃色調味品,辛辣無比,味道十分濃郁。除此之外,還有用溫火燉得稀爛地禽肉,令人垂涎欲滴。

    由於梅登的貿易經常為英國來賓服務,因此他和他的家人都能夠講流利的英語。他們坐在桌子旁,共有五個人,梅登的兩個兒子已經建立了自己的家庭,除了他妻子外,只有他女兒薩拉留在家中。這是一個剛出校門地年輕女人。儘管還不到30歲。但對於像梅登這樣一個看上去能夠提供可觀嫁妝的家庭來說,這個年齡沒有結婚。仍然顯得大了些。在外國人眼中,她的外貌和舉止都非常令人憐憫,黑色的頭髮和眉毛襯托著潔白光亮的皮膚,非常像她優雅的母親。她坐在客人的對面交流時,儘管鎮定自若,談吐自然,但由于謙恭或者害羞的原因,她的眼睛總是注意著下方。

    勞倫斯並沒有焦急地詢問,因為這樣看上去非常粗魯,他轉而講述西行的旅程,促使主人不斷地向他詢問。這是比較有禮貌地開始,但不久,主人開始真正好奇起來。勞倫斯被認為履行了紳士地職責,這使得宴會交談非常有趣。他們旅行過程中的奇聞軼事充滿了軍事氣息,在當前情況下顯得沒有那麼重地負擔了。由於女士在場,他省略了在沙漠和雪崩時最危險的經歷,沒有談他們遭遇牧民襲擊者的情形,儘管不講這些,情節依然扣人心弦,大家聽得興致勃勃。

    「接著,這些可憐的龍抓住了牛,然後又一言不發地離開了,」他悲傷地結束了野生龍在城門處的表演,「那個惡棍阿爾卡迪走時,衝我們搖著頭,我們所有人都尷尬地停在那裡,目瞪口呆。他們心滿意足地返回去,我敢肯定,對於我們來說,沒有被投入監獄是令人吃驚的事情。」

    「漫長艱難旅程之後,竟然又遭到了冷遇。」梅登驚奇地說。

    「是的,真是艱難的旅程呀,」薩拉※#8226;梅登沒有抬起頭,語氣平平地說,「你們都安全地度過難關,真是令人高興。」

    交談出現了短暫的停頓,接著梅登伸出手,把麵包盤遞給勞倫斯,說:「嗯,我希望你現在能感覺舒服點,至少在宮廷裡,你不必忍受我們這裡的噪音。」

    他指的是港口的建築,很明顯,這是許多苦惱的源頭。「頭上有這麼些巨大的動物,誰還能做點什麼?」梅登夫人搖著頭說,「他們製造出巨大的噪音,如果他們扔下一個炮彈怎麼辦?真是可怕的動物,我希望不要把他們引進到文明的地方。當然,這不是指你的龍,上校,我相信他肯定舉止優雅。」她匆忙地停住話頭,頭腦有點混亂地向勞倫斯道歉。

    「我想我們不應該向你抱怨,上校。」梅登出來給她解圍,「你每天都必須近距離地照顧他們。」

    「不,先生,」勞倫斯說,「事實上我覺著在城市中間看到一隊龍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我們不允許非常接近有人定居地地方。在英國,我們必須根據特殊的路線在城市上空飛行。即使這樣,我們仍然會發出一些噪音。泰米艾爾把這當作沉重的責難。那麼。這是一種新的安排嗎?」

    「當然,」梅登夫人說,「我以前從來沒有聽說過這樣的事情,我希望事情結束後,再也不要這樣了。提前也沒有一句警示。一天,當祈禱的鈴聲結束時,他們出現了。從那以後,我們的房子整天就像是發生了地震一樣。」

    「人會慢慢習慣地,」梅登先生意味深長地聳聳肩說,「最近兩周有點慢了,但倉庫再次打開了。」

    「是的,沒有人能這麼快,」梅登夫人說,「在不到1月地時間裡。我們將如何安排每件事情。納迪熱,」她叫了聲女僕,「請給我遞杯酒。」只是幾乎沒有停頓,也沒有什麼可以注意的。

    這個小女僕走進來,從餐具櫃上輕鬆地拿出一個玻璃瓶,遞了過來。然後又快速走開了。瓶子遞過來時,梅登先生平靜地說話,然後為勞倫斯倒了酒。「我女兒很快就要結婚了。」他用奇怪的紳士口吻,像在是道歉一樣,說了一句話。

    不舒服的、等待的沉默降臨了,勞倫斯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兒。梅登小姐低頭看著盤子,咬著嘴唇。塔肯打斷了沉默,舉起酒杯,對薩拉說:「祝你健康、快樂。」最後,她抬起黑眼睛。穿過桌子看了看他。只一會兒。他舉起酒杯,隔斷了她的凝視。但時間已經夠長了。

    「祝賀你,」勞倫斯接著向她舉起酒杯,打破了沉默。

    「謝謝,」她說。她的臉紅了起來,但禮貌地點點頭,聲音沒有顫抖。沉默仍然繼續著,薩拉打破了沉默,略微抽動地伸直了肩膀,透過桌子,堅定地對勞倫斯說:「上校,我可以問你那些男孩子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勞倫斯非常佩服她地勇氣,但不知道該如何理解這個問題,直到她補充道:「他們不是你的隊員嗎,那些向皇宮裡看的那些男孩子?」

    「噢,我想我必須得承認。」勞倫斯說,他非常鬱悶故事已經傳出這麼遠了,希望自己說這樣一件事情不會把情況弄得更複雜。他不認為後宮這個話題適合一個年輕的土耳其女士,這個問題更適合凡俗女子或者初次參加社交活動的英國劇院歌手。「他們已經為自己的行為得到了懲罰,我向你保證,這種事情不會再次發生了。」

    「那麼他們沒有被處死吧?」她說,「聽到這些我很高興,我可以讓後宮的女人打消疑慮了。她們一直在談論這個問題,事實上,她們不希望這些男孩接受太過嚴重的懲罰。」

    「那麼她們經常可以進入社會中嗎?」勞倫斯總是認為像被關在監獄中地皇宮女人,不允許與外界有任何的接觸。

    「噢,我是基拉,宮女的一種,」薩拉說,「儘管她們可以離開後宮進行短途旅行,但外出仍然存在巨大的困難。任何人都不允許看她們,因此她們必須被關在四輪大馬車中,帶上許多侍衛,同時必須得到蘇丹的准許。但作為一個女人,我可以進去見她們,然後再自由地出來。」

    「那麼我衷心希望你能夠為這次闖入向她們轉達那些年輕人的歉意。」勞倫斯說。

    「事實上,她們希望能夠有一個更成功地人,能夠持續的時間更長。」她帶著一絲揶娛說,看到勞倫斯尷尬的表情笑了笑,「噢,我並不是指輕率的行動,只是她們承受了巨大的煩惱,除了懶惰外,不允許做什麼,蘇丹更關心自己的改革,而不是他的心上人。」

    正餐結束了,她和母親站起來,離開了桌子。她沒有向四周環顧,而是挺直肩膀走出了房間,塔肯一言不發地向窗外看去,又向房子後面的花園望去。

    梅登無聲地歎息著,向勞倫斯地杯中倒了一些酒勁比較大的紅酒。點心端了進來。是一盤碎杏仁做地餅。「我知道你有話要問我,上校。」他說。

    他為阿巴斯諾特服務,不但安排塔肯帶信,而且作為銀行家,就像大家知道地,是交易中最重要的機構。「你能夠想像得到我們安排地防範措施,」他說。「金子沒有被馬上運過來,而是放在幾個重兵防守的船裡。放在不同地隔斷中,所有的箱子外面都註明錠鐵,直接放到我地倉庫裡,直到所有的箱子都集合起來。」

    「先生,依你所說,在所有的款項帶到這裡前,已經簽署了合約?」勞倫斯問。

    梅登把手朝上伸了出來。沒有說話。「君主間的合同值什麼?在這樣一次爭議中,有什麼正義可言?但是阿巴斯諾特不認為所有的事情都已經完備,否則的話,為什麼他要冒著如此巨大的風險,把這樣一大筆財寶帶到這裡來?如果所有地事情正常進行,完全按規則行事的話。」

    「然而如果這筆錢永遠不給。」勞倫斯說。

    在後任大使死和前任大使失蹤前幾天,雅茅斯拿著大使的書面指示走了進來,安排這次交付。「我一點也不懷疑這個條子。我非常熟悉大使的筆跡,他對雅茅斯也完全信任,」梅登說,「這是一個非常好的年輕人,不久就要結婚了,非常穩重的一個人。我不相信他有任何秘密的行為。上校。」但他多少有點懷疑地說,聽起來他對自己的話也不是特別確信。

    勞倫斯沉默了:「你根據他地要求把錢交給他了嗎?」

    「送到了大使的住處,」梅登確認道,「就像我理解的,我把財寶直接運了過去,但第二天,大使就被殺了。」

    他手中有簽收的收條,然而是雅茅斯簽收的,不是大使簽收的。他有點不安地把收條遞給勞倫斯,讓他看了一會兒。迅速地說道:「上校。你是非常謙恭地人,還是讓我們開誠佈公地說吧。這是我擁有的所有證據。拿走金子的人是我的手下,為我服務了多年,只有雅茅斯得到了它。在這種情況下丟失了財物,如果是小一點的數目,我會從自己的資金中拿出錢來還你,而不是失去我的尊嚴。」

    勞倫斯在燈下仔細地看著這個收據。事實上,在他頭腦的某個角落裡,已經產生了一些懷疑。他把紙放到桌子上,走到窗戶旁,對於自己和整個世界都感到很憤怒。「上帝,」他低聲說,「如此猜疑地看待任何事情真是一種可怕的狀況,不,」他轉過身,「先生,請你不要抱怨,我敢說你是一個才華橫溢的人,但如果說你編出了英國大使地謀殺者和你自己國家地尷尬,我不相信。除此之外,在這件事情上,阿巴斯諾特先生應該為保護國家的利益負責,而不是你,如果他非常相信雅茅斯,那是他用人錯誤。」他停了下來,搖搖頭,「先生,如果我地問題冒犯了你,請你說出來,我會馬上停止,但……哈桑※#8226;穆爾塔法,如果你認識他,有沒有可能他也牽涉在內?或者他自己就是罪惡的一方,或者和……和雅茅斯相互勾結,如果我必須分析的話?他說兩國沒有簽定合約,我相信至少這一點上他是故意撒謊。」

    「可能嗎?任何情況都有可能,上校。一個人死了,另一個人失蹤了,成千上萬英鎊的金子消失了?什麼沒有可能呀?」梅登皺著眉頭,讓自己平息下來,過了一會兒,他又回答道:「原諒我,不,不,上校,我無法相信,他和他的家族熱情支持蘇丹的改革,清洗禁衛軍軍團。他的堂兄娶了蘇丹的妹妹,他的兄弟是蘇丹新部隊的首領。我不能說他是一個道德上毫無瑕疵的人,身陷政治的人怎麼會成為這樣的人呢?但是他會背叛所有自己的事業,自己家族的事業嗎?一個人可能會為了保住面子撒點謊,或者為了逃拖遺憾的合約找一個借口,而不會成為一個背叛者。」

    「可是為什麼他們要反悔呀?如果說現在他們面臨的最大威脅的話,應該是拿破侖,我們是更有必要的聯盟,」勞倫斯說,「我們加強在英吉利海峽力量對他們也具有重要的價值,可以把拿破侖更多的力量吸引到西部。」

    梅登看上去有點混亂,看到勞倫斯迫切想知道答案,便更加坦誠地說:「上校,這裡有一個流行的觀點,自從奧斯德立茲戰役之後,拿破侖將不可戰勝,如果哪個國家選擇成為他的敵人是非常愚蠢的。對不起,」看著勞倫斯嚴酷的表情,他補充道:「但是據說這個觀點在街道上和咖啡館裡廣為流傳,我想在宗教領袖和官員中也是如此。奧地利王國現在處於拿破侖忍耐力的頂點上,全世界都知道。大家都覺著最好從來沒有和他戰鬥過。」

    當他們離開時,塔肯向梅登深深地鞠了個躬。「你會在伊斯坦布爾待很久嗎?」梅登問他。

    「不,」塔肯回答道,「我不會再回來了。」

    梅登點點頭,「祝你好運,」他優雅地說,然後站在那裡目送他們離開。

    勞倫斯感到疲憊不堪,這種疲憊遠超過身體的疲勞。他們不得不在河岸上等一會兒,等另一個擺渡者過來。博斯普魯斯海峽吹來陣陣涼風,讓人感到一絲寒意,儘管夏天還沒有過去。在海風吹拂下,勞倫斯站了起來,看了看塔肯:這個人表情麻木,無動於衷,非常平靜,沒有表現出思緒翻滾的跡象,除了嘴巴緊緊地閉在一起,在燈籠的光線下,很難辨清他到底在想什麼。

    最後,一個擺渡者把船划到了碼頭,他們在靜寂中穿過海峽,只聽到船槳吱吱地落入水中,劃開水面的嘩嘩聲,划動不太平衡,擺渡者喘著粗氣,船兩側水波湧起。遠處的岸邊,清真寺內的燭光穿過斑斑點點的玻璃窗戶照出來。黑暗中,所有的光滑的圓頂屋連在一起,像是一個群島,聖蘇菲雅大教堂不朽的光環處於頂端。擺渡者從船上跳下來,為他們拴好船。他們跳到岸上,瞥見了另外一個清真寺,與周圍的相比顯得很小。一群海鷗在圓頂屋周圍飛來飛去,發出沙啞的叫聲,在反射的光線下,腹部看上去是黃色。

    現在,對於商人來說,時間已經太晚了,甚至集市和咖啡館也關門了,對於漁民來說,又太早了,當他們爬過宮殿牆時,街道上空無一人。或許由於他們經過幾個小時的疲憊和分心,有點不太謹慎了,或許只是運氣不好,一隊衛兵恰好經過這裡。塔肯已經扔下了抓鉤,勞倫斯牆上,伸手助他一臂之力,把塔肯拉到了中間。就在這裡,突然在道路的拐彎處,出現了兩三個衛兵,平靜地交流著。一會兒,他們就會發現他。

    當他們叫喊著衝上來時。塔肯鬆了手,跌到地上,他們已經拔出了劍。一個人抓住他地胳膊,勞倫斯跳到了另一個人身上,摔倒在地。那個人抓住他脖子後部,使勁地把頭向地上撞擊,幾乎把他打暈。塔肯從另一個人胳膊裡拔出了血跡斑斑的刀子。從鬆弛無力的手中掙拖出來。他抓住勞倫斯的胳膊,把他拉起來,然後一起向街道上飛奔,後面傳來了追趕的呼喊聲和叫嚷聲。

    叫嚷聲把剩下的衛兵也吸引過來,紛紛走出街道和小巷集合起來;樓上的房間裡探出了好奇地腦袋,看著街上,人們紛紛醒來,有格子的窗戶裡地燈亮了起來。他們的身後拖著長長的影子。坑坑窪窪的鵝卵石讓他們的逃跑雪上加霜,勞倫斯在一個拐角處被拌倒在地,另外一條街上的兩個衛兵揮舞著劍衝了過來,勞倫斯匆忙躲開,他們差一點被追上。

    追捕並沒有很快結束,勞倫斯盲目地跟著塔肯爬上了山坡。感覺他的肺被肋骨擠壓著,快被壓破了;他認為,也希望他們正在有目地地的逃拖,因為沒有時間停下來詢問。最後,塔肯在一個破敗不堪的老房子前停了下來,轉身招呼他進去,只有最下面一層還保留著,是lou天的,通向地下室有一個幾近朽木的破門。但警衛在後面跟得太近了,勞倫斯有點猶豫。不願意在沒有出口的老鼠洞裡被抓住。

    「快點!」塔肯不耐煩地說。又衝向那道破門,沿路向下走去。一直向下走去,沿著腐朽的樓梯進入了只有空地的地下室,裡面非常潮濕,但在背後,還有另一道門,或者更應該說是一個門口,非常小,勞倫斯幾乎將身子蜷起來才能穿過去。往前走是從石頭而不是從木頭上鑿出地台階,隨著時光流逝,台階的邊緣光滑,有點泥濘。漆黑中,他們聽到了滴水柔和的滴答聲。

    他們又向下走了很長時間,勞倫斯發現他的一隻手一直放在劍柄上,另外一隻手扶著牆,當他們向下走時,牆突然從伸出的手指下消失了。再邁出一腳,他們已經進入了腳踝深的水中。「我們在哪裡?」他低聲問道,他地聲音發出長久的迴響,被黑暗吞噬掉。沿著地面每走一步,水都會澆到靴子的上端。

    警衛也跟著他們下來了,身後亮起了火炬的光芒,他能夠看到一點東西了。不遠處,一個蒼白的柱狀物立在那裡,殘破的鵝卵石表面發出潮濕的光,這個柱子很粗,甚至他伸展手臂也無法抱起來;天花板太遠了,無法看清楚。膝蓋處,一些無趣的灰魚在極度的飢餓中碰撞著,找食的嘴張著,在水面上發出了細微地爆破音。勞倫斯抓住塔肯地胳膊,他們頂著水的壓力和地面淤積地污泥,向柱子後走去,搜尋的火把光又近了,暗淡的紅色光圈不斷地擴大著。

    圓柱體的畫廊在他們周圍各個方向伸展開來,形態奇異而醜陋,有些在分散開來的搭配不當的石塊上,一個接一個堆在一起,像一個小孩子搭的積木,沒有kao什麼東西連在一起。看上去這個城市的重量全都壓在它們身上,真是阿特拉斯承擔的巨重,這不是這座空曠的宮殿的殘垣斷壁,而是某個很久就被埋葬和遺忘的教堂的門廊。由於這個地方冰冷、空曠、巨大,這裡的空氣也讓人感覺非常古怪、稠密,好像自己的肩上也被壓上了所有的重量。勞倫斯不禁想像這個城市最終塌陷的災難,遠處的天花板的拱頂上的磚正在碎裂,直到有一天,拱門再也無法抬起頭,舉起所有的房子、街道、宮殿、清真寺、閃光的圓頂屋,然後全部倒塌下來,在這個等待的藏屍所裡淹死一萬人。

    為了抵抗這種感覺,他收緊了肩膀,一言不發地拍了拍塔肯的胳膊,指向下一根柱子,衛兵也已經進入了水中,一陣嘈雜聲掩蓋住了他們行動的聲音。當他們艱難前行時,在柱子的陰影中。底部地垃圾攪動出黑色的漩渦。靴子踩在厚厚的泥上,陷了進去,還有乾淨的骨頭從水中發出一絲微光。不全是魚的骨頭,一塊突出的鄂骨的曲線出現在淤泥上面,幾顆牙仍然粘在上面。一塊綠色斑點地腿骨斜cha在一塊圓柱體的基部,好像被一些地下暗流沖刷了一樣。

    一想到將在這裡終結生命,恐懼湧上心頭。這種恐懼遠超過面對死亡時單純地害怕,而是某種成為無數無名屍之一。在黑暗中腐爛的害怕。勞倫斯張開嘴大喘著,不僅是為了安靜,也為了避開黴菌和腐爛的惡臭。他幾乎不得不彎下腰去,油然生出一種強烈的不理性情緒,刺激著自己停下來,想要返回去,一路打回去。回到乾淨開放的空氣中。他抓住斗篷的一角,掩在嘴上,繼續頑強地前行。

    衛兵在追逐他們的過程中變得越來越有系統,他們排成一排,伸展成大廳地寬度,每個人舉著只能照亮周圍一個微弱亮圈的火把,但是這些交疊的邊緣形成了一個堡壘,讓他們的獵物無處遁形。好像銅牆鐵壁一樣。他們緩慢向前推進,但是每一步都異常堅定,還異口同聲地高唱聖歌,發出低沉的哄鳴,回音和光亮將黑暗驅逐出最後的角落。勞倫斯覺著他看到前面遠處牆上的第一次的倒影,事實上。他們正接近老鼠洞地底部,到那裡應該沒有逃拖之處,只能試著衝破這條封鎖線了,希望他們能夠再次把追逐拋在身後。但由於在深水裡走了太久,現在兩腿像灌了鉛一樣,又硬又冷。

    當兩人輪換著衝到前面時,塔肯一直摸著那些柱子,他把手放在柱子的邊上,斜眼看著柱子表面,最後。他在一根柱子前停了下來。勞倫斯也摸了摸它。發現石頭上到處都是深深的雕刻印跡,形狀像是屋頂上雨滴和滑滑的濕泥聚在一起的樣子。完全不像其他未完成的柱子。追捕地封鎖線越來越近,然而塔肯卻停了下來,開始用靴子跟踩地,勞倫斯拔出劍開始在垃圾下面堅硬的石頭上挖,同時對泰米艾爾充滿了歉意,因為感覺褻瀆了刀刃。就在這時,他感覺劍頭突然滑進地上的一個淺溝,這條溝不到一英尺寬,完全被堵上了。

    塔肯檢查了一下,點點頭,勞倫斯跟著他,沿著溝走去,兩人現在以最快的速度在齊膝深的水中奔跑著,水花飛濺的回音消失在身後無情的追趕中。一堵牆直接出現在他們面前,厚厚的平坦的灰泥上是綠色和棕色的條紋,不同地是沒有斷裂,溝渠就像開始時一樣突然停了下來。

    但是塔肯轉過身來,一個更小一點地附件出現在邊上,兩個柱子舉起拱頂,勞倫斯幾乎猛退回去。一張令人吃驚的恐怖地面容在柱子基部半lou出水面,上面有一個瞎石眼,發出暗淡的地獄般的紅色。突然叫喊聲響了起來:他們被看見了。

    他們繼續逃跑,當經過可怕的紀念碑時,勞倫斯感覺臉上有了第一絲微弱的流動空氣,氣流就在附近。他們摸索著牆,在牆上發現了黑色、狹窄的口子,掩在伸出物下的火把下。樓梯被污物半堵著,空氣中發出沼澤地的惡臭。當他們穿過狹窄的通道時,他猶豫著深呼吸了一口氣,最終,他們爬過了一個古老的排水溝,手腳並用,穿過了古老的鋼鐵壁爐。

    塔肯彎曲著身子,喘息著粗氣,勞倫斯用盡全力推開壁爐,從附近的一棵小樹上撕下一根枝條,塞進空的搭扣中,將它拉到了合適的位置上。他抓住塔肯的胳膊,兩人互相攙扶著像喝醉酒一樣穿過街道。沒有什麼引起閒話,只要沒有人就近觀察他們靴子和斗篷的下部,壁爐的重擊聲已經在身後變得越來越遠了,他們的臉肯定沒有被對方看到,在這種瘋狂的追逐中,也不會有人能叫出他們的名字來。

    最終,他們找到了宮殿牆稍微矮一點的地方。這時,兩人相當謹慎小心,以防再次被發現。勞倫斯把塔肯推上去,然後又在他的幫助下盡力地攀緣過去。他們笨拙地跳進場院,落在一個半埋在草木中的古老的鋼製噴泉中,水十分清冽,他們捧起水。貪婪地喝了幾口,又洗了洗臉,之後毫不猶豫地把衣服浸在水中,水多少可以沖洗掉一點兒臭氣。

    剛開始時,他們覺得周圍非常寂靜,但漸漸地,當心跳慢了下來。也不再氣喘吁吁時,勞倫斯開始能夠更清楚地聽到夜晚一些微小的噪音。老鼠和樹葉地沙沙聲,鳥在內牆上的宮殿鳥捨中歌唱的微弱和遙遠的聲音。此刻,塔肯的刀子在磨石上發出不規則的磨擦聲,他正慢慢地磨擦著,將刀刃擦亮,以免引起別人的注意。

    「我要對你說句話,」勞倫斯平靜地說。「在他們和我們之間地事情。」

    塔肯停了一會兒,刀刃在光線下顫抖著。「很好,」他恢復了自己緩慢小心的工作,說道,「你想說什麼就說什麼。」

    「今天早些時候,我說話太草率了,」勞倫斯說,「尤其是用那種通常從來不對向我服役地人說話的口氣。然而到現在我也不知道是否應該向你道歉。」

    「請你不要再自尋煩惱了,」塔肯一起沒有抬起頭,只是冷冷地說,「讓所有的事情都過去吧,我向你發誓我不會對這件事有所抱怨。」

    「我已經考慮過如何解釋你的行為,」勞倫斯沒有在意這種轉移。說道,「我無法瞭解你,今天晚上,你只是救了我的命,但本質上是為了完成我們的任務。如果我只是考慮你在整個冒險中行動的結果,幾乎沒有什麼可以抱怨地了;事實上,你已經非常堅定地帶領我們經歷過一次又一次的危險,經常自己冒著生命的危險。但是你兩次撤離職守,在充滿無法困難的環境中,帶著沒有必要的、人為的秘密離開。讓我們隨波逐流。飽受焦慮的折磨。」

    「或許我沒有意識到我的缺席會帶來這樣地驚慌,」塔肯茫然地說。面對這種全新的挑戰,勞倫斯的怒氣馬上湧了上來。

    「求你不要讓自己看上去像一個傻子,」他說,「我更加願意相信你是曾來到世上走一遭的最無恥的背叛者,除此之外,還是一個最矛盾的人。」

    「謝謝你,真是一個精彩地抱怨,」塔肯用刀尖在空中比劃出諷刺性的敬禮,「但在我看來,當你不希望我的服役繼續下去,爭論沒有什麼用。」

    「不論是一分鐘還是一個月,」勞倫斯說,「我仍然會提出這些規則。我非常感謝你,如果你離開,我也非常感謝你。但如果你留下來,你要發誓,從此之後,一定要聽從我的命令,不要不辭而別。我不會讓一個我懷疑的人服役,塔肯,」他迅速確認之後,補充道,「我想你總是願意被別人懷疑。」

    塔肯放下刀子和磨刀石,他的笑容消失了,帶著嘲弄的神態。「你可以這樣說,如果我遭到懷疑,我會願意知道,你不會錯得那麼遠。」

    「你確定做所有你能確認的事情。」

    「在你看來,我是剛愎自用的,」塔肯說,「但是長久以來,我接受了這樣的教育,我地臉和血統禁止和紳士們之間擁有自然地關係,不允許主動採取什麼行動。如果我不被信任,我寧願激起公開的猜疑,被別人自由地評論,而不是懦弱地忍受在我背後不加掩飾地沒有止境的輕視和口哨。」

    「我也忍受了社會的閒話,我的每一個軍官都是如此,我們不為那些思想狹窄,願意在角落裡嘲笑別人的人服役,而是為我們的國家服役。面對這些小小的侮辱,這種服役是對我們榮譽的更好的保護,而不是製造最為猛烈的反對,」勞倫斯說。

    塔肯激情澎湃地說:「我懷疑如果你被迫完全獨自承受這些事情的話,你是否還會這樣說。如果不僅社會,而且與你擁有手足情誼的人也用同樣蔑視你、看不起你的話,你的上級軍官和你的同事也這樣的話,你會怎樣做?如果獨立和前進的所有希望都與你無關,你只是一片麵包,被提供給高級僕人、或者提供給男僕和一條受訓的狗的話,你會怎麼說?」

    他好像還有話說,但卻閉上了嘴,儘管他與眾不同的習慣現在看上去戴得不完美的面具,但他地臉色仍然說明了一些問題。

    「我可以認為我要承擔這些責任我嗎?」勞倫斯問道。立刻他感到非常憤怒和不安。但塔肯搖了搖頭。

    「不,請原諒我的衝動,我所說的傷害比不比他們那些年齡的人少多少,」他的表情有點扭曲,補充道,「你對我的無禮,我不否認是我激怒的。我已經養成了預期地習慣。很有趣,至少對我如此。但也許對我的同伴並不公正。」

    他已經說得夠多了,勞倫斯能夠想像出他所遭受地待遇,這種待遇迫使塔肯拋棄國家和同伴,對任何人都不心存感謝,也沒有任何人感謝他。在勞倫斯看來,這種方式完全無聊透頂,是對一個完全能夠做得更好的人的能力的浪費。他伸出手。真誠地說:「如果你這樣看待這件事情,那麼你要向我保證,把我的……我可以誠懇地發誓,我會給予任何給予我忠誠的人更多的忠誠,我想失去你會讓我非常遺憾,比以前認為得要遺憾得多。」

    塔肯看著他,臉不lou出不太確定地表情,接著輕輕說道:「嗯。我的行為方式很難改變,但是你願意相信我的話,上校,我想如果我拒絕的話會顯得非常無禮。」他自信地伸出手,此時,他的表情中沒有任何虛情假義的成份了。

    「啊唷。」泰米艾爾把兩個人舉起來,送到花園裡,厭惡地用前爪檢查著粘糊的殘渣,說道,「但我不在意你們聞起來很臭,只要你們回來就好。格蘭比說你待到晚飯時就會回來,我一定不能去尋找你,但你走了太久了。」他把前爪伸到百合池裡沖洗時,更加悲哀地說。

    「我們返回時有點笨手笨腳,不得不找個避難所。但就像你看到的。所有地困難都結束了,對不起讓你這麼焦慮。」勞倫斯說著。隨手拖下自己的大衣,直接走到池子裡,塔肯已經跳進去了。「戴爾,把衣服和靴子拿去,看看你和羅蘭能不能處理一下,把那塊香皂拿過來。」

    「我不明白,如果雅茅斯犯罪了,將會產生什麼反響。」勞倫斯擦乾淨身子,穿上襯衫和褲子,在吃飯時給大家講完了這段歷險。之後,格蘭比說:「他會如何運走數量這麼巨大的金子?他應該需要船,如果他還沒有發瘋到用大篷車來運走的話。」

    「他會被注意到的,」塔肯平靜地表示同意,「根據梅登的講述,金子需要上百個箱子,從商隊旅館或者造船所那裡沒有聽到有這麼大地行動。昨天,我花了一早上的時間進行了詢問。事實上,他可能很緊迫地找到了某條船,一半的牲畜販子正在為港口要塞運輸供給,其餘一半因為龍的存在,而被迫留在城外。」

    「或許他僱傭了一條龍呢?」勞倫斯問道,「我們在東方看到過龍運輸商,他們能來到這麼遠的地方嗎?」

    「在帕米爾高原,我從來沒有看到龍運輸者,」塔肯說,「在西方,人們不會讓龍待在城市裡,他們只是被看作野生動物,因此無論如何不可能獲得收益。如果他們來的話,很可能被抓住,趕到繁殖基地中。」

    「這並不重要,他不能kao龍運金子,如果他失去它的話,」格蘭比說,「我不相信讓一條龍運送這麼大堆金子和珠寶,然後可以要求他把金子全部還回來。」

    他們待在花園裡小聲地討論著,泰米艾爾用略微有點渴望的口吻說:「聽起來像是數量巨大的金子,」至少他沒有對格蘭比的話有所懷疑,「或許他把它放在城市中地某個地方。」

    「要想藏起這麼大數量地金子,太困難了,而且他也不能再次lou臉使用它。」勞倫斯說,「不,如果他沒有辦法帶走這些錢,他就不會不擇手段地獲得它。」

    「但你們剛才已經說了,金子無法被帶走,」泰米艾爾理由充分地說,「因此,它一定還在這個城市裡。」

    他們都沉默了,勞倫斯最後說:「如果大臣們沒有參與其中的話,至少他們縱容了這種行為,否則會有什麼選擇?對於這種侮辱,英國肯定會有所回應。即使希望結束與我們之間地聯盟,他們也不會故意激起一場戰鬥吧?這樣地代價肯定比金子的代價更加巨大,不但要花費金子,還要流血犧牲。」

    「他們可能正忙於看著我們認為這件事情都是雅茅斯的錯誤,」格蘭比指出,「我們沒有證據去發動戰爭。」

    塔肯突然從地上站了起來,拍了拍灰塵。他們按照土耳其的樣式,拿出地毯放在地上。因為在涼亭裡沒有椅子可以坐下。勞倫斯扭過身子回頭向後看,和格蘭比突然站了起來,一個女人正站在小樹林的遠處一端,處於柏樹的陰影裡。她可能和以前在宮殿場院裡見的那個女人是一個人,但由於戴著厚厚地面紗,幾乎無法辨別出來。

    「你不應該到這裡,」當她快速向他們走來時。塔肯低聲說,「你的女僕呢?」

    「她正在樓梯那裡等我,如果有人來,她會咳嗽,」女人語氣冷冰但平靜地說,黑色地眼睛一直注視著他。

    「很高興見到您,梅登小姐,」勞倫斯尷尬地說。他不知道該做什麼。即使帶著世界上所有的同情,他仍然無法認可這種秘密的幽會,更糟糕的可能是一次私奔。此外,他欠她父親的人情,但如果他們要求他幫助的話,他不知道如何能夠拒絕。因此只好用禮節來掩飾這種尷尬,說道:「我可以向你介紹一下泰米艾爾和我的第一上尉約翰※#8226;格蘭比嗎?」

    格蘭比地吃驚讓她有點尷尬,「很高興認識你,梅登小姐。」他用詢問的口吻稱呼著她的名字,然後困惑地瞥了瞥勞倫斯。泰米艾爾在問候過之後,更加公開地用好奇的眼神注視著她。

    「我不會再問了,」塔肯低聲對她說。

    「不要說那些不能做的事情,」她把手從大衣的深口袋裡拿出來,但並沒有勞倫斯最初想像得那樣,伸向塔肯。相反。她把手平伸到他們面前,說道:「一會兒。我能夠進入國庫,但我擔心,大部分可能已經被融化了。」在她的手掌上,毫無疑問,正放著一枚銘記著英國國王頭像的金幣。

    「你不能相信這些東方地暴君,」格蘭比悲觀地說,「畢竟,實際上我們可以稱他為賊,也可以稱他為謀殺者,就好像他想把你的頭砍下來一樣。」

    當泰米艾爾被允許前行時,他表現得相當興奮。「我願意去看看蘇丹,」他說,「或許他有一些有趣的珠寶,那麼最後我們又可以回家了。但阿爾卡迪和其他龍沒有過來看他是一種遺憾。」

    勞倫斯一點也沒有分享這最後的情感,只是希望能有一個好的結果。穆爾塔法打量了一下金幣,當聽到勞倫斯聲明這個金幣是從國庫裡到了他手中時,他甚至沒有努力去偽裝一下吃驚。

    「是的,先生,我不會告訴你消息來源,」勞倫斯說,「但如果你懷疑這個金幣地出處的話,如果你願意,我現在就和你直接去國庫,我相信我們會找到更多的金幣。」

    穆爾塔法拒絕了這個建議,儘管沒有供認這個罪行,也沒有解釋,他仍然迅速地說:「我必須和大丞相談一談。」他又一次離開了。晚上,傳來了一個召喚,最後,他們被帶去和蘇丹面談。

    「我不想讓他臉上無光,」勞倫斯補充道:「可憐的雅茅斯更應該為此負責,上帝知道,阿爾巴斯諾特自己知道。但當我們把龍蛋帶回英國時,政府很快就會決定他們是否要為此負責,我非常明白他們在這件事上對我採取的行動會如何評價。」事實上,他猜想,甚至在龍蛋的這件事情上,對於他的行動也會有許多說法。「無論如何,我希望我們知道這件事事實上是一些大臣的陰謀詭計,蘇丹本人對此一無所知。」

    兩條喀裡克龍貝扎伊德和捨瑞茲迪已經返回來了,再次護送他們去參加正式的會面。三條龍在空中幾乎還沒有怎麼飛,就已經飛到宮殿,在宮殿前門外的第一法院前地巨大lou天草坪上著陸了。在勞倫斯看來,通過這種儀式把他引導到已經睡了三晚上地宮殿中有點荒謬。他們被排成一排,一條喀裡克龍在前,一條在後,浩浩蕩蕩地穿過一翼寬的軸門,走到了場院中,站在了裝飾華麗地吉兆之門的門廊裡。大臣們都根據級銜整齊地沿路成排站著,陽光下,他們的白頭巾看上去十分耀眼。遠處,值班的馬焦躁不安地噴著鼻息,沿牆向後退去。

    蘇丹的王座是用金子做成的,寬大無比,上面裝飾著打磨的綠寶石,發出璀璨的光芒。王座放在用彩色羊毛織成的華美毛毯上,地毯上面是繡著鮮花和裝飾物。他的衣服更加華美,藍色和黃色絲綢製成的束腰外衣上套著裝飾著黑色邊的桔色和黃色的緞子製成的長袍,劍柄上裝飾著珠寶的短劍掛在腰帶上。在他高大的白色頭巾上粘著一束堅硬的冠毛,中間戴著一顆巨大的方形綠寶石。儘管場院巨大而擁擠,但幾乎沒有任何噪音,各個級銜的軍官互相都不說話,也沒有竊竊私語,看上去甚至還有點煩躁不安。

    這一場景令人印象深刻,任何一個訪問者都會產生某種本能的反應,不敢去打破這種沉寂。但當勞倫斯向前走時,泰米艾爾突然在他身後發出嘶嘶聲,聲音馬上傳播開來,就像劍出鞘的磨擦聲一樣,聽上去十分危險。勞倫斯驚恐地轉過身來去看他,但泰米艾爾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左側,在樞密院巨塔的陰影中,蓮正蜷縮成白色的一團,躺在那裡,用血紅的眼睛看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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