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名凋零
珠燈如斗,照得營地透亮。一泓泛著點點瑩光的瓊漿自酒壺中傾注於透明的琉璃盞中。香氣濃郁之極似百花怒放,盛在琉璃盞中後迅速變成漠漠清寒。
「西地有仙觸怒天尊。原本是高高在上,一夜之間靈力被制,無力回天。傷心之下取極夜海之星星藻釀成此酒,名為凋零。羽公子,此酒味道如何?」西虞昊慢慢飲下瓊漿,挑釁的看著凰羽。
櫻柔秀眉微蹙,西虞昊為何以酒相譏?
凰羽嚥了口酒,一股清寒冷意順著咽喉直達胃中,隨即浮起層暖意。他微笑道:「寒中有暖,萬物凋零之後便又逢春。那位擅釀酒的上仙必不會長久被困。」
西虞昊哈哈大笑:「羽公子所評甚得孤意!再飲!」
琉璃盞放在手中,雙掌如玉,如捧著一泓星星。櫻柔笑道:「此酒觀形甚美。本宮也嘗嘗。」
一口酒飲下,腹中寒冷激得她打了個冷戰,櫻柔失聲道:「品此酒可知釀酒人竟傷心至斯!殿下何不體諒他一番心思,向天尊求情?」
西虞昊深深看了櫻柔一眼,頓了頓道:「一品傷心,再品如何?」
同樣的暖意湧現,櫻柔臉上激起淡淡的紅雲。她驚歎道:「羽哥哥評的不假。枯木逢春,寒冬遠去。釀酒人定會有新的機緣。」
西虞昊睥睨著凰羽道:「如果當新的機緣出現,有人卻想斬斷這線機緣。公主忍心嗎?」
櫻柔搖了搖頭:「此酒酒美意更美。釀酒人之心事盡付酒中。嘗盡傷心苦寒,重湧之暖意令人難捨。本宮不忍。」
凰羽啜著酒突然笑了:「機緣乃天定。是他的,別人斷不了。不是他的,縱然出現在他面前,他也得不到。殿下認為呢?」
西虞昊定定的看著他,隨意垂在桌下的手掌散發出狻猊王氣。一層淡淡的暗金色霧氣飄向了凰羽:「孤向來認為,機緣也是要靠爭搶才能得到的。誠如東極地帝尊之位,不是嗎?羽公子。」
西虞昊居中坐在長桌主位,櫻柔與凰羽分列左右。西虞昊的靈力全數擊向了凰羽。
桌下狻猊王氣平靜的襲向凰羽。他不抵抗,他也不會傷他,最多激翻桌上的琉璃盞。但凰羽是一定會抵抗的。西虞昊期待著遇上凰羽的靈力。他在東荒之地和凰羽交過手。他記得他的靈力。
狻猊王氣微蕩起圈圈漣漪,凰羽出手抵抗。探出了他的靈力,西虞昊不知為何便鬆了口氣。樹林裡幫著唐淼布下障眼陣法的不是凰羽。
他臉上露出了笑容。他正要收回靈力,一股外力突然湧入狻猊王氣之中。西虞昊的靈力條件反射的抵禦。他只想試探,靈力並不多,但木桌上卻在這瞬間跳起來,桌上酒水物品一古腦砸向了櫻柔。
「公主小心!」
西虞昊離櫻柔最近,凰羽最遠。就在西虞昊雙手成爪,吸回木桌和桌上的物品時,離櫻柔最近的一名雪櫻衛飛身擋在了櫻柔面前。
凰羽緩緩站起了身,伸出的雙手順勢背在了身後,似笑非笑的看著那名雪櫻衛。
見凰羽氣定神閒的站著,櫻柔滿口銀牙幾乎嚼碎了。她瞥了眼那名雪櫻衛,匆匆拂了拂半點酒水也沒濺上的裙子,孩子氣的跺了跺腳,極難為情似的背轉了身:「本宮失陪了!」
一眾侍衛侍女簇擁著櫻柔離開,席間彷彿什麼事也沒發生。櫻柔公主......出手很有趣!西虞昊忍不住看了凰羽一眼,戲謔道:「可惜那侍衛擋得快,否則孤面前便能上演英雄救美了。」
凰羽滿足的笑道:「侍衛以身護主,殿下出手救美!羽今晚看到了兩出英雄救美!不枉此酒!夜已深,興已盡,戲也看過癮了。羽告辭!」
西虞昊瞬間俊臉氣得通紅,轉身大踏步離開了東極地的營帳。
走到馬車旁,凰羽不經意的回頭看了眼。西虞昊帶著他的侍衛走得遠了。他望向公主的馬車,馬車四周再也尋不到那名挺身而出的侍衛。他笑了笑,推開了馬車門。
西燭上仙從地上蹦起來,歡喜的磨拳:「公子回來得及時。小老兒正愁不知如何應付西虞昊。公子這一日究竟去哪兒了?」
凰羽不答,反問道:「那名擋在公主身前的侍衛你看清楚了?盯緊了。鬼面肯定跟著來了西地。」
西燭上仙點頭:「放心吧公子。現了形就跑不了。」他又忍不住埋怨道:「小老兒白獻慇勤了。公子當時明明可以擋在公主身前,怎麼讓黑沼靈地搶了先?」
凰羽眸中寒意大盛:「長老扮成我的模樣對公主做了什麼?說了什麼?」
西燭上仙掩住嘴,眨巴著眼睛道:「小老兒以七葉的元神發誓!絕對沒有輕薄公主,也沒對公主胡說八道!」
凰羽看了他半晌才道:「西燭長老,你要記得你今日的話。你是以七葉的元神起誓!」
他眉宇間露出股煞氣,駭得西燭上仙的小心肝不爭氣的胡亂蹦躂。他絕對沒有輕薄公主,只替公主繫了系披風繫帶,替公主摘了兩朵野花。他也沒對公主胡說八道,只告訴公主,你今天的妝容很美。西燭上仙硬氣地回道:「這是自然!小老兒最看重七葉的麼。公子早歇著吧。」
紫煙淡淡散走,凰羽一頭倒在榻上。瞬間移形回轉太耗靈力,倦意濃濃襲來,他閉上眼睛任靈力自然恢復。
遠處西虞昊營地似乎起了騷動,頃刻間又風平浪靜。
事關顏面
凡語還算機靈。對峙場面一出,使了個眼色讓名銀甲衛給西虞昊報信。卷雲刑台上人多,唐淼挾持胡糊生怕凡語突然出手,根本注意不到有銀甲衛偷偷溜走。
依西虞昊的令,隔了些時間,凡語便抽響一記鞭子。當然,鞭梢連末揚的頭髮絲兒也沒有挨到。
鞭聲如同春雷炸響。鞭影猙獰瞧著就讓人心生懼意。唐淼瞄了眼綁得沒了靈力卻滿臉堆笑的胡糊問道:「這鞭子很奇怪,有什麼講究?」
胡糊討好的說道:「鞭身取自毒葛籐和尖角蟒蛇筋,又拘了黑幽深淵的怨靈煉魂。名喚黑曲鞭。上了縛仙索無靈力抵抗,無論什麼仙挨上一鞭都會受怨靈噬咬。抽完解了縛仙索,肉身半點事都沒有,元神卻會受損。需養上些時日才能恢復。」
唐淼大怒,一腳狠狠踹在胡糊身上罵道:「西虞昊太歹毒了!」
胡糊失了靈力,被踹得直翻白眼。他生怕唐淼把氣全撒自己身上,嚷道:「仙姬莫惱,西地仙酒司釀造的瓊華火酒對付鞭傷有效,餵他飲下,包管幾日便好。幾上那壇便是。」
「你,把酒端給他喝!」仙界的酒大多浸有各種仙草藥物,對靈力滋養最為有效。唐淼抄起几案上先前二侍喝的瓊華火酒扔給了一名銀甲衛。
凡語遠遠的守著末揚,他冷眼瞧著唐淼的一舉一動。雖然心痛這壇瓊華火酒得之不易,但唐淼對末揚的維護仍讓他心生好感。他沒有阻擋,親自捧了酒罈喂末揚。
末揚仰頭飲酒時,散亂的髮絲襯著他的臉輪廓分明,冷峻清朗。凡語心裡微動,低聲說道:「別當殿下面對仙姬太好。」
末揚一口酒險些噴了出來。漸漸亮起的銀眸若有所思的看向唐淼。他沒有回答,大口大口吞嚥著酒漿。他需要盡快養好元神,需要他做的事太多了。
「末揚,你好些了沒?」
他嚥下最後一口酒,大聲回道:「末揚無事。」
唐淼這才放了心。
卷雲刑台依舊慢吞吞的飛著。凰羽沒說錯,末揚就是個誘餌。只要自己回去,二侍根本不想和她為難。唐淼懶得聚靈力,壓在胡糊脖子上的霜劍也收了起來。繃緊的神經鬆懈了,她百無聊賴的趴在几案上問道:「幾時才到?月上中天了。」
胡糊見她眉宇間有了倦容,忍不住想笑。明著雙方還在對峙,仙姬已經不當回事了。縛仙索能束縛住靈力,但他在結界之門沒有靈力也能打架。現在一個翻身就能離開唐淼身邊,凡語再用末揚威脅,仙姬還不手到擒來?但是只要仙姬回去不就行了?以後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何必得罪她。胡糊便勸道:「仙姬倦了不如瞇會兒吧!」
唐淼強撐著睡意兩眼一瞪:「你誑我睡著了想跑?」
胡糊壓低聲音道:「我不跑!我跑了,凡語不打你的護衛就不好交差了。」
「胡糊你真夠朋友!對了,你家殿下後宮裡的仙姬多嗎?是不是所有的天尊帝尊都有無數的仙姬?北地天尊除了仙後也有很多,我都分不清哪些是仙姬,哪些是宮中侍女。在北地我不方便問,但給天尊生孩子的只有天後一人。西地也是這樣嗎?」唐淼笑逐顏開,打算聽些八卦打消睡意。
仙姬在意殿下,才會在意後宮裡有多少仙姬。胡糊精神一震,喝令圍住二人的銀甲衛站遠些,這才低聲說仙宮秘事。
西虞昊得了訊趕到時,唐淼已經趴在几案上睡著了。胡糊早就趁機溜開解了縛仙索,提著劍領著一群銀甲衛將唐淼團團圍住。他的眼睛瞪得老大,一副生怕唐淼跑了的模樣。凡語撕了團衣襟堵住了末揚的嘴,還不忘低聲囑咐他:「別火上澆油。」
西虞昊擺了擺手讓眾侍衛別出聲。他悄無聲息的走到唐淼旁邊的几案坐下。
她的臉壓在胳膊上,蒙了層月亮的清輝,恬靜美麗。
西虞昊的心情有些複雜。一整天瘋了似的尋找,究竟是生氣被她冒犯,是不想在東極地眾仙
面前失了顏面,還是擔心姬瑩幻身之事被揭穿?但是他看到樹林裡布下的障眼陣法,以為她和凰羽在一起便氣得不行?
他的嘴角略微抿緊,露出倨傲的神色。事關西地皇族顏面,事關他西虞昊的顏面。真也好假也好,她頂著他的仙姬名頭敢做出讓東極地的仙笑話他的事,就不行。更別說和別的男子在一起。
除非,她不是他的仙姬了。
然而唐淼自己回來了。沒讓東極地的仙知道。也沒有和別的男子在一起。
這麼一想,西虞昊心裡的火氣消了一半。
卷雲上眾侍衛大氣不敢出,四周靜悄悄的。看著她的睡顏,西虞昊的心情慢慢變得平靜。
被這麼多侍衛圍著,她還能睡得熟了。一絲幾不可見的笑容從西虞昊臉上飄過。
夜風吹起她的髮梢,裙角飄起,人顯得格外單薄。縱有靈力護體,也怕風邪侵身,元神受損。西虞昊解下大麾便想蓋在她身上。
他的手僵了僵,朝四周瞟了一眼。
胡糊和凡語對視一眼沖銀甲衛比劃了個手勢。眾仙侍齊齊轉過身去。看到末揚一雙銀眸眨也不眨的望過來,凡語又有些後悔,沒把他的眼睛一併蒙上。
西虞昊也看到了末揚的眼神。銀色的眼眸充滿了驕傲與不屑,彷彿在嘲笑他剛才的舉動。不行,就這樣放過她,這丫頭將來膽子更大。西虞昊將大麾扔到旁邊,冷冷看了眼末揚。見那雙銀眸的神色變得焦急,他心情不由大好。
身後有靈力波動。胡糊忍不住猜想,仙姬睡著了,殿下用靈力做什麼呢?架子上掛著的黑曲鞭突然嗖的飛起,越過了眾仙侍頭頂。胡糊心裡一涼,回頭撲通跪在地上大喊:「殿下手下留情!」
炸雷似的鞭聲瞬間將他的聲音淹沒。
唐淼被鞭聲驚醒了。她皺眉嘟囔道:「隔久一點再抽嘛,吵死了!」
睜開朦朧的睡眼,西虞昊手握長鞭煞神般兇惡。唐淼一激靈,睡意全無。她瞪著西虞昊不知道說什麼好。
西虞昊手一抖,黑曲鞭捲著胡糊扔下了卷雲,厲聲喝道:「滾!」
他滿意的看到凡語麻利的將末揚從旗桿上解開,拎著他嗖得飛離了卷雲。銀甲衛也緊隨其後,眨眼間便走了個乾乾淨淨。
唐淼愣了愣,大喊:「記得養好他的傷!」
西虞昊冷笑:「求凡語無用!」
他傲然站著,擺好架式等著唐淼求他。
雖然打定主意回來,但對上西虞昊高高在上的神情姿態,唐淼就拉不下臉來說軟話。她有些無語的站在他面前,憋了半天才聳了聳肩道:「我回來了。」
西虞昊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唐淼。辛苦奔波一整天,攪得西地侍衛如臨大敵,她淺淺一句話就完了?
唐淼被他瞪得心裡發毛。她也很想低聲下氣的認錯討饒,就是說不出口。她又憋了半天,還是說不出口。唐淼乾淨利落的扭開頭道:「反正我回來了。你看著辦吧!」
西虞昊自己早搬好了梯子準備下去,結果唐淼自己把梯子踢飛了。西虞昊瞥見扔在一旁的大麾,想到自己方纔的舉動,不由慶幸被末揚眼神一激沒有付諸行動。
「看著辦......」他重複著這三個字,氣笑了,「你覺得孤該怎麼辦?」
唐淼根本就不想惹怒他,她想了想盡可能緩和語氣道:「你不冤枉我不用縛仙索綁我,我也不會跑。咱們各退一步,就當沒這事行不行?」
西虞昊心頭的火呼啦啦的又燒了起來,氣得揚手就是一鞭。
鞭聲炸響。黑曲鞭猶如靈蛇撲向唐淼,黑色的鞭影夾帶著當嘯聲,她腦中頓時響起胡糊的話。鞭子裡有怨靈,會咬人......她揮動手掌在面前結成數道冰牆,人兔子似的蹦起,往後疾飛。
她就看不出來這一鞭根本打不著她?手腕抖動,黑曲鞭將幾道冰牆抽得粉碎。西虞昊這會真有好好抽她一頓的衝動。
黑色的鞭影在空中飛舞,唐淼左閃右避。
西虞昊貓玩老鼠似的揮著鞭子,打得卷雲四分五裂。
唐淼腳下一空,失重的感覺差點讓她把心從嘴裡吐出來。她摔下去的時候西虞昊看到她驚懼的眼神,胸腔裡的心在這霎那有了窒息的感覺。
清晨再聚
幾乎同一時間,唐淼閉上了眼睛。風聲從耳旁急速掠過,她努力的集中注意力讓靈力重聚。不去想身體在自由墜落,也不去想自己是從多高的地方一腳踏空。一陣緊接一陣的心悸讓她張大了嘴巴深深呼吸。身體猛然停在半空,像曾經用羨慕眼光看過的蹦極,在空中彈起,再摔下,再彈起......越來越穩。恐高症帶來的影響力越來越小,她還沒睜開眼睛便已經驚喜的露出了笑容。
天空的藍深得令人窒息。
飄蕩在空中的白裙,蒼白如紙的臉,唇邊隱約的笑容......西虞昊恍惚的飛下去,恍惚的將在半空中停停落落的唐淼擁進了懷裡。
「冰玉......」西虞昊喉間溢出一聲呻呤。
懷裡的纖細人兒哆嗦了下,悶在他胸口的腦袋使勁的扭動。他心裡湧出濃濃的悲傷,彷彿山峰雪崩,黑暗與冰寒鋪天蓋地的席捲而來。電光石火間,西虞昊便回過神來。他迅速地收緊了胳膊,手牢牢掌在唐淼腦後,狼狽不堪的仰起了臉。
是的,那一瞬間他想起了瓏冰玉。由天河靈氣孕育而生她,帶著天生的鍾靈毓秀,水晶般透明,純淨美好。
他遇到她時,正坐雲舟北去聯姻。他清楚的記得分離時瓏冰玉的微笑,無比柔弱,無比淒涼。他清楚的記得雙臂擁住的纖弱,令他生出與天地為敵也想保護於她的勇氣。
所以,才有了金殿拒娶。
所以,才有了陳兵天河。
然而,所有的勇氣在看到那半縷殘魄後變成了浮雲,被天河水浸濕了,沉在河底再也浮不起來。
......
唐淼悶得難受之極,被西虞昊箍得動彈不得。被憋死實在是很難受的死法,她在悶暈之前想。
西虞昊深吸口氣緊蹙的眉舒展開,恢復了平靜。他這才鬆了手,唐淼頓時無力的掛在他胳膊上。他難以置信的嘟囔道:「仙真的會從雲端摔暈?!是我錯怪你了。」他的心情驀然變好,拍了拍唐淼的臉磨了磨牙,「你什麼也沒聽見!否則孤......掐死你!」
又一個冬陽暖日。
遠處天空還浮著層紫藍相間的晨曦時,凰羽的靈力恢復如蘇,神清氣爽的推開了車門。
一天之中他最喜歡清晨。喜歡寬大的袍袖裡鼓滿清風,喜歡看萬物懶洋洋的甦醒。靈識自然散發出去,愉悅的與四周樹木青草融為一體。
這一刻,他的靈識格外強大。他悠閒的站在車廂外的平台上四望,無法言說的細微感知點點飄進他心裡。
櫻柔自然也知道他的習慣,早早妝畢,推開車窗滿臉仰慕。
風揚起他的長髮,修長的身姿挺拔。晨曦照亮了他的臉,眼眸清翠欲滴。渾身散發出一股清貴之氣。
他環顧著四周,彷彿這不是西地,而是他的天下。
同時擁有帝尊之貴,仙之優雅......櫻柔抿嘴笑了。這才是能令她傾心的男子。
她突然看到他的目光停在了一處,久久凝視。他身上的慵懶勁兒霎時消失。隔著十來丈距離,她也能感覺到他緊繃僵硬的身體。
櫻柔自然的順著他目光所及的方向望去。
「西虞昊昨夜宴請後,西地似乎有小小的騷動。有什麼動靜?」
「有銀甲衛直奔入營,似有急事。太子殿下隨即離開,深夜十二侍之阿度也出去了。四更時隨太子殿下回到營地。西地守衛明松實緊,太子殿下靈力深厚,咱們的人不方便跟去。」站在櫻柔身後的侍女低聲稟道。
櫻柔冷笑一聲:「去,將昨晚擋在本宮身前的侍衛叫來。」
侍女還沒退出去,櫻柔叫住了她。她盯著負手漫步走下馬車的凰羽喃喃說道:「看來西地的確有事發生了。隨本宮前往!」
西地雪白的營帳包圍中,西虞昊那輛華麗的馬車顯得極外矚目。本來就寬大的車廂外面還帶了個寬敞的平台。此時平台上的軟席几案旁坐著西虞昊和唐淼。遠遠望去,兩人有說有笑甚是親密。
「你大病初癒,正該由孤好好愛護。坐那麼遠像是孤寵愛的仙姬嗎?過來!」
唐淼看了眼兩人之間的几案,手掌在几案上空切下:「這是男女三八線!你不懂我解釋給你聽,誰越線誰就是好色之徒!」
西虞昊伸手將几案拎到了旁邊,拍了拍旁邊的軟墊道:「雖然只是假扮孤的仙姬,但孤允許你仰慕孤!」
唐淼嗤之以鼻,突然看到東極地營帳中同樣醒目的馬車平台上的凰羽。她眼珠一轉,婷婷站起:「聽說東極地的櫻柔公主和羽公子多次前來探望我,我理應前去感謝一番。今天是個好天氣,此地樹美草木水美,公主和羽公子好像都下了馬車,姑娘我決定邀請他們去林中散步。殿下勞累一夜,就不勉強了。好生歇息。」
這番斯文的說辭真有水平!唐淼笑道:「大病初癒殿下肯定不放心,就請多多陪我走一走吧!」
只瞟了東極地營帳一眼,西虞昊也跟著站起,雙手捏住唐淼的肩笑道:「用不著你去請,他們已經過來了。多多,再設兩席!仙姬與我同席。」
「是,殿下。」站在馬車下的多多與笨笨馬上吩咐侍女設席。
西虞昊不滿的說道:「說好一筆勾銷。」
唐淼憤憤回道:「你還沒放末揚!」
「他們走了我就放!」
「現在!」
「等會兒!」
「我不幹了!」
「我殺了末揚!」
唐淼氣呼呼地瞪他。
西虞昊的眼睛瞪得不比她小:「你敢私通護衛!」
演得跟真的似的!當她昨晚沒聽到他喊瓏冰玉的名字?唐淼擠眉弄眼學腔:「冰玉——」
西虞昊一把摀住她的嘴,臉黑了黑,嘴唇微動,又死死的閉住。他橫了唐淼一眼,不知是看在大庭廣眾之下還是別的原因,終究還是沒有發作。
唐淼心一軟,不再和他鬥氣,低聲說道:「你別太過分呵!」她想起分別前凰羽的話,西虞昊表現的太親呢,凰羽當沒看見,自己怎麼也會彆扭。
西虞昊拍了拍身邊的軟墊示意唐淼坐下。笑容一點點將他英俊的臉染出了喜悅,寵溺,慵懶。就像,他一直沉浸在仙姬康復後的美好心情中。唐淼歎了口氣,都是演技派啊!
兩人對話時,凰羽和櫻柔在侍女侍衛的簇擁下連袂而來。
同時馴馬
唐淼對清晨的見面充滿了期待感與神秘的幸福感。
像是諜戰篇的主人公,我知道你,你就是不知道我。我躲在暗處偷笑,笑你在明處跳腳。
又像是和女生們一起聊男生。聽著大家花癡般的提及誰誰。自己獨自隱瞞下曾偷偷騎著自行車跟著他,他買飲料時無意中回頭看見她,順便替她買了一杯又騎了一條街的小秘密。
陽光初升,暖暖的光落在凰羽臉上,衣襟上,令她難以移開眼去。
櫻柔公主穿著件粉色衫裾。她和凰羽說笑著走近,長長的裙裾如鳳尾般飄逸,身姿如春日櫻花般柔美。
那又如何?他喜歡的不是你。
你可真是虛榮!唐淼望著走近的凰羽想,但她卻忍不住快樂。心底小小得意與滿足讓她眉梢眼底都透出一股光亮。臉頰像陽光初升時草葉上綴著的露珠,熠熠生輝。
這種神情西虞昊並不陌生。但再一次被唐淼勾起對瓏冰玉的情緒卻令他極其不爽。他忍不住握住了她的手,順勢一帶,摟了個滿懷。唐淼下意識的掙扎只換來他在耳旁的低聲警告:「東極地出美人。無論男仙還是女仙只要修煉的是木之靈力,都自然擁有鍾靈毓秀的仙姿。看迷了眼沒關係,想著末揚,就別落了孤的臉!」
「只會威脅人!」唐淼撇了撇嘴嘟囔道:「等我解了封印咱們再無關係!我對當別人後宮裡的小老婆沒興趣!別一副我是出牆紅杏的臉色!」
西虞昊頓時惱了:「你在仙界無依無靠,就算解了封印也不過是一介散仙。孤乃西地太子,將來的西地天尊,多少仙子眼羨,你竟敢藐視孤?!」
唐淼使勁拍打了下他緊緊摟在腰間的手道:「犯傻了吧你?我陪你演出戲,大家各取所需。你惱什麼?」
西虞昊臉上的笑幾乎掛不住,他惱什麼?被個小凡仙輕視至斯,他難道不該惱?
「他們來了!」唐淼用手肘撞醒了他,滿臉期待。心裡的小秘密令她瞬間忘記了西虞昊的臭臉。她好奇的想,被西虞昊摟得這麼親熱,凰羽會不會吃醋?他真的會裝得若無其事?
「仙姬病癒可喜可賀。」最先開口的是櫻柔。柔軟的目光在唐淼身上一轉,她抿嘴笑了,「太子殿下處理完事情急著趕回來,仙姬定是感動驚喜,這才好起來。」
西虞昊爽朗笑道:「謝公主關心,他日羽公子與公主大婚時,孤定與棠棠前來道賀!」
櫻柔嬌羞的看了凰羽一眼,微笑不答。
凰羽淡淡笑了笑。
櫻柔臉若桃花,眼波越發溫柔。
唐淼便想一腳踢過去。
幾是矮几,席是坐席。半個身子還靠在西虞昊懷裡。唐淼這一腳沒踢出去,眼裡的凶光卻掩飾不了,直勾勾的瞪著凰羽。
平台沐浴在朝陽中,唐淼的眼神無以遁形。
櫻柔愣了愣,看向凰羽。
西虞昊看了眼櫻柔,略低下頭瞄了眼唐淼,然後也把目光投向了凰羽。
對面唐淼尚不知覺,凰羽在心裡重重歎了口氣,極自然的轉過了身,順著唐淼的目光看向身後,頓作恍悟狀:「靈力突然消失最為痛苦,仙姬是想馴服西地雪龍一試靈力?」
身後湖邊綿綿長草間,數百匹白龍馬或奔馳或靜立。這些馬看上去比駕車的白龍馬更為矯健。迎著朝陽,馬額間的星形光斑閃耀著淡淡的光暈。靈力星斑便是雪龍馬與白龍馬的區別。
雪龍從不圈養,馴服之後極為忠心。但它只認馴服自己的第一人,且能與主人心意相通。是仙界中最好的坐騎。西虞昊的坐騎就是他靈力初成時在原野上馴服的雪龍。
想得雪龍馬為坐騎的仙不知凡幾。西地仙庭每年只肯讓出十匹雪龍馬,就算是本地的上仙也難得一匹。
唐淼的熾熱眼神極自然的有了答案。在櫻柔看來,能得一匹雪龍,仙姬根本不用多言,便能令西地仙宮眾仙知曉她如何受寵。
在西虞昊看來,唐淼如果騎著雪龍,就不怕飛高摔下去了。她想得一匹雪龍馬是很自然的想法。
只有唐淼,被凰羽出言驚醒,知道自己的眼神有異,不由得低下了頭。
西虞昊大手一揮:「公主,羽公子遠道而來,孤正有以雪龍馬相贈之意。棠棠,你也去選一匹。」
櫻柔聞言眼中升出熱烈之意,腦中頓時構勒出與凰羽騎著兩匹雪龍馬的情景。
凰羽鬆了口氣,笑道:「多謝殿下。」
他和櫻柔起身一禮,雙雙朝著湖邊飛去。
知道東極地客人要馴雪龍馬,兩邊營帳都歡呼起來。
西虞昊臉上也露出了高興的笑容,吩咐多多和笨笨佈置侍衛隨同前往。他對唐淼笑道:「在西地馴雪龍馬是不可多得的盛事。你去挑一匹喜歡的。」
唐淼苦笑:「算了吧,我不會。」
西虞昊拍了拍手,他的雪龍馬小飛得得跑到了馬車前,噴著響鼻歪著頭看他。
「你靈力不及公主與羽公子,讓小飛助你一臂之力。小飛,你幫她選匹雪龍,也好與你作伴!」
白鬃曳地的小飛看了眼唐淼,額間星斑突然吐出一道靈力襲向她。唐淼猝不提防,被撲面而來的氣浪擊了個正著。力道並不大,卻把她推倒在地。
小飛歡快的嘶叫了聲,歪著頭神情極為不屑。氣得唐淼翻身爬起來指著它罵道:「誰稀罕你幫我!」
她跺了跺腳,頭也不回的飛走。
西虞昊哈哈大笑,躍上小飛的背親呢的拍了拍它道:「她很好玩是不是?走,咱們也湊熱鬧去!你得幫著她,她笨得很!」
小飛四蹄揚起,伸開羽翅,流星般飛向湖邊。
朝馬群圍來的眾仙根本沒引起馬群的重視。雪龍馬傲慢自如,該幹嘛還幹嘛。
最先出手的是櫻柔。
眾目睽睽,她是公主,無論如何也不能讓西地小看。櫻柔沒有飛過去,踏著草尖,款款向馬群走近。
西虞昊站在唐淼身邊撲哧笑出聲來:「櫻柔公主自持身份,馴個馬也要保持公主威儀,雪龍馬可不管這些。」
說話間,櫻柔已站在選定的馬身邊。看馬不動,溫良恭順的看著她。她忍不住笑了,這樣的馬還需要馴?她溫柔的對馬說道:「你聽話,我會好好待你的。」
她伸出手想撫摸馬身。原本安靜不動的馬在這瞬間突然動了。額間星斑光芒一閃,高大的馬竟像鳥兒般輕靈,迅急飛開,避開了櫻柔。
西地眾仙爆發出陣陣大笑聲。
那匹馬此時那有半點溫良恭順的神情,長鬃炸起,展開的羽翅像豎起的一排長刀。星斑吐出的靈力在身前不停的旋轉,刨動著長蹄,長嘶聲中朝櫻柔惡狠狠的撞來。
櫻柔氣極,顧不得平日裡的柔弱形象,身影瞬間變幻。
碧綠的長草間只見一粉一白兩道身影追來趕去。可笑的是別的雪龍馬看熱鬧似的仰起了頭。
一柱香後,櫻柔和那匹雪龍馬相峙在半空中。雪龍馬全身上下被深深淺淺的晶瑩靈力粘住,遠遠望去,像裹滿了糖霜。一隻翅膀伸著,另一隻翅膀牢牢困在肋間,任它掙扎跳躍也甩不掉。一盞茶後,它終於放棄了掙扎,緩緩落在地上。
東極地眾仙歡呼不己。櫻柔解開困住它的靈力,雪龍馬終於得到自由,長嘶一聲,拍打著羽翅飛起。櫻柔看了看遠處的人群,對它說道:「過來!」
認了主的雪龍馬聽話的走到她身邊,櫻柔望定它,秀眉挑起,傲慢說道:「本宮是東極地公主,跪下送本宮回營。」
雪龍馬通人性,被馴服後認主忠心。此時聽了櫻柔的話,它揚起脖子發出一聲長長的哀鳴。
馬群頓時響應。聲音在草原上久久迴盪。
被櫻柔馴過的馬四蹄跪下,低垂著頭。待櫻柔坐上後才站起,垂頭喪氣的載著她走過來。
西虞昊臉色一變,西地眾仙都沒了笑容。
唐淼忍不住摀住了耳朵。她心想雪龍馬的確通人性,離了自由離了大家庭,怪不得叫得這麼淒慘。她本來就對馴馬不感興趣,正想告訴西虞昊她不要去了,卻吃驚地看到西虞昊臉黑得可怕。唐淼悄悄往旁邊挪了幾步,生怕他又發飆。
櫻柔優雅高貴的騎著雪龍馬緩緩進入隊伍,漂亮的旋身下馬引得東極地眾仙又一陣歡呼。那匹雪龍馬一直低著頭,默默的跟在侍衛身後。西地眾仙的臉色越發難看起來。
再讓凰羽折辱雪龍馬,西地就要向東極地挑戰了!西虞昊搶在凰羽出手前拉著唐淼躍上他的小飛走出了人群,朗聲說道:「孤之仙姬今日也要馴服一匹雪龍!」
西地眾仙臉色一霽,眾侍衛更是齊聲大呼仙姬必勝!滿臉期待地望向唐淼。
他摟著唐淼騎著小飛奔到馬群二十丈處,鐵青著臉指著馬群低聲說道,「馴站出來的那匹!把櫻柔比下去!不准丟孤的臉!」
雪龍馬群已不再像剛才那般平靜,聚於一地,擺出共同禦敵的姿態。其中一匹傲慢的站立在馬群前面。額間星斑生輝,比身後的馬更為耀眼,神俊異常。
小飛跑過時,這群雪龍馬隨著它的身影來回看。只有站在馬群前的這匹馬,屹立不動。但炸開的馬鬃毛卻低垂了下來。
在馬群前往返跑了兩個來回後,西虞昊將唐淼拎下了馬,低聲說道:「它們沒那麼敵視你了。雪龍馬通人性,能聽懂你的話。別再折辱它們!」他說完騎著小飛返身就走了。
唐淼呆呆的站在原地。想了半天西虞昊的話,這才反應過來,櫻柔讓馴服的馬下跪惹怒西虞昊了。低下高傲的腦袋跪下給人騎,怪不得這些馬嘶叫得這麼淒慘。她又有些發怵,這群雪龍馬已經起了同仇敵愾之心,她被群馬圍攻怎麼辦?像櫻柔一樣用靈力揍得馬趴下?西虞昊不是不准她折辱馬麼?她要是這樣幹,回去西虞昊會掐死她。唐淼愁眉苦臉的瞪著站出來的那匹頭馬,西虞昊說它通人性,能聽懂她說話,她哄哄它就行了?
身後突然傳來喧嘩聲,唐淼回頭一看,營地眾仙指著她大呼小叫。西虞昊甚至狠狠的揮了揮胳膊。還沒等她聽明白他們在喊什麼,背上重重的挨了一擊。痛得她眼前一黑,險些暈過去。
緊接著腰身緊了緊,她被提了起來。唐淼忍著痛扭轉頭,碩大的馬頭出現在她眼前。
雪龍馬不知何時飛到了她身邊,踢了她一蹄子,然後咬住了她的裙子。它得意的一甩頭,唐淼就飛了出去。
換成別的仙,人在半空時便聚靈力駕雲飛起了。唐淼不同,她結結實實地被摔在了地上,疼得眼淚直冒。
東極地眾仙聚處傳來哄笑聲。
櫻柔抿嘴笑道:「還北地天後的嫡傳弟子呢,西地臉丟大了。」
但像你這樣馴馬,西地的仙更怒。凰羽對她折服馬下跪的行徑實在無話可說。
那邊雪龍馬踢皮球似的又是一蹄踢來。
唐淼抱著頭就地一滾,驚得心臟咚咚直跳。
那馬也不追來,站定了揚著蹄傲慢的看著她。不等唐淼站起,飛起就是一蹄。任唐淼左躲右閃,就是躲不開它的馬蹄。但它並不結實踩下,東一蹄西一蹄的撥著唐淼在地上滾來滾去。似乎找到了樂趣,嘶叫著鬃毛亂抖,看起來竟是在大笑。
看過無數次馴馬的西地眾仙從來沒見過被馬這般戲弄的場景,一時間呆若木雞。
小蛇多多和玉犬笨笨聽著陣陣哄笑聲,不忍再看下去。笨笨壯著膽小聲的對西虞昊說道:「仙姬......不適合馴馬,不如讓她回來吧!」
西虞昊暴跳如雷:「不准去!沒見過比她更笨的仙!讓她別折辱馬,又沒說不讓她用靈力!」他說完瞪著在馬蹄下滾來滾去的唐淼,看到東極地眾仙笑得前仰後合,氣得伸手對多多道:「拿弓來!」
多多駭了一跳,說話時差點咬住舌頭:「殿下!她,她是北地天後的......」
西虞昊怒道:「不讓孤的仙姬馴服它,它就是在羞辱孤!不殺了它,難道繼續讓東極地的仙看笑話?!」
殿下要射死那匹雪龍?多多張大了嘴:「雪龍馬,殿下那是雪龍馬!」
「還不快去!」
多多打了個冷戰,腦子裡浮現出眾仙指責太子殿下的情景。她不忍的看了眼那匹玩得正高興的雪龍馬,慢吞吞的去尋弓。
凰羽朝西虞昊瞥去一眼,頭痛的發現他一動不動的抄手看著。碧草間唐淼又滾又爬狼狽不堪,看得他難受不己。他伸手揉了揉眉心,利索的脫去了外袍,露出裡面的淡紫色緊身箭袖衫。
櫻柔奇道:「羽哥哥,你做什麼?」
凰羽從侍衛手裡接過一卷長索,淡淡說道:「主人尷尬,做客人的反而在旁哄笑。羽不能讓西地因此恨上咱們。公主你說呢?」
不等櫻柔回答,凰羽已疾飛而去。
櫻柔這才從馴服雪龍馬的喜悅中冷靜下來。西地眾仙臉色讓她眉心緊皺,她低聲對侍女道:「好歹是太子殿下的仙姬,收斂點!」
東極地眾仙噤了聲,西地眾仙也滿臉嚴肅。無數雙眼睛緊緊盯在凰羽身上。
離馬三丈遠,凰羽拋出了手中長索,從馬蹄下捲住唐淼拖了出來。
雪龍馬一蹄踢空,驀得發現又有人接近。它不滿的噴著響鼻,重新鎖定了敵人。
扶起唐淼,凰羽輕輕一拍便鬆開手,搖頭苦笑道:「白癡,你不會用靈力啊?」
唐淼擦了把臉,委屈之極。她哭喪著臉道:「我不懂馴馬。西虞昊又不讓我用靈力打它!我還沒來得及和它聊天,它就踢我了。誰叫你想出馴馬的主意?害死我了!我要是馴不了它,落了西虞昊的面子,他還不知道怎麼收拾我呢!」
看來自己估計沒錯,櫻柔令馬四蹄下跪惹惱了西地眾仙。但是不用靈力,她能馴服雪龍馬?「西虞昊也是白癡!」凰羽忍不住惱怒。
唐淼回頭一看,西虞昊手裡正拿著張長弓。她嚇得魂飛魄散:「凰羽,馴不了這匹馬,西虞昊為了保住顏面要射死我!」
這孩子嚇破魂了。凰羽心思一轉忍不住倒吸口涼氣。西虞昊為了唐淼要射殺雪龍馬?!他不怕被仙庭眾仙攻訐?綠眸閃過寒意,他一圈圈挽好長索,盯著那匹馬鬃再次炸開的雪龍馬喃喃說道:「我不會給他機會。」
手中長索閃電般拋出,雪龍馬不屑的擺頭,一蹄將長索踩在腳下,得意洋洋的揚頭長嘶。
凰羽手中長索另一端也跟著甩出,雪龍馬再次閃避的同時,他拎起唐淼飛上了馬背,圈著她雙手挽緊了鬃毛。
雪龍馬被他一招聲東擊西激怒了,雙蹄直立,羽翅展開,筆直的衝上藍天。
兩人同騎上一匹雪龍馬,雪龍馬還能被兩人同馴,認兩個人為主?眾仙頓時看傻了眼。